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1 / 1)
傅书言三四日不吃东西,饿得眼冒金星,连路都走不了,黄太守命府里一个有力气的婆子把傅书言背着,送到后宅,安排到夫人的正房歇着。
黄太守设宴,款待高昀一行人,席间高昀眉头深锁,黄太守为人圆融,看出点端倪,拿酒敬高昀,“殿下,是不是有心事?方才哪位姑娘病了?下官派人请大夫治疗。”
高昀摇头,“没病,饿的。”黄太守不解,“绝食?不想活了?”
高昀赌气,“是,不想活了。”
黄太守善察言观色,“下官看殿下好像很在乎这个姑娘,这个姑娘不从殿下,如果是这样,有的是法子,不知道殿下舍不舍得?”
高昀明白他的意思,摆手,喝了一口酒,一脸苦恼,黄太守明了地一笑,这是舍不得,把高昀的酒盅斟满,“殿下不用烦恼,下官让我夫人劝劝,都是女人,好说话。”
傅书言躺在床上,饿得气息奄奄,突然,鼻子里闻到一股香气,女人的香气,夹杂着一股饭菜香,傅书言以为自己饿得已出现幻觉,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床上纱帐遮挡,隐约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背着灯影,看不清脸,那个女人把托盘放到桌子上。
傅书言合上眼,心想,是来给自己送饭的,一定是高昀派来的。
轻盈的脚步声,走到床边,把纱帐撩起,挂在两侧钩子上,看床上的女人闭眼,愣住了,失声叫道;“言妹妹,是你吗?”
傅书言睁开眼,看清楚眼前之人,大眼睛露出惊喜,动了动唇,微弱地叫了声,“六姐。”
床前站着正是战乱时从宫里跑掉的,一直没有消息的六姐傅书湄,傅书湄激动地道:“言妹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傅书言微弱的声音,“我被高昀劫持到这里。”
傅书湄看她饿得不行,道:“言妹妹,听说你几日没吃饭,你先吃点东西,我们姊妹几年没见,我有许多话说,你不能把自己饿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能比命重要。”
傅书言没在倔强,在这里看见亲人,她似乎看到一点希望,傅书湄端过炕几,摆在锦被上,扶着傅书言坐起来,把一个引枕放在她背后,让她靠坐着吃饭。
傅书言肚腹空空,不敢吃太多,喝了半碗粥,肚子里有东西,人恢复点力气,待她吃完,傅书湄命丫鬟把炕几端下去,傅书湄坐在炕沿边跟她说话。
“六姐姐,你怎么到了这里?做了黄太守的夫人?”对六姑娘傅书湄,傅家人时间久了,没人提起,冯姨娘总念叨,后来冯姨娘没了,傅家人慢慢淡忘了傅家还有她这么个姑娘。
“当初北夷人攻打京城,皇太孙带着太孙妃云氏跑了,把我丢下,幸亏我机警,我知道北夷人快打来,半夜怕有变故,让两个丫鬟轮着睡觉,一个上半夜守着,一个下半夜,怕睡着了,出事不知道,果然,被我料到,天不亮,皇帝带着妃嫔逃了,带着东宫的太子,像我这样身份的当然不能跟去,我得到信带着金银细软和娘家陪嫁的两个丫鬟往宫外跑,当时宫里乱的,谁也顾不上谁,宫门开着,不少太监宫女往皇宫外跑,我跟着大家
赶紧逃出皇宫。”
傅书湄说着,竟有几分得意,后来皇宫有大部分太监宫女不知道消息,北夷人攻占皇宫后,宫女有的寻短见、有的跳井,有的被夷兵侮辱自尽的,傅书湄凭着小聪明,躲过一劫。
傅书湄不像当初在东宫时,小心翼翼,毕竟这太守后宅她是女主人,“我跑出皇宫后,大街上全是人,我一个深闺小姐,入深宫后,不出门,这一出来,辨不清南北,顺着人流跑出京城,谁知竟然跑错方向往北跑,我当时就想跑得越远越好,离开皇宫更好,一路上有惊无险,后来跑到宋城附近,偶遇城失守,化妆逃出来的黄太守,我没敢暴露身份,不敢说是皇宫逃出来的,我就编了个说辞,战乱没地方核实,这黄太守刚死了嫡妻,他娶了我,我隐姓埋名,后来东宫太子坏了事,我跟丈夫说了实话,隐姓埋名,我在后宅不出门,没人知道认识我。”
说到这里,傅书湄抓住傅书言的手,紧张地道:“你可别跟高昀说,高昀他父兄打过来,我就劝他投降了,不管怎么说我跟东宫曾经有一段渊源,不希望刀兵相见,杀个你死我活。”
傅书言一直觉得她六姐傅书湄一定没有死,在那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不是她预感准,而是对六姐傅书湄的了解,六姐傅书湄没说怎么逃到这里来的,沿途都是北夷兵,若换了别人,不知道有命没有,她六姐内心强大,总能有办法活下来。
傅书湄没心没肺,心里终究惦记冯姨娘,问:“我姨娘和和哥怎么样了?”
