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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失宠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群宫人快速穿梭在皇宫里,最后来到赵德妃宫里,皇上昨天喝多了,在这里歇下的。

郑旭迷迷茫茫地醒来时,以手扶额,捏了捏眉心,问道:“这么快就到早朝时间了?”

只见胡公公脸上的眉峰攒起,尽量调整语气道:“皇上,西崎失守了,如今西崎人攻进了惠州,只怕也是不好。具体的咱家也不清楚,传信使者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皇上可要宣他进殿?”

郑旭听清楚的一瞬间,睡意立即消了一半,他从床上一下蹿起,立即有小太监为他披上外袍,他随手拉了拉衣襟,快步往大厅走去,“快宣。”

郑旭听完使者回报的最新军情,默默在脑子过了一遍。原本收复的西崎一夜之间竟然失守了,西崎失守,因为没有防备,连带着接壤的惠州也几乎失守。西崎的几万军队据不抵抗,理由是没有完整的虎符,不可出兵。剩下的半块虎符,就在郑淳的手里。

好你个郑淳,你想要金蝉脱壳可没那么容易!

“来人啊。”郑旭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叫来了胡公公,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去把……”胡公公听完之后,记下了皇上交代的事情,很快带着御林军出宫去了。很快,齐王府周围围满了御林军,胡公公首先领头进去了。

郑淳一夜没有入眠,只是和衣而卧。一听到许多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凭借着多年在外征战的经验,一个鲤鱼打挺,三下五除二地收好了地铺,顺便喊醒了熟睡中的徐玉人。

“齐王殿下,打扰了。”胡公公敲门之后,过了一会儿,郑淳才打着呵欠出来开门。他缎子似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衣衫不整,衣带松松散散地系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肌,“胡公公,这么早所为何事?”

“求殿下恕罪,若不是要紧事也不敢扰您清梦。”胡公公说着,顺便往门里面望了一眼,隐约可见地上没有地铺,他正想继续打探,却被郑淳的身体挡了去。他往上一望,刚好对上齐王殿下居高临下的目光,他赶紧收敛了,说道:“殿下,皇上宣您入宫。”

郑淳进到大殿之内,觉得这样的场景非常陌生。似乎从记忆里开始,他就没有和郑旭独处过一室。从小他们各自在不同母亲的身后,默默地打量对方,再后来也曾一起玩耍,但是那段时光很短暂,几乎可以略过,之后就是明争暗斗。

他站在大殿之上,并不下跪,只是微微一拱手,“皇上。”

“大哥。”郑旭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大哥应该知道,朕请你来这所为何事吧?”

郑淳单膝下跪,拱手道:“臣愿意领兵前往西崎,领兵冲锋陷阵。”

郑旭脸上笑意更深,上前扶起郑淳说道:“大哥忠君爱国,一番侠肝义胆,朕岂能不知?还是麻烦大哥赶赴前线,救国于水火之中——你看,朕立刻派人护送你出京。只是大哥可惜了如花美眷,刚刚新婚就要独守空房,不如这样,你带上新婚妻子一同去吧。”

郑淳并没有急着谢恩,如此丰厚的条件,其中必有诈。果然,不出他所料,郑旭很快三击掌,说道:“大哥你此番上前线作战,生活必然艰苦,朕怕你的幼子实在吃不消。不如这样,先让我的小侄子留在宫里,朕好好照顾他如何?”

