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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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聪明灵巧,惹人喜爱。”她嘴上这么说着,心理却不这么想,但是这个太监还有利用价值,她自然不会放过,“小礼子?是平时我不在的时候,给皇上侍书的那个?怎么,他经常输吗?”

“正是啊,娘娘。”他一听徐妆洗这话,更是来劲儿了,“每次来这玩了,有时赚一大笔,有时又输个精光。总归是输多赢少。奈何殿下赐给他银子多,他也不在意,不像我们,主子给的本来就少……”

“等等。”她打断了小路子的话,“你是说,殿下赏给小礼子的多?”

“是啊,娘娘,我们是来这玩的,小礼子他是来玩我们的……生活不易啊,娘娘……”小路子哭诉道。

她脑子里有什么念头转瞬即逝,像一道光,猛然照亮,穿透混沌。

她每次去了无垢寺,回来的时候,小礼子总是被骂的很惨。她好像又想起了那一张脸,一副气瘪瘪的样子。太子要是不喜欢他,又怎么会给他这么多打赏呢?

除非,这是太子和小礼子演的一场戏。太子打赏他,之所以出手大方,无非是小礼子演得好!

那这样说来——如果每次利用她去无垢寺参禅的时间来说一些重要的消息也无不可。她每次去无垢寺,一方面是打探一空和尚的消息,另一方面是给齐王传递消息。所以她在无垢寺耗的时间越长,太子就越有机会瞒着她,来讨论军国大事。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得越发快了。是这样的,太子一定早就怀疑她了,对她有所防范。

所以表面上对她宠爱非凡,但是实际上等她把这些没用的真消息都透露出去,取得了齐王的信任之后,再放一个至关重要的假消息,这样就害得齐王失掉整个大局。

不!她决不能允许这样事情发生。

她心头犹如波涛翻滚,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楼子里的姑娘面对形形□□的恩客时,却不能表露自己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心里流的血,都化作了脸上的红妆,笑得分外嫣然。而宫妃又未尝不是如此?

这本事,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她笑着说:“也罢,你们生活不易,此事,我就当没看见吧。”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形象。

她此话一出,不只是两个公公愣了,连玲珑也愣了。但是很快,玲珑平复了脸上的表情。

“多谢娘娘,娘娘宽宏大量,奴才们可再也不敢开赌局了。”小路子、小允子都急忙磕头谢恩,却哪知她突然转过来,添了一句话:“但是,凡事都要付出点代价。你们要想我不说出去,就要一人为我做一件事。”

☆、第三十六章 入瓮

“再也不开赌局?”她笑了,“怎么能不开?当然要开!还要……夜夜开。”

小路子连忙爬到她的脚边,哀嚎着说道:“娘娘,您说!奴才一定照办。”

她低下头对小路子一笑,缓缓开口,“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让你们继续开赌局,让小礼子一直输,让我家剪月一直赢就可以了。怎么样,只要你们几个联起手来,此事不难办吧?办好了,我还有赏银。”

她双手轻轻一拍,悄儿便从袖子里摸出几个红包,塞给了两个公公一个人一个荷包。

小允子拿了银子越发惴惴不安,思来想去,没明白她的用意,“娘娘这样做是何意?”

小允子话一出口,小路子就拐了他一下,责备道:“娘娘的意思岂是我们能揣测的?”说罢,手里紧紧握着银子,献媚地笑着。

她眸光微微一撇,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这段日子,我不在之时,小礼子侍书越发逗殿下喜欢了,见不惯罢了。”

小允子这样一听,原来左右不过是女人家妒忌心又犯了。女人家妒忌起来,当真也不分对象的,竟妒忌到了小太监头上。他心中暗笑,也替小礼子可惜,人红是非多啊。

“愿意,就来画押。摁个手印就行。”她一使眼色,悄儿很快就拿出了几张张准备好的写了约定的纸和胭脂,摆在众人面前。

两个小太监很快就画押完毕,到了玲珑,她手上已经按了红印,却迟迟不肯按下手印,她低声问道:“夜夜办赌局,要开到什么时候?若如今日一样被抓了,奴婢岂不是也要供出娘娘?”

她心里冷笑一声,不愧是太子妃的狗,倒是有几分厉害,脸上却笑道:“开到我说不开的时候。你且放心,我没叫停,绝不会出岔子。这事办妥了,我便当面给你们烧了这东西。”

玲珑如今受制于人,也只能任人宰割。她之所以肯画押,只不过是这个妖女这次要害的不是自家娘娘,若是牵扯到太子妃,她是一千个不愿的。

回去的路上,剪月一直唉声叹气的。徐妆洗在前面走了两步,猛地停下,转过头来呵斥道:“你有话就说,少在那哼哼唧唧的。”

剪月眼睛珠子一转,说:“娘娘刚才说的,把赢了银子都给我,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她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同样的道理,只要你给我办一件事。”

没过几天,她正躺在贵妃椅上烤着暖炉,悄儿就将帘子一掀,进来了,脸上藏不住的喜色:“娘娘,如您所料,小礼子来了。您要见吗?”

