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张盛想起英国公教训自己的手段,觉得受罚是很痛苦的事,正在犹豫间,秦昌双臂叉腰扬起下巴冲着知媛示威:“十三妹妹,我要和盛表哥一起看汗血宝马,你却不能,哼!”
知媛心中本就不痛快被激怒,犯起牛性子跺着脚:“我也可以跟去。”不顾奶娘丫头的阻挠拉起秦昌往校场走,张盛回头看一眼知言,终是跟了去。
知言忙让知媛的奶娘婆子都跟好,又命自己身边服侍的燕子也跟去,叮嘱她一定要看管好知媛。秦昌小鬼头会骑马无妨,校场那边再者几个哥哥都在。
秦昭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定应诺给秦昌好处,他才这么卖命,回来要盘问清楚。说起来,张盛的事非是自己沾惹上,反倒秦昭想法子撇清,真是过意不去,世间没后悔药可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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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雅间连成一片,此处秦家,旁边是冯尚书家即以前的冯侍郎,再有朝中几家女眷,又有杨阁老家,并杜家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孙女。杜六郎莫非今日也来,他现如今变成何种模样知言很好奇。
稍事休息,大太太与知琴领秦家二奶奶到各处交际认人,观得韩世华衣裙轻摆,环佩不闻声响,双肩平移,正是标准的上流贵女姿态,众官家太太眼里满是赞叹艳羡。
知言姐妹与杜家几位姑娘先打个照面,素日都见,如今再不会像幼时直接出言不逊,话语中暗打机锋。杜大姑娘已出嫁,梳着妇人头,瞧见知言狠狠剜一眼,转身离去。不是吧,她还记得当年那句奴生子之言,真是小心眼,杜家人都是小肚鸡肠,知言在心中腹诽。
冯尚书历来都是老狐狸的死党,两家结通家之好,故冯尚书之长媳领着一位眼生的中年妇人不经通禀来到雅间,见大太太不在,她两人并未做逗留,略说几句话离去,知静带姐妹们还礼。那位中年贵妇朝秦家几位姑娘暗中打量,目光聚焦在知静和知娴、知雅三人身上,神情若有所思。谁料,一场击鞠,有数个这般贵妇寻借口相看秦家姐妹,扰得人好不心烦。
在座的姐妹中知娴居长也只十三岁,其余更小,现在就来相儿媳妇,未免太早些。知言细思量后觉得又在情理之中,秦家姐妹从知琴开始,待到十三岁时亲事都已定好,燕京权贵伸长脖子等来首辅家孙女无论嫡庶一早被内定,醒过神,也都开始早做盘算。
等待兄弟们上场的功夫,姐妹们说着着私房话,听得场上骚动,声音杂乱。知言问起:“可是杜六郎上场?”
知娴咯咯笑着:“九妹几年不在京城,京中眼下最欢迎的少年郎早都不杜家六郎。”
知言纳闷:“那是何人?”
几位姐姐笑容中透着玄机,知雅释解:“当是九哥,人称秦家玉郎,九妹不用伸头看,用心听场边动静,便知是九哥出场。”
知言一点不稀奇,以秦旷的倾城之色,今日之事在意料之中。也就不难理解知恬为何被拘在家中不得出来,早上出门时知恬陪在方太君身边看着姐妹们离去,眼睛中透出羡慕,她虽不明了祖父母做此决定的原由,只恭顺地听从并不生怨。可她生得那么美,一般人家消化不了,又是庶出且性子娇柔,知言第一次为知恬担心将来。
说话间,场上齐喊“玉郎”女孩的娇叱,莺声燕语,更有男子相呼之声,此消彼长,连绵不绝。后世那些追星都弱爆了。
几个姐妹都是见怪不怪,知言也做淡定,透过竹帘朝场上看去,平行的横竹条把人分割成若干份,秦家众兄弟个个俊眉星目,身姿挺拔,却遮掩不住秦旷夺目出众。秦家九郎银衣黑马,风姿超然,冷面半眯眼,充耳不闻场边之声。如此冷傲,更惹得看台上小姐们忘却矜持,众官家子弟在场外追捧呼喊,知言轻声问知雅:“七姐,九哥来打球,那些人都来做甚么。”
知雅却不以为意:“不只他们,桂王和楚王回回都来替九哥助阵。”并伸手指着远处让知言看。
相隔太远,知言瞧不清来人面目,只观得众人簇拥着两位华服少年,隐隐有几个勋贵子弟围在身边。
如此盛况下,等杜六郎出场,声音稀稀拉拉几声很是萧索。杜六郎依是未变的桀骜不驯,他身上有股气势永远是秦家众兄弟们比不了的,那种长虹贯日、不达目地势不罢休的死士状态,世人中很难见到。杜谦把自己磨得太利,出剑快而疾,眼下是无人可抵挡,再过五年呢?恐刃口钝了,心境也不能等同于现在,谁知能快多长时间,怕以后没正经砍下参天大树,反被荆棘缠绊住。
不防知娴在旁笑问:“九妹念着杜六郎,何故他出场,你却不说话。”
知言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想看杜六郎配不配做哥哥们的对手,跟个弱鸡较量多没劲,他倒是不辱没几个哥哥。”高手对决,狭路相逢智者胜,鹿死谁手,眼下尚无定数。
几个姐妹都十分不喜杜家,听言后交头接耳点头称是。
知娴陷入沉思中,再未做笑语。
知言凝神观场上动静,现时秦家众儿郎都已长大,不用外援,也是一支强队,再不是五年被杜家打得落花流水之态。数个回合后,隐隐占住上风,最后以一球险胜。每次秦旷接球传接,场边扬起一阵声浪。秦家九郎自幼最恨长着一副好皮相,脸色愈发阴沉,待击鞠赛罢,便冷着脸下场不做理会,外间诸事自有秦昭和秦旭打点。
知言身在雅间也能猜出秦旷此时强抑内心滔天怒火,明珠耀眼,难逃怀壁其罪!
