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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甲替她赎了身,两人已经离了此地,乘船南下了……”

“咳咳咳……”咳声似止不住,风暮寒随手扯过绢帕捂在嘴上,不多时但见帕子上梅红点点,就连崔药师也有些慌了手脚,屋里的丫鬟们乱作一团。

青衣站在那里心惊胆战,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咳声才渐渐止住。

风暮寒抬眼见他还站在原地,不禁斥道:“不管她去了哪里,你只管派人盯住着,要是跟丢了,你就别再回来见我!”

☆、第21章 与渣男同行

十娘坐在船舱里,心情好的那叫一个美!

李甲终于凑够了替她赎身的银子,如愿带她离了春香楼,至此十娘更加确定她现在所处的世界,与原本故事中的那个杜十娘并不完全相同。

原本故事里的十娘根本就不是什么清倌,而且与李甲乘船离开时还是深冬,想到这些十娘不禁暗自庆幸,要是真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她跳进江水里,不淹死也会被冻死了。

而且最让她开心的是,此时她的身边正放着那只描金朱漆箱,那是十娘在春香楼里的好友,谢月朗在她临走时送来的。

虽然真正的十娘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代替十娘当面谢了她。

特别是她跟李甲离开春香楼时,俏月那满是怨念的眼睛,十娘心中的小人仰天大笑。

船向南行,回首北望,但见遥遥京城笼罩在一片烟尘里。

十娘心头阴云拂过,只觉得眼前所有一切都明亮起来,而李甲却好似有些惋惜,只觉那纸醉金迷的生活一去难返。

晓行夜宿,这日傍晚,船舶泊在江中,李甲指着江水对她细说自己家乡的景致。

十娘注视着李甲,道:“李郎,为何听你说的如此美妙,我却心中不安。”

李甲诧异道:“十娘此话怎讲?”

“你可曾仔细想过我随你回府后的情形吗?”

李甲顿时无言。

十娘心里跟明镜似的,李甲的心里未必不爱十娘,只不过在爱情与利益之间,他终会选择后者。

思量许久,李甲柔声道:“我也想过,家中父亲严厉,定不容你进门,不如我先将你安排在外住几日,待我请些亲友为之疏通,父亲定会应允。”

这是要金屋藏娇吗?十娘心中小人微微冷笑。

李甲这人,虽有温柔,但也薄幸。

这个世道,人们通常只会看到金钱与权力,而女子对他们来说,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存在,随时都可以抛而弃之。

李甲没有发现十娘眼中的异色,而是故作为难垂首道:“可惜我现在两手空空,如何能去请亲友帮着说情。”

十娘淡淡一笑,将提前从朱漆箱里取出的银子拿出来,“这里有五十两,李郎先拿去备礼吧。”

李甲眼睛一亮,急忙接过。

第二日。

船一路行至大渡口,李甲忙着另雇小船,安置行李,十娘无事可做,站在码头望着那些停靠的小舟打发时间。

突然一艘小船驶入她的眼帘。

一位身材精壮的男子头戴斗笠,手扶船尾舵,正将小船向码头靠过来。

仿佛感觉到十娘的目光,那男子将斗笠微微向上掀起,露出一张她熟悉的脸孔。

是苍明。

十娘目光落向船舱,但见窗口坐着一个头梳双髻的瘦弱女孩,忽闪的大眼睛露出机警的光华。

正是苍明的妹妹,苍兰。

十娘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信任这两个人,但人心隔肚皮,难保关键时刻出差错,她可不想大冬天跳下江去,然后被冻死在里面。

要知道,那只描金朱漆箱里可是装满了宝贝。

没有苍明帮忙的话,只怕沉到水里,那箱子会将她一块带到江底,喂了鱼。

现在看到他们的船跟来了,十娘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切就绪,只待好戏正式上演。

☆、第22章 一曲半面妆,影后附体

当夜月明如水,艄公上岸买酒去了,十娘与李甲并坐在船头,饮酒赏月。

远望小镇灯光,江中渔火,十娘只觉仿佛身处画中。

今夜便是十娘故事悲剧的开始。

李甲多饮了些,兴致勃勃,面对清江明月对十娘道:“如此良宵,十娘当高歌一曲,方不辜负这美景当前。”

