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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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峥总算搞明白了,原来傅采蕴根本没将事情搞明白。

害自己白担心了一场!一颗心被她搅得七上八下的,她倒好,一脸不明所以地无辜地望着自己!

最要命的是,自己还有冤无处伸,明明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上却得风平浪静。被这丫头弄得自己的心千回百转,他还得装得若无其事,跟个没事人一样!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笑的是你的脸!你……你打瞌睡也不睡好一些,弄得半张脸净是墨污。难道你以为,我会有那么多闲工夫将这种无聊的事到处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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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傅采蕴也被穆峥虐得七荤八素的。但听到穆峥这样气急败坏地给自己扔过来一句,她倒是有些心安了。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穆峥还不是这般无聊之辈。

“咿呀”一声,周庆推门进来了,还有几个端着吃食的尚食局的宫女立于门外。见到屋中的这诡异的一幕,周庆不禁一愣。

只见傅采蕴两颊绯红,露出一个娇羞困窘的神色。更诡异的是她的半张脸竟然被浅浅地抹了一层墨水一样黑了。而穆峥的脸也同样诡异地红得有些不正常。

老天爷!这两个小主子演的又是哪一出?虽然有些搞不清状况,但周庆却觉得他俩莫名其妙的好笑,却是不敢笑出来,只能在心里死憋着。

“你像根木头一样杵着干什么?还不带傅姑娘去洗一洗脸!”

周庆瞧着穆峥的模样,他好像在拼命地隐忍着什么。只是这爷私底下一向都我行我素惯了,并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是以现在周庆一眼就能看出穆峥好像在隐瞒着些什么。

而傅采蕴脸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显然也是隐藏着一些秘密。周庆的八卦心完全被这两个人勾起了,在这两个人单独待在锦华阁这短短的时间,定然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周庆自然不敢问穆峥,他本欲向傅采蕴套话,但傅采蕴毕竟是个女孩,扭捏起来也不如平日那般好说话。而且旁边还有宫女跟着伺候,所以周庆也无法从傅采蕴口中探听出一些什么。

周庆重新带着傅采蕴回到锦华阁,穆峥的神色已然恢复得如同平日一般了。

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偷懒,立马回来锦华阁伺候了!周庆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出大好戏。

穆峥已然作好了文章,傅采蕴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待着的道理了,本来尚食局的宫女端来了一些吃食,穆峥正犹豫着要不要留一留她,章林便进来禀告穆峥魏王来了景和宫。

这样一来,傅采蕴自然就没有留下的道理了。她心里吁了口气,立马便向穆峥告辞。而穆峥也没有挽留,只让周庆去送傅采蕴。

“今日的事……还要谢谢表哥替我向六公主讨这个公道了。”走到门边,傅采蕴突然回头道。

“我也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以后你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穆峥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别开了目光,但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周庆注意到,穆峥在傅采蕴准备转身之际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脸上似乎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难堪与羞窘?这可算是害羞?周庆有些惊讶地注意到穆峥表情的微妙变化,却不敢一直盯着他看,只得将视线移开了。

但心里头的疑惑,似乎慢慢地得到了肯定。

认真一想,穆峥待傅采蕴确实不薄。如若之前对她的厚待是因为怜香惜玉,又或是看在太后的份上,那她完全没有必要送她佩玉,还为了她责难六公主。虽说是表妹,但周庆也没见穆峥对其他表妹这么好。傅采蕴身世颇有些可怜,又聪慧惹人怜爱,周庆与章林也是喜欢她的。因而穆峥厚待她,周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穆峥对傅采蕴的出奇的好,加上两人今日在锦华阁里头干了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穆峥那难堪的神情与躲闪的目光,配上傅采蕴那脸颊绯红娇憨灵动的神态,足以说明方才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

周庆决定当一当牵线的月老。如若七皇子心情大好,给他的赏赐也是多得让人咋舌的。但周庆不太懂女儿家的心思,女孩儿脸红有很多种可能,也瞧不准她心里怎么想。

但不管如何,在她面前多替主子美言总没有错。虽然两人年纪都不大,但也该是情窦初开之时了。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若是傅采蕴没有那个心思,那他便想办法让她动那个心思好了。省得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自己的主子错付真心对方还懵然不知。