郑旭话音刚落,之见胡公公身后跟着几个御林军站在不远处,胡公公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只需一眼即可分辨出来,那个孩子正是金婵所出,齐王的亲生儿子。小孩子只有两岁大,并不知道如今的情况是何端紧急,还在伸着小指头拨弄胡公公的帽子。

郑淳的手握紧成拳,低声道:“喏。”

齐王带家眷离开京城赶赴战场之后,当日早朝照常进行,一切平静地如大海的海平面,似乎没有波澜。当夜,皇上歇在书房,看书直到深夜。看着看着,有人来报,端贵妃送了皇上玉米南瓜粥来。郑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宣她进来。

玉米南瓜粥的味道很好,清香爽口,甜味也不腻,总之一切恰恰好,郑旭从今天早上有人来报西崎战事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如今又是深夜,他本来只是随便品尝一下,没想到吃了几口,反而胃口大开,就一饮而尽。

看皇上胃口大开,端贵妃就笑道:“臣妾今日听闻了西崎战事,知道皇上可能没什么胃口,到了这个点,怕皇上饿着,就自作主张做了送来了。”

郑旭抬眼看了她一眼,“做得很好。”

端贵妃听了以后,拿起绢子掩唇笑道:“臣妾记得皇上尚为皇子之时,曾说过这些山珍海味的吃怕了,不及这些清粥小菜的爽口宜人。之后臣妾就发现皇上每次到臣妾哪里吃饭,每到南瓜,必要多吃上几口,于是就记住了。”

“贵妃有心了。”他搁下碗浅浅一叹道,“若她有贵妃一半的心思就好了。”

“谁?”端贵妃听罢,觉得皇上这句没由来的话有些奇怪,不禁多问了一句,谁想到皇上并不答话,这屋子里陷入死寂。

“那臣妾退下了……”过了一会儿,端贵妃起身收拾碗筷。

谁知这个时候皇上开口道:“贵妃徐氏为人嚣张跋扈,实难为后宫表率。传朕旨意,罚她禁足于千禧殿。留妃位,但不许有侍女侍奉,没有朕的赦令,其余人等不可前去请安和看望。”

“皇上?”端贵妃有些难以置信。

“朕意已决。”郑旭站起身来,沉沉一叹,“自明日起施行,不得有误。”

“是,皇上。”虽然心中十分震惊,但是端贵妃还是应了,不过,没走出几步她又回过身来问道:“皇上,明珠公主可怎么办?”

只见皇上在书桌边默默地垂着头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过来看向她说道:“贵妃,你可愿意照顾明珠?”

在问出刚才那句话时,她心中本有计较。只是此时又在心头过了一遍当时明珠公主百日宴时,徐氏从她面前走过,反而只有魏贤妃尊敬地让她先行的样子,这才说道:“皇上,不如让贤妃妹妹照顾明珠公主吧。一来贤妃妹妹为人贤淑识大体,二来……皇上可记得,她是不能有孕的身子?”

郑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朕想起来了。以前有太医来报过。那就这样吧。”他挥挥手,意思是今天就歇在书房了,端贵妃没有再多逗留,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芳宁殿的掌事姑姑见主子一路心事重重地样子,问道:“娘娘似乎心情不好?”

端贵妃浅浅一叹,坐直了身子说道:“倒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明日这宫里要风云突变了。明日,徐贵妃就会被禁足,刚才皇上本要把明珠托付给本宫,可是本宫建议皇上托付给魏贤妃。”

“为何?”掌事姑姑不解,“明珠公主如此受宠,娘娘接管明珠公主,说不定皇上也会更常来咱们芳宁殿呀。”

端贵妃淡淡道:“徐氏受宠至如此地步,也突然就倒了。明珠公主受宠,又真正能维持几时?她不过是个公主,说白了再怎么受宠也不会和皇位有半点关系。本宫把明珠给贤妃,正是想卖她个人情——你看她想孩子都想疯了,费尽心思抱走了淑妃的孩子,又发现那孩子脑子有问题,又丢了回去,一切功夫都白费。说到底也是可怜人。”

掌事姑姑诧异道:“贤妃还年轻,虽不算特别得宠,但总有侍寝机会,怎么不能自己生一个?”