“不知道,当时家里人都去山东,冯姨娘和和哥留下陪父亲,留在京城,一年多没回去,不知道京城情况。”傅书言说得是实话,隐瞒了冯姨娘和和哥可能已经遇难,她不敢跟六姑娘说。
傅书湄显然有些失望,“我嫁给他以后,跟他说了实情,他本来准备派人到傅家报信,后来又发生战乱,就放下了。”
傅书言把傅家的情况给她说了,姊妹相对唏嘘。
这时,一个丫鬟走来,招呼一声,“夫人。”傅书湄走了出去,那个丫鬟悄声道;“老爷问,哪位夫人吃饭了没有?”
“你告诉老爷说吃了,今晚我不回房了,陪这位夫人睡。”
打发走了丫鬟,傅书湄走回来,踌躇一下,道;“言妹妹,我记得你跟昀皇孙俩人感情很好,昀皇孙人好,待你不薄,不如你跟他走吧!璟世子还愁娶不上媳妇。”
傅书言闻言,正色道;“六姐姐,你不该说这种话,我跟高璟结为夫妻,婚后高璟对我很好,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怎能背信弃义,我断不能那样做。”古代女人讲三贞九烈,六姐傅书湄个性自私,极少考虑别人,不受这些约束,不过做人要有一点底线,背弃高璟,自己良心能安吗?再说她放不下高璟。
傅书湄不吱声了,傅书言抓住傅书湄的手,“六姐姐,看在姊妹一场的份上,我求求你,帮帮我,你叫人给高璟送信,告诉他我在这里。”
她突然失踪,高璟哪里得到消息,不知高昀把她带走,一时之间,没有任何线索,等高璟知道,高璟带她早就远走高飞了。
傅书湄了解高昀,知道当年她和高昀的事,多了一句嘴,“言妹妹,你再好好想想,你跟高昀,高昀一辈子能对你好,你跟璟世子,前途渺茫,我从宫里出来,外人看似繁花似锦,一旦进去皇宫成了牢笼,你以后的路磕磕绊绊,不知要经多少坎坷。”
傅书言握紧她的手,“六姐姐,前面等我的是深潭是虎穴,我认了。”
“好,言妹妹,我派人通知高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前方快到北夷人的地盘,高璟如果救不了你,你跟高昀去吧!权当老天安排。”
傅书湄当晚悄悄派人前往青州,通知高璟。
次日,一早,天灰蒙蒙的,黄太守准备丰盛的早膳,傅书言在内宅跟傅书湄吃饭,黄太守陪着高昀在外院吃,黄太守知道傅书湄的身份,极小心,没叫傅书湄跟高昀碰面,不管怎么说,傅书湄曾经是高昀大哥的侍妾,黄太守有顾忌,彼此见面也尴尬。
傅书言跟六姐傅书湄告别,傅书湄在内宅跟她分别,没露面,傅书言到前院,高昀等着她,高昀看见她吃东西体力恢复,心情大好,微笑着看着她上车。
傅书言上车,高昀随后上去,高昀一行人出了黄太守府邸,高昀看着她,柔声问:“黄太守夫人跟你挺投缘,我一路劝你吃东西你不吃,听了她的劝。”
傅书言别过脸,不理他,高昀不以为意,她吃东西了,他放心了。
马车出了宋城,一路没停歇,黄昏时分,外面天色昏黑,一会儿,下起雨,雨打在车顶,噼啪响声,傅书言用手掀起车窗纱帘,风卷进雨丝,打在她身上,高昀关切地道:“小心淋湿了衣裳。”
傅书言心里急,高昀昼夜兼程,傅书湄派出的人昨晚去青州,抵达青州要三四日,往返快的话也要六七日,高璟根本追不上。
傅书言看对面高昀,高昀这几日没怎么休息,此刻,靠在椅背上,阖眼,像睡着了。
傅书言一咬牙,趁着马车拐弯,速度减慢,她突然站起身,冲到车门口,扯开车门帘,纵身往侧旁一跳,就在她冲到车门口之际,高昀突然醒了,伸手扯她,一把没扯住,傅书言已经跳了下去,高昀急忙大喊,“停车。”
高昀不等车停下,从车上跳了下去,看傅书言跌倒在路边,大叫一声,“言妹妹,冲了过去。”
傅书言坐在地上,跳车时,跌倒膝盖磕破了,高昀扑到她身边,急切地问;“言妹妹,你怎么样?”
