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是下官耽误了王爷的时辰,下官一定尽快,一定尽快。”说罢,沈茂转身看向坐在苏尚冠下首之处的苏三,拱手道:“苏三老爷,下官听闻,您前日晚间还与胡老爷饮酒谈欢,可有此事?”
苏三虽然是三十好几的年纪,但是却身形欣长,面容风流俊逸,一双桃花眼眉尾勾人,说话时下颚微微上抬,带上几分倨傲,“胡亥是我妻的亲生哥哥,平日里与我一向交好,我亦时常与他把酒夜谈,难道沈大人认为,这凶手是在下吗?”
“不敢不敢,只下官还听说,昨日晚间胡老爷回帐之时与六小姐相纠缠,不知苏三老爷可曾看到。”
苏三皱了皱眉,面上显出几分不耐道:“我那日吃了酒便睡了,那胡亥是自己回去的,我哪里有看到。”
“是,本官知道了。”沈茂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落到苏尚冠身上,“不知国公爷可否让下官传召几人?”
“请便。”苏尚冠沉声道。
帐篷的厚毡子被掀开,进来几个丫鬟小厮,还有李媛和李缘两兄妹以及胡哲容这胡亥的唯一嫡子。
胡哲容红着一双眼睛进来,与李媛以及李缘两兄妹的淡然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李缘板着一张小脸,硬挺挺的站在李媛身侧,目光似有若无的飘到苏娇的身上,浅薄的耳廓慢慢红了起来。
苏娇注意到李缘似有若无的眼神,秉持着宁交好不得罪的原则,她嘴角轻勾,清清淡淡的显出一抹笑,大大的杏眼微微弯起,平添几分狡黠娇媚。
“碰!”的一声,上好的青瓷茶碗掉落于地,浅青色的茶水浸润在帐篷之中的白色毛毯之上,印出一块深色的水渍,金邑宴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方帕子擦拭着沾染上茶水的手指,一边慢悠悠道:“这茶冷了。”
“是本公疏忽了。”苏尚冠赔罪道:“来人,换茶。”
换好了茶,审问继续开始,但是苏娇却是感觉有点如坐针毡,不为其他的,只是自从那金邑宴换好了茶之后,整个人一改先前的慵懒无害模样,眉目顿时染上了几分戾气,手中的檀香珠子转的愈发慢了,那浓厚的不悦气息即便是隔了一个苏尚冠,苏娇也能明显的感觉出来,她甚至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厉害,不禁用力的缩了缩纤细白皙的脖子,将半张脸躲进了暖和的狐裘里,却不想帐篷之中的阴暗气息更加浓厚了几分。
因为金邑宴那明显的不悦神色,帐篷之中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安静的恨不得变成一根不用呼吸的柱子,毕竟在座的人都知晓这金陵城中的敬怀王阴晴不定,突然大开杀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沈茂清了清嗓子,开口向跪在地上的一个丫鬟询问道:“你说那晚上看到六小姐和胡老爷在帐篷前拉扯是什么情况?仔细说来,不可有所隐瞒。”
那丫鬟抖了抖身子,声音颤颤巍巍道:“奴,奴婢那天晚上正轮到守夜,夜里内急路过六姑娘的帐篷,就看到胡老爷拉着六姑娘说……说……”
“说什么?”沈茂道。
“说些混话……”那丫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显出一抹羞涩。
“你还记得是哪些话?”沈茂继续问道。
“这,这……”这丫鬟为难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就是那些……调戏人的话……”小丫鬟脸皮薄,说不出口,但是按照胡亥平日里的德行,熟悉的人大都能想象出来。
沈茂沉吟一声将视线落到李媛的身上道:“胡夫人,不知昨晚和今早,您在何处?”
“我一直在自己的帐篷里。”
“那胡老爷昨夜未回帐篷,胡夫人便没有唤人去寻吗?”
李媛听到沈茂的话,轻笑一声,眼中露出嘲讽神色,“沈大人,胡亥与我,他是他,我是我,虽然是夫妻,却胜似陌生人,这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多少也是明白一点的。”
李媛被胡亥强娶的事情,知情的人都是知情的,不知情的人也从中知道一点猫腻,两人夫妻关系不合,实属常理,毕竟李媛不仅不喜胡亥,甚至于是憎恶的,而那胡亥虽然一时对李媛倾心娶进了门,却是个色中饿鬼,经常在外面厮混,各色女人诸如青楼妓,女,梨园青衣,甚至是失夫寡妇都不放过。
但是也正是这一点,才让他人有了怀疑李媛的动机,毕竟明显的夫妻关系不合,李媛的嫌疑一下便变大了。
第32章 撩妻记(二合一)
“那胡夫人昨日晚间和今早在帐中之时,可有他人作证?”
