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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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溪语气平静:“皇上不见了来太医院找?”

挽袖姑姑比魏溪年长很多,不用垫脚就可以从半敞开的门里将屋内扫视得一清二楚,口里却答:“我想着他可能来太医院寻你了。”

魏溪大大方方的让对方看,反正她不给,挽袖也能找个理由搜查她的房间,谁让一个是太医院的二等宫女,一个是朝安殿深受皇帝信任的大宫女呢。

“我今日一直在药房与师兄一起清点药材,才回来没半个时辰,一直没见到皇上。不信的话,姑姑你可以问一下药房的管事,开门关门都是管事的事儿,我与师兄一同进出,身边有没有额外的人管事都知道。”

挽袖不死心的在屋内走了一圈,也没让身后跟着的太监们进来,临走之前低头盯着魏溪毫无波澜的眼眸:“皇上真没来?”

魏溪摇头:“……我没见着。不过,今天药房有老鼠出没,坏了不少药材,我与师兄找了半日都没找到,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姑姑你要是有闲空,可以去药房周围瞧一瞧。”

挽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太医院你最熟悉,不领我去找一找?”

魏溪终于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别有深意的道:“姑姑,太医院的规矩虽然不如朝安殿,可没有圣旨,无关人等也不能随意乱逛的,抓到了那可是会被当做刺客下令砍头的。”

哪怕是挽袖,在没有太后懿旨的情况下,还真的不敢大势在宫里搜索皇帝的行踪。皇帝不见了,挽袖身为他的大宫女责任第二,赵嬷嬷第一,她们哪怕胆子再大,也不敢担这么天大的责任,只想着暗中先寻到皇上再说,若是真的找不到了,那也只能认命的去请太后懿旨,将皇宫翻个底朝天了。

魏溪看着挽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后,才慢慢的关上了房门,揉了揉额头,仿若自言自语般的吐出两个字:“皇上?”

屋内寂静得落针可闻,魏溪转身将半敞开的窗户关上,又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重新开口:“皇上,我知道您在这里。”

蜡烛还有半根,将屋内的家具映照的昏昏暗暗,亮的地方亮得刺眼,暗的地方暗得如墨一般,让人心里发慌。

魏溪却不害怕,她的视线逐一在房间内巡视了一圈,在几个最幽暗的地方顿了顿,长久的沉默后,她突如其来的将手中的茶碗狠狠的往桌上一拍,压抑的厉声喊道:“秦衍之,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身影停停顿顿的从屏风后挪了出来:“朕朕朕只是迷路了!”

魏溪冷笑,瞪着那缩着肩膀的小皇帝:“哦,挽袖姑姑还没走远,我可以替您……”

秦衍之连忙摆手:“不不不用了。”好不容易才从朝安殿逃到太医院,又悄无声息的跟着魏溪来了她的住所,哪里轻易愿意被人赶出去,他又怕魏溪真的喊挽袖回来,只好补充了一句,“朕知道回去的路。”

魏溪好像看不出对方的窘迫,打开房门:“那行,皇上您慢走!”那模样,好像小皇帝不是天下至尊,而是她今天鄙视得最多的药房老鼠,看见他就觉得厌恶。

秦衍之被魏溪那冰冷而又不容拒绝的语气刺激到,反问:“你不留我?”

魏溪冷笑:“我为什么要留你?”

小皇帝眼珠子一转:“天这么晚了,朕怕黑。”而且,他还好饿,都没有用晚膳,午膳的时候因为一直在琢磨偷跑的可能性,吃得也不大多。现在他早就饥肠辘辘了,恩,不对,他下午还吃了东西。一把黄莲心,和半根两百两人参。那人参还不错,虽然肚子依然很饿,至少精神头不错,让他有余力的化身为采花贼偷偷尾随无知的魏溪返回住所。

这么一想,小皇帝觉得自己习武的成效不错,至少日后偷袭的话成功的机会高很多。

魏溪看着对方炫耀似的挺了挺小胸膛,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在自得其乐。她的冷言冷语除了最开始伤到了对方,之后小皇帝就有了铜墙铁壁似的对她的冷漠视而不见了。这才过了多久啊,脸皮的厚度就见长啊!