☆、第56章 鸳鸯梦
观得场上兄弟们胜出,姐妹几个欣喜万分,不顾素日阁闺礼仪,轻呼庆贺。又用过午饭,待到别家上场时再无心情观看,聚在一处闲聊,无非这个珠花做得精巧,昨日画作尚有几笔不尽意,家中还有半副残局,前两日描的花样子回去还要绣几针……
临归去时,秦昌才带着知媛回来,两人滚得跟泥猴似的,态度亲密小嘴说个不停。知媛不再敌对秦昌,口口声声“十二哥”,小儿的情谊总是结得快。奶娘婆子带他两人换过衣裳,与大太太并知琴、韩世华一同坐车回府。
坐在车上,秦昌兴致犹不减:“盛大哥答应教我骑马,他带我骑上汗血宝马跑了两圈。”眨巴着眼睛,深为自己编谎不会骑马遗憾。
半天功夫,变成盛大哥,你可真行,还不知把张盛哄得成何样子。
知媛也说:“表哥今天没有凶我。”
知言笑问:“世子还敢凶你?”
知媛说起往事不高兴:“他不愿意带我玩,总在背地里趁人不注意偷撇下我,还吓唬人,嫌我爱哭。”
熊孩子,你也太没品了,欺负小女孩。
知媛又紧接说道:“我也不喜欢和表哥玩,外祖母总叫他带着我。”傻丫头,你外祖母一心为女儿、外孙女筹谋盘算,可怜天下父母心。
好啊,只要张盛不再粘着知言,这法子真不错。
才进垂花门,却是常氏带着知画迎接众人。她一见大太太迎上前:“早上大嫂刚出门,明儿媳妇便发动了,二嫂现在那边院里守着,四弟妹和五弟妹陪着老太太。”
大太太听言,顾不得换装,带着常氏急往秦明院中行去,临走前叮嘱韩世华只呆在自己院中即可。因是新婚不足百日,生产之事皆要避开,韩世华点头应下,一众女儿家更是要远离。
知琴带着妹妹们和弟媳给方太君请过安后,遣了弟媳和妹妹们回屋子,她留在正荣堂陪着祖母。
可是,为什么秦昌小鬼头粘着知言不放跟到后院,大有赖下吃晚饭的劲头。
秦昌边走得意地说:“四哥说让我今日在姐姐院中尽兴玩,到晚间睡觉时再回前院。”
秦昭你太不厚道,做顺水人情把我搭进去,哼!
