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退后一步说话,若是李念有本事左右她的婚事儿,她如今做什么都是徒劳。
转眼间到了全家人一起出游的日子,白若兰把所有烦恼抛之脑后,四辆马车准备就绪,她怕祖母路上不舒服,就和祖母挤在一辆最大的马车,陪着她说了不少话。眼看着就要出城,祖母累了,她就吩咐丫鬟让祖母躺着睡会,自个又换到娘亲的马车里。
至于绣月,她怕祖母伤心,根本没寻绣月错处。而是找机会抓到绣月娘在采买上的贪污事情,把他们一家子都给卖了。不管什么凄苦的缘由,如此背主就是不对。若是李念起了歹心,把她侮辱了谁又能替她来承担后果?
还有上次骗李念去见白若笙的丫鬟,后来查出来是表姑娘柳香凝安排的。他们之间算是各取所需,柳香凝惦记她爹,想要利用白若笙传话,白若笙则先用了她的人。此事白若兰并未告知母亲,而是直接找到柳香凝头上。
柳香凝不是傻子,被抓住把柄果然老实许多。白若兰也在帮助娘亲重新主持府上事物的过程中,逐渐把当时她和娘亲病着,转身投靠表姑娘的奴才一个个给剔除掉。
柳香凝曾找老太君去哭诉,却碰了一鼻子灰。老太太当年让她管家是因为隋氏病重,白若兰昏迷不醒,府上着实没有更合适的人了。不曾想让她和一群没眼界的奴才以为从此白府变了天,老太君会扶持表姑娘上位,这才做下诸多错事儿。
现如今白若兰生龙活虎的活过来了,老太君自然凡事都紧着宝贝孙女。
白府在北郊的庄子在半山腰,这座山叫做庄子上的人听闻六房老太太过来,早就把事情安置妥当。这里一共有三处四进院子,都属于白府。
院子内宅四间房,两间北房自然是老太君和白氏夫妇居住。白若兰住在东厢房。内宅后面有两处温泉池子。这池子是白府几年前自个挖好的,然后把温泉水引过来,放上好看的花瓣搭配药包供人使用。
药包是族里供奉的大夫调制而成,用途不一样,配方也不一样。有用于舒筋活血,也有助老人安心睡眠的。药效一般是一两个时辰,为了方便携带,大夫将中药米分末放在一个纱布包里交给管事儿,主子泡温泉以前,丫鬟们先将药包浸入温泉水中即可。
白若兰近来身体微恙,一直病着,早就惦记这处温泉水了。她和祖母挤一处大池子,被老太太嫌弃的不成。一般泡温泉,谁喜欢两个人一起泡?
她接过丫鬟的手巾,亲手给老太君搓背,让白老太君哭笑不得,眼底满是慈爱的目光。她的孙女儿,比谁都孝顺。
白若兰吩咐丫鬟站远点,她裹着单子坐在祖母身后,望着祖母满头银丝,心口处微微有些疼。她一边轻轻擦拭着祖母背脊,一边小声念叨:“祖母……”
“嗯?”白老太君半眯着眼睛,轻笑道:“缠了我这么久,说说有什么事情?”
白若兰脸上一热,说:“没有啦。”
白老太太不信,笑话道:“莫不是又被你娘训斥了?还是想去哪儿不让见,又或者是想去和谁玩,你娘不同意!”
白若兰有一种被拆穿的感觉,无语的扑在祖母背脊处蹭了半天,撒娇道:“祖母你不要说啦,我其实是想和你讲……我一定会督促娘亲和爹爹生弟弟的。”
“咳!”白老太君差点噎到,旁边小丫鬟急忙上前服侍老太太喝水。
白老太君摇摇头,望着孩子气浓重的孙女,叹了口气,说:“嗯,若是没有,我也认命了。”
“认什么命啊,肯定会有的。祖母……你相信兰儿。爹都答应我了,不当差也要把弟弟给我生出来!”白若兰攥了下拳头,自我鼓励着。她望着年迈的祖母,心里何尝不晓得她的心愿。可是子嗣的话题已经是家里的避讳,她爹娘压力大,都不许人提及。
“哎,兰姐儿真乖,你爹要是能凡事儿都和我交心说清楚,很多矛盾本就可以不存在。我哪里有闲工夫管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
白若兰甜美一笑,急忙戳了戳祖母手臂,说:“我回头和娘亲去说,让她别盲目努力,还要定时看大夫吃药。您放心吧,我盯着他们,咱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白老太太眯眼浅笑,越看宝贝孙女越觉得可人疼,要是她闺女就好了。容容也孝顺,却不如兰姐儿通透聪明,总是犯傻气。若不是赶上那么好的公婆和夫君,日子哪里能清闲下来?
白若兰继续和祖母说了会话,老太太受不了温泉水的热气,只泡了一小会就回去了。白若兰命人去寻了新的花瓣,洒满整个池子,她把身子放入水中,后脑抵着池边,额头出了些汗水,整个人感到分外畅快!
