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宋曼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低头乖巧地吃起来。
晚上去了附近的商场,两人一人在路边买了副超大号的墨镜戴上,手牵着手,从一个专柜逛到另一个专柜。
宋曼买了三个名牌包和两副墨镜,还有几双鞋子,把他的卡都刷爆了,出去的时候还把袋子都扔给他,美名其曰“锻炼他的体力”。
徐彻说:“我这不是讨了个老婆,是供了个祖宗。要是我不努力工作挣钱,还不被你给榨成人干?”
“老公赚钱,老婆花钱,天经地义。”她可没一点不好意思。
徐彻只能苦笑,心里却是温暖的。回去的时候都11点了,小镇上也没什么行人。夏日这个点还有人纳凉,秋冬季过了8点外面基本就是空巷。路很狭隘,宋曼却硬要挽着徐彻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快拐进弄堂的时候,伸手忽然打来一束明亮的远光,将二人照得无所遁形。
宋曼不由放开徐彻,抬手挡住视线,心里咒骂。
远光打了有三五秒才暗淡下去。
那是一辆卡宴,造型挺拉风的。驾驶座上的人这时候打开车门跨下来,扬手就甩上了车门。男人朝一只手挂在裤袋里,闲庭信步般缓缓走过来,廊檐下哪家的门店还亮着灯箱,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的。这人衣服也穿得拉风,迷彩背心,外面套了件大翻领貂毛皮衣,大冬天的领口敞开着,也不嫌冷。
徐彻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邵阳一直走到他近前才停下步子,冲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伸出手来:“徐彻,好久不见啊。”
徐彻没有伸手。
邵阳也不嫌尴尬,收回那手自然地插入裤袋里:“好些时候没见了,这段日子好吗?”
徐彻淡淡道:“还成。”
他的目光往别的地方看,显然不愿意和邵阳多废唇舌。
邵阳却像挺有兴致的样子,和他有一句每一句在外面拉起了家常,目光却不时往宋曼身上飘。宋曼心里不由打鼓,莫名地心虚起来。他什么意思啊?
她都快忘记这个人,打算跟徐彻好好过日子了,他又忽然出现,要让她相信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她真不信。该不会贼心不死吧?
二人面上平淡,实则暗藏汹涌。
没点龃龉能成这样?
徐彻、邵阳、门兆佳,简直是一锅乱粥。
“我大老远地过来,不请我进去坐坐?”邵阳朝屋门的方向扬扬下巴,望向徐彻,好整以暇的,似乎就等他给个准信儿了。
徐彻盯着他看了半晌,过去把门打开,伸手示意他先“请”。
“这么不乐意啊?”邵阳仰头大笑,抬步就跨进了门。
“一个疯子,你别理他。”待他进了门,徐彻回头对宋曼微微一笑。
宋曼的心都快跳停了,有些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第25章
邵阳的出现让整个剧组都炸开锅了。一个徐彻就足以让剧组大半的姑娘移不开眼睛了,邵阳一出现,剩下的那一半也彻底被迷了眼。他和门兆佳之前的新闻还穿得沸沸扬扬,原本以为会避避风头,没料到他一点也不避讳,各种通告活动照常出席,像没事人一样。
和徐彻在圈里的风评好不同,邵阳这人风评很不怎么样,什么打压新人、和各路女星暧昧的□□层出不穷,从来不缺乏话题性。但是,他这人也从来不刻意去处理什么,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说来也怪,他的粉丝还真买这账。
当然,黑子也多。
不过,邵阳除了演戏外还有不少投资,事业蒸蒸日上,根本不在意那点黑料。
他和徐彻的龃龉,半个娱乐圈都知道。这二人呆在同一个剧组,气氛就有些奇怪。宋曼更是每天都提心吊胆,听了严导说他是来客串的,心里更没底了。她这人心眼多,所以看别人也总多揣摩几分。尤其是对邵阳这种人,她真做不到以君子之心度人心腹。
“干什么呢?”这天她拍完一场正在旁边喝水,身后就传来一人的声音。宋曼大惊失色,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呛到了喉咙里。她的脸都涨红了,卡着脖子上气不接下气。
邵阳失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宋曼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转头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她才松了口气,瞪他:“邵阳,你想干什么?”