“傅姑娘,自从你不给殿下当伴读后,殿下郁郁寡欢了很久呢!伴读换来换去也不见合适的,写作业也不若以前专心了。想必殿下是很喜欢姑娘做伴读的。”两人下来后,周庆特地用夸张的口吻和语气说道。内容也故意夸张了,但大多是真话。

傅采蕴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过了一阵才莞尔,“你可真会说笑。”不过想一想,穆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是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他今日嘲笑自己嘲笑得如此直白毫不收敛……

“傅姑娘,奴才确实言之凿凿!姑娘若不信大可去问章林。奴才本就纳闷,殿下可从来没有对其他女子这么好过呢。”周庆冲傅采蕴挤挤眼睛,“其实殿下平日虽然任性霸道了点儿,心眼儿并不坏,姑娘与他多相处就知道了。”

傅采蕴含笑听着,不置可否,她的眼角微微弯起,在余晖的照耀下似乎比平日添了几抹娇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脸又开始有些泛红了。

傅姑娘也是对殿下有些意思的吧?周庆的心里偷偷一乐。甚至还开始联想若是以后傅采蕴真的与穆峥结为连理,琴瑟和鸣……她做自己的主子,周庆也是乐意的。

两个当事人还没这么多绮思呢,周庆一个局外人倒开始瞎操心地浮想联翩了。

***

“三哥,你这般快就回来了,弟弟还没收到消息呢。”穆峥笑意盎然地走进殿内,穆显已在殿中喝着茶了。

前些日子江南涝灾,穆显被光启帝派到江南视察灾情了。本来穆峥还以为他这一行好歹要去数月,没想到事情却解决得这般顺利。看到穆显面上的喜色,穆峥知道他这次洪灾定然难不倒他。

“你跟小表妹玩得那么开心,可是连亲哥哥都顾不得了。”穆显呷了口茶,打趣道,“本王若不是遣了章林去找你,还指不定要等你到什么时候。”

“三哥,哪个多嘴的又在你面前嚼舌根?”穆峥一边说边瞥了章林一眼。章林暗叫不妙,知道穆峥送走了魏王后一定会来找自己算账。

“不说那些了。”见到弟弟那张一向傲气的脸竟然难得的添了几分窘迫,虽然并不明显但却并不能躲过穆显的双眼。他心里也是对傅采蕴添了几分欣赏,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让他那心气高的七弟上心了。“近来你与小九可好?本王听说十弟也能下床走动了。”

虽然穆显作为亲王并不该管后宫里头的事,可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听说十皇子的母妃姜婕妤因为犯了事被薛德妃动了点手脚,贬为了姜美人。虽然穆显不知道她犯了何罪,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他也并不在意。想必有点心思的人都知道薛德妃这是在报复姜美人告御状,在皇帝面前将害十皇子的摔伤的罪状如数推到了穆峥身上吧。

姜美人本是皇后宫里的人,以为能靠着皇后这株大树,加上给皇帝添了子,便作威作福,甚至跑到太岁头上动土了。皇后可没她那么愚蠢,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婕妤不惜得罪穆峥甚至薛德妃。何况这件事本来便是姜美人挑衅在先,皇后便更无理由偏袒她了。当姜美人知道皇后并没有出面保她之后,恐怕也该清醒了一些了吧。穆显心中冷笑。再怎么蠢也应该知道,什么人是她得罪不起的吧。

“我前儿去看过十弟,倒是无碍了。小九那丫头……还没完全消气呢。”穆峥苦笑。九公主因为穆峥被害得禁足一个月,虽然是自己最亲爱的哥哥,但她也气恼得很。她固然意识不到是自己的问题,反而将所有罪过都推到穆峥与傅采蕴身上。她还固执的认为如果不是穆峥跑到太后那里告状,她便不会有这责罚了。更气恼的是穆峥竟然是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表姐?

