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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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夫人也问起过,老爷醉得隔天也记不得了,后来夫人去外院问,外院的小厮才说是老爷自己不肯让伺候的人跟着的,小厮就在垂花门那里止了步。”

“那几日你是不是和田妈妈起了什么争执?”其实如画和田妈妈两人不对盘也是众所周知的。田妈妈此人其实功利心强的很,总想在秦氏跟前装个大,而如画是个心思缜密的,平常的时候也知道明的暗的让着,一直让田妈妈倚老卖老着。

如画闻言瞳仁一闪,越发的对三娘子服气了起来,便连忙点头道,“您知道田妈妈有个侄女,之前一直住在邵阳,今年那侄女成了亲生了两个孩子,一家人就来了帝都想谋生,那侄女自然就寻到了田妈妈。”

“田妈妈想让她侄女顶了你的位置?”三娘子不由冷笑。

如画微微的点了点头,“田妈妈没有明着说,不过却暗示着夫人我年纪大了,一直这样待在明月居里也不是个事儿。”

“也亏得田妈妈这份私心,让我如今得了你这左右臂膀。”三娘子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眉眼都沾了和悦。“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这侯府,你可以愿意来?”

“奴婢自然……”

“你先别着急。”见如画急急的想要表决心,三娘子径直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老家在槐东,双亲健在,家中还有弟弟妹妹,你是家里的老大,养家之责不敢推脱,可你是女儿家,除了要养家。也是要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的。你今年已经二十了,这般年纪,即便是我有心,也未必筹谋得到怎样体面的人家了,更何况你一旦留下来帮了我,那从此以后,但凡是前院有些能耐的小厮便都配不得了,你可愿意?”

“夫人!”如画一听又跪了下来,郑重其事道,“奴婢这小半生看尽了人情冷暖,虽没见过如侯府这般泼天的骄奢。但自问也是不愁吃穿见惯了富贵的。就算能得有能耐的好男儿又如何?奴婢觉得再好的男儿都不如有一颗真心实意的心。奴婢原先在太太身边伺候的时候就想好了,只要有一个男子是真心实意待奴婢的,那不论他的身份贵贱,家室好坏,奴婢都是愿意的,可如果此人并非一心一意,那便是皇亲贵胄,奴婢也不见得瞧得上眼。”

“你能这样想便好。”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多年了,三娘子对如画还是了解的。这个明月居的大丫鬟,最合她心意的除了她的机敏谨慎之外,还有她的淡泊名利和一视同仁,“可是如今侯府正值变动的当下,母亲和田妈妈那些伎俩拿到侯府都是不够瞧的,你一旦沾了我身边的事儿,可就要有个准备,没有一年半载的,我不会放了你去成亲的。”

“夫人是知人善用,奴婢是认主为亲,只要夫人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奴婢必定肝脑涂地!”如画目光坚毅,磕头而回。

三娘子嘴角笑意明显,此刻终于放了心。可正当她还想再和如画叙叙旧的时候,却听门口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三娘子看了如画一眼,如画便迅速的一抹脸上已不明显的泪痕,然后恭谨的垂首站在了一边。

“夫人,袁妈妈来了。”门口,子佩朗声通传。

三娘子微微一怔,随即对如画道,“知人善用方见时,一会儿我就让你瞧瞧侯府那几位主子和奴才的厉害。”

如画一愣,一颗心顿时骤跳不已。

而就在这时候,袁妈妈已经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一见三娘子,她便仔细周全的先行了个安礼,然后笑眯眯的说道,“老夫人遣了老奴来瞧瞧,若夫人得空,老夫人想请夫人过去一趟。”

“劳烦妈妈了,我这就去。”三娘子说着就下了罗汉床。

袁妈妈见状也不急着回去,只驻足而立,眼看着三娘子不紧不慢的张罗了自己一番后准备要动身出门了,她方才挪着步子跟了上来。

三娘子顺手带着如画,如画后面跟着个如盯梢一般的袁妈妈,三人便就这样一路齐齐的到了霁月斋。可一进屋,三娘子才发现,昨儿刚来过的长房老夫人和四房老夫人竟又成了座上宾,这会儿正一左一右的和老夫人说着悄悄话呢。

“母亲,大伯母,四伯母。”三娘子站定,笑眯眯的和长辈们行了小礼,仿佛昨儿大家在祠堂撕破脸的事儿从不曾发生过一般。

三位老太太的目光皆在三娘子脖子上缠的药带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老夫人便开口道,“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磕磕碰碰意见相左是难免的,说话快了,上下两排牙齿都还有咬着嘴唇的时候呢,更何况是人了,你说是吗?”

