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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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慈不知道。

不过,也不用管黄泉夫人究竟是什么盘算,余慈正通过前面那种可谓残酷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将其生死玄机扣在手心。

合道也好,涅槃也罢,都要在他的手心翻筋斗。

等她真想往外“跳”的时候,余慈会让她付出代价。

劫云之上的雷音,一声紧过一声,往往是扭曲撕裂,仿佛是负创凶兽的嘶吼,充溢着凶暴、恐怖的意味儿。

虽是万丈高空,劫云之上,此时已难见天光。

追兵已至,近在咫尺。

余慈从那些玄虚的法理中脱身,重归现实:

“现在往哪儿去,还是西南?”

黄泉夫人切换状态也好生便捷:“西北防线已见雏形,北荒那边已然稳固,不应该再添压力;往南等若回返,于舆论不利;往北,象山宗是要与天君拼命的;至于东方,也不要再添乱了,就往西南去吧。魔潮南下旧路,顺畅。”

余慈嘿了一声:“洗玉盟里可要骂我了。”

“魔潮再临,骂天君的是五链湖的飞羽堡,是沧江的碧波水府,况且也不能明着骂,若非天君,现在平都玄阳界也未必有结果,平空得了好处,不付出一点儿怎么能成?”

黄泉夫人笑吟吟地:“洗玉盟这里,表面上务必爱憎分明,才能让人看懂,才能站住立场。天君自北来之后,何尝与他们尿到一个壶里去?”

余慈大笑,一是黄泉夫人莺莺沥沥说出脏字,别有一番味道;但更合心意的,还是黄泉夫人摆明把人往死里得罪的态度。

“好,我们就再回去!”

第103章 拔山掷岳 兵灾魔王

临时充做车夫的玄黄得令,驱使白虎掉转方向。

余慈又往华阳窟上扫了一眼,黄泉夫人柔声道:“等天君下次来时,必然站上山巅,俯览苍生。”

余慈微微一笑:“若你撑过这一路,我也给你一个前程。”

“如此谢过天君。”

“到时再谢我吧,如果真心实意!”

信口说罢,再招呼玄黄,那边“哎”了一声,纯化剑意与白虎煞气相合,咆哮声中,有金铁之音,横扫六合,辇车如飞,放开狂奔,冲着四面合拢的云壁直撞过去。

两个月来,余慈虽大出风头,却更加清楚,与天魔交战时,自身优劣所在。

所优者,他具备玄门正宗灭魔神通,杀灭魔头,最是便利;身边又有玄黄杀剑护持,就算末法主亲临,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他不得。

所劣者,则是分身不耐久战,玄黄塑灵成功未久,对魔染的抵抗力还有些欠缺。

故而,连番大战下来,余慈就扬长避短,形成了一定之规:但凡是遇到魔潮,势必左冲右突,游弋不定,绝不死战,以爆发力取胜。

相应的,天魔一方也做出调整,只要是动手,必定四方合围,结成魔域,全力限制他的活动范围,便如此刻。

车至半途,尖利啸叫之声破空碾来,是魔言发音。

余慈曾从幻荣夫人处,学过大略,知道是有“围杀”之意。

伴随此音,两侧阴霾云壁刹那崩摧,分明是缈无所重的云气之属,却硬是带起了海啸倾压的轰鸣之声。

天魔煞气凝如实质,拍击下来,其中灌注的是天外劫魔的凶横意志。

是“老朋友”了……

和天魔打了两个月的交道,余慈也大概弄明白了对方的优劣之处。

对他来说,汇聚魔潮的念魔、煞魔之属,群拥十万、百万,也没什么用处,真放出神通,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杀个干净。

但若魔潮深处,有一两个天外劫魔主持,场面就立刻不同了。

劫魔天生就有“凝念聚煞”的神通,若有特别精擅此道的魔头居中主持,几乎就是展开了一块扩及千里、万里的“天魔界域”,又能随时化魔头为武器、法术、神通,防不胜防。

余慈最初是出其不意灭掉了一个,后来在“伏击”南下魔潮的时候,预设战场,战果辉煌,加上三个;后来第一次过华阳窟的时候,上清符法神通勾连诸天法界残阵,又得手一次;但再往后,分身被打灭三回,才又灭掉两个,难度在迅速攀升。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魔潮深处“老朋友”的出现。

余慈也是从黄泉夫人处,得知其名姓。

“图莫罗。”

这古怪拗口的天魔真名之后,就是一个真真正正在亿万天魔中闯出名号的、令所有到域外修行的修士都为之心惊的魔头:兵灾魔王。

这魔头,本身是天外劫魔的级数,还没有资格“称王做主”,然而由于其在“凝念聚煞”上的精深造诣,最擅长纠众强袭,打伏击战、歼灭战,不发则已,一旦发动,往往是亿万天魔汹涌成潮,成百上千的修士绝命域外,连几大门阀都吃过他的亏。

在西方佛国,便给它升格,安了一个“魔王”的名号,称其为“兵灾魔王”,可见为祸之烈。

自此“兵灾魔王”接手追剿、主持魔潮中枢之后,余慈确实压力剧增。

有趣的是,打过这些场,两边还未曾真正照面。

辇车疾速奔驰,眼看要撞上前方云壁,辇车上诸般神通显化出来,勾动星辰,不取别的,就取遭劫云隔断的大日。

真界大日是由巫神花费多劫时光,自域外深处牵引而来,又多有“斧凿”而成,绕界而行,迥异于域外星空常态法理,偏不失先天之力。

两相对照,愈能见出巫神在天人九法应用中的玄妙之处。

尤其是本体在域外传回相关感应之后,余慈可谓是颇有心得。

借大日之力成就符法,事半功倍。

对这手,天魔一方吃了不少亏,如今立起劫云,隔断日光,便是有意克制。

然而,这毕竟是在真界之内,余慈何惧之有?