秦昌今日有兴致闲逛,新奇地坐上秋千,让丫头推他晃悠几下。又眼瞅着花墙上的花谢了,绿叶枯萎,寻着收集花种,到了房中更是不消停。知言明白回来二个月,把他拘得着实紧,也就随他去。
立冬带丫头们摆上茶点,知言唤秦昌吃点心,小鬼头对着知言大吐苦水:“姐姐,你看我的手腕发肿,都是天天写功课才成这般,我现学着用左手练字,姐姐也会用左手。”
啊?!他怎么发现的,秦昭都没注意到,知言抵赖:“我怎么不知道。”
秦昌鄙视地看向知言:“姐姐也不说实话,在西北时你同黄家姐姐学拉弓,我亲眼瞧见姐姐左右手都可拉开,姐姐一着急就用左手,上回在京城外你就用左手拉着我去见四哥他们。”
知言可是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用那只手,轻哄秦昌:“定是姐姐也未曾注意到,我给你手腕上涂药膏。”让丫头们拿出跌打药膏轻轻给秦昌涂抹,埋怨道:“四哥也不给你用药,肿成这般。你也是,刚在车上也不同姐姐说。”
秦昌用左手拍胸口,眼睛亮晶晶,语带自豪:“四哥说哥哥们打小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不能输给别人。”
知言未曾注意秦昭他们幼时学功课之苦,现在瞧见秦昌的辛苦,真的心疼他,摸摸秦昌的头,夸奖道:“弟弟真是长大了。”
秦昌小脸笑成花,知言突然想起一回事问他:“上回二嫂娘家大哥送的字画,你可知是何人所做。”
知言因喜欢那幅水墨图,自己学着画了许多,终是心境功力都不到位,反倒不佳,几日过后做罢。
秦昌也纳闷:“韩家哥哥怎么也不肯说这幅画的来历,只说并不是王慎所做,让四哥放心收下便是。”
葫芦里都在卖什么药?
秦昌吃完茶点,又说还没瞧过园子,拉着知言去后花园。园门口四个婆立在两侧,看见知言姐弟机灵地回话:“五小姐带孔家小少爷才进去不久,九小姐和十二爷顺着左边石子小路便可寻见他们。”
知言点头笑说:“多谢妈妈提点。”带着秦昌进园,身后自有丫头给几个婆子打赏。
正值深秋,凉风轻吹起,树头红、黄叶片飘落下来,满地斑驳,风致如画。知言最喜踩树叶发出声响,拉着秦昌顺着石子路边走细观,小径通幽交错在园中,顺着清澈见底的小溪,踏过咯吱发响的竹桥,先到金鱼池边,只有零星几尾鱼游来游去。早有丫头拿出备好的鱼食,知言和秦昌大把撒向水面,数百条金鱼从池底深处涌到水面,吐着水泡争抢鱼食,半边池映成红色,场面可观。
秦昌瞥到溪水中一对鸳鸯划水,悠然自在,闹着去瞧。两人相追转过前头楼阁,远远地瞧见六角亭中坐着一人,淡黄衣衫,正是知娴素日喜爱穿的颜色,快步上前欲唤她一同游玩。待走近瞧见知娴面上满是泪水惊愕地看向知言姐弟,知言顿住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昌鬼精,出声解围:“哎哟,姐姐,我眼里迷了沙子,你快瞧瞧。”
知言侧头半俯身,拿出帕子假装为秦昌拭眼皮,看见他眨巴眼睛,恶做剧之心顿起,伸出指甲轻刮秦昌眼球,这下好,真的流出眼泪,做戏也要逼真才是。
秦昌紧闭一只眼睛流出泪水,睁开另一只眼睛控诉知言,瞧见知娴走过来问道:“五姐姐,你可是也被风迷了眼睛?”
知娴笑容勉强,应声说:“刚才有风,我也被迷了眼。”说完在一旁看知言为秦昌翻眼皮,心不正焉地绞着手中帕子。
知言和秦昌心中犯疑,面上不显,小径那头传来孔钧的稚嫩的童声:“五姨母,你快来寻我,钧儿藏好了。”
知娴出声告辞,寻外甥玩捉迷藏。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秦昌和知言相视一眼,知娴从来不是这般,今儿在击鞠场好像就有些不大对头,知言想不出原由。
两人又看了几处景致,快用晚饭时去方太君处,正逢知琴宽慰祖母:“大弟媳头回生产定是要艰难些,再者,若只几个时辰孩子就落草,反倒伤大人身子。”
方太君握着孙女的手感叹:“我何尝不知,如今年岁大了,心里头忧虑甚多,生怕那孩子有个闪失。你们姐妹嫁出去,在婆家一应瞧不见,也算是让我躲了清闲。”说完用帕子抹泪。
知琴劝解道:“老祖宗现时该要享福,再莫要整日忧心孙女,我婆母是个宽厚慈爱的人,孙女生孩子那会,她烧香拜佛,一应起居饮食,比我都要上心,钧儿和柔儿顺顺当当地生下并长大都是托您的福气。”
方太君叹气:“那是你自己的福分,眼看着陪了我一下午,钧儿也没人照看。”
知琴为祖母揉着肩膀,轻声说:“钧儿喜欢他五姨,定缠着五妹妹逛园子去了。”
知言接话:“方才在园中还瞧见,五姐姐正陪小外甥玩捉迷藏。”
