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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商议着,脸上仍然是化不开的浓浓忧虑……

“嗯,消息来了。”张狂把手机递给小木,小木接着懒洋洋地看着。

从天高地迥的北地,又到了浪高风急的南国,此时两人所在,是珠江市沿海大道上,耳畔就是浪声、鸥鸟声,抬眼的视线处,就能看到一海之隔的境外赌城,湿热的天气对北方人是永远无法适应的噩梦,张狂由抠脚大汉,已经变成挠痒痒闲汉了,全身都出痱子。

是家里表彰的消息,很快就要攀上省城门户网站的头条,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太容易了,小木扔回了手机,看着张狂又在痛苦的挠了,他笑笑道着:“别挠,越挠越痒,不上过药了么?”

“不管用啊,这特么天生的,受不了一点潮气。”张狂停下来了,不过背还下意识地在椅子上蹭着。

“还好,就快结束了……我说秃蛋,我都有点舍不得你了啊?”小木笑着道,一听这话,张狂怒了,直竖中指骂着:“少拉近乎,经费超标两倍了,全被你吃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待呢……你丫一顿饭吃一千,我就拿着条回去也报不了啊。”

“小气,一顿一万我都吃过……报不了算我的。”小木道。

“当然算你的,你以为我能替你出啊。”张狂提醒道,关系严重不够铁。

小木笑了,这些警察的得性如出一辙,干起活来拼命,花起钱的抠得要命,小木想想逗着张狂道着:“秃蛋,你发现没有,其实你们和传销人员有共通之处啊……那,你看,在行动上高度一致、在认识上高度一致、在阶层之间保持绝对的权威,像你这号相当于传销最底层被洗脑的,天天嘴里念着口号、心里揣着梦想,拼命地去完成……组织交办的任务,对不对?”

张狂不吭声了,直接捋袖子了,小木坏笑着威胁道:“你可想好啊,这时候你惹我,我就不把你领坑里,直接把你领海里。”

关键时候,张狂压住脾气了,他笑了笑,坐正了,不屑道着:“你说吧说吧,我特么只要人,不要脸了。”

小木判断,这是一对连理枝,有一个就有一对,直到现在,张狂都不敢相信,可他又不敢不信,这家伙邪门的,超过他认知的警务常识了。

小木在哈哈大笑了,不管怎么说,有信仰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其实这也是小木最看不懂他的地方,他停了片刻,伸展着臂膀道着:“真是好地方啊,秃蛋,我不笑话你了,其实我还不如你,你好歹可以归队……可我回家,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过啊。”

“吃喝嫖赌,不挺好的生活吗?”张狂问道。

“不不,人总得有点精神头的,说再深点,就是多少得有点理想和信念……比如经商的,他在梦想着赚多少钱,办什么事,说不定还有富甲天下,富可敌国的梦想;比如你们警察,在梦想着平安天下,名扬天下,说不定还想着有朝一日麾下千军万马,当个指挥员什么的……从政的在想官封一品、治学的在想著作等身,从军在想青史留名……哎呀,你说我怎么觉得,都提不起劲来啊。”小木懒懒地道。

这可能是纨裤的最真实的一面,没缺过钱,就不想着富甲天下,没正义感,也就不想着平安天下,偏偏又懒又馋、自由散漫,当然更受不了体制的约束了,张狂笑着道着:“这个我帮不了你啊,你就是学心理学的,心理毛病得自己解决啊。”

“呵呵,岂不闻,良医难治自已病啊……我们是失去信仰、丧失自我的一代啊。”小木道。

“看得出来,一般有钱人什么都不缺,就缺一样东西。”张狂道,看着小木一笑道:“缺德!”

“你觉得我缺德?”小木不高兴了。

“你不是缺德,是很缺德……你爸花几百万供你,你连你爸也坑;组织对你这么信任,你到最后却帮一个嫌疑人;明明知道兄弟们穷得叮当,还大吃二喝的让兄弟们供着你……一个活得极度自我的人,在没有学会体谅别人的感受之前,都不要提什么理想、信念。”张狂斥责了一通。

这道理,意外地把小木说得张口结舌了,气忿忿地起身骂了句:“你个被洗脑的缺心眼,不跟你说了。”

“你个根本没心没肺的缺德鬼,没的说了吧?”张狂不屑道,抢白了小木一通,让他很得意。看小木跑了,他赶紧追上,没几步兜里手机在响,他站定接听。

一接听,小木折回来了,紧张而期待地问:“什么情况?”

