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说着,富海便掀起帘帐,朝里面进去了。
谢清溪站在帐子外头,这周围站着好些腰间别着刀剑的侍卫,腰板挺直地目光直视着前方。这可才是真正的天家气派啊。
虽然天子号称是上天之子,皇权神授,可是谢清溪知道天子的权利来自与世袭的继承。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天子,一个活的国家元首,一个可以真正说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最高统治者。
就在谢清溪正在神话一个皇帝时,就听旁边一个惊惑地声音:“咦,你怎么在这处?”
谢清溪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比她略高些的少年,穿着的衣裳,嗯,这些蟠龙绣的可真是精致,而腰间的黄带子上镶嵌着一颗鹅卵大的玉石,那玉石在阳光之下晶莹剔透,可见其玉质均匀细密,实在是上上等的好玉。
当然,如果这张脸是她从没见过的,谢清溪觉得自己还可以欣赏这块玉更久一点。
谢清溪还没说话呢,就听旁边的侍卫开始给这几位爷请安,从五皇子到十一皇子,可都是到齐了。
“怎么,不认识了?”陆允珩可没管旁人,只盯着她问道。
谢清溪立即福身,一带而过道:“民女给各位皇子爷请安。”
“九哥,人家不搭理你呢,”旁边的十皇子陆允晟撞了他的手臂,笑呵呵地说道。
“哟,这大太阳的,怎么让人家姑娘站在这门口呢,”又个稍微年长的皇子开口问道。
谢清溪是回答也不好,不回答也不好,毕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同皇子搭话,那就是不珍重。
就在此时,富海总算是回来。他一看见这些皇子,便立即笑着请安说道:“各位爷可算是来了,皇上和太后在里头念叨了好几回呢,生怕几位爷赶不上这龙舟比赛。”
“还不就怪十弟,非要赛什么马,这不耽误功夫吗?”陆允珩闲闲地说道。
富海立即让开一步,笑道:“几位爷赶紧里面请吧。”
五皇子打头进去,等到陆允珩的时候,他给十皇子使了个眼色,陆允晟还特特看了谢清溪一眼,这才抬脚进去呢。
“富公公,这位姑娘在这是干嘛呢?”陆允珩似笑非笑地问道。
富海立即笑着回道:“是太后娘娘宣谢姑娘来觐见的,至于什么事,待会皇子不就能知道了。”
陆允珩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在心里骂了声狗东西,撩了下袍子就大跨步进去了。
倒是富海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冲着谢清溪笑着说道:“我知道姑娘是个贵人,日后是大有福气的。”
谢清溪被他这么一说,弄得不上不下,却见他再没有下文。
待她进去的时候,并不敢抬头,因为那富海说了,若是圣上未叫抬头,是不能抬眼瞧皇上的。于是谢清溪进去,垂着头将请安问礼,一步一步做的丝毫不差。
她幼年时,谢树元便曾经替她请过告老还乡的宫中嬷嬷做教导。虽萧氏并不喜这些嬷嬷对她的院子指手画脚,却要求这些嬷嬷教她这宫中的礼仪规矩,如何行礼如何吃饭如何行走,这这一举一动都有一个小框框在那里竖着。
当时谢清溪还庆幸,自己不用进宫受这份罪。如今初见皇上,庆幸的却是她娘可真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她就丢脸丢大发了。
“好了,免礼起身吧,”皇上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不过倒是好听。
谢清溪起身后也并不敢乱看,直到一个略有些苍老的问道:“你便是谢家的六姑娘?”