傅书言咬唇,不理他,高昀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看她没受什么伤,生气埋怨道:“你不要命了,太危险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送我回去。”傅书言语气坚决。
高昀叹口气,“言妹妹,也许我们分开太久,你变了许多,我如果能放下你,我早离开了。”高昀说着脱下外袍披在她头上遮雨,伸手要抱她起来,傅书言身体往后挪,“你别动我。”
高昀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十指并拢,牙齿紧扣,半晌,天空雨越下越大,“我不碰你,你自己上车,一会衣裳湿了,秋凉,冻病了。”往北走,天气越凉,傍晚下雨,冷风夹着雨打在身上,傅书言透心凉。
她踉跄地爬上车,高昀皱着眉,随后上车,吩咐随从,“今晚歇在前面镇子里。”雨下得大,傅书言衣裳湿了,高昀考虑歇一晚,傅书言把湿衣裳换下来。
高昀一行人晚间就在一个小镇里歇息,小镇子里有一间客栈,高昀让店家安排一间屋给傅书言住,问店家嫂要了一套干爽的衣裳,拿去给傅书言,放到炕边,“换上。”
傅书言披着高昀的袍子,里面的衣裳已潮湿,关门,店家嫂衣裳肥大,半旧的裙子,倒也洁净,换上干衣裳,店家娘子提着铜壶热水,端着铜盆进来,“姑娘淋了雨,热水洗洗脸。”
过了一会,店家娘子端上饭菜,一碗白饭,一碗蔬菜,“姑娘趁热吃吧!”
傅书言想开了,不吃饭,高璟还没追上,自己先饿死了,遂吃了饭菜,店家娘子把空碗端下去。
店家娘子送了一趟开水,然后出去,傅书言关门睡了,高昀一晚上没过来,停留一晚,早起天晴了,高昀吩咐准备启程,他去叫傅书言,门掩着,他推开,看见傅书言还躺着,他放轻脚步走到炕边,轻声叫,“言妹妹,该起了。”
傅书言没有反应,高昀这才发现傅书言脸发红,气息略重,高昀探手摸她的额头,滚热,吓了一跳,傅书言发热了,许是昨日淋了雨,一路舟车劳顿,她身体吃不消,病了。
高昀急忙出去找客栈掌柜的,请大夫来,镇子小,就有一个老郎中,老郎中来,一看,对高昀道;“这位夫人着凉了,不碍事,开几副小药先吃吃看。”
老郎中走了,店家娘子帮着,喂傅书言药,傅书言一整日昏睡,粥也喝不进去,高昀一行只好继续住在客栈,夜晚,大家都睡下,高昀独自守在傅书言床前。
他一会给她盖被,一会摸她的头,看热不热了,傅书言异常虚弱,发着烧,夜里,嘴里说着胡话,高昀凑近听,方听清楚,原来她叫高璟的名字。
☆、第168章
高昀守在傅书言床前,傅书言浑身像火炭似的,半夜嘴里直说胡话,喃喃的听不是很清楚,高昀凑到她唇边才听清,她嘴里叫着高璟的名字。
高昀的心顿时凉了,像硬生生扎了一根刺,是何时高璟在她心里占据重要的位置,短短几年,他未改初心,可是她变了,她不是他以前那个言妹妹了。
傅书言服了退热药,高昀担心她烧坏了,一遍遍地拧湿手巾给她敷在额头,后半夜傅书言身上的热度减退,高昀才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半夜,高昀却没有一点困意,看着傅书言沉沉睡去,呼吸平稳,高昀离开床榻,推开门,扑面一股凉风,他迈步走出屋子,立在廊下。
高昀一行借住镇上一个富户的宅院,前头院落灯火已熄了,半夜里,镇上寂静无声,没有白日鸡鸣犬吠,这个小镇不过百余户人家,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平静,依山傍水,远离尘世的喧嚣,曾几何时,这样的生活是傅书言向往的,也是他想跟她一起过的日子,可是现在,她似乎已经忘了,只有他还记得,两个人已渐行渐远。
高昀望着北方,越往北走,气候越凉,傅书言这样的身体,支撑走下去很困难,白日里,傅书言不顾一切地跳下疾驰的马车,表明不愿意跟他走的决心,他想一世护着她,她想要的,护着她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不管哪个人是否适合她,能否带给她幸福,她的心在那个人身上。
寒凉的夜风,使他烦乱的心,渐渐平静,他如果执意带走她,她这一生过得不会幸福,他已经给不了她以为的幸福。
高昀回到屋里,帐子里傅书言安稳地熟睡,高昀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离他这么近,他能感受到她的轻微的呼吸,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今生再不能相见。