“没有,我昨日身子不适,早早的便睡了。”李媛的声音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停顿,神情十分自然,但是在沈茂看来却是太过于自然了一些,他的视线往下垂落,却是发现李媛掩在宽袖之中的手腕处竟然显出一圈红痕。
沈茂的视线快速转开,继续道:“那胡夫人的丫鬟呢?竟然没有陪侍在侧吗?”
“小缘第一次出远门,一个人住了一个帐篷,我怕他不习惯,便把翠婷派了过去,翠婷做事稳妥,我比较放心。”顿了顿,李媛指着跪在她身侧的一个丫鬟道:“这就是翠婷,你可以问她。”
翠婷伏跪在地上,声音不慌不忙的道:“奴婢昨日里是去了缘少爷的帐篷,因着缘少爷夜间喜喝茶,夫人怕小厮照顾不周,便把奴婢派了过去。”
沈茂听罢,点了点头,将视线挪动李缘身上,“缘少爷,这奴婢所说,可属实?”
李缘皱了皱眉,脸色微微泛红,矜持的点了点头,却并不言语,反而是绷着一张脸偷偷看了一眼苏娇,却发现那人正把玩着手里的茶碗,素手芊芊,白皙如玉,目光并未看向他,心中不免升腾起几分失落,但是目光一转,李缘却敏锐的发现那自进帐篷之后便一直围绕在他身上的阴冷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了几分,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割骨削肉的错觉。
顺着那视线看去,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李缘的眼中,整个人浑身围绕着一股戾气,手中却突兀的捻着一串檀香珠子,面容俊朗,气势内敛,虽然坐着,但是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容置喙的臣服感,深深的压在李缘的身上,让他的冷汗自一瞬间便浸满了鬓角。
李缘的年岁毕竟还小,碰到金邑宴这样心思深沉又手段狠辣的人,难免被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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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沈茂的话问到这处,似乎就断了思路,不仅苏妗的嫌疑没有被解脱,还牵扯进来了许多的人,比如苏三胡氏,或比如李媛李缘,再或是那苏妗一句提过的黑衣人。
“启禀王爷,外面有三人求见,说是天下第一庄的人。”毡子被掀开,一个家卫兵站在毡子口拱手禀告道。
“请吧。”金邑宴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身子微动,目光垂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帐篷之中出现各处私语,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三人很快便被请了进来,首先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面容严肃,双目如铜,两腮处有络腮胡,穿着一袭布衣,看上去很是朴素,但行走之际动作干净利落,一看便是一个练家子。
那男人进来之后伸手将身后的毡子掀起,神情显出几分小心翼翼,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将身后的人牵了进来。
一只白皙玉手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随后出现的是一个身形孱弱的女子,穿着一身素色袄裙,身上裹着狐裘大氅,脸上未施粉黛,只一支竹木簪将乌黑的秀发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看上去干净又纤弱,恍若仙娥一般。
跟在女子身后的是一个胖实的男娃子,七八岁模样,蹦蹦跳跳的牵着女子的大氅,一进帐篷便指着李缘大叫:“大胆小儿,昨日里被你跑了,今日爷爷定要让你吃不了……额……带着走!”说完,那身子就像一个炮仗一样的冲了过去,嘴里还大喊着,“吃你爷爷一拳!”这种类似的话。
李缘身子纤瘦,却是有几分力气的,这样的一个小儿他几下就把人给撂倒在了地上。
“媳妇,你别拦着我,媳妇,我们的女儿!”那络腮胡男人一看到自家女儿被人给撂到了地上,顿时脸色大变,但还不等他上前,那纤弱女子便是一个眼神,就让那般山似得的男人给垂着脑袋站在那处不动弹了,委屈的好似一个小媳妇一样。
“媳,媳妇,我们的女儿……”
帐篷之中的众人看着那地上滚得跟泥猴一样,正不断重复着被李缘按在地上,起来,按在地上,挣扎着起来的小小子,脸上不约而同的闪现出几分僵硬的笑意。
那两人长相如此离谱是夫妻便算了,这个滚在地上比男孩还男孩的玩意竟然还是个女的?
