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马氏一听,来给沈寒香解去外面袄子,扯出被外去搭着,才叫她睡。半夜里心窝子翻得厉害,起来叫了回使唤婆子,拣糟好的酸梅子吃了四五枚,重又睡下。
到第二日傍晚,沈平庆过来马氏屋里吃饭,提起说李家的大姑娘要过得十数日才来。马氏倒不好推徐氏三催四请地叫沈寒香去学字,冯氏那事似就这么风平浪静遮过去了,府里没人再提。
沈寒香比起病前,天天闹腾,纵不出屋子,也把窗推开一条缝,两只大眼骨碌碌转来转去看得新鲜。
是以正月二十亲自牵着沈寒香去徐氏院子里,这边院里刚扫过雪,路倒是好走。几个在院里玩的丫鬟见了马氏纷纷过来叫,彩杏也在。
马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牵沈寒香的手朝后一动。
沈寒香这便察觉到了,心里不很在意,捏了捏马氏的手。
马氏这才回神,笑打发丫鬟们不用管她。
一时众人散了,只剩彩杏一个。她穿的身石青色的夹袄,衬得脸色白若月夜里的一层霜,笑道,“夫人去送老爷出门,过会子才回来,马姨娘要不进屋先坐着。”
马氏想起沈平庆今日要出去作客,遂进屋先捧着杯子暖手。彩杏站在门上,叫两个婆子进来,也给沈寒香捧上茶。
彩杏拿上来四小碟精巧果子轻放在桌上,看了沈寒香一眼,便道,“三姑娘的脚全好了罢?”
马氏自进屋便一脸防备,这会子不知想什么正走神。
沈寒香便自己说,“全好了。”她两条腿晃了晃,四下看,抓着个果子玩倒不想吃,朝彩杏问,“大哥出去玩了么?”
彩杏笑道,“去找李家的少爷玩了,要晚上才回来。哥儿成日念三姑娘不来咱们屋里坐呢。”
沈寒香歪着头,“这不来了么,等大娘回来学字,以后天天来。”
马氏这边还想怎么搪塞着好让沈寒香只学个一两天罢了,等李家的姑娘过来,把她两个拘在院子里做女工便好。沈寒香这一抢白,马氏却不好说什么了。
没过多一会儿,徐氏回来,也是从千字文教起。马氏看着写了一会儿,又到吃药的时候。
徐氏遂放笔,叫婆子去马氏的院子那边把药端过来吃。
马氏生完沈寒香,身子也不大好,这一胎全靠着吃药保着。徐氏看她脸色不好,便说叫以后早上这么冷的天,让几个丫鬟婆子把三姑娘带过来就是,免得马氏亲自出门。
马氏点头应了,有点心不在焉。
徐氏却提及李珺,那名字提起来时,沈寒香背上一凛,整个人都坐直了身。
“珺哥儿近来同我这儿这个不晓事的儿走得近,李家的大姑娘来时,李珺要来送,到时候还是周全着些。”
“是。”马氏答应着,外头婆子就来送药,沈寒香巴巴看着她娘喝那苦药,给她递了块糖。
马氏笑过来拿嘴接了,摸了摸沈寒香的头。
“三姐儿如今懂事,你便松活多了。”徐氏看沈寒香举动,便夸了句,又道,“知县家的哥儿,脾性虽狂了些,但那样家世,也应当。”
这忽然提起李珺,马氏把药碗放下,拿帕子沾了沾嘴,只接道,“姐儿才七岁,年纪太小。”
沈寒香听得心惊肉跳,好在徐氏没再提,又叫她过去写字。马氏看得困了,就在徐氏屋里罗汉床上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沈寒香把字给马氏看,虽比不上大家,比起刚学字的来,用笔奇稳,字迹也大方秀丽。
徐氏不住口赞沈寒香是合该学写字的,又叫她静心学,把自己压书底下的字帖翻找出两册来,叫沈寒香平日也练练。
“三姐儿底子好,不必天天都来,自己勤快些,妹妹也多盯着点,自能写一手好字。”随后叮嘱几句叫沈寒香回去写的功课,下回过来带着给她过目,约好五日后再来。
徐氏这边早接到信,李家大姑娘五日后能到。晚上沈柳德吃饭,徐氏给他夹拔丝山药,沈柳德筷子使得不稳,一夹便掉,偏他爱吃那个。
徐氏因就问,“珺哥是要送大姑娘来的罢?”
