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节(1 / 1)
“现在进去,怎么着也是个中兴元老吧?”
吴景看着嬉皮笑脸,其实已经有了定见。
林双木更是担忧;“都没听说渊虚天君有个准话儿,是不是还要再观望一阵?”
“他做他的,我做我的,只要是真往北去,同做屠魔之事,还怕找不到相见的机缘吗?”
“你这是异想天开……”
林双木也是无奈,吴景犯起混来,就是这模样,想要劝说,还要好好计较。
哪知他正费脑筋的时候,后面酒气扑鼻:
“兄台豪气!”
也是吴景的嗓门儿太高了,之前与人争执的董剡,此时主动凑过来,眼中朦胧,已是醉了八九分。
要说,以董剡阴沉的性子,不至于如此,只是一方面酒是当日北海鲸王酿出的好酒,一众同伴又看在渊虚天君的面上,不断捧他,刚刚更大涨一回脸,自他舍弃绝壁城那小宗派的首脑,义无反顾到北地三湖以来,何曾这么风光?
几方作用之下,他是真醉了。
此时此刻,见谁说渊虚天君的好话,他都觉得是至交,大有相见恨晚之心:“在下董剡,当年在天君寒微之时,也结了些交情,与旁人不同……”
他醉态可掬,重拍胸脯:“若老兄真有那意思,我厚着脸皮,愿给老兄举荐!”
大部分人全当是吹牛、醉话,吴景这混人却是认真了:“妙极,刚刚听老弟的意思,是要北上,咱们正好同行,搏一份机缘!”
董剡听得爽快,回手抄起桌上佩剑:“往北好,咱们杀哪儿去?”
有人就嚷嚷:“杀到华阳窟、上清旧地,不怕渊虚天君不收你!”
还有人摇头晃脑,表示附和:“北地乱局,已经压过了四明、象山一线,原属四明宗一脉的各个宗门,几有孤岛之势。华阳山更在其北,可叹诸天法界,已成魔劫肆虐之所。身为上清弟子,渊虚天君难道毫不动容吗,若不复故土,便是上清宗复立,又有什么意义?所以说,去华阳窟好!”
这些人本是起哄,但董剡和吴景,一个已是极醉,一个本就是混人,当下就拍板定案:“好,就杀去华阳窟!”
一边林双木想阻止都来不及,正跺脚的时候,湖上有高呼声轰传而来:“渊虚天君在缚龙江斩破魔潮!”
“以分身一日夜间,连斩十四真人,上清灭魔神通无双无对!”
高呼声仿佛是海上的狂风,所过之处,人声如潮,一波又一波,自远而近,渐渐清晰。
这边也是“轰”地一声炸了:
“怎么说的,怎么回事?”
远方混乱的人声中,还是有清亮的嗓门,仿佛是传书报喜一般,拔了起来:“渊虚天君沿缚龙江北上,与魔潮正锋碰撞,一日夜连斩真人级天魔眷属一十三个,另手刃天外劫魔一头!”
“砰”声大震,随后就是稀里哗啦,酒菜都洒了遍地。却是有人心神激荡之时,拍碎了桌子。
“真的北上了?”
“缚龙江?缚龙江往北是哪里?”
“是九山十河夹谷地,前段时间,南去魔潮回流,在这儿伤了不少人呢!”
“再往北?”
“过了逐天原,就是华阳窟了!”
“真要往华阳窟去?这么快?难道真要单人孤剑,将魔巢扫平不成?”
一时间,船上湖上人声鼎沸,就是宜水居外那些“跪湖”的“呆货”也都得了消息,有的直接站起来,愕然回望。
这时候,后续的消息又传过来:
“似乎不是去华阳窟,听说是折向西北去了。”
“西北是哪儿?黑水河?”
“还远着呢,最近的应该是青锋山,也就是玉景门……遗址。”
“这算哪一出?”
“我倒听说,现在给渊虚天君架车的婢女,就是玉景门的弟子,叫栖真的,或许与此有些关联?”
“也说不定。四年前,玉景门被魔潮冲垮,直接导致魔劫南下的通道被打开,青峰山也沦为魔域。四明宗自顾不暇,想收拾善后都难,如今渊虚天君过去……”
“有可能,毕竟是当年的盟友,存着香火情分。”
也有人笑:“渊虚天君惯是风流,也许是给自家婢妾一个交待?”
此时此刻,有给带偏的,但也有给刺激得热血沸腾的。
董剡只觉得心口火燎,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意思:“究竟去哪里?”
“往北,渊虚天君纵横来去,咱们可没那本事,还是按照前面计划,去华阳窟,只要到那儿,总能碰上!”
“好,十天后,步云社第一批北去的先锋就要开拔,咱们就跟这一批!”
