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节(1 / 1)
“我若不是称职的兄长,早将你逐出家门,还会让你管极乐楼里的事?还会让你挥霍我的财产二十几年?”君祁攸淡淡道,“倘若你是个女子,我自当对你更温和一些,可你身为一个爷们,一点儿小伤都要安慰,你不觉得矫情么?”
君清夜闻言,‘嘁’了一声,“老说我挥霍,你要不算算我到底花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全算清了,省得你总拿这个笑话我。”
这个家伙,在小羽面前,竟不给他留一点儿面子。
“这个只怕要算不清。”君祁攸不咸不淡道,“即便是算清了,你也是还不起的,你欠我的太多,从小欠到大,算不清,还不清,你若是真那么想还,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跟着我学如何经商,别再想着跟在某些人身后四处溜达,事到如今,你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招人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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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清夜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某些人’是谁,顿时变了变脸色。
“你管得还真多。”他不冷不热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眼里只看得到钱?”
他略带讥诮的语气,听在君祁攸的耳中,让君祁攸顿时眉头轻拧,“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个爱财之人?”
“不然呢?”君清夜无谓道,“你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学习的?”
君祁攸:“……”
他忽然便是搁下了筷子,起身离开。
他的神色如常,脚步缓慢,但还是能让人清晰地察觉到他的不悦。
这样沉默的君祁攸,倒是很令人陌生。
直到他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苏惊羽才开口,“君清夜,其实你不该那么说他。”
“我哪知道他今儿发什么脾气,以往我也常常与他斗嘴,他都不曾放在心上。”君清夜撇了撇嘴,“谁知道这回他就介意了,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若是我和阿尧去嘲讽他,那倒真的没有多大关系,毕竟我们与他一直不太和睦。”苏惊羽轻叹一声,“可你与他毕竟是亲兄弟,血浓于水,方才吃饭的时候你帮着我们整治他也就罢了,之后就不应该再去奚落他,且还是当着我们这两个外人的面,他不高兴,倒也合情合理。”
“那……难不成我现在去找他认错?”君清夜咬了咬筷子,“这么没面子的事儿,我才不做呢,我从小到大都没在他面前低过几回头,我若是找他致歉,他还不得意忘形?”
苏惊羽闻言,耸了耸肩。
“你们兄弟二人的事,我也不好多言,我只是想告诫你,从理论上来说,他确实给予了你不少。虽然我看他并不是太顺眼,但还是得说句公平话,他是一个很称职的大哥,相当称职。”
“我怎么不觉得?”君清夜不以为然,“他总和我唱反调。”
“你所见到的一切太过表面。”苏惊羽慢条斯理道,“作为一个大财主,他独自掌握运营着庞大的家业,倘若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不会想与任何人分享,他也不会给你接触家业的权利,可事实却是,他总是在提醒着你,旁敲侧击,让你学做生意,让你与他共同经营家业,共同分享,这难道不算是一个优点?”
君清夜:“……”
苏惊羽接着道:“不拿你当自己人的话,谁愿意把自己一手经营的庞大家业与你分享?你是没见过贵族间的明争暗斗,为了一份家产争得头破血流的比比皆是,谁能像你这般轻松?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打个赌怎样?如果你对君家庞大的家产感兴趣,甚至想要揽权,君祁攸,或许不会阻止你。信么?”