沈柳德嘴里塞得容不下多半粒米,显是饿得很了,就着酸汤把饭吃下去一碗,才叫人盛饭,朝徐氏说,“一早来,他娘叫他吃过午饭回去。”
徐氏给沈柳德夹菜,等他吃完,自己才下了桌。晚上屋里没光,彩杏进来时候徐氏就坐在床边,脱了一只鞋,另一条腿撘在床边上,手里摸着个什么东西。
若换个人来得被这光景吓一跳,彩杏却习以为常,把灯点亮,才出门去把热水端来,替徐氏边揉脚边道,“夫人又在看了,哥儿才刚睡下……”
徐氏把木牌收起来,脸上两道隐约泪痕抹去,嘴唇略发颤,“杏儿……”
安置徐氏睡下,彩杏才站在床边,眼睛水灵发光,静静看了会儿徐氏,给她掖上被角,低下去贴着徐氏的脸,轻道,“奴婢一直陪着夫人,夫人睡罢。”
徐氏入梦呓语两句,约摸半个时辰,彩杏从徐氏房里出来,才叫守夜的丫鬟进去。徐氏有说梦话的习惯,但只要睡得沉了便炸雷也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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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个bug,123姑娘太细心了,其实就是想说李玉倩和李珺不是一个妈生的,李珺不是正房的儿子,但是马氏二姐的儿子。正室是可以抱养侧室的孩子,加上李珺是个儿子,被抱给正室教养。所以李珺依然是女主的亲表哥,所以生出了畸形儿。不过写的时候确实bug了,这里暂且改了,但是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同样没改的bug,只有再发现再改了。
谢谢123妹子的仔细,我看看登录了没有,登录了将奉上红包,如果没有的话就登录了告诉我。非常感谢纠错。
嗯,后面应该因为这处改动还有需要改的,欢迎抓bug,喝了点小酒,看到第八章没找到底下在哪儿要改。
☆、李姐
李玉倩虽是李家的大姑娘,却讨不得知县老子疼爱,长到八岁上头来,倒有四岁是在祖父家过的。每年少不得来回跑几次,车是坐得惯了的。先回的自己府上,下人停了车马上去叩门,门房报过,只叫人出来给李玉倩拿东西,先是把祖父家带过来的礼朝内拿,再李夫人给大女收拾的些大毛衣服装好的匣子,直接搁上车。
李玉倩把个烧得没炭了的手炉递给下人,道,“进去给我找点子火。”
她带的个丫鬟比她长五岁,叫碎云的,应声上去门里。李玉倩巴巴在马车外头露着脸,说车子里闷出来透气,实则想看她娘。等足了半个时辰,知县夫人这才露面,却也不是为着李玉倩出来,只叫住李家的小霸王。
“围脖儿戴上,别淘气,快些过来,你大妹妹等着了。”马氏朝李玉倩略一瞥,便又抓着李珺给他套围脖。
李玉倩才八岁,却约略也知道,马氏不太喜欢她。遂不讨没趣,钻进车里去坐着。到马车重动起来,李玉倩方从帘子里看见马氏已由人搀着回转去,悄没声地抹了两把泪,碎云给她递帕子,反倒叫李玉倩骂了两句。
到得沈家门口,徐氏亲来迎,李玉倩这才觉得好过了些。远远就瞥见沈寒香被她娘牵着,李玉倩心头又不太痛快了。便故作没看见她正经姨妈,叫徐氏领着进园子里。
李珺落得后面,自走在沈寒香旁边,沈寒香忙扯马氏的裙子,伸手要抱。
“这么大姑娘家,成天还黏着马姨娘,想和将来你亲弟抢着吃奶不成?”李珺揶揄道。
沈柳德声音自一旁传来,“就是,幺妹有爹疼着,长不大的。”
马氏含笑道,“老爷最疼哥儿的,这说瞎话。”
徐氏牵着李玉倩的手,见她文文静静不说话,生得与马氏有三分相似,便道也像马氏一样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夸道,“大姑娘这才斯文,是个闺秀。”
沈寒香闷着脑袋听,脚底下去踢个石子,却没站稳,左脚打了个滑,朝后摔去。马氏忙去拉,却也没拉住。
“我大妹最不爱淘气的,娘才放心她来沈家玩,说不给夫人多添麻烦。”李珺应付自如,手把沈寒香接了住。
那沈寒香浑身登时皮肉绷紧,只觉像刀子割肉一样的生疼,谢也不说,就躲到马氏身边去了,紧抓着马氏的手。
马氏只好代她道谢。
沈柳德歪着嘴在旁笑看,反会错了意。以为沈寒香害羞,便道,“头前过年不见着了的,怎像头回见珺哥似的。”
沈寒香闭着嘴不说话。
沈柳德讨了个没趣,走前去和李玉倩寒暄几句,李玉倩虽才八岁,自小家家户户的走,比沈寒香早熟不少,且又没个人疼,说话俱有礼有节,半点不敢冒犯的。
沈寒香道是李玉倩这一年在祖父家磨了性子,好相与当然省却不少麻烦,到晚上睡觉才知,李玉倩是在长辈跟前敛着性子。
马氏身子不稳,李玉倩这一来,干脆让她们两个姐儿凑在一堆说话,沈寒香原住的那屋就有两张床安着。
李玉倩红着张脸,抱着枕头来马氏跟前问,“能同表妹一块儿睡么?我怕黑。” 李玉倩生得容长脸,但嘴唇极是润红可爱,咬着唇便有几分楚楚之色。
马氏以为两个小的感情好,便许了。
沈寒香虽不乐意,却也不大好说,只得闷着。等晚上睡熟了,忽然间腰上被什么东西一冰,沈寒香“啊”的一声惊叫。
从院里听来,倒不惊人,守夜的丫鬟都睡着了,也没人听见。
李玉倩一脸惬意地闭着眼,也不知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只两只手摸着沈寒香的腰,她的手冰得像刚从雪里刨出来的。
沈寒香去拿她的手,李玉倩睁开眼,笑道,“幺妹妹醒了?”