她差点在水里睡着,还是身旁伺候的绣宁给她拎出来,穿好衣裳回到房里。她躺在床上,把头发耷拉在旁边的椅子上让丫鬟帮她梳理,墨黑色的长发好像瀑布美丽。她仰躺着,两只脚丫也不老实的往上翘,绣宁看不下去,尴尬道:“主子……这姿势实在不雅。”
白若兰吐了下舌头,两条腿还是相互交叉的抬起来抵着墙壁,让几个丫头都无语的笑了。
“又没人看见,瞧你,唠唠叨叨……”白若兰抱怨。
绣宁蹙眉,她让小丫鬟替自己给主子梳头,然后坐在床边,将姑娘的两条腿给弄下来放平在床上,然后又拿了个靠垫,给白若兰拉起来靠着。
白若兰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唇角扬起,娇气道:“绣宁,你伺候的我真舒服,若是以后你出嫁了可怎么办。我才过十二岁,娘亲就要给我定下亲事儿。你呢,你今年十六了吧。”
绣宁脸颊通红,结巴道:“奴婢是府上家生子,婚……配全听主子的。”
白若兰莞尔一笑,问道:“那你喜欢谁?我让他娶你。”
……
旁边有小丫鬟轻笑出声,白若兰眼睛一眯,说:“你们都出去。”
众人急忙称是,他们家主子心情好,谁都没责罚。
屋里只有绣宁和白若兰两个人,白若兰穿着白色亵衣,搭理好的长发披在脑后,她拉住绣宁的手,说:“我没开玩笑。你今年及笄,有没有看上的人选,我去和娘亲说!”
她见绣宁不好意思,脸颊紫红色,劝道:“绣宁,我是怕他们给你指错了,这才亲自问你。你服侍我一场,虽然唠叨可是一直都待我极好,忠一不二,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即便嫁人生子后,还愿意来给我做管家婆。”
白若兰说的真切,绣宁心中一软,说:“奴婢习惯在姑娘身边伺候,不嫁人也可以。”
“说什么胡话呢。”白若兰突然生出一种爹娘看自己的感觉,一边想留下她,一边又知道她必须有一个自己的家。她能留她一时,总不能留她一世。
“奴婢真的全凭主子安排。”绣宁低垂着眸,温顺异常。
“你告诉我,真无动心男子?”白若兰打量着她,认真问道。
绣宁咬住下唇,忽的抬头,目光踌躇的望着白若兰,道:“姑娘,如果绣红确实对白灯无意,我愿意嫁给白灯!”
……
白若兰呆住,说:“你是喜欢他……还是为了我?”这话也就她可以往自个身上想。
绣宁想了片刻,说:“他于我有恩,不过他自个都不记得了吧。我也不希望姑娘同他讲,总之嫁给谁于我都是一样的。只是白灯如今长进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绣红。可是绣红对他并无爱意,日后终归是不可能的。我怕他受打击,如若可以,我愿意跟着他,不离不弃。”
白若兰着实有几分犹豫,说:“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也不会告诉白灯,更不会说是你求我如此,省的他娶不到绣红赖你。此事儿我要过问绣红,若当真无意白灯,就让她给白灯句话,死了那条心!”
绣宁跪在地上,恭敬道:“谢主子成全。”
“嗯,夜色渐深,你去外屋休息吧。”
绣宁点了下头,将被褥整理好,说:“姑娘先进来,我给您收拾妥当再离开。”
白若兰没好气的笑望着她,道:“真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子嘛?不过白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吧,能被你这个妥当人看上!照我说,比羞红更适合他。”
绣宁低下头脸上一热,没有应声,退了出去。
白若兰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她两只手伸出来覆盖在被子上,盯着头顶的窗棂发呆。没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听到一声动静,她不由自主的唤道:“绣宁,你又起来了?”
她掀起被子,光着脚踩在地上,还没站起来就被一双明亮的眼睛吓了一跳。她差点失声喊叫,黎孜念急忙给她按住嘴巴,轻声道:“我没恶意。”
……
“就是来看你一眼!”他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绿色夜明珠,递给她,道:“你看,是不是很美,我哥哥给我寄来的。”
黑暗中,白若兰盯着他,映衬在夜明珠的光亮中,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
他有些忐忑,眉眼却是难得柔和的弯了起来,说:“送给你。”
☆、第42章
黎孜念站在那里,四周一片漆黑,独独他手心里带着一抹温暖的光亮。白若兰本是想训斥他几句话,可是声音含在喉咙处,望着他隐隐带着一抹渴望的目光,终归是没有说出来。她伸出手,又收回来,道:“这东西太贵重了,你不要给我。”
黎孜念一怔,克制住要生气的念头,劝道:“这东西据说不仅仅是照明,还可以养人。对女子可比男人用处大多了。”
白若兰有些心动,却又觉得不合时宜。
她正思索着,感觉到头上什么轻轻拂过,是李念的手掌。
他微微一怔,急忙解释道:“你头发上有片树叶的细根。”
“哦。”白若兰应声,倒是难得同李念没一见面就吵起来。她撇开头,看到铜黄色的镜子,里面的女子披头散发,穿着白色亵衣。
她猛的意识到自个处境,两只手本能的环胸,说:“你你……你怎么进入我闺房了!”