此刻,她并不纯粹地帮君祁攸说话,只是想让君清夜看清现实。
唱反调?爱训话?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
这个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家伙,若是没有人提醒他,也不知他何时才能看清事实。
君清夜闻言,垂下眼帘,陷入了思索。
小羽的话,似是有道理。
贺兰尧将二人的交谈听在耳中,却并不关心。
别人家的家务事,他才懒得理会,甚至不想发言。
可他的小羽毛有时就是这么热心肠,提醒某些看不清现实的人,究竟什么才是事实。
……
夜凉如水。
黑市到了夜里,比白日里还要热闹,住在黑市周边的人,隔着好几丈的距离,只要打开窗子,便能听到些许人声,感受着一丝热闹的氛围。
能将住宅盖在黑市周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与黑市多少都沾点儿关系。
君祁攸站在走廊的尽头,望着不远处的灯火,负手而立。
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支青玉箫。
微风拂过耳畔,有些许的凉意,他将箫横在唇边,吹奏。
柔和绵长的调子从唇间逸出,在空气中浮动……
忽的,身后响起了拍掌之声,携带着一道清亮的男子嗓音,“早就听闻君楼主喜爱音律,每回见到你,不是琴就是箫,这爱好乐器的程度,果真跟传言中的一样。”
下一刻,箫声夏然而止。
君祁攸将青玉箫放下,在手中打转着,并不回头,“这么晚来我这儿,是来看望我的,还是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自然是来看望君楼主的,但是楼主似乎不是很欢迎我的到来,否则为何连头也不回呢?”身后的人叹息一声,“或者说,我正好赶在楼主心情不好的时候上门来了?你方才的箫声,似是有点儿惆怅。”
“你是怎么听出惆怅来的,我倒是很好奇。”君祁攸不咸不淡道,“难不成你也懂音律。”
“不太懂,但,我能察觉出,你心情不太好。”身后的人道,“能让君楼主惆怅的,会是什么事儿?或者什么人?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让你惆怅的人或者事,想必都不简单吧?”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君祁攸道,“与其操心我为何事惆怅,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如今的处境。”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缓缓走近。
苏惊羽望着走廊尽头的两道身影,倚在窗子边的背影她认得,那是君祁攸,至于君祁攸身后……
看身形与发式,是个男子,那人外罩一件黑色的披风,背对着她,与君祁攸谈话。
她原本是夜里觉得渴,想要下榻倒水喝,却发现茶壶里的水空了,便寻思着出门去厨房加点儿水,却没想到,出了房门竟然听到一阵箫声,她一时好奇,便想去看一眼,而这么一看,也就看见了君祁攸与他身后站着的那人。
苏惊羽走得近了一些了,那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开口说话,竟是久违的熟悉感——
“我如今的处境,倒也尚可,目前还没有明枪暗箭,或许是大家还没开始打算对付我,又或者,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都觉得我微不足道,翻不起什么浪花罢。小听在我那儿过得很好,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苏惊羽惊诧。
邵年,是邵年!
细细思索他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处境尚可,还没有明枪暗箭……他如今是处于一个怎样的环境?
苏惊羽直觉事情很不简单。
“小听跟着你,我当然放心。”君祁攸玩转着手中的青玉箫,悠悠道,“她在信中多次跟我夸赞你,说你如何如何好,我相信她的眼光,否则也不会选择跟你合作,我想,你不会让小听失望,也不会让我失望,对吧,九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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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复杂的身世
九王爷三个字一出,苏惊羽心下一惊。
九王爷……邵年?
这小子竟然深藏不露。
她难以想象,那个她在迷雾山遇到的坏脾气小子,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鸾凤国的九王爷。
苏惊羽垂下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还记得当初君听决定要跟邵年在一起时,君清夜极力反对,笑话邵年一穷二白,只是个占山为王的野人,出不起聘礼,甚至连做君家上门女婿的资格都没有。
君清夜出生富豪之家,一向眼光挑剔,如邵年那样类似山大王的身份,他自然是看不上,也不愿意认这个妹夫。
而邵年当时给过一个很张狂的回答:他说自己并非只有一个山头,也不是一穷二白,他所拥有的东西大伙儿是想不到的,目前还不能说出,但他总有一日会证明,君清夜是有眼无珠。
君清夜当时不以为然,只是嗤笑一声——
“除了那个破山头,你拥有什么玩意是我想不到的?有多了不起呐?莫非你还有宝藏金库什么的?那你要出多少聘礼给小听呢?你以为你是说书先生口中那流落民间的皇子,若干年之后能登上帝位,然后牛气冲天地吼一句‘我有江山为聘’?要真是这样,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凳子!”