“……”
沈寒香直想吼她,却吼不得。李玉倩来是做客,本也就是被窝里的事,连个伤都不带的,叫了人来,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与谁分说去?
“能松开么,我不惯和人亲近。”沈寒香好言细语地说。
李玉倩却久久盯着她,目光直让沈寒香有点发憷。她对李家人都有点防备,看着同李珺相似的人,就打心底里冒出寒意。
“我冷。”李玉倩简单两个字便把沈寒香打发了,仍自贴着她。渐渐的那手也没那么冷了,沈寒香便睡过去。谁知这事没完,到得又迷迷糊糊的时候,李玉倩的手直在她身上胡摸,先掀了小衣在她肚皮胸脯上一通游走,那时沈寒香尚有点瞌睡,拨两下,便又睡着了。
后来两腿间有人弄,沈寒香这才毛了。把李玉倩的手抓着自被里扯出来,鼓着圆眼瞪她,“表姐做什么?!”
李玉倩冷脸拿回手,背过身去睡。
沈寒香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却也不能同嫁了人那时一样,这会儿起来洗澡,只得忍着。后半夜却不敢睡熟,生怕李玉倩又生什么怪毛病出来。
等听到李玉倩那边的小呼噜声,才敢睡去。
一连和李玉倩同床睡得数日,都是如此,每到半夜她便要掀开沈寒香的小衣来摸。到第六日上,梦溪县下了场大雪,院子里堆起厚厚一层,直没到膝下。
等丫鬟睡了,沈寒香蹑手蹑脚跑院子里,就着月色,掬起两捧干净的雪,于脖子,胸口,肚皮上一阵狂搓。
抹得一会儿,觉得神智还很清醒,又取梅树上的雪来吃。雪化在她里衣里,沈寒香回去屋子里,把袄子穿上,紧紧系着,揣着一怀的冰雪去睡。
半夜李玉倩来摸,便解不开她的衣,手指勾着她的扣子,要解不解的。
沈寒香睁开黑漆漆的眼睛看她。
李玉倩便不作声缩回去躺着。
沈寒香几乎一晚没睡,大早上新来这屋伺候的枫娷听沈寒香吐气犹如拉风箱,又见她翻来覆去怎么躺都满面难受,探手来摸,这才叫马氏来看。
马氏一摸沈寒香浑身烫得如同火炭,又一忽儿抖如筛糠,道是两个半大孩子睡在一起,免不得踹被子,不仔细凉了。一时间有些懊恼,叫使唤婆子去请大夫,给沈寒香瞧过,风寒颇厉害。
沈寒香烧得净说胡话,徐氏来看时,听得一句模模糊糊的,不可置信地转脸来问马氏,“三姑娘说不嫁给珺哥儿?!”
马氏哭笑不得,“夫人怕听错了罢。”
徐氏笑接过药碗脸来,给沈寒香喂了几勺,便交给彩杏去喂。马氏见了忙要过来自己给沈寒香喂药。
徐氏在屋里打量一圈,问,“李家的大姑娘呢?”
马氏吹着药,回,“另收拾了间屋出来给大姑娘住,大夫说姐儿这风寒,要惹人的。怕大姑娘也染上就不好了。”
“本不该叫她们俩睡一处的,怕是姐儿睡觉没规矩,蹬被子。”
马氏顾着喂药,没太说话,间或应和两声。
当日晚上,沈寒香烧未退下去,马氏亲自守着,沈平庆亲自过来,瞪起眼来颇带威严,“有着身子,过了病怎生办?”
马氏只得回自己屋,沈平庆盯着沈寒香吃药,晚上又叫丫鬟守着,彻夜有人当值,每隔半个时辰给沈寒香擦身。至天亮,马氏来看,听得里头丫鬟说,“姐儿烧都退了,醒过来啦。”
马氏这才放下心去,沈平庆仍不许她进屋,只得隔着门叮嘱几句。
沈寒香在床上坐着,她爹亲自来喂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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