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1 / 1)

加入书签

“你多保重。”

候胜狰狞可怖的脸上肌肉扭曲了一下,不知是在微笑还是在令人胆战心惊地狞笑,点了点头,道:“你也是,不过我总有种感觉,咱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沈石眉头一挑,候胜看着他,道:“我既然已经落到这个下场,自然不想出来,唯一的心愿就是替我爹养老送终,日后你若有事找我,就去蜈蚣山深处。除非……除非是那巫鬼重新复出,不然我想我们最好还是莫要再见了。”

沈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候胜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头沉睡的老父,叹了口气,惨然一笑,道:“走了,总之珍惜眼前人罢。”

说着便一路走向那片阴森的山林,山风之中魅影闪动,不知有多少鬼物隐藏其中,一团浓雾飘来,渐渐将他们的身影遮去。

沈石会转过身子,向着来路走去,来时两人回时独行,天高地阔,却总有几分寂寥之意,他漫步而去,眼中似有几分茫然,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在他口中兀自轻轻念叨了一句:

“珍惜……”

要撸小说网 www.YaoLuxs.com

再回到流云城中时,这大半天都已经过了,沈石看看天色,便也没有再去其他所在,径直回到了许家大宅。

当他回到西苑屋子的时候,踏进西厢房里时,便看到凌春泥正独自坐在那面铜镜前,似乎正在沉默地凝视着什么。而片刻之后似乎是他的脚步声惊动了这个顾影自怜的女子,凌春泥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去竟有几分慌乱的模样,在回身向他看来的时候,失手一翻,却是不小心将那铜镜带倒,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啪!”

一声脆响,镜子在地上摔碎,裂成了大大小小十几块碎片,凌春泥与沈石都是吃了一惊,凌春泥“啊”的一声惊呼,连忙蹲下身子去收拾那些碎片。

沈石走了过来,拉住了她,仔细看了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带了几分关切,道:“你没事罢?”

凌春泥嘴唇颤动了几下,一双明眸中目光有些柔弱,深深凝视着沈石,似乎想说些什么话,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带了几分哀婉歉意,低声道:“我没事,对不住,我刚才是……”

沈石拦住了她的话头,笑了一下,道:“不过就是摔碎了一面镜子,有什么好说的,回头让人来收拾一下就是了。”

凌春泥笑了笑,却道:“我哪有那么娇气,这种事还用叫下人干么。”说着起身,却是自去那边取了一张纸,然后蹲到地上将那些碎片一一拾起,仔细包好再放到了一边。

沈石微微一笑,心想她出身低微,倒是确实没有大家小姐那种架子,待她走回来便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道:“春泥,你今天过得如何?”

凌春泥想了想,道:“还行吧,得空了我会去东厢房那里找青竹姑娘说说话,她为人很好,也不嫌弃我出身低鄙,倒是不觉得寂寞了。”

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对沈石道:“对了,你知道么,青竹她的见识可比我强多了,虽然她自己说没去过多少地方,但是很多名胜古迹她都能说出一二来,特别是天鸿城,她还跟我把天鸿十景一一都说了呢,真是个好人。”

沈石一开始先是微笑点头,但随即一怔,道:“天鸿十景?你跟她聊起天鸿城了吗?”

凌春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摇了摇头,道:“呃,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我们两人随便聊聊。我知道你是山上有事,我就是……就是想听听,我没其他意思……”

话说到后头,她似乎有些惶急,脸色也不好看,看起来很是害怕沈石生气的样子,而沈石也是被她有些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怔了一下,随即沉默了下来。

凌春泥偷偷看了他一眼,怯生生拉了拉他的袖子。

沈石抬起头,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道:“我没事啊,你不用这样的。”说着顿了一下,又微笑道,

“对了,我刚才想过了,距离我回山应该还有五六天时间,虽然这时间有些紧,不过也勉强足够了罢,要不,咱们两个人这就去一趟天鸿城?”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杂音

凌春泥一怔,随即猛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的欢喜,颤声道:“啊……你、你是说真的吗?”