魏溪琢磨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说出了一句让小皇帝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说:“皇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大好吧。”

小皇帝眨了眨眼:“为什么?朕安寝之前一直是挽袖姑姑陪着我啊,有什么不好?”

魏溪一顿,几乎要把自己给噎死。她忘记了,对面这混蛋才四岁,不是日后的十四岁,二十四岁。他小,她也小,男女七岁才不同席呢,相处一室能出什么问题?至少,现在小皇帝真的想要对魏溪做什么,那也有心而力不足啊!

魏溪难得被对方噎住了,耐心彻底耗尽,忍不住恼羞成怒:“你到底走不走?”

小皇帝也是个骄傲的主,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如魏溪这帮对自己又吼又叫嫌弃得要命呢,心下委屈,嘴巴也硬了,直接吼了回去:“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魏溪腾地站起来,揉了揉手指,冷气森森:“不怎么样,顶多,揍你一顿!”

小皇帝吓得跳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口,就被魏溪迎面一拳。哪怕比白术小了差不多一轮,那哀嚎也丝毫不逊色,几乎响彻了天际。

朝安殿内,挽袖姑姑拉开小皇帝捂着脸的手,哪怕气得要吐血,此时也有些哭笑不得:“皇上,您左眼上的伤……”

小皇帝挺起胸膛,强调:“朕摔的!”

皇帝说自己摔的,挽袖哪怕知道真相那也不能说出来。作为跟着小皇帝一起去过行宫的宫女来说,挽袖对小皇帝与魏溪之间打打闹闹见得太多了。小娃娃嘛,一个比一个脾气大,一个比一个不知道轻重,哪怕是玩耍中也时常你抓我一下,我掐你一下,只要没伤筋动骨,太后都不会责罚。当然,此一时彼一时。行宫不比宫里,宫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皇上呢。

挽袖给小皇帝上药的时候,小皇帝穷极无聊下想起了魏溪的那个问题:“姑姑,什么叫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噎?!”孤男寡女是谁?

小皇帝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挽袖,如果是平日挽袖定然心里软成了一塌糊涂,可惜,今夜小皇帝左眼上那个黑漆漆的轮子破坏了美感,只会让人见之想笑。

小皇帝浑然不觉,锲而不舍的问:“是姑姑不能与朕一起在寝殿的意思吗?”

挽袖点头:“……是。”至少现在寝殿里面就他们两个,其他宫女都不敢进来,实在是,皇上的伤……伤得太不雅观了。

哪知道小皇帝一听到答案就不想上药了,不停的推拒道:“那姑姑你走吧,朕的名声要紧,不能被姑姑你给毁了。”想了想,“当然,朕也不能坏了姑姑的名声。”最后点头,自言自语,“我们是清白的!”

“皇上……”

小皇帝把被子一卷,整个人背过身子朝向龙床内侧,绝情的道:“快走快走,朕就要歇息了。”

太皇太后最近心情很好,因为给太后挖了个深坑,导致最近她老人家看穆太后也顺眼了很多,时不时的招对方来问话,询问寿宴的细节。

这一日,穆太后不当自己来了,身后还破天荒的跟着几个外臣。因为殿内没有嫔妃,穆太后与太皇太后也都身居高位,又不是年纪轻轻花容月貌的皇后,自然不用与臣子们忌讳太多。

一群人进殿,太皇太后自然不认为所有人都是来请安的,原本的好心情也有些折扣,只压低了点嗓音问:“太后,你来请安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穆太后见礼后,与太皇太后逐一介绍身后的人:“母后,这一位是三公之一的杜太傅大人,这一位是礼部侍郎,这一位是吏部侍郎。他们听说母后要办寿宴,特意来与母后商议具体事宜。您也知道,您是我大楚最为尊贵的太皇太后,您的寿宴不止是您一个人的事儿,也不是我们皇族的事儿,而是大楚的大事,故而他们特意随儿臣来见您。”

殿内一拍开的大臣郑重的跪拜心里,让太皇太后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哀家的寿宴事关礼部就罢了,怎么太傅与吏部也要见哀家?”

