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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随他,只要不过分。”

沈银秋无语,把他赶出忙他的事,自己则带着千光回到屋子,解下大氅拎着话本爬上塌。

她手握成拳抵着下巴,思索着今天出门发生的事,为何会这么平静,她送给张氏的大礼呢?!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千光给她泡了一杯蜂蜜茶递上,“主子?你不开心?”

“有点,你这次出去和起刘大碰面了吗?他怎么说,为什么张氏那边没有任何动静,难不成那教导嬷嬷出尔反尔?”

千光似刚想起来,连忙道:“主子,奴婢差点忘了,刘大说了那教导嬷嬷放出了消息,丞相夫人贪昧庶女东西,联合黑心郎中欲抹黑庶女清白,但这些消息不出两个时辰就被止住!那些刚冒出头的火苗不知为何突然都给灭了。”

沈银秋皱眉,“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操作么?”

“不知道,刘大他们暗访了几日也没有找出什么,主子会不会是老爷在插手?”千光猜疑道。

“说不准,可如果他知道的话,今天回门还会这么平静?若那些话流传出去,对丞相府造成的打击可不轻,他知道会插手也不奇怪,但沈蔺如并不太打理后宅的事,要知道也不会这么快传到他耳中。”沈银秋说着,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她怎么就给忘了那个人!

“千光,今天回门的时候,大少爷是不在场的吧?”

千光嘴角抽搐,主子你是有多不上心,连大少爷在不在场都不知道。但她还是马上回答道:“主子,大少确实不在,老爷说他有急事去了外地处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沈银秋切了一声:“他倒是胆大,直接就撒谎了,敲定世子不会和他计较是吧,也就是我懒得去跟他计较这事,你回头让刘大去查查他最近都跟谁走的近。”

千光垂目:“主子是在怀疑大少爷?”

“暂时他的悬疑最大,让刘大小心一点,至于散播谣言的事就不用去管了,已经被人盯上,再出去走动反而容易被人抓住。”

“是,主子……我们已经离开了丞相府为何还要去在意这些事,张氏固然让人恶心,但奴婢相信恶有恶报,就凭着刘姨娘的手段,张氏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沈银秋懒洋洋的躺在榻上,一手握着话本,一手枕在脑后,歪头问道:“你真的相信恶有恶报?”

“……主子,您不信吗?”千光抬眼观察一下沈银秋的神情。

“当人不信,祸害遗千年,就算是恶人最后有恶报也抵消不了他们做过的坏事造成的后果。”沈银秋突然一笑:“而且你主子很小气的,别忘了我们那两个月受过的苦,仿佛把前头十几年没有受过的委屈全部都给补了回来。不把张氏整垮,那么我未来的麻烦依旧会接踵不断。”

千光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才道:“恶有恶报还是主子跟我说的。”

“啊——那那个时候我一定还没有被恶人伤害过。”沈银秋耸耸肩道,然后翻开话本,“你去忙你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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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光嗯了一声,“主子有事喊奴婢,奴婢就在外屋。”

沈银秋颌首,头也没有抬一下,看着话本里写的快意恩仇,叹了一口气,沈金轩有点棘手啊,希望她娘不会有事。

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沈银秋看看话本,弹弾琴,研究一下曲谱,一天很快就过去。

是以,侯府深院这几日总传出别具一格的琴箫合奏声,有时凄凄怨怨有时欢脱快活又或者如小桥流水般的宁静,听着倒是种享受,享受到一天不出门就浑身不舒服的侯府二少爷整整在家呆了三天。

原本他只是喜欢听琴声,当箫声忽然有天插入时,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沉,直到今日琴箫合奏的曲目是凤求凰,啧他简直不能忍!

万俟晟带着两个小厮就朝着琴声方向走去,越走近琴声就越清晰,终于他来到万俟晏的院子前,这个院子自他七岁起就没有再踏进去过。

前来阻止他踏入的小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万俟晟身后的奴才制住。眼睁睁的看着万俟晟如一阵风般闪过,小厮连挣扎都忘了,目瞪口呆。

二少爷竟然无视王爷的命令,踏进了世子的院子!

☆、第一百一十章 闯进院中

世子的长安院有什么秘密,为何嚣张的万俟晟会这样这么多年都不曾踏入过?