但是当众人的视线一转,落到那络腮胡男人脸上时,顿时恍然大悟,噢,原来是长的像父亲,怪不得……只不过可惜这仙娥一样的娘亲了,竟无半点相似……
“不要惹事,今日我们是来作证的。”不同于那孱弱的外表,女子说话干净利落,给人一种十分干练的感觉。
“是,媳妇。”络腮胡怏怏的应了,然后转身寻了一把空椅子用袖子仔细擦了一遍搬到女子身后道:“媳妇,你坐,嘿嘿。”
女子也不客气,径直便坐了上去,然后朝着那不远处的小泥孩招了招手道:“傲天,过来。”
那小泥孩被李缘按着脑袋,一双小短手努力的扑腾着,却始终碰不到李缘的衣角,急的跳脚,但在听到她母亲的话后,却是陡然停了动作,对着李缘大哼一声,转身神情怏怏的与她老爹排排站在一处,就好似两个受训的人一样,连脸上小媳妇一样的表情都如出一辙的相似。
“说吧。”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裙褶,云娘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白皙的面容上显出几分淡漠。
龙鑫涛看了一眼自家媳妇,铜铃似得大眼在帐篷中一扫而过,正欲说话,突然将目光定在李媛的身上道:“这……”
龙鑫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李媛,神情深沉,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他道:“不知这位……”视线定在李媛的妇人发髻上,龙鑫涛略显惊讶道:“这位夫人,可认识陆陌,陆大宰相?”
“不认识。”李媛神情冷淡,面上表情毫无波澜,但是那双掩在宽袖之下的手却是瑟瑟发抖的厉害,青紫的红痕肿胀的愈发突出,眉目之间也浅浅的显出几分怒气,却是被很快压制了下去。
“哦,那许是本庄主看错了……”龙鑫涛挠了挠头,又不禁看了一眼李媛,明明和画像上很像啊……真奇怪……
最后将视线定在沈茂身上,龙鑫涛看着穿着一身官服的沈茂,拱手行礼道:“在下龙鑫涛,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这次来是为了给六姑娘作证的。”在龙鑫涛这种粗莽之人眼中,穿着官服嘛,应当是管事的了。
龙鑫涛的声音洪亮而震耳,即便是在如此大的帐篷之中都让人感觉耳朵嗡嗡嗡的响,苏娇不舒服的往后挪了挪,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只是声音虽大,人心却好像不错。
沈茂呵呵笑的回了一礼道:“久闻天下第一庄大名,龙庄主不辞劳苦而来,辛苦了,辛苦了……”
“哈哈,我是个粗人,不兴这文绉绉的一套,这次来呢,就是想说,昨日晚上我与媳……云娘经过小树林的时候,看到那胡亥扯着六姑娘正预行不轨,我等本想上前相助,却不想中途却是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衣人来,那黑衣男子武功极高,手法利落,一刀下去那胡亥就毙了命,应当是专门培养的杀手。”
“哦?不知龙庄主怎会半夜路过这庆国公府圈定的小树林呢?”
那龙鑫涛听到沈茂的话,嗫嚅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涨红着脸颊道:“因为前些日子友人来访,本庄主一时高兴,多饮了一些酒,回庄的时候,便晚回了半个时辰,媳妇……云娘……云娘便带着天儿,离家出走了……我,我追寻至此,听到消息说云娘在这里,才,才过来的,我本在那山脚下找到了云娘,但小天却不见了踪影,据说是进了山林子,我们夫妻两人便一同进了林子……”
“哦,那之后又发生了何事呢?”沈茂继续问道。
“之后那六小姐便被吓得晕倒了,那黑衣人武功太高,我又带着云娘,不便去惹便也没追。”
龙鑫涛说完,沈茂看了一眼正给自家女儿拍灰的云娘,又看了一眼龙鑫涛,有些欲言又止。
云娘看到沈茂的表情,她伸手撩了撩垂至两颊边的碎发,淡淡道:“我平生最恨男人三心四意,娶了妻还纳妾,更不用说是像胡亥那般想强占人家小姑娘的狗东西了,可惜那胡亥死的太干脆,我心中不解气,便去割了他那玩意……”说完,云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龙鑫涛。
在座的男人看着云娘那张温柔娴静的面容说出这番话,莫不感觉胯,下一紧,头皮发麻。
龙鑫涛听到云娘的话,赶紧上前躬腰保证,“媳妇,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要不是那陆陌扯着我不让我,我,我也不至于……”在屋子外面的雪地里整整跪了五个时辰……
龙鑫涛在那处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帐篷的厚毡子又被掀了起来,一道穿着雪白儒衫的男子披着一件白裘服缓步走进,他神情温润,眉目温和,颇有一股陌上公子之风。
“龙庄主,明明是你在抱怨说云娘管你管的太紧,连杯小酒都不让喝,怎么这会便又扯到我身上了?”男子的声音一如他的长相一般温和浅润,让人如沐春风。
“你,你给我闭嘴!”谎话被戳穿,龙鑫涛眼睁睁的看着云娘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哎哎,媳,媳妇,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天,快跟上!”