虽然九公主很快便知道了这个傅家表姐虽然以前很少露面,但身份尊贵,同时是太后的宠儿。但这并不等于她就能释怀,能够原谅傅采蕴,原谅穆峥。

“小九那丫头总会想开的。”因为立了功,得到了今上的赞赏,穆显很是愉悦,自然也不会将妹妹那点小脾气放在心上。心里头只是想着,明儿上了朝,不知太子脸上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期待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家书

“听说你还替我去解决了那件事?”见到傅采蕴来了,傅卓林收了剑,“你还是先管管自个的事吧。”这话听上去是责备,可傅卓林的声调却是平和的。傅采蕴明白,自己确实是替他解决了一桩困扰人的事。一定是大嘴巴的琉冬告诉了沈震,沈震再同傅卓林说的。

见到傅卓林收剑,傅采蕴有些不乐意了。她算准了哥哥此时会在溪梅院练剑,这才跑来看他舞剑。谁知傅卓林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似在卖弄一般执意地收了剑。按照他的说法,他不想傅采蕴被剑气伤到。

“萧姐姐是个可怜人,我不过是略尽绵力而已。”

“罢了,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只是以后别再这么任意妄为了。”傅卓林将剑放回鞘中,走进了屋中。傅采蕴自然也得跟着他走了进去。

“知道了。”傅采蕴闷闷地回答道。她早已习惯了被傅卓林用这种大人一样的训话口吻教育。虽然哥哥老是做出让人忿然的事,但傅采蕴倒也不怎么敢说些什么。他总是有自己的道理,训起人来有板有眼,傅采蕴根本就说不过他。

“那几日在宫里头过得如何?”沈震早已将盆子端了上来,傅卓林一边擦洗着脸一边问道。自打傅采蕴从宫中归来,他们兄妹俩就没好好聊过。

沈震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暗笑。这三爷看着好像一脸淡然问得满不在乎的,可傅采蕴进宫那些日子他可是天天都有些寝食难安,不就是担心傅采蕴在宫里有没有受什么委屈,过得如何么?

这个小妹妹,可是从来没试过离开他这么久的。

明明自己就挂心得很,看起来好像要故意让自己妹妹觉得他是没话找话似的。

“一切都好。外祖母待我很好,我还到弘文馆上了几天学呢。”傅采蕴对着这个哥哥言简意赅,因为她也不知道宫里有什么好同他说的。

傅卓林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失望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你要同我说的,就只有这些?”

这会儿轮到傅采蕴惊讶了,她歪着脑袋一脸狐疑地看着傅卓林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看起来好像有些欲言又止,“你想要我同你说些什么?”

九公主那档子事,自然是不能同他说的。既然他也无法做些什么,又何必让他忧心。自然,七皇子她也不能随意提,他对自己时好时坏,让傅卓林听了也闹心。倒是七公主可以美言几句,“我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倒是结交的七公主。七公主没什么公主脾气,气性好,我同她投契得很呢。”

“那是好事。”傅卓林点了点头。但一直没有听到他想听的东西似乎让他还是有些不快,脸颊硬邦邦的。过了一阵,见傅采蕴还是没有同自己说的意思,他便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你脚踝上的伤,可是扭到了?”

傅采蕴微微一惊,明明自己掩饰得极好,没料到却还是被傅卓林发现了自己脚踝上的伤。难怪自己小时候总是被这哥哥鄙视,她的确没什么可以瞒得过他的。

“不小心摔伤罢了,太医也给我上药了,没什么大碍。”傅采蕴笑着摆摆手。面对着傅卓林盯着自己那探究的目光,她也只是硬着头皮笑笑说自己没事。

而她却不知自己这要强不报忧的性子,更是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傅卓林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服输般的摇了摇头。不管是真是假,他也只能淡淡应下。毕竟他也不能去脱傅采蕴的鞋子一探究竟。“以后记得小心一些。我要你记住,以后有什么事无法告诉旁人的,可以告诉我。”

傅卓林的话听得傅采蕴心中一暖。继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傅卓林的话也无形中提醒了她,哥哥是她这个府中与她血脉最亲近的人。

“对了。”傅卓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拉开柜子旁的小抽屉,拿出一封信笺,“你在宫中的时候,阿爹送来家书了。”

“什么?”话音刚落,傅采蕴就上前夺过了那封信笺,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应有的做派。傅卓林不禁蹙眉,但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个妹妹懂得分寸,只会在极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他同她说过许多遍,可她就是改正不过来,他也无可奈何。

傅采蕴激动得双手都不由得抖了抖。傅怀远的家书不长,只是报了平安,说是一切都好,又介绍了一下辽东的景物,想告诉他的一双儿女自己在此地过得很好。

虽然信不长,但傅采蕴还是激动得湿了眼睛。她擦了擦泪水,又认真地细细读了好几遍,这才安心地将信收好。

“哥哥,那你给爹爹回信了么?”傅采蕴仰起脸看着傅卓林道。傅怀远始终是对她最好的人,也是最让她挂心的人。

“写了,就等着你那封一起寄出去。”

听到傅卓林的话,傅采蕴这才喜逐颜开。心道这哥哥也是了解自己的,知道爹爹寄了信,哪有不回的道理?