沈石看着凌春泥的神情模样,心下不由得也多了几分歉意,笑着点了点头。凌春泥一声欢呼,欢喜无限,沈石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似乎还是今天看到她的模样是最欢喜的时候。

沈石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抱了一下她,道:“春泥,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没看顾到你的心情,真是有些对不住你了。”

凌春泥连连摇头,眉宇间娇媚无限,满满都是柔情蜜意,一双手紧抱着沈石身子,把头贴在他的胸口,闻着那熟悉的气息,轻声道:

“没事的,没事的,我一切都好。”

……

翌日清晨,沈石按例早起,做着每日的功课,而最近一段时间颇为贪睡的凌春泥则是一反常态,以不知哪来的勇气与毅力战胜了强大的睡魔,从温暖的被窝中也爬了起来。

当她推开窗扉的时候,一股略带凉意的晨风吹了进来,凌春泥的身子抖了一下,拉紧了衣襟,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喜悦欢快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道: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等到沈石做完画符的例行早课,已经是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对一直安静守候在一旁而眼中早已满是期待之色的凌春泥笑了笑,道:“好吧,咱们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走。”

凌春泥掩口轻笑,从桌边的椅子上一跃而起,步伐轻快地走到床边去收拾衣物了。沈石身上有如意袋,装纳东西很是方便,再加上凌春泥携带的东西也不算多,不过都是些日常用品,反正都是一股脑放进他的如意袋中,轻松自如。

收拾好东西之后,沈石却是又转头向凌春泥看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她丰腴柔软的胸前。凌春泥被他突然这么一看,脸颊顿时微红,用手一挡,嗔道:“坏蛋,你看什么啊?”

沈石失笑,随后道:“那块黑晶……没事吧?”

凌春泥这才醒悟,伸手从怀里贴肉处取出那系了红绳的黑晶,只见在粉白细腻同时丰腴隆起的肌肤上,黑色的晶体安静地躺在那儿,散发出一丝奇异而神秘的光辉,与周围的雪白颜色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却又仿佛更平添了几分异样的诱惑与娇媚。

沈石看了两眼,发现那黑晶确实没什么异样,只是想到巫鬼之事,他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便对凌春泥又追问了一句,道:“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你自己有没有感觉什么异样之处?”

凌春泥微笑摇头,目光如水落在他的身上,柔声道:“我很好的。”

沈石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是过了一会叮嘱了她一句要小心藏好,不要让人看见了。凌春泥嘻嘻一笑,走到他身旁双手搂着他的一只臂膀,如小鸟依人一般贴在他的身旁,吃吃笑道:

“你放心好了,这黑晶我知道一定很宝贵的,除了你谁也看不到。”

“哦,那就好。”

沈石答应了一声,同时收拾好了东西,便带着凌春泥走出房门,西苑这里在他们西厢房对面的东厢房那边,房门仍然还是紧闭的,沈石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有些犹豫,正是沉吟处,反倒是凌春泥比他干脆些,道:

“我要去和青竹说一声。”

沈石迟疑了一下,虽然神情还有几分踌躇,但于情于理也没有自己带着春泥就此不告而别的道理,所以也还是跟在凌春泥身后走到了东厢房门口。

凌春泥伸手在门上敲响了房门,过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钟青竹走了出来,目光先是落到了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凌春泥脸上,怔了一下之后,随即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石,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双清亮明眸的深处,有一道微光轻轻颤动了一下。

“青竹,我和沈石要出门一趟了呀。”凌春泥看起来这些日子里与钟青竹的关系倒是越发的亲密了,眼下都可以亲昵地拉住她的一只手,笑嘻嘻地对着她说道。

钟青竹默然片刻,道:“你们这是……要去天鸿城么?”

沈石一皱眉,而凌春泥看起来更是吃惊,愕然道:“咦,难道你是神仙么,怎地我还没说你居然就知道了?”

钟青竹淡淡一笑,看着她道:“你前日才跟我说想去天鸿城,那模样都快想哭了罢,今天一早又突然这么高兴像是马上要嫁人的样子,还能是什么其他事呢?”

“喂!”凌春泥吓了一跳,脸颊顿时晕红了一片,轻轻打了她一下,嗔道:“你别胡说啊,谁想哭了,谁……谁高兴的想嫁人了,你说什么嘛?”