高璟守了她一夜,天放亮,看傅书言呼吸平缓,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他手轻轻放在她额头,烧已退了。
傅书言微微睁开眼,看见高昀站在床前,凝视着她,她嗓子红肿,语调沙哑,“送我回去。”
高昀唇角挑了挑,没笑出来,“好,言妹妹,我送你回去。”
通往青州的大路上,一行人马护着马车,高昀骑马,跟随在马车旁,傅书言躺在马车里,她白日烧退了,每日到近黄昏时开始发热,连续几日反复,一路马车颠簸,她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天刚过正午,她迷迷糊糊中感觉马车突然停住,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无数匹马狂奔而来,高璟率一队人马眨眼便冲到跟前。
高璟勒住马缰绳,高璟历来沉稳内敛,此刻难掩愤怒和心焦,朝高昀厉声喝道:“你把言儿交出来。”
高昀挥挥手,高昀带来的随从闪开,高昀朝马车里望了一眼,对高璟道:“她为了你,连性命都不顾,跳下疾驰的马车,我把她交给你,你不许辜负她,好好对她。”
“她是我妻子,不劳你操心。”高璟的急切都写在脸上,他跳下马,冲到马车前,推开车门,傅书言躺在里面,高璟吃惊叫了声,“言儿”一步跃上去。
他弯腰抱起她,焦急地问:“言儿,你怎么了?”傅书言虚弱地叫了声,“璟郎。”
高璟看她面色苍白,恼怒又心惊,他把傅书言放下,手按在剑柄上,转身要下车,傅书言急忙扯住他衣袖,“璟郎,是我自己身体虚弱病倒,高昀没伤害我。”
高璟推开车门,朝外喊了一声,“速回青州城。”
马车开始启动,高昀声音随着北风传过来,“言妹妹,保重!”世事沧桑,唯有高昀清明的声音一如当年,深情缱绻。
傅书言蓦地挣扎想爬起身,被高璟按住,马车速度加快,高璟抱着她坐着,低头贴她的脸颊,突然感觉面上微凉,傅书言眼角一滴泪珠滚落,高璟心头一紧,手臂收了收。
高璟隔着衣裳,感觉到傅书言身体高于常温,他解开外袍,把傅书言裹在袍子里,紧紧搂着。
几日来他撒下人马,四处寻找傅书言,没有一点消息,直到宋城黄太守派人来通知他,他带人朝高昀一行走的方向追去,他就是追到天边一定把她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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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书言发低热,当高璟冰凉的唇落下,脸颊、耳垂、脖颈,一路清凉,她舒坦地哼哼声,双手环住他精窄的腰身,看他双眼布满血丝,“璟郎,我这几日都梦见你,醒来后,以为从此看不见你了,很伤心。”
高璟一下下亲着她,嗓音沙哑,“你突然失踪了,我到处找不到你。”你知道吗?我找你快急疯了,后来黄太守派人送信,说高昀带你走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这几日我没阖眼,不敢往坏处想。
她往他怀里偎,又想睡了,她服药后嗜睡,他的怀抱宽阔温暖,给她安全感,她慢慢阖上眼,安心睡了。
高璟一路抱着她没有放下,心里充斥失而复得的惊喜。
高璟一行进了青州城,傅书言烧退了,病情好转,高璟贴身小厮先回王府报信,上房月桂几个跑出来迎主子,看见高璟牵着傅书言的手进院子,丫鬟仆妇跑上前,知儿那日跟着主子从药场出来,她乘后面的马车,跟少夫人的马车跟丢了,看见主子她此刻比谁都激动,“少夫人,少夫人再不回来,奴婢要寻短见了。”
“知儿这丫头,这次可吓坏了。”许妈笑道。
“要说吓坏,是我们世子爷。”月桂凑趣道。
傅书言仰脸瞅着高璟,“是吗?”
高璟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晚上告诉你。”傅书言捂他的嘴。
世子妃一回来,上房又有说有笑了。
夜里,夫妻一番亲热后,高璟忍不住问;“言儿,高昀带你走时,你有过刹那的动摇吗?”
傅书言身子一僵,高璟这是怀疑她吗?高璟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极少流露出真实情绪,高璟相信她跟高昀两个人是清白的,人言可畏,孤男寡女相处七八日。
半晌,傅书言抬头,帐子里昏暗,看不清彼此的情绪,她声音平静笃定,“当我发觉我坐的马车快到北夷边界,我真的很绝望,我一想以后看不到你了,我特别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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