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司羽回去的时候,郑希瑞已经离去。
“谁也不忍心告诉那孩子司南的事儿。”沈母坐在沙发上喝茶,见到司羽回来摆手让他坐过去,“郑董事昨天来了一趟,他与你父亲谈了很久,似乎……”
“不可能。”司羽见母亲神色便知道那俩人打得什么主意。
沈母叹了口气,“希瑞被郑董事保护的太好了,没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打,郑董事不舍得女儿伤心一分一毫,他说既然哥哥弟弟长得一样,他不在乎女儿嫁的是谁,只要她高兴。”
司羽简直要气笑了,“可是我在乎。”
沈母喝了口茶,抬头看向司羽,“因为那个画家?”
他走过去端了紫砂壶帮沈母添水,“找机会带她过来见见你们,希望母亲会喜欢她。”
“你还敢说,之前那画……成何体统,你父亲气坏了,你怎么会答应画那种画。”沈母微微提高了音量,一脸无奈的看着司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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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追她,”司羽倒是不避讳,他笑道,“虽然那幅画惹了些麻烦,好在我成功了不是吗?”
沈母很少见司羽这么外露情绪,想来应是真心喜欢,似是妥协的低声说,“你从来都是有主意的,我们从来做不了你的主。”
虽然天气预报报的小雪,第二天早上安浔出门的时候,天空还是晴朗的,秋名山在春江的近郊,经常有人去徒步爬山,初春踏青,不过这个季节那里的人倒是不多,偶有开车去看日出的,山上有几处农户,门前有良田院里有鸡鸭,看起来过的也是逍遥自在的。
安浔想去那写生很久了。
安非不太情愿的把车子借给她,抱怨她自己车子扔在汀南不开回来一定是和安教授商量好的,用这种方式阻止他出去玩。
安浔车子驶到小区门口时还能从后视镜看到家里那三人冲她摆手,安妈妈喊着,“早去早回,晚上等你吃饭。”
自从发了那条微博后,司羽便清静了不少,诊疗室门口再没像那天如菜场般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早上给安浔打电话时她正在路上,提醒她在外面写生多穿些衣服,她说这话他爸妈已经念了一早上了,这是嫌他啰嗦,他无奈轻笑,也觉得自己似乎对她太过不放心。
下午陪主任做了一个手术,出来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本想换衣服去找安浔,这时办公室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郑小姐。”司羽一直这样叫郑希瑞,在她和司南订婚后他也没改口。
郑希瑞站在办公室门口,静静的看着他,须臾,才慢慢开口,“真的是司羽啊……”
司羽拿了外套穿上,走到她面前不远处,“对不起,之前不得已没有和你说。”
郑希瑞摇头,她向前一步,拽着司羽袖子,语气竟满是恳求,“不用对不起,不用觉得抱歉,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你可不可以假装你就是司南?”
所以,司羽说安浔担心的问题是不成立的,郑希瑞一直知道自己是司羽却还不说破不是因为她喜欢司羽,而是因为,她太喜欢司南。
第40章
“不可以,”司羽将衣袖从她手中拽开,向门外走去,“郑小姐,你这不是不情之请,这是非常过分的要求。”
“对不起,”郑希瑞抬脚跟上,“我知道很过分,可是……我真的很想司南。”
司羽边走边将衣服拉链拉上,电梯正好停在这一层,他走进去按下按键,也没看她,只是很平静的说,“司南已经不在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郑希瑞扶住电梯内的把手,好半晌,才颤抖着嗓音说,“你怎么能这么说?”
司羽侧头看她,见她神情凄然,脸色苍白,稍稍缓了下语气,“我和他不一样,不要再把我当成他。”
电梯停在了负一层,他拿出车钥匙走了出去,郑希瑞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你和他一模一样。”
司羽见她如此执迷不悟,心下有些头疼,他开了车门,看她还站在电梯门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没开车?”
她摇头。
“我送你回去。”司羽觉得有必要和她好好谈谈,若是她三天两头跑来找自己安浔这醋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
郑希瑞立刻喜上眉梢,踩着高跟鞋啪哒啪哒的走到他车边,“你改变主意了吗?”
“永远不会。”司羽说着坐进了车里。
车子地下从停车场开出去后司羽才注意到外面的大雪。
天气昏沉沉的,大雪洋洋洒洒的下着,地上已经厚厚一层,看样子完全没有停的迹象。
“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他突然问。
郑希瑞看着窗外,下意识的回答,“下午,本来小雪,然后越下越大。”
雪天的能见度非常低,放眼看去整个世界都是茫茫一片,司羽将车子停在医院围栏边上,翻出手机打给安浔。
那边提示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司羽又打了安非的电话,第一遍的时候他没接,紧接着又打一遍,这次倒是接了,不过那边风声非常大,还有乱糟糟的人声,他忙问,“安非,你姐呢?”
“喂?姐夫,我在秋名山下呢,有个信号塔倒了拦了路过不去,安浔在山上还没下来。”外面的风雪非常大,安非说话几乎是用喊的。
“我过去。”司羽说完,启动车子便调转了车头,行驶了一段路才想起郑希瑞,“你从前面……”
他还没说完,郑希瑞突然开口打断,“我不下车,这种天气根本打不到车。”
司羽脸色冷硬,面对她最后的那点耐心也没了,“我要上山你也要跟着?”
“你上山干什么?多危险啊。”郑希瑞说完便猜到了,“找安浔?”
她记得安非这个名字,上次司羽找不到安浔也是打的他的电话。
“对。”
“司南说你总是抢他喜欢的东西,”听到他的回答郑希瑞再次看向窗外,轻声问道,“司南喜欢安浔吗?”