“回太后,民女正是,”谢清溪道。
“好了,抬起头来吧,”太后说话中带着点笑意,她转头对皇上赞道:“这倒是个懂规矩的姑娘,不让她抬头就不乱看。先前还有人同哀家说,她长居江南,哀家看只怕她比那些长居京城的姑娘都懂规矩呢。”
谢清溪心中一咯噔,太后这话的意思,有人在她跟前告过自己的黑状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了,居然有人告状告到太后跟前去了。
这时候谢清溪抬头才看见,皇上坐在上首,而太后则坐在他左边略靠前一点的地方。而左手第一个便坐着一个穿着宝蓝缂丝清竹织金锦袍,乌黑的头发整理地盘在一个镂空白玉冠中,脚上一双玄色绣暗银纹靴子,坐在那处的身影异常地板正峻拔。
也不知为何,谢清溪只一眼看见他,便觉得心中的浮躁和忧虑,就在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谢家到底是书香世家,他家的姑娘想必也是不差的,”皇上顺着太后的话,夸赞了一句。
而这句话让一众坐在两边的皇子,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在座也有适龄的贵女和公主,可是竟是找不出一个比她长相更加精致的。要说这长相俊美的男子,倒是有两个能堪堪同她相比较。只是此时一个正含笑看着她,而另一个则因为众多皇子盯着他的目光,而面色略有些阴沉。
“哀家听说前些日子,端敏郡主的生辰宴,你也是在的,”太后和蔼地问。
谢清溪赶紧答了一声是,等说完之后,又觉得这话好像太过敷衍,便又回道:“民女是随着表姐一同前往。”
“你表姐可就是坐在此处的永安侯家的萧三姑娘?”太后有些意趣地继续问道。
这会谢清溪才看见,在几位从未见过的女孩后面,还坐着她认识的姑娘呢。其中就有她的表姐萧熙,还有林雅娴以及杨善秀,以及那日一同在王府被蜇的两个姑娘。
“回太后,那正是民女的表姐,”谢清溪点头称是,而萧熙则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太后又道:“今个叫你们来呢,也不是为着旁的,只是先前你们去成王府做客,原本是好事,谁知竟遇上那等事情。不过你们放心,皇上已经申斥成王了,让他回去好生反省了。”
谢清溪眨了眨眼睛,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太后娘娘这不是让自己得罪人嘛。
突然陆庭舟开口说道:“母后,你先前不是说这几位姑娘受了惊吓,要赏赐这些姑娘的。我瞧这几位姑娘都在坐着半晌了,你这赏赐还没给呢。”
“皇上,你瞧瞧你这个弟弟,就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这么多晚辈在呢,哪有他这样替人朝我这个母亲要东西,”太后宠溺地看了他一眼,对着皇帝似真似假地抱怨。
因为陆庭舟的打岔,谢清溪总算是逃过一劫,所以太后赐她入座的时候,她可是感恩戴德地很呢。
她就坐在萧熙旁边,两人虽然都有无数地话想和对方说,可是在这种场合哪敢随便开口。
此时便听太后开口:“允琅,如今你年纪也大了,你母妃之前同我说了好几回你这婚事,想求着皇上给你指一门婚事。如今我这个做祖母,便替你做一回如何?”
“孙儿但听祖母安排,”成王世子陆允琅立即起身说道。
而此时坐在萧熙一侧的杨善秀,忍不住捏紧帕子,千万,千万……
阁老杨天臣之女杨善秀侄女今赐婚成王世子,择日大婚。
谢清溪忍不住去看了杨善秀一眼,两人视线相撞,碰见她略带激动的眼神,可见这个结果对她这样对世人来说,已失了清白的姑娘,是最皆大欢喜的结果。
毕竟她当时也是情况紧急,而成王世子也是为了救她才不得不这么做,所以这还能成了一段佳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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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宣了这道圣旨,这龙舟比赛便开始了。皇帐门帘被缓缓往两边拉去,谢清溪正襟危坐地盯着江面看,就连最后哪支龙舟队赢了,她都不知道呢。
陆庭舟从这个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的侧脸,白玉无瑕的脸蛋上,鼻梁挺拔峭立而鼻头则是小巧玲珑,一双又灵动又精致的杏眼,很认真很努力地看着江面呢。
若是她也同杨善秀这般的年纪,那今日这道赐婚圣旨,便只会是她同自己了。
待比赛结束之后,太后便让这些贵女各自告退了,不过每人都得了太后的一份赏赐。
谢清溪起身时,不经意地朝陆庭舟的方向看过去,却突然看见他腰间挂着的一串红色丝线,上面好些指甲盖大小的玉葫芦,一个个剔透的可爱。
她的玉葫芦
这人胆子可真是大,居然也不怕让人觉得,这是女子送他的物件。
待太后启程回宫之后,身边的嬷嬷伺候在她身边,她有些疲倦地开口:“这些姑娘里头,你觉得谁是庭舟心上之人?”
旁边的徐嬷嬷有些不敢说,太后又问了一遍,她才缓缓开口道:“先前你说了为难的话,六王爷就只替那位谢家姑娘开口解围了。还有那赛龙舟的时候,老奴看着六王爷好像朝那边望了几眼,只是那些姑娘都坐在一处,具体瞧谁老奴便真的看不出来了。”
“唉,”太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便是那个谢家的姑娘了。”
徐嬷嬷立即有些惊色,看着太后小声说道:“可老奴瞧着那位姑娘年纪倒是有些小啊。”
“我自己的儿子,我如何不了解他的心思,若是别的适龄姑娘,他只怕早已经求到我跟前来了。如今他这般按兵不动,便是那姑娘年纪不适合,”太后也是无奈啊,毕竟儿子难得心动,只是这姑娘的年纪未免也太小了些。
可是突然,太后又冒出一个惊骇的念头。
她抓住身边的扶手,缓缓道:“你说庭舟他一直不愿大婚,是不是就是在等她?”