杜太傅先上前一步:“太皇太后安康。老臣是与您来商量寿宴之后,各位王爷们就藩的事儿。”

太皇太后几乎破音了:“就……就藩?!”

☆、32|30.28.23.9.07

“先皇登基不久,就册封了三位王爷的封地。贤王封地位于剑南道,囊括了益州、嘉州、泸州、曲州、会川、姚州,其中有九郡八十一县,地域辽阔在我朝历代郡王封地中也是数一数二,其中桑蚕红茶桐油更是天下闻名。睿王封地在河南道,有太皇太后您最熟悉的泰山、青州、徐州、海川、菜州等地,八郡七十二县,因为靠海,海产甚是丰富,贡品中的珍珠大部分就参与此地。太皇太后您老人家九凤朝阳冠上的东珠就产自于河南道海岸。齐王乃先皇最小的弟弟,故而封地最小,也有七郡六十四县,漓水贯穿两地,是少有的水产丰富的地方,两岸风景如画游人如织,每年的税收就占据了国库的十分之一,可见商业何等的繁华。”

杜太傅三朝元老,到了小皇帝秦衍之这一代就是第四个皇帝了,说起楚国众多王爷们的封地特色来,那简直如数家珍。他是先帝重臣,更是小皇帝的辅佐大臣,当初先帝选择封地时还特意参考了杜太傅的意见。说实话,别看他老人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换了任何一个不懂朝政的人来了,那绝对都会称赞先帝一句大楚好兄长,好皇帝。

为啥,因为先帝慷慨啊!看看给自家兄弟们的那些封地,九九八十一县啊,最少也有六十四个县呢,物产还丰富,不是产茶就是产珍珠,再不济也是水路重镇,漕帮知道吧,那就是齐王属地最大的地头蛇,只要把这地头蛇拿下了,金山银山措手可得。听得外行人太皇太后两眼冒光。

可是,换了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大臣,只要展开大楚的地图,拿着笔圈一下三位王爷的封地就知道先帝的苦心了。为啥,因为封地太散了啊!

拿贤王的封地来说吧,剑南道是什么地方,大楚南方靠下。封地虽然广,架不住山多,多就多吧,它还陡峭,稍微不注意就会摔下山崖。有山的地方人就少,一户人家霸占了好几个山头养蚕养茶树,每家每户都富得流油。每个郡就一个重镇,周围的百姓去采买都得提前半个月出门,可想而知山路之难。所以,剑南道易守难攻,哪怕它的西边就是番地,大批的番人进犯,到了剑南道就迷路,刚刚才拐了个弯儿,前面的队伍连影子都不见了。围着山打仗,打着打着,敌人就相隔三个山头了,也不知道他们的腿是怎么长的。

贤王的封地在西南,睿王的封地靠上一点在北南,成天有海匪骚扰。齐王最可怜,在大楚地图的最下边,漓水两岸没错,漕帮也不是省油的灯,岭南的节度使都换了好几拨了,漕帮的帮主还是那一个,可见对方骨头有多硬。

三个王爷的封地中间都隔着数十个郡,几百个县,想要‘暗通款曲’有点难。最重要的是,哪怕是当朝皇帝有个什么意外,几位王爷要清君侧的话,也没法放心大胆的举旗,因为你前方来争夺帝位,后方就有可能被敌人给捅了老巢。只要几位王爷还有点脑子,都不会轻而易举的离开自己的封地。

先帝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兄长,这个举国皆知。全楚上下哪怕是周边国家的皇族们,也都称赞先帝兄友弟恭,是少有的好皇帝。

这个基础下,哪怕几位王爷们看出了封地里面的猫腻那也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了。为啥,你说你嫌弃自己的封地不好,要换一个?你看看先祖给自家兄弟们的封地,哦,不好意思,先祖的兄弟们大都活不过成年,唯二活着的两个都是残疾,一个瞎了眼,一个聋了耳朵。先帝让你们全须全尾的活着去了封地,只要躺着就有吃有喝有银子拿,还有什么不满意啊?你说,大家可以再重新商量一下。