“露头了,看样子准备走,连强他们盯上去了,走。”张狂道着,顺手拦车,两个窝进了出租车里,说了句海关大楼,车直驶出境安检处。

其实两人都没有对损的那么不堪,比如张狂,很欣赏小木的渊博、机灵、优雅;比如小木,很羡慕张狂这类人的信仰、坚持,无形中,两人互相感染着,都为同一个目标而兴奋了……

第57章欲破谜城

相隔不过几分钟路程,车未停稳,小木和张狂跳下出租车,奔向通往境外的出关口……

现在唯一的证据就是消失的赃款,两天前就追到了杨芸的踪迹,可在无法确认赃款去向,而且没有发现卢鸿博时,追捕小组根本不敢动人,一直跟着杨芸来到这个边境城市。

就等着她出逃,现在终于出来了,关口处,外勤车里,连强匆匆跳下来,小木和张狂看向关口,齐齐倒吸凉气。

这真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通向澳门赌城的出关口,数公里的连接通道,聚集了数千家商户,从吃穿用度到工艺饰品一应俱全,每天进出口岸的居民有数万之众,小木和张狂在人群里快步走着,精神亢奋了一百倍,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四周。

“电话是十分钟前打的,受话地就在这儿,你们来前两分钟,她刚刚进去,另一位,应该就在附近。”连强汇报道,是通过便衣从酒店窃到的号码,他手里就拿着定位仪,显示着一个红点,正在向出关口移动。

可这种地方,有点出乎意料了。

“不能等了,骆冠奇处长已经在关口监视上了,面部识别没那么快,万一漏了,出境就麻烦了。”张狂道。小木终于开口了,他奇怪地问了句:“你说他会怎么通关?”

关键不是杨芸,而是另一位根本没现身的。

“就那样通呗,假身份对他来说很容易。”张狂道,家里做了这么多工作,应该已经成功放松对方的警惕了。

“不对……我想,他一定会改头换面的。”小木且走且看且想着,精神病院,亢奋的卢教授;落魄城里,狼狈的卢教授;转眼回归传销组织,又是万人景仰的卢教授,在疯子和正常人之间,他是如此地转换自如,那么,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皮肤是灵魂的画布,躯壳是灵魂的投影……他会变成,与他灵魂最相近的形象。”小木喃喃道着,停下了,肾上腺分秘此时到了极致,他的表情是一种兴奋的发疯。,张狂愕然看着他,听不懂这个小巫师又在讲什么,小木顾不上解释了,直接道着:“找一个老人形象的,偏瘦、身高一米七五,精神矍铄、气宇轩昂、有帽子或者眼镜遮挡,或者面部不止这些遮挡,说不定他也懂你们面部识别,要改变脸型,这个上怎么捣鬼?”

“贴绺胡子。”张狂道,这样骗过面部识别的软件的可能性就提高不少了。

“对,胡子,就像哈利波特里老巫师,是一个智者,先行者的形象,越是卑鄙不堪、越是堕落的人,越渴望这种他不可企及的形象……就像我想当警察,你想当富翁一样,都是不可能的……”小木道,那个喜欢装逼的家伙,肯定会优雅地像个学者一样离开,而不会扮成暴发户或者其他形象。

张狂愣了下,小木催着:“快汇报,找!那是最贴近他年龄和性格的形象。”

张狂不敢怠慢,随即上报。

又过十分钟,搜寻未果,小木和张狂向纵深前行,已经快到出关口了,身后,一辆大商务车,载着一群便衣,撒豆一样,全部放进关口街了……

每天出入关口的旅客、居民数万之众,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没有谁会注意匆匆而过的男女老少,彼此都是生命中的过客,匆匆一眼,恐怕没有再见。

如潮的行人中,偶而会有人在左近的店铺随手买上一件两件内地见不到的小玩意,整条街从早到晚都熙熙攘攘不得片刻安静,在又一拔准备过关的人群中,一位戴着草帽、拄的轻拐的老人,在接近关口的时,看了看表,随意地抬步,踱进了一家装璜考究的银饰店,在形态各异的银制饰品间倘徉,蓦地,他停下了,看到了到一个亮晶晶闪烁的银锁,很古朴的造型,像旧时乡下用的长命锁一样。

眯着的眼睛里,目光对这个普通的玩意居然久久注视,他轻轻伸手,摘了下来,脸上蓄着微笑,似乎在想,这个年代,再给孩子套上一个这么老土的玩意,会不会被佳人嗤笑,想了想,他挂上去了……不料心中竟有点不舍,又摘下来,他喜欢这种朴素的祝福,虽然离他太久远了一些。

“这个……多少钱?”他出声问,回头,傻眼了。

女服务员远远躲着,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位威猛的大汉叉手而立,正笑着看着他,出声道着:“你别花钱了,用不着了。”

张狂出现在他身后,对着衣领上的对话讲着:找到了,就是他!

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曾经和他朝夕相处过的。

这位“老人”拿着银锁,一秒钟的迟疑,然后什么也不说,呼咚声倒地,四肢抽搐,两眼发直,直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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