“姑姑你糊涂了?”端贵妃一顿,才继续说道:“你忘了她当初和秦淑妃一同入府,一个能歌一个善舞。贤妃为了跳舞,维持身材不走形,用了息肌丸,那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是缄口不言罢了。你看她现在这个年纪还面色娇嫩,肤如凝脂如同徐氏,就是用了这个的效果。但是相应地,用久了,其中含有麝香,自然不能受孕。”

掌事姑姑听了之后恍然大悟道:“奴婢是糊涂了,这都给忘了。”

端贵妃轻轻一叹道:“一个徐氏倒下了,三年之后的大选又会有千千万万个徐氏站起来,那个时候本宫又老了三岁,谁又知道,到那时候这后宫里,谁主沉浮?”

端贵妃说完之后,只剩下沉默。唯一的声音,是轿夫快速行走在甬道里,脚步的回声。

第二日一早,端贵妃带领宫人,去千禧殿宣旨。端贵妃并不动手,只远远地站着看掌事姑姑带着御林军上前。两个御林军,把□□交叉抵在宫门口,掌事姑姑还在和徐氏僵持着。没想到徐氏看起来瘦弱,力气却不小,抱着明珠公主不肯放手。

“撒手啊你。”掌事姑姑几乎使上了吃奶的劲,也抢不过这个女人。还好悄儿已经被人绑了去,不然抢不过孩子说不定还要被这两个女人拖进去撕了!

“你们谁敢动本宫的明珠!”她几乎是在嘶吼,“叫皇上亲口来说!不然本宫绝不会会放手!”

“抱走明珠。”一个男子淡漠的声音适时响起。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她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而掌事姑姑还在使劲儿,一下摔倒在地,明珠公主受到了惊吓哇哇地大哭。

“我错在了哪里?”她问。

“等你想明白了,再出来吧。”男子淡淡道。

说罢,千禧宫的大门被缓缓关起。只听咔塔一声,上锁了。

☆、第六十二章 歌姬

月舞今日出去逛了一圈庙会,看上了不少东西。看见有卖钗子的,她伸手拿起了一支钗子,货郎一看就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支鸾凤玳瑁钗,是这里最贵的了,这玳瑁乃是取自……”谁知他还没说完,就见那姑娘放下了,货郎笑意僵在嘴边不说话了。

又见这姑娘拿起了另一支钗子,货郎又笑道:“这支钗子不及刚才姑娘您拿的另一支好,这支金爵钗虽然样式精巧些,看着像金的,实际上只是铜胎的,不值几个钱。您刚才挑的那个……”

他话又没说完,被这个姑娘给打断了,“这金爵钗怎么卖的?”

货郎嘴一瘪,“三十文。”

这姑娘一手拿了金爵钗,一手往荷包里掏钱,摸了半天,给了他一堆铜板。货郎一数,整整少了五文!他不高兴了,皱眉道:“姑娘还差五文。”

“只有二十五文,卖不卖。”这姑娘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这不是青天白日里明着抢?他瘪瘪嘴,挥挥手,嫌弃道:“走吧走吧。下回别遇上你了!”看着姑娘长得白白净净怪斯文的,没想到,真抠!

更没想到的是,这姑娘临走了还说:“你给我留着那支玳瑁钗,我将来会来买的。”

货郎嗤笑了一声,她哪买得起那个?这姑娘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口气真够大的!于是乎,摇摇头,没搭理她,只当是玩笑话。

月舞回了嫣红楼,此时已经是饭点了。她回了自己的屋子看见摆了一碗饭,她拿起碗来嗅了嗅,就甩下碗,下楼找教坊嬷嬷了。

“妈妈,今天又送一碗馊饭来是什么意思?”她站在教坊嬷嬷面前,已经气得双手握拳。

可是教坊嬷嬷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还在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掂着银子,瞥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你不瞧瞧别的姑娘给妈妈我赚几两?你给我赚几两?你真以为唱两个小曲就能红了?真当自己是天上的凤凰呢?还以为皇上还会来找你叫你做宫里的娘娘啊?要想不吃馊饭,行!今夜就挂牌子□□,妈妈我保证你明天就是想吃天上的月亮都吃得着!”