再府中待了十几年的仆人都知道,七岁狗都嫌的年纪,特别是被长公主宠到骨子里的二少爷,因为言语不和,竟将身体羸弱的世子推进湖中,这原本是一件不值得人记的小事。

但世子体弱差点命丧黄泉,懵懵懂懂的二少爷则被王爷冷脸相待吼了半日,并命他跪在世子的房门前,直到世子脱离危险为止。

这一跪就跪了一个下午加一夜,二少当时年幼,看见世子从湖里就上来面无血色的模样,已经很惊恐,担惊受怕又跪了一夜吹了寒风,天亮就晕倒在地,与此同时,世子也醒了过来。

王爷逼迫二少立下此生都不得对世子动手的誓言,并没有他的准许以后不准再靠近长安院,甚至为了担心说话气到世子,更是严令他不许随意和世子开腔。

那时候公主凑巧并不在府中,很多仆人都记得小小的二少爷,红着眼睛竖着三根手指,当着冷面王爷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念着誓言,并自那以后真的恪守至今。

当然不提长公主回府之后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发着高热,双腿黑紫红肿的惨象又是如何跟王爷闹了起来。

万俟晟一股脑冲进去,可因着不熟悉这个院子的布局,随手拎了一个院中的小厮问道;“你们世子和世子妃在哪里!”

小厮被吓的腿软,奴奴奴奴才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气的万俟晟一拳打过去,“不说就把你剁成几百块喂狗!”

“世子和世子妃在后院兰亭!”被万俟晟这一威吓,那小厮不结巴了,不哆嗦了,一口气说了出来。

万俟晟将他往前一踹,“给本少爷带路,若是在琴声断了之前你还没到,我就把你两条腿都给砍了!”

话音刚落,小厮已经跑了起来,直到他跑了七八步,万俟晟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他决定了,一定要把这个奴才打的鬼哭狼嚎!

小厮很快就跑到凉亭外,什么都不说就跪在了地上,沈银秋以为这小厮有事就停了手,琴声戛然而止,箫声一顿也静了。

沈银秋还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被人打扰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小厮还没有回答,他们就看到了他身后紧跟而来的万俟晟。

万俟晟见他们琴箫声止,沈银秋坐在琴前,面容恬静。万俟晏手持长啸,站在她身侧,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进来凉亭,瞪着沈银秋一眼,再怒视万俟晏。

万俟晏有些意外,万俟晟可是好多年没有进过他的院子,这次贸然前来……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看看沈银秋,抬头对上万俟晟,无悲无喜。

万俟晟不说话,沈银秋随意瞥了他一眼,低头摆弄自己的琴弦也不开口,万俟晏就更是如此了。

万俟晟这才反应过来,他进了万俟晏的院子,怪不得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呼吸还不顺畅。但更重要的事,他想跟沈银秋说话,万俟晏却在场!

一刻钟后,静默的画面还在持续,跪在地上的小厮叫苦不堪,偷偷抬头瞄瞄是什么情况,结果把自己吓的要死,这气氛也太可怕了,主子们敢不敢说句话!

沈银秋看也不看他们,先是断断续续的试了几个音,又接着弹出一个小节拍,发现还不错,随手拿笔在宣纸上记录了下来。

乍一看,最悠哉不受影响的人就是她。

万俟晟像似被刺激,走近两步,一掌拍在石桌上道:“我今天来是找你的!”

沈银秋见他不阴阳怪气的叫自己嫂嫂,赏了他一眼,发觉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啧啧还挺美的。用桃花眼瞪人她怎么看出了一股委屈的意味?刚想到这里,沈银秋就暗自打了个颤抖,多余的脑补要不得要不得,这人模狗样的狗皮膏药在她面前委屈?还不得吓的她七天不出门!

“咳,二少爷找我有什么事。”沈银秋扬着疏离的微笑。

万俟晟又拍了一掌下去,“你弹琴很好听!”

沈银秋:“……谢谢……”她弹琴好听用得着这么气势汹汹,真是嚣张的真是没谁了,害她还以为他会讽刺什么的。

万俟晟转而看向万俟晏:“但是有人吹箫很难听!他拉低了你的整个水平!”

这话还真敢说,万俟晏的箫能跟上她的意境,外面极少人能和她合奏,因她弹琴的曲调多变,一首曲子里面可能会存在多种风格,这样的突变,当初教她弹琴的夫子不是迂腐守本的人,让她继续保持自己的风格,独开一枝。还说要找到能合奏的人很难,除非特意训练一段时间磨合。

所以,听见万俟晟这样说,她有点不高兴,“我觉得世子的箫吹的很好,难道二少找到比世子吹的更好的出来?”