黎孜念也是愣住,目光落在她光滑的脸蛋,感觉嫩嫩的勃颈处,突然觉得喉咙干燥,莫名就撇开了眼睛。
他在慌张什么……
是在心虚?
他刚才到早就趴在房顶上,等他们离开。然后就听到兰姐儿和主仆嬉笑,尤其是丫鬟们说白若兰姿势不雅的时候,他没忍住扒开一块砖露出细缝看下来,这就是他心心念的小丫头。
那是朦胧的青纱帐,耷拉下来一半。白若兰调皮的仰躺在床上,两条腿翘起来抵着墙壁,脑袋腾空枕着一把椅子,松散的长发被绣宁捧在腿上,一点点替她梳理。
这丫头的两条腿特别修长,白色的亵裤往下耷拉,露出了小巧的脚踝,他心头一紧,眼底一片火热。完全露出来的脸颊仿佛是白嫩的鸡蛋清,吹弹可破,咬上一口仿佛可以挤出水来。大大的眼睛则一眨一眨的泛着明亮的光芒,扬起的唇角咯咯咯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的心头从未如此滚烫过,深深的将这张稚气未脱的容颜刻在脑海里,默默的思念着。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她是白若兰,一切变不再一样。
白若兰被她看得发毛,终是接过夜明珠,说:“好,我留下了,你走吧?”
……
黎孜念很想点头,两条腿却仿若磐石,被什么定住动换不了。
“嗯哼!”白若兰提醒他,莫不是才表现好一次就又犯老毛病了?
黎孜念有些懊恼,目光定定的看着白若兰,沉声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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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一怔,摇摇头,说:“没有。”那么多人疼爱她,什么好东西都主动给她,她反倒是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了。
黎孜念咬牙,说:“我想你了。特别特别的想你。”他说完就脸上一热,撇开头,竟是不敢去对视那道墨黑色的眼眸。
她的眼睛是真亮,好像深夜中最亮的那颗繁星,璀璨夺目。
白若兰第一次被人当众表白,有些傻眼,良久,她反应道:“啊?”
黎孜念更觉得尴尬,他还是头一次和人说这种话,也是够丢脸的。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因为几分不舍,还是忍住了立刻转身离开的步伐。
白若兰忽的觉得手心中的夜明珠分外烫手,她想起什么,唤道:“李念……”她的声音很平静,听到黎孜念耳朵里特别的安宁。
他急忙扬起头,目光迫切的看向她。
白若兰见他如此,有些不好意思,直言道:“你不需要如此,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嫁给你。女子姻缘是父母定的,我的去处已经有了,你别对我这般上心,否则反倒害了自己。”有些事情说开了比较好。
她不晓得为何李念会对她有好感,但是总是没必要让对方因为自己和靖远侯府生嫌。
黎孜念听她讲的认真,整个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热忱几分。
这就是他的兰姐儿,同他坦诚相待。她定是知道白容容有意让她嫁给欧阳灿,怕自己傻了吧唧得罪靖远侯府,才会出言提醒。
殊不知黎孜念最不怕的就是靖远侯府。若是外祖父执意抢兰姐儿做孙媳妇,那么他和靖远侯府的关系也就到头了。此时此刻,他才猛地意识到白若兰于他有多么重要。
为了白若兰,他是会和好兄弟反脸的。
再说,朋友妻不可欺,他会让欧阳灿日后好好明白这一点。貌似明明黎孜念才是后来的那个人吧?
黎孜念越看白若兰越觉得喜欢,傻傻的就是这般望着他,他就已然心情舒畅,再无任何烦恼。一想到稍后就要离开,心底生出不舍的情绪。
白若兰见他还在这里戳着,出言道:“你快走吧。以后别来了,省的害人害己。”
黎孜念见她为自己担心,胸口那团火又燃烧起来,解释道:“我不怕被害。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明日我再来看你。”
……
白若兰有些气恼,为什么李念老听不进去她的话呢。
黎孜念见她又蹙起眉头,急忙决定见好就收,立刻离开。他如今拿捏清楚白若兰的性子,就是个顺毛驴,凡事都听她的,她就很难待人恶言相向。
黎孜念转身离开,走在门口处,又舍不得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女孩被一团淡绿色的光芒包围着,柔美的双眸犹似一泓清水,长发撇在脑后,整个人显得特别出尘脱俗。这是他给自己选的王妃,日后要共度一生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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