傅采蕴当即就在书房提笔给傅怀远写了信。同样也是说自己在国公府一切安好,长房与文昌大长公主对自己照顾有加,还入宫见了太后云云。总之一切安好,让他无需挂心。

“你的字好看了不少。”傅采蕴没想到傅卓林竟然会突然凑个头来看自己写的信,下意识地将信捂了起来。但后来想想也不是那些写给情郎的见不得人的信,便又移开了手。

傅卓林是个不怎么称赞人的人。纵然傅采蕴在外受到百般称赞,说她聪明乖巧,这个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对着她总是很吝啬赞美之词。也许这也与傅采蕴对着他不设防,在他面前表现出了自己最随意的一面有关。

听到傅卓林竟然称赞自己的字写得漂亮,傅采蕴不由仔细地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锦华阁练了那么些日子还真是有用,笔法和力度都比以前更好了。原来只是秀气,被傅卓林说写出来的字娇软无力。此时更是隐隐地添了几分气度。

“对啊……弘文馆的程夫子要我天天练字呢。”傅采蕴信口拈来道。

“看来在宫里住了那么些日子,还真是学到了点东西。”傅卓林声音里终于有了笑意。

“对了,外祖母也说想见你一面呢。下次你同我一起入宫给她请安吧。”

傅卓林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傅采蕴将自己写好的信重新看了几遍,满意后才将其塞到信封里,封好了后才交给了沈震。郑重地嘱咐他一定要确保自己的信能够到了傅怀远那里去,这才离开了溪梅院。

***

回到雅风堂,傅采蕴又得到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萧素君亲自来找她,告诉她自己已然备好行囊不日就会回到湖州。与萧素君一同来的,还有她的母亲萧陈氏。

“素君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五姑娘的恩德。素君愿意结草衔环,做牛做马。”说着说着,萧素君便又想同萧陈氏一同跪下了。

“这是做什么?萧夫人,萧姐姐,你们可是要让采蕴折福了!”傅采蕴连忙将二人扶起,又让她们落座。“萧夫人,萧姐姐,你们不必行如此厚礼。幼时父亲时常教育采蕴施胜于受,能够帮得到伯娘和萧姐姐,采蕴也觉得很高兴。”

其实萧素君要走,傅采蕴心里也是有几分不舍。她也能看得出萧素君对自己有几分不舍之情。毕竟见到一个这么合眼缘的人也不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但萧素君能回到湖州,傅采蕴也是替她开心。毕竟她也是因为落难了才被迫来到洛阳,若是回到湖州,恐怕人生境遇又是有所不同。萧家在湖州好歹也是望族,她也能风风光光地嫁人,不至于要被迫作别人的侧室,受气一辈子。

“好人有好报,五姑娘心地这么善良,一定会得到老天眷顾的。”

萧陈氏与萧素君说了许多感谢傅采蕴的话,这才作罢。萧陈氏没想到傅采蕴非但在伯娘面前替萧素君解围,还如此不计前嫌地慷慨解囊。虽说也许还不能完全填补她丈夫带来的麻烦,但好歹也解决了燃眉之急。萧陈氏对傅采蕴自是感恩戴德。她觉得傅采蕴比起傅陈氏对她们还要好。

傅采蕴被她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地红了,直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萧陈氏知道两个小姑娘也许还有话要说,便识相地先离开了。两个小姑娘在屋中说了一会话,临行前,萧素君拿出自己绣的一个精美的荷包,送给了傅采蕴。傅采蕴看到那荷包惊讶不已,那绣工比起那些以此为生的女工也是不遑多让。

傅采蕴本欲回礼,但被萧素君拒绝了。她已经欠傅采蕴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又怎么好再欠她的情?

直到入了夜,该去歇息了,两人这才依依惜别。

作者有话要说:

☆、觊觎

萧家母女一大早便要坐船离开。傅采蕴也特地起得早了一些,去为萧素君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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