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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变黑了,窗外的雨更大了,电闪雷鸣,上天似乎在倾尽全力把所有的雨露泼洒向人类。

关定志拿着食盒走进屋里,目不斜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丙盼觉得关定志就像是一个贤内助,不仅能够照顾孩子、做家务,还会在外人面前给自己长脸。

她摇摇头抛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打开食盒,饭菜的香味窜进鼻子里,酸甜排骨、地三鲜、酸菜粉丝汤,都是她喜欢的菜。

春蕾早已停止了哭泣,只是呆呆地蜷缩在沙发上,眼神涣散,一动不动。顾丙盼给她盛了一碗饭,就只顾自地吃起来了。

当顾丙盼快要吃完的时候,春蕾终于动筷子了,她就像是被设置了吃饭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夹一筷子菜,扒一口饭,一筷子菜,一口饭……

不知道多久,王春蕾的动作停了一下:“她今早听到济阳叔死后,就跑回房间,变出了一本书,嘴巴直囔囔‘怎么会死了呢,书里明明不是这样写的呀’。”

说完又继续夹一筷子菜,扒一口饭……看着就没胃口,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吃的饭菜,被她这样一吃,顾丙盼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幸好自己先吃完了。

“她真那么说?”顾丙盼反问。

王春蕾点点头,秋菊昨晚上睡得太死,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今天早上是第一次听到济阳叔和阳婶死亡的消息。秋菊吓得筷子都掉了下来,愣了一会儿,饭还没吃完,就小跑回房间,她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房门没有关,她刚想走进去,就看到秋菊凭空变出一本书。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但还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躲到门后面。

秋菊慌忙地翻开书,嘴里念叨“顾济阳,顾济阳,我记得我见过的”,突然她翻书的动作停止了,“找到了”她叫道。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面如死灰,跌坐在床上,满脸不可置信,异常惊慌:“怎么会死了呢,书里明明不是这样写的呀。”她揉揉眼睛,拿起书,反复确认了很多次,最后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后来顾丙珍来找她,她才恢复正常。

王春蕾已经放下筷子,捧着一碗汤喝了起来。她把憋在肚子里的愧疚释放出来后,心情好多了,双眼虽然红肿,可是神色却轻松了许多。

顾丙盼知道,春蕾现在能对她说这些事,是因为心里对亲妹妹还有些许愧疚,而且除了自己,她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但是她现在能对自己坦言相告,并不意味着她一直会把这些东西告诉自己,就像是上次蓄水的事一样。

春蕾目前虽然还在心里为原来的妹妹保留了那么一块地方,但是却已经慢慢开始接受现在这个王秋菊是一家人的设定了,一切只因为现在是个危险重重的世界罢了。如果还是和平年代,那情况又是不一样的,毕竟身边人的身体突然被不认识的鬼魂占据是一件恐怖而危险的事情。

这一夜的雨特别大,是这段时间下得最猛的雨了,闪电伴随着雷鸣,顾丙盼心里颤抖,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事实上这一天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了,按马大娘见到的那神秘女子的话,明天就该露晴了,可是这雨看着竟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再这样下去,顾家村指不定也离水灾不远了。

她睁着眼,一夜无眠。小贤今晚异常地吵闹,他一点都不害怕打雷轰鸣声,反而是精神亢奋,还跟着雷声不断扭动、叫唤,闹腾得她实在是受不了,就把他丢给关定志去了。

雨越来越大,顾丙盼甚至感觉这不是在下雨而是在泼水,当她还在担心自家的房子受不受得住这样的雨势时,东方泛白,雨突然停了。没有一点预兆,没有变小,直接就停了,雨打落在屋子、树上的声音瞬间停止,就像是没有下过雨一样。

她骇得惊坐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跑下床,猛地打开房门。雨真的停了,东方渐渐亮了起来,太阳出来了,世间万物好似苏醒过来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大雨蹂口躏得所剩无几,屋前的那一排竹子也是歪歪扭扭的,只有那颗老树依旧坚口挺地耸立着,树叶上的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吱呀”几乎是同时,南屋的房门也打开了,关定志只穿了一条灰色格子裤衩。他看到穿着睡衣站在房门的顾丙盼,呆呆脸猛地涨红,他转身回房,却不小心瞟到了她光着的脚。她的脚丫非常漂亮,嫩白嫩白的,圆胖的指头瑟缩着,惹人心生怜爱。他停住关门的动作,径直走到顾丙盼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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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丙盼猝不及防,看到近乎赤口裸的他,也是愣了一下,早就知道他的身材很好,没想到竟然那么棒,宽厚壮实的背,漂亮的倒三角,还有那如刀刻一般的腹肌。他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只要她一抬手就能摸上那令她惊艳的八块腹肌。

“回房,上口床。”他具有侵略性的气息,让她心跳加速。他的话却让她迅速后退,什么!他在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

·

顾丙盼后退的动作让关定志惊觉自己刚才的话似乎不大妥当,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她的卧室。顾丙盼紧紧攥着睡衣衣领,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