他也不是临时抱佛脚,连续两个月的激战,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其腰间便佩一件金铃,乃是太上圆光流金火铃符所化。

此符本就是“诸天飞星”符法中最顶尖的几个之一,又以早年解良所授的贯气法,每日行功加持,两月来断断续续,也有四五十遍,几乎是到了他这具分身所能控制的极限。

此时不需刻意,铃声响起,百丈范围之内,便再无一个念魔、煞魔能立得住身,不论有形无形,纷纷散开。

壁立劫云,也随之崩溃一角,辇车顺势就撞了过去。

辇车飞奔如光如电,然而刚闯进云层空隙,便有乌黑长矛飞空,直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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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芒倒不甚刺眼,而是凝如墨滴,且无声无息,盖因其速度远超音速,迎着车势,相对而行,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此矛便是天魔煞气所凝,不知里面聚了多少念魔、煞魔的精气,对修士而言,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余慈没有动作,玄黄闷头驾车,也万事不管。

可那矛尖在白虎额前数分,便倏然隐没,再现时,已经在辇车之后。

长矛去势不减,一往无前冲着后方合拢的魔潮贯入,破开大洞,转眼不见。

这时候,天空中才响起郁郁雷音。

余慈腰间金铃跳动两下,节奏略有变化,是对近在咫尺的凶横魔意的反应。

他的虚空神通是以心内虚空为本,若用魔门分身,即鬼厌,是幽冥九藏秘术。像这具分身,还是欠缺了点儿,不过短时间内,扭曲虚空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兵灾魔王”聚合魔煞的造诣,也是不浅,同样可以干扰虚空,双方角力,始终在一线之隔,一个弄不好,就敢被贯胸而入。

能这么“行险”,也是近日来余慈对这具分身和相关敌情掌握越来越准确之故。

两月来,连场大战,频率之高、力度之强、层次之深,是余慈有生以来的首次,非常过瘾,也大有所得。

本体在域外的感悟可以传到分身上,分身的感悟同样可传回到本体。

二者交融,彼此增益,他这段时间来的进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并不为过。

另一方面,他的心神也是空前地专注、集中。

涉及北地大局,涉及天下大势,涉及各宗各派利益、势力消长,以及黄泉夫人这等智谋之士的心思变化,他不精、不通、不懂。而且,这份差距绝不是短时间内所能追上的。

舍长就短,则事倍功半。

目前,余慈只能去追求那些他所擅长的、可以“彻底掌握”的部分——也就是在境界、在层次、在法则上的感悟和相应神通,以及那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丰富杀伐经验。

在当今之世,他所能掌控的,只此而已,焉能不珍惜?

每一场战斗,不管是紧张还是轻松,他都倾注了十成十的专注,钻进入、融进去、透进去!

魔潮滚滚而来,黄泉心思如渊,看得冷漠;玄黄是天生凶器,看得自然。

唯有余慈,情绪飞扬,也学那“兵灾魔王”,一声长啸,因无法把握全局而积下的块垒,便在啸声中挥发殆尽。

大日强芒如火,飞投下来,在车畔形成灼目的光圈,再急剧扩散,仿佛滚烫的刀身,切过油脂,当者披靡。

魔潮中有扑出来的真人眷属,在扑面而来的太阳真火面前,也只有退避一途。

不知厉害,硬抢上来的也有,却是转眼周身浴火,遭了魔染的神魂都要给烧透。

玄黄只是瞥去一眼,便将其斩落,又增了战绩。

真人级别的眷属,真的是过来送战绩的。

余慈也好、玄黄也好,一者具备灭魔神通,一者具备纯化剑意,都是直指魔头最虚弱处,应付这些“东西”,可谓得心应手。

一路追杀下来,死在他们手上的真人眷属,已超过四十个,部分是魔劫起后,新近魔染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多年来一直游荡在外域,趁天劫、魔劫并起之机,蹿入真界来的。

“北地舆情图”上,地化院甚至专门列了表,言述近一段时间以来,死在他手下的这些“眷属”。

来历最久的一个,甚至要追溯到四劫以前,万多年来,被这些眷属害死在域外的修士,绝不只是百人、千人的规模。

余慈的名声因此更上一层,毫无疑问,这里也有黄泉夫人的功劳。

可惜,现在不是计较名声的时候,虚空中又传来魔吼之声,味道和“兵灾魔王”的感觉不太一样。

未等细品,余慈头顶一暗,抬眼看时,却见黑深深的山岳劈面砸来,这不是魔头凝成的神通,而是真的……

真的山岳!

仓促间,看不出多大,可黑沉沉的倾压下来,阴影起码超过数十里方圆,重量冲力更难估算。遑论山岳之上,还有硬生生拔断的地脉余气,与高空混乱的元力相激,雷声轰轰,缠绕着紫蟒般的雷火,轰然而来时,方圆数百、数千里的虚空都在呻吟。

拔山掷岳大力神通!

如此神通,绝不只是纯粹力量的碾压,更有时机、气机的精到把握,让人避无可避。

恢宏之势,在天魔族群中当真罕见,莫不是哪个遭染化的眷属?怕不是大劫法宗师的层次……

余慈心中念头一闪而过,玄黄已经发力,强横剑力劈空,不取飞来山岳,不取掷山强人,专取这山飞来之势存在的根本。

刹那间,虚空中崩弦之音,仿佛是数十根弓弦次第断开,整个虚空立时为之颠倒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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