“哦?”她一笑说:“他现在欠下了多少银子?”

悄儿说:“欠了一屁股债,都够买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了。有时故意给他赢一点小钱,一输就是一大笔。他欠得越多,剪月逼得越紧。以他的月银,根本不够还,就只能接着赌,结果越欠越多。他这一辈子,是别想还清了。昨天还赌了断手局,明个儿就要断手了,如今不就自己上门了?”

“好。”她又躺回了贵妃椅上说:“不急,先给给他好茶好吃的供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才缓缓而出,看见桌子上的茶和糕点他一点没动,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小礼子真是被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境界,急的连东西也吃不下了。

小礼子一见她就跪了下去,连忙磕头说:“娘娘,奴才罪该万死。万万不知道剪月姑娘玩的是娘娘的局,如今欠了娘娘一只手……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小的若是真断了一只手,等殿下回来之后问起,小的也不好解释……”

“银子我可以不要。”她笑道,“只需要,你给我讲个故事。”

一个时辰以后小礼子告辞下去了。小礼子走远后,她却再也笑不出来。

小礼子说的话,和她猜测的不错。太子早有意瞒她,只不过她没想到,太子如今正在筹划的,是这样一个事情。太子与高大人此时正在以修葺东宫为由,动用国库银子,实则招兵买马扩建势力。

这话大概不假,郑旭被封为太子已久,却迟迟没有搬进东宫,他既不着急也不常提起,那么说明其中必有利益所在。

若真如小礼子所说,此时必须尽快告知齐王,由齐王禀告皇上,便可逆转大局。

但是,太子如同狡兔三窟,只怕不可能轻易扳倒。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使可以让太子损兵折将,对齐王来说,都是大有裨益。

除了这些,她还得知目前这些事情都由高大人亲自经手,但是就在不久前,因为连月大雨,益江河水决堤,皇上想起了高大人以前担任地方官时治理水患有功,所以这次水患点名了高大人来负责。

高大人这一走,就少不了三月不在都城。如今,主管这一职必须易主。

她想得入神,直到,悄儿打断了她的思路,“娘娘,前几日来投靠您的徐氏的亲戚,您的表哥,徐远公子求见。娘娘,是不是还是不见?”

“表哥?”她仔细着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

悄儿如果此时不提,她只怕早就忘了。之前她从未见过也没听过这个表哥,谁知道他怎么找上门来的?又是如何得来了这消息?

之后,那次见了之后,这人先是说了些自己如何如何考上进士,然后又说了些她所谓的父亲徐大人年少时的故事,然后就明里暗里地让她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徐妆洗怎么会觉得感兴趣?越听越无趣,随便答应着,就打发他走了。

这个徐氏表哥,读的书不少,说不了两句,就是孔夫子曰过,所以人是个榆木脑袋,但是做的却是偷鸡摸狗,耍滑走后门的事,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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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肚子里有些墨水,但是如今也没个一官半职,只怕这人就是迂腐过度了,才使人讨厌。

她之所以肯见这个表哥,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亲情。而是做给那个所谓的父亲看,证明自己如今高高在上了,再也不用向向他低头。她一句话,可以叫徐氏一族落魄,也可以叫徐氏一族风光。

他们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每每想到这里,这都好像是一个心灵慰藉,来救赎她,让她忘记过去十几年过的人不如狗的生活,忘记她为了逃脱她悲哀的过去,迎接新的生活而断送了的一个无辜生命。

见她走神了,悄儿打断了她的思路,“娘娘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出去将她打发了。”

她猛然清醒,说:“见,当然要见。快叫他进来。”

那个叫徐远的表哥一进来就给她跪下了,但是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呈了上去,宛若背书一般,面无表情地说道:“见过太子良媛娘娘,这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里有五百两……”

“表哥,你不就想谋个好差事?”她亲切地走上前来扶起他,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徐远心里还以为当真是银票起了作用,笑得有些尴尬,只听这个之前素未谋面的表妹说道:“表哥,我这里有个肥差……表哥以前可做过砖瓦活儿?”

“做过吧……”徐远一皱眉,他父亲是个大字不识的乡绅,老在那些文人墨客面前抬不起头。他在家以前就是读书,整日里就听父亲在耳边唠唠叨叨,说你叔叔就是考上了功名,这才成了大官,如今多风光多风光,他哪会什么砖瓦活儿?

可是考上了功名,名次不好,就是个小小进士,哪有好差事轮到他?其实,也就是在家里坐着,吃吃老本,当当米虫,啃啃家里粮。他爹急得跳脚。

但是如今说不会,只怕此事要变卦。

如今,听说这表妹,如今成了皇家妾,这不才马上拿了家里大半的积蓄,来求个又轻松又流油的好差事?如今她问起,哪能和她说实话?

