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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林瑾宁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很为闵巷榆不值一般。

而闵巷榆,虽然有些看不惯林瑾宁的“自以为是”,但这件事她到底也不好直接解释,故而对于林瑾宁的自说自话,也就没有反驳,而是顺着这个梯子就下来了。

“是呀,我们爷这些日子刚开始办公,实在有些忙了,故而没有陪我一道儿来。”说着,闵巷榆似乎有些不甘心一般,盯着林瑾宁又加上一句,道:“听说早前三哥忙的时候,三嫂也是自己去拜访大嫂二嫂。我就想着,三嫂能自己去,我自然也能,便没有麻烦我们爷一道儿走。”

这个说法倒是颇为“理所当然”。

林瑾宁悄悄一瞥,闵巷榆瞧着似乎很为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能保住自己的面子、赞扬了自己的“贤惠”名声,兼又间接落了林瑾宁的面子而自得一般。

这样一看,饶是林瑾宁自认内心已经挺坚强了,但依旧不由得暗暗抽了抽嘴角。

若此时司瑁与她当真是是依旧“一心一意”的选择跟在四皇子身后的话,就今儿个闵巷榆这么少少几句话,也能将人给得罪透了。

不过也由此可见,这闵巷榆果然是环贵妃的儿媳妇,就这自己不痛快也要让别人不痛快的本事,可真是一脉相承。

虽然林瑾宁心里已经转了几个弯,但面上依旧没有流露出真实的情绪,反而特意让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脸上也微微不自然了一瞬,只干干的回答一句:“是……是啊。”

两人沉默下来。

其实话一出口,闵巷榆就因为发觉自己有些忘形而后悔了,不过再看对面的林瑾宁那只能隐忍不发的样子,她心中原有的一点儿悔意又立时转换成了不以为然。

瞧着当初在赏花宴上的时候,这林瑾宁有多嚣张,可如今再看,她在她面前还不是只能装鹌鹑了?如此可见,嫁给不同的人的区别能有多大!

照王司瑁打小就在她们爷的身后做跟屁虫,所以如今的林瑾宁也只能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哪怕成亲前这人再如何厉害也没用,因为林瑾宁嫁的人差她一等,所以她自然也就只能差她一等了!

这样一想,原本当初因为姐姐嫁给庶出子而稍稍有些忐忑不安的闵巷榆,此刻被林瑾宁这么一“抬举”,心里闵家人特有的狂妄又逐渐占了上风。

而虽然没有说话,但其实一直在暗暗观察的林瑾宁见状,心中不由一喜要的就是你的狂妄!

说到这里,林瑾宁真要感激一番姚氏的回信,若不是她那一句“瞧着颇有其母、姊之风”的提醒,林瑾宁还想不到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这闵巷榆。

闵家一族的人虽然靠着一个个所谓生而聪慧的“天才”才子们逐步走进朝堂中心当然这其中最为出色的就是闵大首辅但其族人骨子里的狂妄自大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而这一点,从闵巷桡甫一“回来”,就毫不掩饰、直接大肆动手整顿府邸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

便是与闵巷桡有同样经历的林瑾宁都不敢如此高调妄为,而只能转而潜移默化、徐徐图之。

甚至到了如今,林瑾宁哪怕明知照王府处处都是眼线,而赵嫔也已经从环贵妃宫中搬出来了,也依旧不敢动手清理府邸的缘故小心无大错,所谓不授人以柄才是最需要注意的。需知她可没有闵巷桡那么大的胆子,敢将“好名声”传得满京城都是。

再回过头来看看这闵巷榆……

看来传闻中闵家发迹之前一贯实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事情应当是真的,因此哪怕如今几代下来,闵家女儿看似与旁的贵女已经无什么分别了,但从其教养上看,依旧还是瞧得出其简单粗暴的里子。

由此,哪怕前世闵家姐妹二人虽都成了皇族媳妇儿,但却终究不曾有资格竞争过春魁,料想那根子便是在这里了。

待两人冷了一阵,林瑾宁方才仿佛从思绪中转出来一般,强笑道:“总归我与四弟妹已经是妯娌了,日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再说我们爷也是打小在环母妃身边长大的,只盼着我们照王府以后与四弟也不会疏远了才是。”

说着,林瑾宁隐晦而期望的看了闵巷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转而亲自为闵巷榆倒了一杯茶,看着颇为殷勤。

听到林瑾宁的说法,闵巷榆心中一晒,自觉已经知道了林瑾宁今日这态度的原因不过就是想让她在司珏面前为照王府多说几句好话嘛!