☆、第85章 新科解元
第八十五章
春来秋往,每一年从夏末进入初秋时,谢清溪都有一种生命又循环了一轮的感觉。虽然她从未说过,可是这些年来,每一次从清晨睁开眼睛,她看着头顶精致的绣帐,转头看着房间中古色古香地摆设,她都要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她是谢清溪,是真的谢清溪。
这些日子,谢家处于一种绝对的安静之中,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婆媳暗斗。萧氏在接管管事之权后,一开始并未烧那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谁知那些在闵氏手下拿大惯了的奴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有时候谢清溪都在疑惑,按理说她娘处置一个两个奴才不是手到擒来之事,为何又这般退忍呢?
直到萧氏直接将管理厨房的管事拿下,并直接将人绑到了老太太跟前,将证据一样样的拿出来。即使那个管事乃是跟了老太太二十年,可是贪墨主人家银子这样的重罪,就连老太太都包庇不得。
于是萧氏直接杀了老太太身边的人,来警醒府里的这些下人,让他们都自我掂量掂量,看看自己的身板究竟有没有这户人家硬。
谢清溪翻着手中的账册问道:“娘,这本花名册是咱们家所有的下人吗?”
“只是在府上的人,象庄子上的人还单独有个名册,”萧氏正在算账,并未抬头,便回了她一句。
谢清溪看着上面列着一排排名姓,再看着下面三百一十六人的总计。她掰手指算府上主子的人数,嗯,祖父和祖母两人,大房九人,二房六人,三房八人。谢家加起来二十五口人,可家中伺候的奴才却有三百人之多。
等谢清溪将此话告诉萧氏的,萧氏便点着她的额头笑话:“不过才这点人,你就觉得奇怪了。岂不知这京城有些富贵人家,家中伺候的奴仆有上千人之多呢。”
“那舅舅家有多少人啊?”谢清溪一听便立即好奇地问道。
萧氏略想了一下,说道:“我当时未出嫁之时,家中便有八百二十一奴仆,这些年大哥和二哥房中都各自添了人丁,也不知是添了人还是减了人。”
谢清溪吞了一下口水,她怎么记得她外公可就生了三个嫡子女啊,难不成八百多人光伺候他们一家人了。
萧氏一听她的疑惑,便又笑话,她未出嫁那会萧家也还未分家呢。老侯爷那一辈乃是兄弟四个,如今全分出去单过了。
说到萧家,谢清溪便拖着腮,念叨:“表姐,让人给我送信了,说是王家姐姐要过生日,要请咱们一道去。娘,我能去表姐家住几日吗?”
“你先前刚去住了七八日,怎么又想着要去?”萧氏一听她竟是又想去萧家,便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外祖家。
其实也不怪谢清溪喜欢萧家,第一她的外祖母也就是萧老太太哪回见了她不是心肝肉的叫,也从不约束着她。而舅母因为外祖母的关系,也不太约束她和萧熙两人。
夏天那会,她和萧熙在萧家的湖中划船,她还偷偷地将袜子脱掉,坐在船边放到水里头去呢。那清爽的湖水,滑过她细嫩的脚掌,让谢清溪恨不能跳进湖水之中。后来,她们还让人摘了宽大的荷叶,两人顶着荷叶坐在船头。
“我想外祖母了嘛,”谢清溪扭捏地说道。
萧氏突然嗤笑了出来,“我瞧你自个说的都不相信,我看你说想你外祖母,倒不如说是又想着和熙姐儿胡闹了。”
“娘,是表姐想我想的厉害,她说自打我回来之后,她都茶饭不思了,”谢清溪睁着眼睛开始说胡话。
萧氏听的简直是目瞪口呆,她竟不知这闺女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大言不惭了。
这会正值傍晚,没一会就见外头匆匆进来一人,他一进来便大喊道:“赶紧给我倒杯水,可是渴死我了。”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渴成这样?”萧氏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幺子,心疼地问道。
“娘,咱们书院有场蹴鞠比赛,我就下场了,”谢清湛说起来眉眼都是飞起的,他一口喝了一碗茶,又递给了旁边的丫鬟。
萧氏赶紧拉着他坐下,用帕子给他额头上擦了又擦。她略有些埋怨道:“你那两个书童是如何伺候的,这满头大汗的也不给你擦擦,万一着了凉,娘倒是看你还这么高兴不?”
“娘,你知道吗?咱们书院要组一个蹴鞠队呢,到时候要和京城的其他书院比赛呢,我反正已经报名了,”谢清湛这会又拉着萧氏的手求道:“娘,你便给咱们蹴鞠队弄一身衣裳吧。”
“弄什么衣裳啊?”萧氏有些疑惑地说道。
谢清湛这会才不好意思:“我们书院虽宽裕,可是山长却觉得蹴鞠只不过是娱乐而已,并不愿给咱们制作专门的衣裳。原本可以大家各自做队服的,可是有好几位踢蹴鞠的好手,都家境贫寒,来书院读书已是不易,又哪有银钱去做这样的衣裳。”
谢清溪一听就明白了,谢清湛这是回来拉赞助呢。不过她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们蹴鞠队里就没有旁人家里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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