她一听这不肯定的语气,心里早猜到了这话有多少水分。只是,那也还算巧。她面不改色,反而装作惊讶的表情说道:“那巧了,表哥,修葺东宫正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才。”

等徐远千恩万谢地走了之后,她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只千年的狐狸,“悄儿,你可知道我这么做是何意?”

悄儿心里虽然疑惑,却没说,只说:“总归是娘娘要赢了,只不过不知道输家是谁。”

她哈哈一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角都逼出一颗泪珠,“除了我,都是输家。”

☆、第三十七章 嫁祸

她思量许久,绯红的唇轻启,皓齿咬着葱指说道:“我们就先用这个榆木脑袋去试一试太子,倘若太子拒绝了,那便是已经防着了,我们便转告齐王,在找到确切证据前,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倘若太子答应了,那就先把这个榆木脑袋送进去,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得什东西。”

才第二日,榆木脑袋就来谢恩了。

“你说……殿下才一见你就录用了你?也没考问你一下?”她重复着榆木脑袋的话,一边细细揣度。按理,太子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如此顺理成章,只怕其中有诈……

那榆木脑袋又千恩万谢的说了好些话,她跟着敷衍了一会儿,说什么大概是得了殿下眼缘的话,这榆木脑袋才喜滋滋的走了。

“殿下!”一向沉稳如老狐狸般的高大人也再坐不住,刚进了太子书房,就忍不住说:“殿下,这是何意?老夫刚刚听说你安排了了个新人顶了老夫推荐给您的极可靠之人!”

郑旭看着高大人这怒发冲冠,眼如铜铃的模样一笑,说:“舅舅不要着急,本宫自有打算。”

“打算?”高大人气不过,说出了心里话,“您的打算就是宠着那徐氏?老夫在路上听了些风言风语,说是那新来的小子是那女人的远房亲戚。”

太子将茶杯一搁,说道:“舅舅有所不知,那人说话吞吐,动不动便引经据典,是个榆木脑袋,死读书的人。本宫这么做,只是为了找个替罪羊。徐氏这样来央我,若不是刚好撞上了,就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倘若此事败露,我们需要一个替罪羊。大事还是由舅舅所荐之人经手,只不过名义上是降为副手罢了。”

高大人听到这里才有几分明白,不禁感叹太子心思细腻,又为自己这样冒冒失失赶来感到羞愧。

“舅舅,你所推荐之人,可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平日里,若是徐氏的人对他呼喝,也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高大人一拱手说:“这个殿下放心。”

太子又想了一会儿说:“舅舅,今日我与你的言论万万不可外传。尤其要瞒着太子妃陈氏,本宫怕她心眼太死,做出傻事,坏了本宫的算计。”

悄儿送了徐远回来,脸上一份不安的神情,手上不停地绞着帕子。自知瞒不过徐氏,只好噗通一声跪下了,求饶道:“请娘娘责罚奴婢,娘娘刚才交代了,送徐远公子出去别让任何人看见。哪不知,居然撞见了太子妃的丫鬟玲珑。”

她听了悄儿的话,一开始先是气愤,但是突然脑子里一道光闪过,沉思一会儿,不怒反笑道:“巧了。”

悄儿不明白她说的话,只觉得那日里自从娘娘经历寺庙一闹之后,说话就越发有些玄乎。

她并不是无故笑起来,而是心里有的新的算计。太子答应的如此爽快,那必然是正中太子下怀。那就是说,只怕太子早猜到了她派人来的用意,反将她一军。

悄儿送徐远出去之后,她细思恐极,越想越不对,只觉得自己走错了这步棋。倘若,太子私藏兵器一事败露,大可栽赃是徐远一人所为,她与徐远也算是亲戚,若是最后杀头,株连九族,只怕最后无法脱身的是她自己。她现在只想找个人把那个榆木脑袋换出来。

但是,这事,既然被太子妃的人看见了,那不妨好好利用一下太子妃。倘若,能让太子妃陈氏家族出人来负责这个件事,太子私自招兵买马这件事情一旦曝光,即使太子不倒,陈氏也必然脱不了干系。高陈联姻就可以一举击溃。

所以,破局之点就在于如何让太子妃心甘情愿地把自家人送上这看似金碧辉煌实则却是一条不归之路上。

太子妃恨她入骨,她不是不知道。就从那日捉了他们几个人开赌局一事,她就发现这个玲珑对她不恭,眼神里都有着恨意,可见她不仅是个忠心护主的狗,更可以得知太子妃平日里对她的言论和评价了。

倘若能够利用这一点。区区一个厨娘,太子妃都不肯放过,如果是一个修葺东宫的头子呢?那必然要与她争抢了,那不就正中她下怀?

“悄儿,你过来。”她向悄儿招招手,在悄儿的耳边低声嘀嘀咕咕了一阵。

这几日,玲珑负责带着小世子在花园里散步,小世子三岁多了,眼见着入夏就整整四岁了。

“姑姑,姑姑……你看,怎么有人跟着我们呢?”小世子童言无忌,随手一指,指着那不远处的假山说道。

“世子殿下,您看错了。”玲珑心里一紧,连忙拉着小世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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