这样想着,闵巷榆便也不顾林瑾宁这个嫂子亲自为她倒茶的不妥,而是安然接受了林瑾宁递上来的杯盏,却又不拒绝也不答应的笑道:“我如今也不过刚刚嫁进来,凡事还是看我们爷的意思呢。”

此话一出,林瑾宁便应景的愣了一愣,又很快恢复,状若无事一般接着与闵巷榆说话。

等到快到了午时的时候,终于送走了不愿留下用膳的闵巷榆,林瑾宁方才狠狠松了一口气一直装模作样也是很累的。

好在她和司瑁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离澧王这一家远远的了,不然就凭闵巷榆这态度,当真能把她给活活气死。

本来这澧王就已经够“孤军奋战”的了,再加上这么一个惯会得罪人的嫡妻,若真能安然上位,那林瑾宁才要请医女来为她看看眼睛呢。

这样一想,林瑾宁又不由得猫哭老鼠一般为环贵妃叹了一口早听说闵巷榆是父皇选定的,偏偏父皇又没办法了解深闺女子真正的品性,故而只能看着家世来选。

因此虽然掌权却并非嫡妻皇后、没有儿媳选择权的环贵妃,和她的儿子澧王,就这样活生生被父皇坑了。

可见娶嫡妻最重要的并不是家世,而是品性教养。就闵巷榆这样的性子,除非她是皇家公主,身份高贵有狂傲的资格,否则就只能给夫家拖后腿了。

不过,今儿个这件事情,倒也给林瑾宁提了个醒。

等她将来要选儿媳妇的时候,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免得让自己儿子落到和如今澧王一样的境地。

☆、第五十四章 司瑁之忧

说到孩子的问题,林瑾宁便不由得轻轻抚了抚肚子。

要说她如今进门也满了一个月了,倒也还不怎么急,不过,这做人嫡妻的,哪个不盼着早一点儿有个嫡子呢?只盼着这个孩子来得早些才好。

但是此时,当务之急的事情却还不是这个。

只见林瑾宁微微转头,眯着眼睛盯着恭恭敬敬站在墙角装摆设的朱氏。上午闵巷榆看到这朱氏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她可看得清清楚楚呢。

反观朱氏,她被林瑾宁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吓得不由抖了抖,而在这巨大的心里压力之下,朱氏险些就直接跪下向林瑾宁全盘托出了。

好在尚存的几分理智阻止了朱氏的动作此时已经近午了,马上王爷就要回来,且此地大庭广众、下人众多,她若当真要表忠心,这场合也不对。

这样想着,朱氏便硬生挺着没有动。

好在林瑾宁也知道此时时间、场合都不对,因此也没有过多为难,只是先轻飘飘随手放过了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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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相公要回来了,她也没工夫与这朱氏纠缠。左不过这人就在这里,跑不了。

不急。

这样想着,林瑾宁便出言招呼道:“锦绣,去小厨房通知锦罗,咱们等一会儿爷回来了再传膳。粉莲,去前头看看爷什么时候回。”

“是。”

“是。”

得了吩咐的锦绣与粉莲两人立时领命下去,而林瑾宁,则被锦素、锦瑟两人扶着缓步往偏厅里去。

而这之中,她却是不曾吩咐过朱氏任何一句。

她这个举动并没有让“逃过一劫”的朱氏放松下来,反而不由得更加紧张这一看就是要秋后算账的样儿啊……

朱氏这样一想,心里就不由得战战。

林瑾宁却也不管朱氏心里会有多么忐忑,只当做没看见这人一样,径自走了。

约摸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司瑁才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偏厅,将原本应当跟在一边同来复命的粉莲远远甩在后头。

“相公。”

见司瑁进来了,林瑾宁立刻起身相迎。

“嗯。”

司瑁微微颔首,又顺手握住快步走过来的林瑾宁的手,再牵着她返身往圆桌边坐了。

“上膳。”林瑾宁微微向后转头吩咐道。

“是。”候在一边的锦绣立刻领命退下。

不多时,锦绣并锦罗领着她们身后一众端菜的小丫鬟们上来摆盘。

待众人复又退下,林瑾宁便抬眼望着司瑁,想等他先动筷子,却不想司瑁竟一脸凝重却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公……你怎么了?”察觉异样的林瑾宁不由得担心的捏住了司瑁的手,将他唤回神。