钟青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轻一笑,笑意中目光掠过那个幸福的女子,落在一旁沈石的身上。

沈石对着她笑了笑,只是不知为何笑容中好像有些不太自然,钟青竹沉默了片刻,微笑道:“春泥可是好姑娘,心地也好,你可要照顾好她了。”

沈石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明白的。”

说罢,他对凌春泥打了个招呼,道:“春泥,我们走吧。”

“嗯!”凌春泥欢欢喜喜地答应了一声,却忽然又凑到钟青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对她笑着道:“青竹,你在这里等我啊,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跟你好好说说天鸿城的景色。”

钟青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凌春泥走到沈石身边,看着他们并肩走出了这座小院。当那脚步声渐渐远去,渐渐消失,她脸上的笑意也随之缓缓沉散,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在这空无一人形单影只的小院里,轻轻地道:

“那里的景色,我早就看过了,谁要听你说啊……”

……

离开西苑之后,毕竟此刻凌春泥还是做客许家,所以沈石还是先去拜访了一下许腾家主,算是知会一声,许家主为人豪爽热情,听说他们二人打算去天鸿城游玩时,便笑着想要赠送些灵晶礼物,沈石当然于情于理都不能收,坚持婉拒了。

在这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便是许家的那位小姐许雪影偶然经过客厅附近,听到沈石等人在这里说话,过来打招呼时听闻了此事,居然也有几分动心想去那天鸿圣城看看,不过这份心思当然立刻就被许腾以及她那位老爹许兴给否了,弄得雪影小姑娘一阵子怏怏不乐。

沈石告辞之后,带着凌春妮离开许家大宅,便踏上了这一场游玩的旅途。

众所周知,天鸿城乃是整个鸿蒙主界的中心,而去往那座万年古都的最便捷方法,自然便是通过上古传送法阵。海州这里的上古传送法阵就座落于流云城中,十分方便,沈石与凌春泥一路行去,在城中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上古传送法阵之外。

看着前方那座闪烁着神秘玄奇暗金之光的上古传送法阵,看着那一块块巍然耸立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渡过了多少千百万年时光的金胎石,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那一股仿佛带着莽古荒凉的气息。

凌春泥的手掌有些发凉,看起来似有几分紧张,不过在眼神里,更多的仍然还是期待向往之意。沈石微微一笑,牵着她柔弱无骨而微凉的手,向那座上古传送法阵走去。

相比起凌春泥期待中略显紧张的模样,一直跟在他们两人身旁脚边的小黑就自然得多了,说起来这只小黑猪也算是经历丰富,从妖界到人界,中间光是跨越异界界土就经过了好几处,更不用说到了鸿蒙主界后,随着沈石回到金虹山凌霄宗,这中间又是坐了好多次传送法阵,比凌春泥的经验丰富太多了。

此刻的小黑猪,嘴里又叼着一根叫不出名字的灵草,在嘴里嚼着,悠闲无比抬头昂胸地走在沈石的身旁,神情洒脱,看去真是一只帅气潇洒的猪,如果有人看它的话。

当在金色的光辉中站定,那股庞大的气息降落的时候,凌春泥紧紧握住了沈石的手掌,不知为何,沈石看着她却忽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坐这传送法阵时的模样。

昨日种种,似在眼前。

往事如烟,却未淡忘。

他微微笑了出来,同样握紧了她的手。

下一刻,当金光掠过时,他们的身影同时消失在那一片虚空之中。

……

沈石当年第一次乘坐传送法阵时,曾经受到过“蚁噬”的痛苦,对他来说是一段不算愉快的回忆,不过相比起当初那个身无道行的少年,凌春泥虽然境界不高战力更是弱小,但好歹也有个炼气境的道行,所以凌春泥并没有感觉到这种蚁噬的苦楚。

没有了这一层后顾之忧,沈石便放心地带着她继续搭乘传送法阵。鸿蒙主界极其庞大,天鸿城距离在大陆南边沧海之滨的海州也有十分遥远的一段距离,光是转乘传送法阵,便要折腾好多次。