“母亲说的是。”三娘子垂首而立,恭谨的很。

老夫人暗笑在了心里,便是从一旁小丫鬟的手中接过了一个上了铜锁的雕花红漆大木盒子,说道,“如今连朝廷都已经改朝换代了,咱们这侯府啊,也是时候该换个女主人了。老二既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靖安侯了,那这内宅的一应事宜,以后就交给你吧。”

“要说三弟妹您心里也是敞亮啊,这么大的事儿,不过一宿的功夫就想明白咯。”这边,三娘子还没有接话呢,那边,长房老夫人就尖声说开了,“老二媳妇啊,你可是遇着一个明事理的好婆婆咯,能这般干脆利索的把主持中馈的大权放手给小辈的婆婆,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着呢。”

三娘子转头对着长房老夫人意味深长的一笑,压着嗓子不费力气的说道,“贵胄宅门的规矩自然比商贾之家的要严谨的多,大伯母见不着里头的门道也是自然的。”

佟氏一愣,总觉三娘子这句话有些别扭,可不等她细细琢磨,却见三娘子已经转过了头,上前了两步就双手接过了老夫人捧着的木匣子。

沉甸甸的匣子让三娘子微微一惊,正想问,老夫人倒先开了口,“里面是应事的对牌、内宅的公账、仆役的名簿卖身契,地契房契还有各屋的钥匙。老侯爷走了,老二承袭爵位,我这个老太婆说话也变得人轻言微起来,你瞧,别的不说,如今这内宅里头的大厨房就已经是一团糟了,打从今儿起,就要看老二媳妇你的能耐了,什么时候能把大厨房的那几个妈妈拿捏妥当了,你这掌家之路才算是摸出些门道咯。”

三娘子捧着手中沉甸甸的盒子,眯着眼看着一脸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不曾想她竟会把“甩手掌柜”的姿态做的如此堂而皇之到令人无语的地步。

老太太说了放权,其实是彻底的放手。而她眼底露出的满满“期许”,其实全是等着看她笑话的虚情假意,这一张“欲擒故纵”的牌打得正是时候,内宅那几个身兼重职的管事妈妈罢活儿甩手其实当初还不是老太太自己下的暗令?偏现在妈妈们都还没回来,老太太自己反倒先挨不过这素粥糟糠了,再加上陆云英的自有主张,老太太一闹心,干脆拱手就把这一堆的糟心事全丢给了三娘子。

可是三娘子几乎都不用去查也知道,这里头,除了那几个还没有回府当职的妈妈之外,老夫人肯定是还动了别的什么手脚的。不然之前一家女眷闹的那么凶。岂不是真就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但,三娘子却恭敬肃穆的敛神,沉心镇定的福身,声音沙哑道,“孝熙定不负母亲之托。”

老夫人一愣,下意识就想张口,可一肚子的话却卡在了嗓子眼儿,如吞了一只还在扑翅的苍蝇一般咽不下,吐不出。

真这么平静就收了盒子,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吗?老夫人睨着眼,看着神色毫无波动的三娘子,只觉得她忽然就和块木头一般,与昨日在祠堂里那犀利如剑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这个许氏真的心够大还是因为背后有老二撑腰而变得天不怕地不怕?