方太君点头。姐妹们也陆续聚到方太君处,知言暗中注意知娴,她正与孔钧翻着花绳,面色无忧,笑声不停并无异样。待用完饭,众姐妹回屋子,方太君也命知琴回去,知琴耐不住祖母一再要求,带着儿女和妹妹退出。
翌日,知言一醒来,屋里的丫头婆子齐声贺喜:“大爷添了个女儿,恭贺姑娘升做姑母。”
大清早就传来喜讯,任谁都高兴,知言唤奶娘:“奶娘,给屋里的人多发一个月例银。”
冬至边服侍知言穿身服,笑说:“姑娘不知晓,近天明时大爷院中喜信传过来,老太太就吩咐给府里的人赏了月钱。”
知言说:“那也无妨,我房里再加一份就是。奶娘,大嫂可好。”
奶娘连点头:“好,几个太医都在府里守着,那能出岔子。”
今晨出门,府里一片喜气,方太君年事已高强撑着守了一夜,天明得了准信才睡下,双福请众姐妹到花厅用饭。到晚间,老狐狸亲为重长孙女起名妙君,因知言众姐妹多数待字闺中,只唤做大姐儿。
大姐儿洗三甚是隆重,秦樱带乔婉,知棋和知书带着各自的子女齐回娘家贺喜。
在方太君正屋,二太太抱着孙女小心翼翼护在怀里,只是傻笑,无半分素日机灵与巧嘴,任几个妯娌连连取笑。
知言等头回见大姐儿,红色襁褓中小人儿睡得香甜,恍然未闻满屋子的热闹,圆润的脸蛋,通红的细皮嫩得不敢碰,胎发长约寸许黑亮细密,小鼻子嘴巴依稀像其母路长云,长大定又是个小美人。
方太君笑得舒畅,受满屋女眷恭贺她新得曾孙女之喜。洗三仪式走完,几位太太送大姐儿回房,秦樱也与众位嫂嫂寻个地方说话,知言姐妹自去了园中游玩。
☆、第57章 群芳汇
姐妹们今日聚齐好不热闹,秦敏的十三个孙女外加秦效孙女,两个外孙女乔婉、韩世英,再有韩世华,共十七人,一行人相拥向园中走去。远远便听闻燕语声不绝,行动生香,珊珊做响,更不消说个个生得如娇似玉,真如百花争艳,使满园增辉。
正秋高气爽,树木染霜,溪水潺涓,众人游览行过之处,惊起飞鸟,扰得池鱼深遁。莲池旁一处空地,数十种名贵秋菊摆在一处,傲霜怒放,形姿各千,或淡雅,或艳丽,色彩纷呈。
姐妹们指点观赏,一旁大轩窗敞榭中备好席面,大家借机畅乐一日。
秦家二奶奶韩世华学着上手家中事务,兼今日都是众小姑,她推了知画入席与姐妹们畅快地玩乐,独自支应众位大小姑及表妹,事事妥贴周到。另韩家陪嫁来的丫头、婆子诸事娴熟,全然似秦府的旧仆,不输于服侍数年的老人,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仅在知言在暗中打量,知画亦在心中忖度,比较自己输在何处,又该如何补救,其余姐妹也各怀心思旁观。
知仪因学着制香,说要去前头花圃中采几样花,带进园子的两个丫头恐忙不过来。
二奶奶命自己身边大丫头青霜跟去,青霜态度恭谨随知仪同去。
听府中韩世英身边的婆子传出话头,徽州韩家庶女们都不做排序,只唤做某娘子,与嫡出女儿的待遇不能同日而语,同桌用饭都乃奢望。老狐狸下手砍掉秦旭的奶娘,好一个一箭数雕,一来让秦旭借机避嫌;二来震慑府里心思活动的下人;第三便剑指未过门的孙媳。
知言一直心存疑惑,想秦旭奶娘也是谨慎,被夫家几门姻亲连累,不至于大肆张扬,举家连根拨起,逐将出去,搞得秦家嫡长孙面上无光,原来在这儿等着。
月前府中一场动荡,京中人人皆知,各家领会滋味不同,韩家纵是联姻前早知秦府章法,总有一二心思糊涂之人不曾放在眼里,等韩世华过门犯到夫家手里,惹得不喜,不如在家严敲打。秦旭是长房嫡孙,幼时起待遇优于众兄弟,韩世华身份也重于众妯娌,可他俩身边的人不能凌驾于秦家兄妹之上,作福扬威。
出神间,知雅提议带知言逛园中几处景致,其间暗藏妙处,年龄相当的众姐妹都跟了去,二奶奶亦同行,只留三位已出嫁的姐妹说私房话。
知琴仔细端详两位妹妹,心中感慨万千,秦旭成婚当日,人多事杂,草草打过照面,都各自有应酬,今日方得闲话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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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棋和知书也在打量长姐,观得她自是国姿芳华,粉面含娇,眉眼盈笑,神情恬静安然。定是诸事如意才如此,两人为长姐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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