先帝也在太皇太后面前做足了功夫,几个弟弟长吁短叹自己封地有多么的不好,先帝就说自己的那又聋又瞎的皇叔们的封地有多么的小,日子过得有多苦,王府连几百个仆人都住不下,还得在空地上盖黄土窑,张嘴呼吸一下就满口的泥沙。哪怕是太皇太后呢,她再不喜欢先帝,也觉得先帝们对弟弟们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当然,除了皇位不给之外,先帝是啥都舍得给弟弟们。

最重要的是,太皇太后对朝廷的事儿知道得太少了。□□皇帝打下江山后就重新划分了疆域,剑南道她老人家听说过,具体是哪儿却不知道,民风啥的基本靠道听途说。先帝早就防了一手,没让人仔仔细细给她老人家讲过。所以,先帝说好,哪怕其他儿子们抱怨,再对比几位老皇叔们的待遇,恩,太皇太后也觉得不错了。

封地再好,太皇太后心里也明白,帝位更高。只要先帝没死,那么她就想自己其他几个儿子就藩。先帝提过一两次,太皇太后一听不是晕倒就是哭闹,说先帝的兄友弟恭都是表面功夫,自己做了皇帝就赶着让弟弟们离开皇城,离开她这个娘亲,说世上最残忍之事就是生离母子。先帝要王爷们就藩,那就是要太皇太后她的命。

几次之后,先帝也就不好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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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没有想到,先帝死了,他的顾命大臣们居然敢在她这位老祖宗们面前旧事重提,一时之间她觉得心都被人剐了去,人几乎就要痛晕了。

穆太后是有备而来,一看太皇太后有晕的苗头,立即招呼:“齐太医,您老快来看看,母后是不是又要晕倒了!”

齐太医三个字一出,太皇太后就不敢晕了。上次她‘晕’得痛快,被那巴掌大的银针扎得也更加痛快,到现在再看到银针她老人家就习惯性的皮紧肉抖,等看到齐太医亲自提着药箱子悠悠哉哉的出现,太皇太后哪怕心真的被剐了,她也死撑着清醒了过来。

大手一挥:“哀家没事!”

穆太后关切:“真没事?还是让太医看看吧!”

太皇太后连连摆手。

杜太傅抓紧时机,继续道:“如今新帝登基也满了一年,王爷们还不就藩更待何时?”

太皇太后气急攻心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等那小混蛋死了再说!

好在,她老人家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喘均匀了气才道:“好歹也等哀家的大寿过往再提!”

杜太傅哪里容易被糊弄:“现在就是在提太皇太后您大寿之后的事。王爷们就藩是大事,不单礼部要提前准备,兵部也要准备护送的侍卫,甚至要赶在年前派人去王爷们的封地传旨,让地方节度使有所安排,王爷属官的名单也要提前交予户部,让大臣们提前预备……”

一大堆事儿,说得太皇太后头昏脑涨。

杜太傅还在滔滔不绝:“况且,此次大寿安王与定王也会亲自来贺寿,若是王爷们就藩赶在他们贺寿归去之前还好,若是落在他们后面说不定就会节外生枝,惹得朝廷动荡,百姓流离。”

太皇太后这才惊慌起来:“有这么严重?”

朝廷动荡百姓流离,这不就是说会打仗吗?两位皇叔来贺寿,会生出这么多幺蛾子事情?太皇太后瞪大了眼睛,大有一副‘你别欺负我老婆子读书少’的架势。

杜太傅郑重行礼,跪在了殿中,双手合一道:“太皇太后可还记得安王与定王是何时就藩的?”

太皇太后虽然对儿子的事情糊涂,对自己丈夫身边发生大事却知道得不少,当下就回忆了一会儿,回答:“是天元二年,老头子登基第二年就让两位皇叔就藩了。”

“不错!”杜太傅道,“连太宗皇帝都选在登基第二年让自家弟弟就藩,难道皇上登基的第二年还不能让自己的皇叔们就藩吗?哪怕是世家,一旦确认了族长,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全得搬出主家,另外建府,这是世情也是祖宗规矩,谁也无法更改。所以,太宗皇帝登基后会让自己的弟弟就藩,两位皇叔也毫无怨言;如今,他们回来给太皇太后贺寿,待见到贤王三位王爷居然还安安稳稳的住在皇城,他们会作何想?待他们离去之时,又如何看待朝廷的无能,如何揣测皇上的威严,甚至他们会对江山的稳定抱有怀疑。太皇太后,您说,王爷们该不该就藩呢?”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她傻眼了!