老夫人心下天人交战的琢磨了一番,满心疑惑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袁妈妈,竟见袁妈妈一个劲儿的在冲自己眨眼睛。

老夫人一个激灵回了神,想着到底是自己硬着一口气把东西交出去的,这会儿哪里能表现出一点异样的神情,便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一派长者的姿态,和睦笑道,“都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我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各种苦楚,你慢慢就能体会了。”

“是。”三娘子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盒子,心里一个劲儿的在发冷。

老夫人见状,心有不甘,左右又碎言的嘱咐了几句,偏不管她说什么,三娘子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冷静的叫人找不出半点的破绽。

说的多了,老夫人自己都觉得口干舌燥的,可三娘子却如同一口铁钟一般,屹立不晃,纹丝不动的。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回两声“是”,可到了后来,三娘子竟沉默得连这一个字的回答都省了。

老夫人见了只觉无趣,本她打定了主意是想见一见三娘子的慌张和无助的,谁曾想这小小的丫头却根本没有如她的愿。老夫人很失望,又有些气闷,当即便挥手道,“罢了,我一个老婆子说多了都是泛泛之谈,你回去吧。这两日估摸着有得你规整了,若是遇着什么不明白的事儿便来问袁妈妈,她之前一直帮着我打点内宅庶务,指点你是绰绰有余的。”

“多谢母亲。”三娘子行了礼,告了退,对老夫人的话几乎是置若罔闻的。

可就在所有的人诧异于她那冷静受之的姿态时,出了霁月斋大门的三娘子却在院墙的墙根下软了腿,险些就跌坐在了地上。

“夫人!”一旁的如画眼明手快的一边搀住了三娘子的小臂,一边托住了快要从她手里掉下来的那只木匣子。

可不托不知道,这一托,如画才发现那只看着不算特别大的木匣子竟沉的要命。

而三娘子虽觉得一双小腿一直在打颤,可也知道此处根本不是喘气的好地方,便当机立断的问如画,“认识回去的路吗?”见如画点点头,她又吩咐道,“你拿着盒子先回去,把瞿妈妈、单妈妈,子衿和子佩给我喊齐了,我随后就来。”

如画自然知晓轻重,闻言便没有耽搁,点头后转身就往桃花坞跑去,而三娘子则是挨着墙根喘了好几口大气,不一会儿才抚平了衣袖和衣摆上的褶皱,又捋顺了鬓边微乱的发丝后方才身姿略见虚浮的迈开了脚下的步子。

☆、第140章 静水流?知人善用(中) 为钻石过700加更!

当三娘子堪堪的走回桃花坞的时候,内厢房里,热茶、迎枕,热水、团扇都已经一一的准备好了,屋子里站着一排人,每一张熟悉的脸孔上都透着肃然的神情。

一见她进屋,子佩便麻利的迎了上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伺候着三娘子在屏风后面简单的泡了一个脚。然后又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解了汗意,最后才扶着三娘子坐上了罗汉床。

老夫人亲手交给三娘子的那个木匣子正安安静静的摆在炕桌上,三娘子用余光微微的扫了一眼那泛着旧光的盒子。深吸一口气道,“都听如画说了吧?”

众人垂暮,一一点头。

“我也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轻易的就松了手,可是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得到,这当中若是没有猫腻。那也不可能。”三娘子收回了目光,心中思绪飞转。

“可是夫人,不管这当中有没有猫腻。由您来主持中馈也是名正言顺的呀。”瞿妈妈先出了声。

三娘子抬起眼眸看了瞿妈妈一眼,不置可否,“是啊,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这烫手山芋终归是丢进了咱们桃花坞了。”

瞿妈妈一愣,一张脸迅速红了一半,便诺诺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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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子不由叹气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眼下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本侯爷承袭,我封了诰命,侯府的中馈就应该名正言顺的落到我的头上来。可母亲如今这般交出大权,本也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这不是烫手山芋是什么?”

众人噤若寒蝉,本还想说两句的单妈妈眼见瞿妈妈都被喂了一嘴的软钉子,当即便聪明的缩回了脖子。只等着三娘子先发话了。

而眼见大家活络的心思都被自己这头一盆冷水给淋了个透,三娘子方才冷静的开口问道,“既大家都知道这是烫手山芋了,那我来问你们,你们觉得内宅庶务,我头一件要做的是什么事?”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塞过诸葛亮。这屋子满打满算加上她自己一共有六个人,怎么着都应该机灵过她一个人的脑袋吧。

而且多几个人帮着她出主意,看着是人多嘴杂,可三娘子觉得也能顺带帮自己理清思路,让她看看旁观者清的角度和自己这几日的所思所想是不是一样。

“老奴以为先要解决了那几个带头挑事儿的管事妈妈。”单妈妈本就想说话,一听三娘子问开了。她便利索的回了一句。

“妈妈有什么好计谋?”