十娘微微一笑,她虽得了这副身体的部分记忆,但她并不会唱十娘以前擅长的那些曲牌。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做为一个现代的小白领,她经常陪客户应酬,自然属于麦霸那种类型。

清了清嗓,十娘情意缠绵地唱了曲《半面妆》。

李甲哪里听过这个,立时惊得呆在当场。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飞花乱愁肠,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旧时桃花映红的脸,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扶醉月依墙,事难忘谁敢痴狂……

就在这时,邻舟上传来细微的响动,十娘虽未转身,但早已猜到会有这么一幕,唱完后便道有些冷,劝了李甲回了船舱。

却说这时从邻舟冒出头来的,正是十娘故事中最最可恨的渣男二号,富商子弟,孙富。

家资万贯,在南方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而他本人更是轻薄不仁,此次正值他北上游玩归来,独坐无聊之际,忽闻一阵歌声。

曲调虽有些奇怪,但那歌声却如月下花间滴露,缠绵哀怨,引得他坐立不安,便探头出来查看。

谁知他才出来对面船上的美人却回去了,再也没露面。

惹得他心像猫抓似的,一夜未曾合眼,天刚蒙蒙亮便催艄公将船悄悄泊到李甲他们的船只边。

清晨,天上飘起细碎的雪花,今冬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孙富身着崭新的狐裘,貂皮帽子,负手站在舱外,假装赏雪。

突然对面船舱篷帘揭开,十娘出来倒水。

原本十娘就长得俏丽,而这一日,她特意仔细打扮了一番,看到孙富时还嘴角轻挑,微微一笑。

孙富只觉心驰神荡,一见便惊为天人。

可是十娘倒完水却返身回了船舱,再也不露面了。

孙富急的坐立不安,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两句诗来,装模作样的高声吟了,这才引了李甲出去查看。

十娘坐在舱里冷笑,听着外面两人高谈阔论,不一会他们二人便互通名姓,显得分外亲热起来。

不多时,李甲便与孙富一同上岸去了。

十娘从窗往外望去,只见苍明已将船撑到她的附近,不管何时她往外看,都会看到苍明静静的立在船舵旁,身影一动不动,恍若石刻一般。

直到天色很晚,李甲才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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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便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一身的酒气。

装,你就装吧!

十娘心里跟明镜似的。

李甲脸上神色有些不安,进来便一头倒在床上。

十娘装着贤惠,上前温柔道:“李郎为何这般忧愁?”

李甲长叹一声,引得十娘心里的小人恨的想去抓他的脸。

虚伪!薄情!

十娘连问了几次,李甲都不说话,最后侧过身子仿佛睡着了。

十娘知他只是装睡,坐在床沿,将心里的台词又顺了一遍,瞬间影后附体。

“我和李郎历尽艰难,誓共生死,如今马上就要归家,更应该高兴才对,纵然有天大的事情,你也可跟我商量嘛。”

说罢声泪俱下,最佳奥斯卡金像奖就是她的了。

☆、23

李甲听十娘如此说,这才披衣坐起,愣了半晌,满脸的愧疚之色,道:“十娘,都怪李某无用,只恨无法违背父命。”

他抬头望向十娘,但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中神色冷清,一双美目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李甲慌得低下头去,继续道:“只怕是你我回府的愿望如今就要落空,从此流落他乡,何时是个头啊。”

“白日里父亲派人来寻你了?”十娘问。

李甲没料到十娘一下便猜中了,神色更觉慌乱,“家中老仆今日赶来,说是父亲听说我赎你回去,大发雷霆,命我立即把你丢弃,不然……便与我永不相认!”

李甲说得顿足捶胸,十娘嘴角微微抽动,自认演技惭不如他。

“事到如今,李郎想怎样解决此事?”

“只好……另筹个两全之计。”李甲不敢看她的眼睛。

十娘心中暗笑,“怎叫两全之计?”

李甲哪敢正视她,背过脸道:“就请……请十娘另配富贵郎君吧。”

他本以为十娘定会哭闹,可是背身等了半晌,十娘却静静的,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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