“皇上不是给了你一大笔银子,要你好好照拂我?!”月舞越说越生气。

“用光了。”教坊嬷嬷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还抬头瞥了她一眼,“在我的屋檐下你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教坊嬷嬷早不在意这个月舞了。皇上忙着军国大事,清心寡欲多年了,肯定更没了要包了这个小娘子的意思,好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月舞冷哼一声,扭头上楼去了。

没过多久,嫣红楼门外挂了牌子,上面写着:“嫣红楼月舞娘子明夜□□。”不少人围着看。一个人看了起拍价,皱眉道:“这个月舞小娘子是个什么来头?怎么直接从一百两开始算?狮子大开口啊。”

有人听到,嗤笑一声:“这你都不知道?坊间有传言,三五年前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爷的时候包着这个小娘子,但是皇上登基之后就没找过她了。都说瘦死骆驼比马大,这个呀,是宫里娘娘的价!”

“真不真啊?要是真的,那得尝尝鲜!”那人一听,咧嘴笑了,摩拳擦掌。

“比珍珠还真!实话告诉您,这我是从教坊嬷嬷那听来的!”

“二爷,二爷!”小厮拍了拍听愣神的杨二公子,“二爷,咱们走吧,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您又流连烟花之地可不会像上一样手下留情了!”

杨二公子皱着眉头一脸的难以置信,甩开小厮的手,就往嫣红楼里跑去。跑了没几步,就遇上了教坊嬷嬷,教坊嬷嬷一伸手,杨二公子为难了,眼见着小厮就要追上来,他扯下了腰间的玉雕鹦鹉配饰丢给嬷嬷,抛下一句话,“给我拦住行止。”

嬷嬷接了玉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赶忙拦住了追上来的小厮,说道:“哎哟,你家二爷累了,就让他上去歇会儿,不碍事儿的啊,走,到后院嬷嬷请你喝碗茶——”

“月舞!”杨二爷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也顾不得里面是什么场景就喊道:“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彼时,月舞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发,屋里没有其他人,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一想到楼下的牌子,他又心痛地无以复加,他快步走到月舞的身后喃喃道:“你再多等我一天不行?我和我爹商量了就迎娶你过门……”

月舞通过铜镜瞟了他一眼,把梳子往桌上一砸,怒道:“杨永,我警告你,以后我的房间你再不敲门就进来,我可就喊人了!”

杨永一听,赶紧赔不是道:“月舞我不是着急吗?下次、下次绝不敢了……还有,你明晚别接客了行不行?”

月舞冷哼一声,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眸子,“你以为我愿意?我吃了半个月馊饭了,你来试试?说着要娶我娶我,说得多好听!你爹这个朝廷二品大员肯让我做你妻子吗?说不定门都不肯让我进!”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杨永往门外推,“出去、出去……”

等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月舞靠在门边,浅浅一叹。

当天夜里,杨二少爷喝了个烂醉,半夜里才回的家,没想到已经夜深了,杨老爷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行止是杨永的小厮,他见了那光亮只觉得大事不妙,赶紧架着少爷往小道上溜。没想才没溜了几步就被人逮了个正着。没过半时辰,行止就被老爷喊了跪在堂下了。

老爷看了看烂醉如泥,瘫倒在地上的杨永,冷冷问道:“他是不是又去找那个歌姬了?”

行止皱着眉,挠挠耳朵说:“是也不是……”

“你少给老夫装蒜!”老爷听了一拍桌子,屋子里都是回响声,“你给老夫老老实实的说清楚!不然就拿你是问!”