邵阳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呓语:“没怎么啊。咱们也算认识一场,你怎么回头就翻脸不认人啊?”
本来就是调侃的一句话,宋曼却结结实实被他恶心到了。
她咬牙切齿地剜了他一眼:“我警告你,我已经结婚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厌,像只苍蝇似的没完没了?”
“和徐彻?”
宋曼没料到他消息这么灵通,重重地哼了一声。
邵阳莞尔一笑:“徐彻有什么好?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我看你也不是个贤妻良母的样子,装什么装啊?”
“我是什么样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吧。神经病!”她拔腿就走,走了没两步就硬生生刹住了步子——徐彻站在那里。
隔着几米,他沉默地望着他们。宋曼忽然心虚不已,快步走过去挽住了他的手:“你不是去拍戏了,怎么在这啊?”
徐彻的目光落在邵阳身上,嘴里轻声对她说:“场次换了。”
宋曼做贼心虚,本能地不想停下来:“晚儿去撸串吧?我吃这边的饭都吃厌了。”
徐彻说:“我和他有事儿说,你先回去吧。”
宋曼浑身都僵硬了,想说点什么,奈何嘴巴像被黏住了,怎么都开不了口。打死她都不敢让这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杵着,但是,这会儿不走也不是啊——她只好亦步亦趋地走了。
单独剩下两个人,徐彻干脆连表情都省了,开门见山:“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啊。”
“我告诉你,别打曼曼的主意。以前那些事情,我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说出来你不心亏啊?”邵阳嘴角一扯,冷笑。
徐彻说:“朱晔都过世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依不饶,有意思吗?我承认我有错,但是,我欠的是朱晔,不是你。”
邵阳又是一声冷笑,缓缓挑起眼帘,看定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像吐着冰渣子:“我厌恶你,也不止是朱晔的关系。徐彻,一山不容二虎,咱俩就作对一辈子吧,你也别对我客气,尽管放马过来。”说完这话他就离开了,头也不回。
到了外面,邵阳才冷哼一声,狠狠往那路边的垃圾桶踢了一脚,犹自觉得不解气。
天色暗了,他抬头看了看墨沉沉的夜空,握紧了拳头。
徐彻和邵阳是在旧金山认识的,刚出道那时候,他们和朱晔是一个组合,当时在酒吧驻唱过一段时间。那会儿没什么名气,也都是赚点小钱,一起租地下室住,关系很不错,像亲兄弟似的。真正出事是在两年以后,那天徐彻和一伙黑人在吧台上起了争执,朱晔为了帮他被人捅了一刀,事后不治身亡。从那以后,邵阳和就徐彻不对盘了。
因为朱晔是和他一起从香港过来的,初中时就认识的好朋友、好哥们,徐彻充其量只是个后来者。当然,邵阳扪心自问,他并不是单单因为朱晔的事情才和徐彻如此较劲。
朱晔出事后,他们一起回到内地发展,两人条件差不多,签约的又是同一家公司,资源竞争激烈。邵阳从家里出来时候起就发誓,他要混得比任何人都好。徐彻已经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他厌恶和他总被摆在一起比较。
至于门兆佳……邵阳不否认自己曾经喜欢过她。
不过……他轻轻一哂,用手拢着点燃了一根烟,含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过,那也仅仅只是曾经喜欢过而已。
和他的事业、前途比起来,一个门兆佳又算的了什么?
很少有人知道邵阳出身名门,是香港名流邵家的子弟。不过,他母亲只是一个外室,早早就去世了,邵承平的二奶三奶数之不尽,子女外面一大堆,他这样的也就每个月给点零花而已,饿不死他,也不会给他什么机会接触家族企业。他十几岁就一个人出来了,宁愿在美国那个阴暗的地下室蜷缩着过日子,也不愿呆在邵家摇尾乞怜。
只有邵轩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温室花朵,才会嫌家里无聊眼巴巴地来投奔他。
这个圈子,哪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宋曼之后几天一直都提心吊胆的,拍戏的时候都提不上心了,不时看看徐彻的脸色,今天这场戏ng了很多次。休息的时候,徐彻给她端来了一杯咖啡:“现磨的,提提神。”
宋曼道了谢,捧着杯子坐在那里,依然心绪不宁。
过了好久,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说什么?”他的语气不咸不淡的,听起来是那么云淡风轻,低头慢慢地抿着咖啡。但是,宋曼是个急性子,实在受不了他这样不明朗的态度。她忍不住就说了:“干嘛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徐彻,你要对我不满就直说吧!”