“你这种想法哪来的?”他本是准备和她谈谈的,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和她聊天的心情,“他们根本没见过。”
司羽想要加快车速可天气根本不允许,虽天还没全黑,去近郊的车也多,但风雪太大,谁也不敢开快。
路,像是没有都尽头,一直延伸着。
那座山,明明挺拔天地,怎么就突然看不到了。
司羽觉得自己似乎开了有一年之久,才看到标有秋名山名字的路牌。
秋名山下堵了很多过路的车子,路上有棵大树倒了,只有一排车道能通车,司羽跟着抢险的吊车后面过去,因为回程的车子太多,占了去程的车道,吊车越过大树后就怎么都过不去,司羽的车子擦着马路护栏将将挤过去,郑希瑞看的心惊胆战,大声提醒,“你的车子快要被刮烂了。”
他却浑不在意,直到看到那个倒下的信号塔。
上山的路完全被封死,山下有抢险车闪着光,抢险车旁边停了一辆黑色车子,司羽过去的时候,安教授和安非正站在车子不远处焦急的和抢险人员沟通。
司羽停好车子大步走过去,安非见到他,讶异道,“姐夫你怎么过来的?不是说那边堵死了吗?”
“挤过来的,”司羽说着便见安教授扭头看向他,“安教授您好,我是沈司羽。”
虽说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这种情况也省下了寒暄。
信号塔整个横到了路上,马路被拦腰砸烂,一边是陡崖,一边是山坡上随着信号塔滑下的乱石,上山是不可能了。
司羽走近才发现信号塔下还有一辆后半部压扁的车子,安非说是个年轻男人,已经送医院了,没什么大事。
司羽问抢险人员什么时候能把路清理出来,抢险人员说吊车被堵在大树那里过不来,若是进来,清理碎石再扶起铁塔怎么都要后半夜了。
安教授蹙眉踱步,儒雅学者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焦急,安非嘟嘟囔囔的一直让他们催吊车,又打电话给交通局让交警来。
“吊车现在在清理那棵大树,等路通了它就能过来。”抢险人员挂了电话,来安慰这边的三个男人。
安非忙说,“那你快去帮忙,别在这站着。”
司羽看着秋名山的方向,突然沉声说,“最快也要后半夜是吗?”
安教授看着这个年轻人,他不像安非一样急躁不安,一直沉着一双眸子看不出在想什么,从来了几乎没怎么说话。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向安教授,声音低沉坚定,“安教授,我去找安浔,我会将她带下山来。”
安教授一愣,还没说话,便见他已经抬脚走向信号塔方向。
安非也愣住,“他要干什么?他要从山石上爬过去?”
两人反应过来后忙去阻拦他,安非急道,“姐夫,这样太危险了。”
在车子上的郑希瑞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意图,从车子上跑过去,“你干什么?”
司羽拉开安非拦着他的手,“安非,我得去找她。”
“司羽,山这么大你没有车子怎么找?”安教授也不赞同。
司羽知道去哪里找她,她说过她喜欢那几户农庄,“我知道她在哪。”
“姐夫,雪这么大……”
安非还想再劝,却被司羽打断,他说,“安非,你姐姐胆小,她自己一个人在山上会害怕。”
安教授觉得自己自己活了大半辈子,早看淡了很多事,现在倒是被这个年轻人的一句话感动的眼睛泛酸。
司羽做的决定通常很难改变,他撑着最下面的大石头上去,然后继续向上,抢险人员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在下面喊道,“那位先生,你这样十分危险,这些石头不稳,而且山上面很有可能会继续有巨石滚下来,请你下来。”
郑希瑞听到有沙石滑落的声音,吓坏了,“司羽,你疯了吗,你快下来。”
司羽像没听到似的,越上越高,直到越过信号塔他们再也看不过他。
安浔车子停在农庄不远处的一个草棚下,这里似乎是山民夏天纳凉的地方,外面雪下起来没完,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且天色也越来越黑。
她盖着毯子坐在车里,听着四周的动静,她不敢开灯,也不敢开手机的光亮,总觉得要是外面有点什么一眼就能看到车子里的她。
雪下大时她是准备下山的,但是当她走到山下路口处时,眼睁睁看着那座信号塔倒下来,山石滚落,整个路都被堵住了,也不知道前面的车子有没有被掩埋。
怕山体继续落石,她不敢再待在那里,调转了车头开到山上,又回到这里。
从下午到夜晚,只有白茫一片的雪和呼啸的风,每次风声从林间刮来,风鸣刺耳,她都会非常害怕。
安浔把脸埋在毯子中,堵住耳朵,怕风的声音再传来,却恍然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那声那么熟悉,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飘走,然后又是一声,伴随着敲玻璃的声音,咚咚两下,就像昨晚司羽敲响阳台门玻璃时一样的动静。
安浔猛然抬头,在雪光的反射下,她看到车头挡风玻璃外,一个人站在那里。
虽然头发全白了,但还是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笑容。
安浔确定是他,“我的天呐,老天,怎么会。”
她开了车门,因为着急,跳下车时差点摔倒,立刻有一双有力的手撑住她的胳膊,安浔抬头,看到司羽眉毛睫毛都白了,却还在对她笑,“不抱抱我吗?”
他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安浔抱紧他,脸颊贴在他冰凉的棉衣上,其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司羽,司羽……”
安浔不敢去农户借住,因为她不能确定哪个农户住的是和蔼的农妇哪个农户住的是寡居的鳏夫。
但是现在司羽来了。
他们找了最近的一户农家,这家的主人是一对热情的夫妇,看起来有五十来岁,他们给两人收拾出了厅堂西侧的屋子,老妇人说那是在市区工作的儿子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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