不一会儿,关定志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双灰色拖鞋,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抓起她的脚,轻轻套进拖鞋里。他的温热的手心碰触着她的脚踝,她挣扎了一下,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他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她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帮自己把鞋子穿好。

关定志拍拍手,站了起来,满意地看着她脚上那双鞋,把她推到房内,随手关上门,就走了。徒留丙盼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地面对着那紧闭的房门。真是不知道这家伙又发什么病了,她躺回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真是太累了,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吧。

太阳透过纱窗,照到床上人的脸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一个胖乎乎的小手捏了捏床上人的鼻子,那人呼吸不过来,张开嘴巴,转了转头,想要赶走这扰人清梦的手。

“妈妈,起床。妈妈,起床。”小贤现在已经能够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了,他今天起床的时候没有见到妈妈,志志说妈妈在睡觉觉,懒!

顾丙盼睁开眼睛,一把抱住小贤,她抵着他的头,亲了亲他的小鼻子,小贤咯吱咯吱地笑起来,两个人滚作一团在床上玩闹着。她很久没好好和他这样嬉笑玩闹了,晚上也没有给他念小故事,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这些都被关定志接手了。甚至连定期给小贤打疫苗的事情也是他提醒的,要不自己早就忘了那些被放在地窖冰室里的疫苗了,他把小贤教得很好。

说到关定志,他不是一向和小贤形影不离的吗?怎么没见人,她四处张望,这才看到站在她房门的关定志。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眼睛幽黑深邃,仿佛能把人吸进去,顾丙盼急忙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开!”她色厉内荏地朝他呵斥。

等她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才发觉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阳光有点烈,树叶上的水珠已经蒸发了,地板也开始慢慢变干。

“姐,不好了!”刚醒来不久,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顾丙盼真的觉得自己要不好了。

顾丙良百米冲刺般跑进她家,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落,真真是看着就觉得热呀。她老闲在在地喝着虾皮粥。虾皮粥被关定志煮得糯糯的,米粒饱满而有弹性,虾皮很有嚼劲,吃着简直是一种享受。

“姐,不好了,真是不好了!”顾丙良气喘吁吁,抓起桌子上的水,就往嘴里灌。

“你拿的是我的杯子!”关定志站在他后面,面无表情地陈述着。

丙良吓一跳,手一松,手里的杯子就往下掉。

关定志反应很快,没等看清他的动作,他就把掉落的杯子接住了,拿起来反复看了几遍,见完好无损,瞥了他几眼,就拿到水槽里清洗起来。

等关定志出了厨房,顾丙良才拍拍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气。

“瞧你这胆子,还没有米粒大,怎么就那么怕他?”顾丙盼被他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害怕!”顾丙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好了,你倒说说到底怎么不好了?”她扯回话题。

“姐,真的不好了,我刚才才知道昨天晚上丙滔瞒着家人偷偷出村了!”丙良心情很复杂,他才外面回来知道外面的情况不好,就算是今天雨停了,但是他这样也太冒险了。他眼神有点游离:“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丙泽了?”顾丙滔昨天突然离开村子,肯定是和昨天他听到他们的谈话有关系,只是不知道他是去找汪文龙算账还是真的是去市监狱找顾丙泽了。

“他肯定是去找丙泽了!”顾丙盼斩钉截铁地说,顾丙滔看起来是个冲动的人,但是更是个讲义气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当初为顾丙泽出头,平时更是暗地里照顾济阳叔和阳婶。这杀父杀母之仇,在丙滔这样的人看来,唯有丙泽亲自手刃了仇人,才能解恨。再来,他昨天一定也听到他们说的现在市里也乱得很,他未尝没有想趁机劫狱的想法。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顾珍玉慌乱的声音传来:“哥,哥不好了,不好了。”

顾丙盼听着真想一头撞在桌子上,怎么今天每个到自己家里来的人说的都是这么一句话!

“哥,丙盼姐,爸爸……爸爸……他和几个叔叔伯伯带人去镇龙村了!”顾珍玉急得泪眼婆娑。

原来,村里出了人命,顾济民就派人去镇上报警,可是回来的人却说镇上警察局已经忙疯了,这段时间出的命案太多,人手不够,顾及不来。后来大家想到了李敏的带回来的那个军官,可是那男人又不在村里。而这时候关于顾丙珍看到凶手就是镇龙村的汪文龙一伙人的消息传来来了,以前和丙泽交好的年轻一辈气不过,几个人一合计就去找汪文龙算账。顾济民和村里老人接到消息后,这伙人已经出发很久了。担心他们出事,顾济民带着人也去了镇龙村。

“什么!他们走了多久了?”顾丙盼跳了起来,大事不妙,证据都被大雨给给冲刷了,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这人证还是姓顾的,那汪文龙肯定不会认罪。而且他胆敢进村行凶,说明他是一点不害怕,肯定是知道现在外面乱个透,警察根本没时间理会他。叔叔他们以为这事还能像以前那么能“坐下来谈谈”,这根本是痴人说梦,在她看来,一场斗殴肯定是免不了了。

“他们已经出去十多分钟了!”顾珍玉六神无主,她期盼地看着顾丙盼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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