之后邵年似乎没有再反驳了。
但她却是记下了他们争吵的这个片段。
当时她自然是猜不到邵年的身份,也没太拿他的话当回事,只以为是他年少轻狂,心中有什么雄心壮志。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是有资本当君家女婿的。
鸾凤国的王爷……太让人意料不到了。
那么他为何会在异国占山为王?想必是个曲折的过程。
就在苏惊羽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走廊那头的邵年又说话了。
“多谢君楼主愿意相助,如今你可是我最大的助力了。”邵年朝着君祁攸笑道,“原本小听是我最感谢的人,现在,多了一个你。”
“话先别说得太好听了。”君祁攸漫不经心道,“你如今才认祖归宗,还没有自己的势力,这往后的日子还长,摆在你面前的障碍太多,你的回归,势必会让王夫膈应,看在小听的面子上我会让人保护你们,但你想要的东西,还得你自己去争取,等你的羽翼够丰满了,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可若是你只能停留在原地,那我可不会帮你出力。”
“我明白君楼主的意思。”邵年面上的笑意未散,“基础自然要自己打好,只是有些时候可能要仰仗楼主你。”
“小事的话都好说,别给我扔烫手山芋就好。你那些个公主姐姐大多不是省油的灯,目前你还没有与她们对着干的资本,凡事不可张扬,还有,记住你自己的承诺,别让小听受委屈。”君祁攸说着,终于转过了身,正视邵年。
而这么一回头,也正好瞥见了不远处靠着墙偷听的苏惊羽。
不,不应该说是偷听,她那么悠闲的模样,分明是正大光明地在听。
君祁攸眼角微微一跳。
她是何时来的,他竟没能注意到……
而君祁攸的怪异神色,落在邵年眼中,邵年自然疑惑,下意识转过了身,一抬眼,正对上笑眯眯的苏惊羽。
邵年:“……”
她是何时来的?听了多少对话?
而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苏惊羽已经走上前来,笑道:“邵年,真是好久不见了。或者,我应该说,民女见过九王爷?”
听着她状若开玩笑的口吻,邵年轻咳了一声,随即道:“你……都听见了?”
“也没有听到很多。”苏惊羽道,“从君楼主叫你九王爷那会儿开始听的。”
邵年:“……”
这还叫没有很多?
“谁能想到,那个在迷雾山上飞扬跋扈的熊孩子,会是鸾凤国的九王爷,难怪当初君清夜笑话你一穷二白时,你那么不甘。”苏惊羽笑了笑,“事实证明,你果然不凡,其实你犯不着对我们隐藏身份,一来我们不会阻拦你回国,二来,我们不会将你的秘密泄露,你藏着掖着不说,想必是因为你从来不曾真正信任过我们……”
“并不是。”邵年打断她的话,“至少我是相信尧哥的,或许是因为都是我们都是异瞳,与世人格格不入,彼此便觉得有些亲切,我一直不曾将他排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没有必要。我是一个落魄的皇子,没有一丝势力,甚至连认祖归宗都那么困难,因此,在我没有打算回归尹家之前,我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世,包括小听。”
苏惊羽闻言,不再说笑,敛起了唇角的笑意,一本正经道:“鸾凤国的皇子,为何流落他国当起了山大王?”
“因为父亲被当时的王夫迫害,为了生存,不得不带着我离开。”邵年道,“有件事儿你或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便是已经翘辫子的大公主尹清罗,根本不是女帝与何王夫的孩子。”
“嗯?还有这事儿?”苏惊羽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孩子难道不是女帝自己生的么?王夫即便是红杏出墙,也不可能把外面的孩子带回来吧,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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