“老奴打听过,带头撂担子的是大厨房的甘妈妈,她是老夫人一路从庄子里提上来的,如今一家四口都在府上当差。”

“四口?”三娘子吓了一跳,“全在内院?”

“不不,她男人和儿子在院外。男人在马厩,儿子负责司茶房的采办,她儿媳在内院。在花圃里帮衬。”单妈妈连忙说道。

三娘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竟斩钉截铁道,“全换了。”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单妈妈倒吸凉气的声音。“夫人,您可想清楚了。”

谁知三娘子却目光坚定,决议不二,“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白送的好处,我知道,因为甘妈妈掌管大厨房多年。若是临时换了管事妈妈,大厨房可能会因此而乱上一阵子,大家的伙食可能就会因此而耽搁了些,可是就凭着那个甘妈妈和母亲这么多年来私下的关系,你们觉得这样的人就算我花心思去讨好了,那和好吃好喝的养着一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那这一时半刻的谁来接替甘妈妈的活儿呢?”一旁的子衿一针见血的问道。

“妈妈想试试吗?”三娘子闻言,定睛看着单妈妈,竟问得理所当然。

“我?”单妈妈瞪大了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连谦卑之语都忘记了。

“自然。”三娘子从容的点了点头,方才缓缓解释道,“大厨房是个关口,我初次掌家,新官上任,若所有内宅庶务都要事无巨细的去一一分派安排,且先不说下人们听不听我的,就说这当中要耗费的精力,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完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按部就班,以前做什么,现在做什么。而我,只要管住几个管事妈妈就成。以后,只要内院有人犯了错。我就找管事妈妈,若管事妈妈能处理妥善的,我就绝对不出面。可这当中,却要有一个明晃晃的例子,我思来想去,没有什么是比大厨房易主换人更能敲山震虎的了。”

“可夫人。我……老奴从来没有打理过大厨房啊……”单妈妈心里没底,却又觉得眼前这个绝好的机会若不抓住未免可惜。

“要妈妈如何打理呢?”三娘子轻轻摇头,“小丫鬟们负责琐事,厨娘负责掌勺,妈妈只要整理好厨房每日进出的银账,所有仆役当值轮值的人序即可。这和以前妈妈打点侯爷的桃花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同的是一个是有着柴米油盐烟火味的厨房,一个则是干干净净的内宅小院罢了。”

“若是甘妈妈不肯呢?”单妈妈有些动心了,想她以前也是打点着桃花坞的小厨房的,大厨房那些活儿她左右也知道顺序方法,其实只要上几天手以后,很多事儿就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不肯?”三娘子嗤笑道,“要的就是她不肯却再也得不到的结果。我也是要让所有内宅的管事妈妈瞧瞧,若想当着我的面撂担子,那这担子,以后你们也别想再拿起来了。”

是,换仆换人确实是最得不偿失的法子,之前三娘子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才会迟迟的不敢出手与老夫人相搏。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她是赶鸭子上架已经被老夫人抢先一步摆了一道,老夫人就是拿捏住了她资历浅没人脉,才会笃定她一定管不好家,一定会转头去求她这个婆婆的。若是在这个时候还要顾及着自己的体面,三娘子以为那最后的结果就是老夫人笑,她哭了。

所以,釜底抽薪换个管事的法子虽不可取,却也是非常时期非常对策。更何况那日裴湘月来的时候三娘子已私下问过她关于厨房甘妈妈的情况了,在得知她是老夫人的心腹之后,三娘子就更加坚定了要借机把她除掉的决心。

即便会乱,也是一时,那总好过一辈子要养着一个心思在别处的奴才要快刀斩乱麻的多!

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三娘子是相信单妈妈的能耐的,单妈妈是多年伺候陆承廷的老人,她对侯府内院的事儿也是知根知底的,用单妈妈一人去智夺整个大厨房的归属权,三娘子以为,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损失最小的立威之策了!