徐彻不说话,也没有抬头。从宋曼的角度望过去,他的表情格外冷淡,像没有表情。她心里莫名就慌了,语气也急躁起来:“徐彻,你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他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宋曼被他眼睛里的冷漠嘲讽刺到了:“你有什么不爽的就说出来,干嘛对我冷暴力?”
徐彻忍不住笑出来:“您自个儿做的事情,还要我直白地说出来吗?我这人喜欢给别人留脸面,太难听的话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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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难听的?你说啊!我跟他又没什么,我问心无愧!”宋曼霍然起声,惊怒地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徐彻也放下咖啡站起来:“宋曼,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么样啊?我怎么了?我他妈就这样,乡下妞就这脾气,没文化没教养,你第一天知道啊?我跟邵阳有什么又怎么了,没什么又怎么了?”她嚷起来,那嗓门震天响,理直气壮的,没道理也变有道理了。
徐彻冷静地盯着她,眼神却令她心悸。那不是简单的厌恶和怨愤,还有说不出的失望,没有像从前一样无条件地忍让她。宋曼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但是嘴里仍然不服输:“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你不知道啊?这时候倒介意起来了。”
徐彻却说:“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后,要有起码的忠诚,这是基本的道德和原则。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你呢?甭管你跟他有没有什么,你的态度太有问题。”
宋曼被他戳中心里的软肋,更加心虚,但是,越心虚越要逞能,梗着脖子大声说:“我是有错,但是你这样对我算几个意思?是你自个儿要和我结婚的,我可没逼你!”说完她抓了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这一次,徐彻没有追过去。
宋曼于他,就像太阳,像笑容。尽管他早就知道阳光的背后就是阴影,但是这么□□裸地撕裂开来,他仍觉得唏嘘不已。
晚上他开车一个人出去兜风。车上的时候,又想起俞梅对她说的话。你爸身体不好,你不要再气他了,退出这个圈子吧,哪怕你不接受你爸给你安排的工作,找别的事儿做也行,就别在这么天天上热搜了。你爸他好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彻只觉得无比讽刺。过去的几十年来,他从来没关心过他,现在他终于有自己的路要走了,他要他为他的面子放弃自己的事业。
徐彻是个叛逆的人,不过他已经过早地叛逆,像鲜花在盛年时已经过早地凋零,如今反而更加稳重,比一般人更了解人情冷暖。大学时他在旧金山一所三流艺校读的,挂科是家常便饭,天天泡吧酗酒抽烟打架,过得醉生梦死。他也交过几个女朋友,大家嘻嘻哈哈当玩闹,一点不介意。那时候他内心空虚、迷茫,不知道自己前路的方向。
朱晔的事情,像是一记警钟敲醒了他,他也明白了,人活着是为了自己,他不能因为别人不在乎他他就这么作践自己。他要为自己活,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但是,他真的可以不计较徐正清吗?
一点都不为其牵绊?
徐彻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虽然对他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但是生恩大于天——他一路风驰电掣,最后停在二环路口,下了车靠车门上点了一根烟。
这些事,他不会和别人说,一直都憋在心里。在那些自我放逐的岁月中,他已经白日习惯了嬉笑怒骂,晚上把寂寞藏在心底,独自舔舐伤口。
他从不指望宋曼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能理解他。可是,为什么偏偏又是邵阳?
那段日子,在自己事业即将问鼎的时候,这个以往的好兄弟给了他一记重锤,那些陷害和污蔑,还有背叛,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尖上,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像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梦魇,始终缠绕着他。
第26章
宋曼想想就愤愤不平。徐彻凭什么这么对她?他凭什么?分明是他和她求婚的!那又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她这人一直都站在自我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越这么想,心里的天平就越向自己倾斜,到了最后,原本那丁点的愧疚也没了。
她拿了徐彻的卡去就近的商场大刷特刷,一下就刷掉了六个零,出来的时候手上大包小包都提不起来,直接一股脑儿塞车里。这车是徐彻的,是一款兰博基尼的限量版跑车,性能忒好,时速飙到160码都没啥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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