她压根没有想到她自信心膨胀下说出让几位皇叔来给自己贺寿,居然会牵扯出国家大事,甚至会影响帝位的安稳!若真的因此导致安王与定王对皇位也有了妄想,那她的罪过就大了,甚至还会牵连自己三个儿子。一想到战火纷飞的情景,也经历过战时纷乱的太皇太后心慌了。

捂着心口想要倒下又不敢倒下,如果真的倒下了,那么三个儿子的就藩就板上钉钉无法更改了!

杜太傅的询问余音袅袅绕梁三日,太皇太后还没给出答案,一直在朝中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礼部侍郎也上前一步询问:“敢问太皇太后,大寿之时各国使臣由礼部接待,使臣们的吃住也皆由礼部安排,国库出银,对不对?”

太皇太后昏昏沉沉的点头:“是,哀家的寿诞一直如此,有何不对?”

礼部侍郎性子最是温和,说话也最喜欢九拐十八弯,很少有直白的时候,斟酌了一下语句,就道:“按照朝廷法令,国库出银即为国事,国事无小事。按理来说,太后大寿应当举国同庆,万朝来贺也不为过,只是,最近微臣听了一些传闻不知道真假,左思右想之下与其妄自揣测不如向太皇太后您问个明白。”

“你说。”

“微臣听闻,此次贺寿,各国使臣的贺礼皆入太皇太后私库,而回礼则由国库出纳,此事不止当真不当真?”

太皇太后疑惑:“历来不都是如此吗?”

礼部侍郎道:“帝后和谐原是国家之幸,只是太皇太后有所不知,您每一次大寿所花银钱皆是从太宗皇帝私库所出,故而皇子皇孙们以及臣妇的贺礼也就自然而然的入了您老人家的私库。此次却大有不同,因有各国使臣举朝来贺,声势浩大,耗人耗力,臣让户部估算了一下所要花费大约三百万两有余,而您往年只有区区十万两而已。数目相差太大,国库也有点捉襟见肘,若寿礼不入国库,回礼再让国库拨款,臣虽为礼部大臣,也无法对户部同僚开这个口啊!”

太皇太后彻底傻眼了:“那……难道回礼让哀家出?”

礼部侍郎没有回答,不过他弓着的脊背明明白白告诉了对方做人不要太抠门!哪怕您是太皇太后,那也不能公库私用,花着老百姓的银子壮大您自己的荷包吧!您说得出口,老臣我还伸不出手呢!

若是换了章太师那个直脾气,只怕当下就要骂出口说:你要点脸不?

还好,这一次章太师没来,不过,他听闻此事后也没少在内阁面前破口大骂。

礼部侍郎语气虽然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法反驳。余下的吏部侍郎那是在刀尖上滚过的人,万事不开口,开口就要人命。

吏部侍郎直接替礼部回答了太皇太后的话,他说:“哪里轮到让您一个老人家出银子,好歹是您的大寿,自己掏银子大半,让您的子孙怎么活?还要不要名声了?”

太皇太后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没想到三人中看起来最气势汹汹的吏部侍郎居然是最善解人意的好男人,连带着对方脸上那一道横贯右边脸颊的刀疤也可爱了起来。她老人家正准备夸赞对方几句,吏部侍郎又开口了。

“臣最近接连接到匿名举报,举报有人犯下大逆罪,欺罔罪,僭越罪,狂悖罪,专擅罪,忌刻罪,残忍罪,贪婪罪,侵蚀罪等数项罪状,令朝野震惊。因为其族势力极大,臣怕自己官职低微,无法惩办此人,特来向太皇太后您请求一道懿旨。”

太皇太后心情正轻松着呢,听到有人犯下这么大的罪状,连吏部大臣都要向自己讨要懿旨,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太皇太后的权势无人能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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