行止一听吓坏了,只好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月舞要□□,少爷去买醉的事儿都说了个干净。只见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青,“不给他银子出去胡闹,没想到连祖传的玉雕鹦鹉配饰都给人了!这个歌姬害人不浅呀!老夫必须断了这个逆子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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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杨永晌午时分才醒来,一醒来就慌忙自行穿衣袜,把屋子里的东西,值几个钱的,全打了个包袱背在身上,匆匆忙忙就要往外出去。没想到被行止拦了下来,行止抱着杨永的腿,不让他走。杨永几乎快哭了出来,对行止说:“行止……你自小跟着我,你不知道月舞就是我的命吗?”

“知道啊!”行止道,“自少爷你十二岁起第一次见月舞姑娘,到现在弱冠之年,哪一次缺席过月舞姑娘的大事?连她的生辰八字小的都能替少爷背出来!”

“知道还多说什么!”杨修给了他一记脑瓜崩,指了指墙垣边,说:“快快快,快趴下,别被我爹发现。”

“得,又得挨打了。”行止揉了揉脑门,嘴里嘟囔着,虽是极不情愿,还是趴下了。杨永踩着他的背一下就翻过了墙,他挂在外墙边上,只露出一个脑袋说道:“行止,老办法,你怕挨打你就砸晕了自个儿,就说是我把你砸晕的啊。”说罢,他放了手,彻底消失在行止的视野里。

行止眉头都皱成了八字,挑来拣去,找了几片砖瓦叠成一摞,试了几次没下得去手。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前院传来了动静,“来人呀,少爷跑啦!”行止一听,一横心,往头上一砸,晕了。

杨永出了府绕了几个弯子,确定把追兵给甩开了,他才大大方方地进了当铺。他进了当铺,把那一布袋子东西放到了柜台上,小学徒一见他,连忙赔笑:“杨二爷来了,快请上座。我去叫师傅。”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来了,先是溜须拍马说了一大堆好话。杨永也不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最后看着日落西斜,天色渐晚,才忍不住打断道:“掌柜的,我杨二是常客了,给个实价,我还有急事要办。”

掌柜的连忙赔不是,摸了摸一尊玉观音说道:“这些一共给杨二爷八百两如何?”

“哼!”谁知他冷哼一声,“我杨二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了些,但不是傻子,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一千两。特别是那观音像,祖传的,我爹过两天肯定派人来赎回去,你中间指不定赚多少呢。一千两银票,不多说,快拿来,小爷我赶场!”

等杨永到了,嫣红楼已经是人满为患。还好他是常客,门口早有人接了去二楼包间里候着竞价了。杨永来得迟,过了不一会儿,教坊嬷嬷掩着嘴笑得头上大红的芍药花花枝乱颤,介绍道:“各位爷,今天出来表演的姑娘可是我们嫣红楼的头牌——年方二八的月舞姑娘。待会儿月舞给各位爷带来白纻舞。舞蹈完毕之后,各位爷可以自由出价。”嬷嬷说完之后,便退场了。随着她退场,舞台的烛火光一下暗了下来。

少时,幽暗昏惑处,出现一丝光亮。只见一个身姿窈窕袅娜的姑娘身着白纻舞衣,宛若仙子遗世独立。忽而,见她凌空而起,长袖飘曳生姿,渐渐走近,她舞步轻巧,宛若在空中飞行。渐渐地,她走到台前,离得最近的看客与其相距不到一尺,只见她掩袖轻笑,顾盼生姿,然后缓缓转身时,用双手微掩面部,只见半面红妆。

宾客之间立即起了欢呼声。坐在二楼包间的杨永见此情景,气得从座位上站起,咆哮道:“本公子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给挖出来!”

可是就在他说话间,舞蹈变得急促,也从四面八方涌出七八个伴舞的姑娘,衣饰并不如月舞华丽,可是衣裙样式统一,宛如绿叶衬红花。舞女们争相挥动双袖,如同波涛翻滚,大浪淘沙。舞台之下尽是惊愕地倒抽气。一舞毕,只剩下月舞姑娘还站在舞台中央,一如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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