万俟晟忽然冷静了,看着沈银秋笑:“先听我说完,他现在没有发病你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像这样吹箫回头他该踹不上气了,不信,你看他脸色是不是变差了。”

沈银秋仰头一看,万俟晏的脸色确实苍白了许多。想起他之前咳嗽到停不下来,心里懊恼自己只顾着乐,反而疏忽了这个问题。

万俟晟知道她已经听进自己的话,心情没来由的变好,挑衅的看了一眼万俟晏,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正准备离开这个让人不舒坦的鬼地方,一道举步匆匆的人影从来路疾来,万俟晟一看,脸上的什么挑衅得意笑意悉数不见。

万俟司徒匆匆来到,瞧见万俟晏还好好的站着,心里放松下来,万俟晏是敛方唯一留给他的孩子,一定不能再出事!

沈银秋看见他,立刻站起行礼,万俟晏和万俟晟也一同道了声爹。

万俟司徒颌首,和蔼的让沈银秋和万俟晏起来,然后面对万俟晟的时候,脸色不怒自威,“你怎么在这里?”

万俟晟低着头,沈银秋注意到他抿了抿唇,声音也不如之前放肆,反倒显得中规中矩,“嫂嫂琴弾的好,我来看看。”

万俟司徒眉一皱,刚要说话,他立马给堵上道;“不过现在已经看完了,立马就走。”

语毕,他也不等万俟司徒反应,一个人加快脚步离开,是以,他不知道万俟司徒看着他的背影叹气,神情复杂的目光倒是从中可以窥探到一丝慈爱。

沈银秋探究的一手好料,决定深挖出来。

万俟司徒上前问了几句万俟晏的身体情况,又道天气还没有转暖,多注意着不要长时间呆在外面,更隐晦的提点不要吹箫太长时间。沈银秋一一应下,反倒是万俟晏神色淡淡的。

万俟司徒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大概是公务繁多,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沈银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琴弦,心中思索,王爷对万俟晟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好像特别的不待见他,防心满满。这种区别待遇,确实挺让人受伤的。银秋方才也已经感受到了,但没有想到即便被这样对待,万俟晟也没有发火,反而急不可待的转身走了。

万俟晏来到她的身旁坐下,“想什么?”

沈银秋回神,瞅了他两眼,“他是不是不得王爷的喜欢?”

“谁?”

沈银秋抚平琴弦:“世子不要装傻。”

万俟晏用手指磨搓着手中光滑的箫面,“夫人好像对他的事特别的感兴趣。”

“是好奇,你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我想弄明白,当然世子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沈银秋想到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问,也就没有强求,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挖掘出来。

却不料,万俟晏问道:“我不告诉你,你就会问他?”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躲他都来不及。”沈银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的万俟晏有点奇怪,难道是王爷和万俟晟来这里关系?

“他小时候不小心推我落水,被罚跪一夜,我爹让他跪在我面前立誓,这辈子都不会对我动手,院子也不准进,话也不能多说。不然他娘亲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银秋突然觉得万俟司徒很丧病!不是自己葬身之地,而是拿娘亲来发誓……

“小时候,你几岁,他几岁?”

万俟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十岁,他七岁。”

沈银秋还问:“他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他娘?”

万俟晏看了她一眼,“嗯。”那时候他爹多半围着他转,和的万俟晟最亲密的人只能是长公主了。

他至今还记得万俟晟抖着身板发誓的模样,害怕,不愿,憎恨。

沈银秋干着嗓子,半晌问道:“世子,你还记得他当时为什么要推你落水么。”

“记得。”万俟晏说完起身,像似不想再多说。第一次什么也没说,当着沈银秋的面离去。

沈银秋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有着她看不到的另一面。

只是无论怎么说,让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跪了一夜,王爷作为他爹却让他拿最爱的娘亲发这样的毒誓,这对当时的万俟晟来说一生的阴影吧。总感觉有点可怜。

☆、第一百一十一章 哄世子爷

不过,按照万俟晟现在这个嚣张的性子,当时估计也是极其霸道的欺负万俟晏吧,万俟晏的身子差,就像她之前在将军府落水一样,惊险万分。

如此,罚跪什么的为了让万俟晟长记性也是无可厚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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