☆、第141章 静水流?知人善用(下)

众人禁默,齐刷刷的都看向了单妈妈。单妈妈只觉得这决定下的容易,又不容易,容易是因为她觉得这是三娘子和陆承廷对她的肯定和信任,想她这大半辈子都伺候在了桃花坞里,一把年纪了还能有这种被主子看中的时候,其实也是她这个做奴才的福气。而要说不容易也很能让人理解,那就是单妈妈怕晚节不保。

三娘子也在静候,她不着急,因为就算不是单妈妈上,她也能找到第二个人选,只是可能没有单妈妈这么适合罢了。

只是等久了,终归有人会耐不住性子,比如素来在大事上急过于缓的子衿。

“妈妈,这可是您帮着侯爷和夫人……”但就在子衿话才说了一半的时候,单妈妈忽然就屈膝跪下了身。

“承蒙夫人瞧得起老奴这伺候了侯爷几十年的手上经验,夫人放心,厨房的事儿,老奴会尽力做到让夫人满意的!”单妈妈目光如炬,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三娘子。一脸的坚定不移。

三娘子缓缓的点了点头,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当即就从炕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两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递给了单妈妈,轻轻的说了一声“妈妈起来吧,地上凉。”

单妈妈应了一声,接过了纸就站了起来仔细的瞧了瞧,却发现上头有很多字自己是不认识的,当下感觉就有些心虚。

可三娘子却云淡风轻的说道,“妈妈不识字无妨,我把子若这丫头留给你,以后就让她做你的左右手,有什么事儿你尽管放心的去吩咐,若是她办的不妥当的,您就来和我说。”见单妈妈点了点头,三娘子继续说道,“这两张纸上写的是五天不重样的菜式,我想过了,如今厨房乱,人手肯定是不足的,既然如此,那从前大厨房一日三餐给各房各屋做不同菜式的法子应该是行不通了,可每日的吃食咱们也不能重复了,既然如此,咱们就以五日为一个轮转,初一到初五每日菜式搭配不同,初六到初十则重复了初一至初五的菜式,如此轮转,大厨房只管用大锅烧菜,小盘分装,既省了食材,又节约了人手。反正如今不管是侯府还是天家都还在丧期之内,府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宴请,各房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多加菜的,我单子上那些菜也是荤素搭配甜辣均有的,口味也全,勉强应该能应付一阵子了,且今儿也正好是初一,这规矩就从今儿开始。哦对了,五房除外,五房的菜式我写在了最后头,五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五房的菜还是要单独烧。”说到最后,三娘子又补了一句。

“夫人这法子甚好!”单妈妈一听眼睛都亮了,不由连连点头道,“如此一来节约了人力不说,还给厨房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额外琐事,那即便是少了人手,咱们也应该是周转的过来的。”

“是啊。”三娘子又道,“左右大厨房现在还有几十个人在那儿费心着侯府的一日三餐呢,一会儿妈妈带着子若过去,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下来,回头我全部都会有打赏的。”她说着,又抬起了头看着面前一小众人道,“其实不止是大厨房,如今在侯府各处,依然还是有很多循规蹈矩的下人们在尽忠职守的。虽这宅子里人网如织,相互牵扯,可是大家扪心自问,但凡是在侯府为奴为仆的,每个人都是冲着每个月的那笔月钱去的。你们只管把话放出去,只要有人无故罢了活儿,一旦被我查到,这侯府的活儿他也就不用想干了,我想多少还是会有人犹豫一下那跟风之举的,不过当然也会有冥顽不灵的,但这样的奴才,我要了又有何用?”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

三娘子见状,略微缓了一下气,然后冲单妈妈点了一下头,见单妈妈心领神会的后退了几步,她方才对着瞿妈妈和子佩说道,“我这儿有大嫂……哦不,是裴姐姐之前留下来的内宅所有仆役的名册,妈妈和子佩你们二人这两天就辛苦一下,拿着名册,从里到外把内宅现在缺了的仆役给我记下来,那名册我之前看过,裴姐姐记的非常详细,甚至连年岁和身份由来都有略笔记上的,所以你们应该不过就是费些力气,要说这是多复杂的事儿却未必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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