“……”

司瑁乍然惊了一下,眉心跳了好几下,方才终于回过神来。

“……没什么,娘子别担心。”

斟酌许久,司瑁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林瑾宁到底是前朝的事,告诉林瑾宁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惹得她也一并烦恼。

这样想着,司瑁心里却因为烦心事无处倾诉,反而更烦躁了。

这事说起来也是倒霉,司瑁前两日被他父皇一道口谕给换到兵部衙门去了。

本来,对于刚刚大婚完开始参与政事的皇子们来说,刚开始办公时会频繁换衙门、到各处学习办公的事也是实属平常的,但这回他却是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竟与刚刚开始办公的四弟司珏给分到一处儿了。

且两人还不止是在同一个衙门,还是在同一个屋子里、由同一位大人带着办公。

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若是单单这样也就罢了,总归也就是他再在平日里多避一避,尽量与四弟和平相处也就好了。

问题在于,这样想的时候,司瑁却实在是太想当然了,因为他全然忘了虽然司珏一惯是个诗文“才子”,但却于军兵上一窍不通,最多不过会纸上谈兵一下,将那一点拿到实事上,真说起来可能比他还不如!

故而,两个都没什么军处经验、还要想尽办法学着来的人凑到一起办事理事,自然会时时起争执、处处有意见。偏偏为了不让外人看热闹、维护皇家脸面,两人还不得不暗自忍耐,维持表面上的和睦。

尤其司瑁,原本以为自己好歹已经“脱离魔爪”大婚出宫了,不想如今不过一个月,他竟又要和司珏“朝夕相对”,以后估摸着他又是要如曾经一样的时时忍耐,且这回还不知要忍耐多久。

只每次这么一想,司瑁就忍不住想要喷出一口心头血。

就为这个,这两日司瑁几乎过得是度日如年的日子。

他不是没有想过与林瑾宁诉诉苦,但每次只要一看到林瑾宁望向他的目光里满满的信赖,他就不禁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给暗暗咽下去。

娘子这样相信他,他却连这么一点坎儿都过不去,满心只想着抱怨怎么行?这样想着,司瑁就决定接着忍下去。

因此,如今换衙门已经两日了,林瑾宁单知道司瑁换了衙门,也知道四皇子同在兵部,却始终不知道两人竟在同一间屋子里办公,更不知道两人都由同一位兵部的大人带着办公。

当然,人际关系再大都只是小事,还有另一件事,才是让司瑁原本就烦躁的心愈发不安的原因。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而消停了数年的和藩,近日似乎又有些不安分。

司瑁这两日为了避免因为与司珏说话进而发生冲突的情况发生,每日都没事找事一般、一时不断的在大量阅读兵部的历年宗卷,另也可以更好的学习兵部办公的事情,不想竟巧之又巧的发现了今年和藩的那一点儿不对劲。

和藩如今这动势,与昔年的梭俚族动乱伊始几乎如出一辙。

虽说只是有那么少少几分的相似,但不知道为什么,司瑁就是有一种隐晦的直觉般的东西,让他不由得觉得,这和藩,似乎真要乱了。

不过这样玄之又玄的感觉,他却是不能随意告知于人的,而心里藏了这样大事却偏无法解决、无法倾诉的司瑁,这两天就不由得愈发急躁。只是他这样的情绪,除了林瑾宁也并无人看出罢了。

而即便是林瑾宁,在察觉他有些不对劲之后,也只是猜测他是不是因为和澧王分到一个衙门因此有些情绪不对劲的。再加上因为司瑁实在掩饰得好,因此林瑾宁也就并没有想到那正途上去。

和藩之事,虽然林瑾宁在前世已经知晓,但那毕竟也是明年早春时的事儿了,加上这件事实在没有对当时不过是内宅妇人的林瑾宁有到任何影响,因此她也就没有往这上面想。

这倒不能怪林瑾宁不够谨慎,或许,这就是所谓“灯下黑”?

却说这一头,虽然司瑁已经说过自己“没什么”了,但林瑾宁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见司瑁实在是不想说什么的样子,林瑾宁也就不好贸然追问,只一个劲儿让司瑁多吃菜,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等午膳用完,司瑁也要回衙门接着办公去了,林瑾宁这才转到小花厅里,腾出手准备解决朱氏这事儿。

朱氏很快上来。

“奴婢拜见王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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