一个醉鬼、一个混人说得兴高采烈,仿佛已经见到了华阳窟,见到了渊虚天君。
旁边的林双木,唯有叹息而已。
但十日之后,队伍行将开拔,北边的消息又变了。
第102章 遍地烽火 生死合道
传到洗玉湖的消息不停在变。
不是说消息不确切,而是消息所指的对象,实在变化多端。
湖上修士先听到,渊虚天君是去了青锋山,可几乎没做停留,立时折向南,顺着南下的魔潮,来了一记漂亮的背刺。
他用的正是在碧霄清谈上,以星罗法展现的符法神通、大日神通,“设伏”于阳光之中,趁魔潮层涌南下之时,突然发动,一举斩杀天外劫魔三头。
就算天魔亿万,这样的损失,在一地一域,也是伤筋动骨,是近五年来真界一方单人所拥有的最佳战绩。只有七年前,四明宗大乱,杨朱身陷重围,力斩五劫魔之时的战果才能稳胜。
杨朱当时是背水一战,余慈是主动发难;且后者仅以分身为之,这一手,就显得从容不迫。
可是,“从容不迫”的日子,也从那一日起就再不复见。
渊虚天君高调的动作,终于惹怒了域外天魔一方。
本来各自为战的各天魔族群,组织起了超过三十位真人及以上的天魔眷属,分流了百万计的魔潮,并劫魔若干,掉头追杀。
这一追就是两个多月,从五链湖到逐天原再到华阳窟,处处激战;从碧落天域到万丈地底再到法阵禁域,处处伏尸。
到后来,谁也不知道渊虚天君在哪里,只有一次又一次被刷新的战绩,还有不断更换、壮大的追兵队伍。
据情报组织统计,追兵恐怕都换了两茬了。
到后来,一直在四明、象山一线的天魔十三外道强兵,都分出一股,加入追杀,却仍奈何不得。
洗玉湖以北,就因为渊虚天君,给硬生生搅成了一锅粥。
现在,谁也不知道渊虚天君在哪儿,谁也不知道渊虚天君要去哪儿,只能徒劳地跟随着他的“战绩”,东西翻飞,南北穿梭,不论远近,心弦震荡。
毫无疑问,持续两个多月的时间,渊虚天君转战北地,已经压过了平都玄阳界和昭轩圣界的置换、飞魂城的内乱,成为了洗玉湖上最火热的话题。
每一次传来新的消息,都会引发湖上的热议。
当心楼、地化院等情报组织的信息更新到“渊虚天君于逐天原连战十九场,三日夜不歇,引北而去”之时,作为正主儿的余慈,已经来到了华阳窟的外围。
虎辇玉舆隐轮之车在云端不紧不慢地前行,玄黄依旧是红衣童儿打扮,权做车夫,逗弄白虎玩耍。
高空的阳光照在身上,余慈本有些透明的身躯重新凝实,有氤氲之气,如烟霞绕体,自然吞吐,气氛是难得的静谧安然。
余慈就坐在辇车上,在云端眺望。
华阳窟隐没于肃肃阴霾之下,略见轮廓,更多时候,是看到戾气横流、鬼物层生,化为一片死地。
从此往里,便是魔国。
照余慈的理解,魔域、魔国,颇有不同。
魔域者,往往是有规整法则,如东海之下的九宫魔域,相对来说,是比较单纯的攻伐之术,随时可以撤销。
魔国者,天魔之属已有化生之途,只要不打破其中的环境,便可生生不息。可以大、可以小;可以显、可以隐。当年柳观在无拓城、鬼厌在南国,所成者是也。
像华阳窟这样的,幅员辽阔,已成气候,便像是嵌在真界天地间的毒瘤,此时的真界,想凭借天地法则意志自然清除,几不可能。
所以就能看到,天上虽也有雷霆轰鸣,紫电飞落,也只能是在外围弄影儿,更多时候,还是被冲天而起的魔煞之气,搅乱了劫云,难以聚力。
以余慈所见,魔国之中,是纯然的绝灭恐怖之意,外表不显,修士也能出入,但暗蕴杀机,一旦因为“意外”而生惧,魔意必将凿开心窍,施以魔染,招惹魔头,顷刻间送入死地。
余慈已经不是头一回过来。长达两月的追杀中,他已经过来过四回了。
有一次甚至冲到了华阳窟的山脚下,引着追兵,在“诸天法界”的残阵打了个转,斩杀了一头天外劫魔,才又全身而退。
在此期间,曾经将铁阑击成重伤的那个神秘魔门大能,始终保持沉默。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三次四次还是如此,由不得余慈不奇怪。
他几次过来,也曾刻意以神意探查,只是受层层魔意干扰,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难道铁阑那回打草惊蛇,已经走掉了?
正好身边有人,就问起来:
“华阳窟,你熟?”
黄泉夫人的咳声比话音还要早一步响起,没有即时回应。
余慈耐心等着,不急不躁。
连场大战下来,战果辉煌,但他们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这具凝就的分身,已经给砸烂了三回,全靠玄黄护持,才保住核心念头不失,后头有机会重塑回来。
余慈也还罢了,随行过来的黄泉夫人,才真是几次险死还生,纵有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保护,也多次受到冲击余波的伤害。
单只是延生度厄本星咒,余慈就用了两回,才给她续了命,但其身体状况还是以能够目见的速度恶化下去。
虽是夏日方尽,气温尚暖,但她仍是裹在皮裘之中,俏脸苍白,近乎透明。
身体不好,精力不济,黄泉夫人多数时候都是昏昏欲睡,虽是应了一声,却没听清余慈的问话。
“天君是说什么?”
“我是说,华阳窟这边,你知道多少?”
黄泉夫人举目望向华阳窟,略一沉吟,道:“妾身还算了解。自上清破灭之后,北地魔门多有到此布置的,为的就是将此地化为魔国,在北地三湖钉个钉子,为此与洗玉盟多有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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