“等,等爷爷我长大了,一定打的你满地……额……假牙!”撂下狠话,龙傲天状似倨傲的一撇头赶紧跟在自家老爹屁股后面跑了。
山脚下,云娘坐在茶水铺小憩,看着龙鑫涛忙前忙后的张罗,突然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就那个路痴性子,在庄子里还能绕个大半天找不着门。
龙鑫涛放下手中的茶碗,挠了挠头回答道:“有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告诉了我你的行踪,不过作为交换,他要走了庄里的那把梅花匕。嘿嘿……来,媳妇,喝茶……”
“回去跪着!”
另一方帐篷之中,炭盆暖暖,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站在帐篷正中身形如玉的男子。
“在下陆陌,王爷许久不见可安好?”陆陌拱手向敬怀王行礼,身姿欣长,温润如玉,金邑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陆陌,目光漫不经心的从一脸惨白神色的李媛脸上挪过,淡淡道:“陆大宰相怎么有空来这边角之地了?”
陆陌站直身子,嘴角始终带着清浅笑意,温润的眉眼处带着笑纹,衬得整个人柔和非常,“陆某行车至此,听闻王爷在此,特来拜会。”
“哦?”金邑宴的视线上下扫了陆陌一眼,手里的檀香珠子微微滚动道:“那陆大宰相这是从哪里来,怎的一脖子的……猫爪印子?”
陆陌听罢,脸上笑容未变,只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脖颈,感到上面丝丝扣扣的疼痛逐渐蔓延开来,脸上露出苦笑,“丢了好些年,前些日子刚刚找回的一只猫儿,可惜爪子太利,又开始认生了。”
“爪子太利,拔掉便好了,莫不是陆大宰相舍不得?”金邑宴的声音不大,淡淡的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舍得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终归是自家养的,回来了便好了,不过若是回不来……就算陆某惜爱,也无奈如那爱猫之人,用铁笼子装了,也是要绑回去的。”
“依我看,还是用铁笼子装了带回去吧,家猫好养,变了野猫的家猫,却是不好养的。”金邑宴说话的时候眯眼看了看身侧的苏娇,她昨日里没有休息,今早又折腾了许久,一副坐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的模样,小脸被帐篷里炭盆烧烤的热度熏的绯红,发髻上那缀着錾花的累丝嵌宝玳瑁珠蝶簪,随着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上下晃动而微微摇动翅膀,就好似正在翩飞一般。
还是他家的猫儿好,连爪子都利的那么可爱,唔……味道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里,金邑宴的视线往下挪了挪,有些可惜的看着那被宽袖完全遮挡住的纤纤玉手。
“王爷说的是。”陆陌拱手再次作揖,躬身退到了一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占位离那李缘极近,只一个转身便能碰到衣角。
自从那陆陌进帐篷之后,李媛的脸上便十分不好看,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几乎被掐出血来,直到那陆陌站到她身边之后,她再按捺不住,拉过李缘的身子将他隔在了自己与陆陌之间,这才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即便她的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陆陌与金邑宴的一番对话,心思通透的人大都明白里面只怕是另有乾坤,但却是猜不到这乾坤到底为何,如此便不免将目光多多的印到了那陆陌的身上。
陆陌少年为相,现在为官已经数十载,喜穿素衣,清正廉明,颇有名声,三十好几的年纪,却是至今尚未婚配,多少名门闺秀趋之如骛却都被拒之门外,直言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心上之人,让一众闺秀芳心破碎之际又难免猜测,这如此完美的男子心中到底谁才当得上那白月光,朱砂痣。
“宰相大人。”沈茂弯腰向陆陌行礼。
“沈大人不必多礼,专心审案即可,陆某今日只是偶然路过罢了。”陆陌的神情完美到无可挑剔,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过李媛的身上。
“是。”沈茂刚刚躬身准备离开,陆陌却是又突然道:“对了沈大人,陆某昨日里在山间抓了一只野鸽,本想一饱馋欲,却不想那只野鸽竟然是只家养信鸽,陆某在那家鸽上,找到了这个东西,相信国公大人一定很感兴趣。”
沈茂伸手接过陆陌手中的小纸条,低头看了片刻之后面色大变,感觉托着那纸条递到了庆国公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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