走走停停,加上中间休息的时间,在这一日的午时过后,沈石与凌春泥还有那只看去怡然自得的小黑猪,终于是在一片金光闪烁中,从那座上古传送法阵中走了出来,踏上了那闻名遐迩的天鸿城城外阵岛。

巨大龙桥横跨海面,如苍龙跃海壮观无比,这第一眼的景色,便将凌春泥震了一下,微微张大了嘴巴,带着欢喜抓着沈石的手,笑着指着前面那座巨大白桥。

沈石笑道:“那叫龙桥,眼下还不是时候,等到黄昏时分,在这龙桥之上遥望落日,那便是著名的天鸿十景之一,龙桥落日。”

凌春泥脸上露出满足欢喜之色,娇媚的容颜里仿佛都在散发出异样美丽的光芒,正想回头对沈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两人却听到前方龙桥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吵闹声,同时一个带着几分森冷的男子声音压过了所有杂音,在那远处霍然响起:

“元始门宋丕在此,阁下够胆的话,就不要走!”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买酒

“元始门?”

站在龙桥一侧的沈石与凌春泥都是一怔,对视了一眼,沈石微微皱起眉头,向那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在前方龙桥中段地方,此刻已经聚拢了一堆人,隐隐围成一个圈子。刚才那个男子声音便是从人群里面传出来的,只是周围人数不少,一时却是看不清那说话人的模样以及那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随着那男子话语声一旦传开,龙桥附近范围的人群忽然都不约而同地静默了片刻,原因自然也是简单,便在于那元始门三字。

方今天下,鸿蒙诸界,修真之道大盛远迈前代,而其中威名最盛者当然就是号称四正名门拥有万年传承的四大名门,分别是元始门、凌霄宗、镇龙殿和天剑宫,这四大名门大派里都有昔日人族兴起之日六位圣人传下的血脉传承,向来被视为人族修真界里的正统。

而在四正名门中,元始门又隐隐与其他三大名门有所不同,不仅是因为多年以来这个门派一直实力强大英才辈出,更因为其他三个名门中都是只有一位圣人传承,而元始门却有三大圣人的传承集于一身,而且其中更是有昔日排名第一号称人族之皇的元问天。

千百年来,虽未有公开头衔冠冕,但元始门向来隐为天下修真之首,无论实力还是势力都是公认的最强门阀,其影响力势力遍布鸿蒙大陆各州,走到哪只要提到元始门的名字,都是如雷贯耳一般。

如此赫赫声威之名门大派,其门下弟子的身份自然也不同凡响,而此刻听起来却像是有人跟元始门弟子起了冲突一般,倒是让人惊讶好奇。而且听那男子话里自道姓名乃是宋丕,这宋氏一族在元始门中也是有来历的,昔日人族六圣中便有一位宋文德宋圣人,将自家家世传承放在了元始门里,地位与凌霄宗的甘家、天剑宫的南宫家差相仿佛。知不知道这位宋丕到底是不是那个宋家出身的子弟?

人群里静默了一会,仍然没有人开口说话,看起来之前与元始门弟子起冲突的那一方在听到这边自报师门后也是被元始门的名头一时震住了。沈石沉吟片刻,微微摇了摇头,他自己的师门就是四正之一的凌霄宗,所以元始门的威名虽然显赫,但对他来说其实也并不是特别高山仰止的那般感觉,而这一次来到天鸿城,主要还是为了陪凌春泥好好游玩一次,没意思去多管闲事。

是以他心念转动间,便拉了拉凌春泥的手,顺便叫上了蹲在脚边的小黑,然后两人一猪走到龙桥一边,打算从人群外围走过去。

龙桥之上,虽然到了此刻还是静默无声,但从周围聚拢过来围观的人倒是慢慢有增多的样子,看起来好奇之心谁都有之。凌春泥在走过人群时,也是忍不住好奇之意,转头向人群里看了一眼,她虽然道行低微,但元始门声名远扬,她平日也是听说过的,所以对那些元始门弟子也有几分好奇,不知他们是什么模样。

沈石本来打算要走的,不过看到凌春泥的模样,心想反正也无所谓,干脆便和她一起站着远远地看了一眼。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