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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所以,你就干脆替我帮你大姐姐伸张正义了?”

“女儿并不敢越俎代庖,都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而大姐姐一生的幸福都维系在爹爹和娘亲的决定之下。爹爹是男子,自然不懂女子艰苦,在后院之中,礼法规矩约束着女子。我此时在帮大姐姐,又未尝不是在帮我自己。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谢家的女儿,谁也不能欺负。”

谢树元看着她小小的身子,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只恨当初,你为何不是男儿身。”

☆、第74章 发表55

第七十四章

“勋贵世家,沐浴皇恩,理应训教子弟,行德谨慎。国朝以礼法为重,孝道乃为首,今定北伯府子弟,祖父母、父母皆在世,竟自立门户,公然违反国朝律法。勋贵子弟犯法,理应与庶民同罚。今夺杜同霁之举人身份,杖责五十,贬为庶民。定北伯辜负皇恩,不能约束子弟,任其放任,令其闭门思过三月。天下勋贵子弟当以此子为例,时刻谨醒自身,务必自律自励自检。”

原本众人只以为这是杜家的家族丑闻,谁知这么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下来,几乎整个京城的勋贵都惊诧不已。不过定北伯府本就皇恩不显,众人自然不会觉得这是皇上闲来无聊才颁布地一道圣旨。

有些心思深的,便想着之前便有传言说,皇上对于如今这些勋贵格外不满,觉得这些勋贵子弟大多没什么出息,只是一帮吃国库用国库的蛀虫而已。要不然就凭杜同霁,哪有那样大的脸,让皇上专门下旨斥责他。要知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上骂你不可怕,可怕的是皇上完全忘记了你。

而有些想的少的,却是觉得只怕这是谢阁老在皇上面前进言,这才让定北伯府被定了罪。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性,不少勋贵开始约束自家子弟,生怕这时候成了跟定北伯府一样的杀鸡儆猴工具。

于是一时间京城的青楼楚馆生意清淡了不少,而勋贵之家在这几个月里传来的孕中好消息倒是不少。

别说旁人觉得奇怪,就连身处风口浪尖的谢家都觉得奇怪呢。谢树元确实是想联合一帮御史,参杜家一本的,结果还没等他行动呢,一向不问朝政的皇上,居然比他行动的还要迅速。

谢舫将大儿子叫到书房之中询问,“此事当真同你无关?”

“父亲,儿子岂敢欺瞒与您,我虽有这想法,不过圣上的旨意却已经下达,”谢树元也苦笑着说道。

说实话,他虽是朝中二品大员,不过如今真正能经常见着皇上的,也就内阁的那几位大臣了。他除了刚从江南回来那次被皇上单独接见之外,余下皆是在朝会之上才能面圣。

谢舫摸着略长的胡须,也不由深思,此事他虽也不忿。不过谢明贞对他来说,到底只是一个庶出的孙女,要说他自己嫡亲的女儿还嫁在杜家呢,他也并不想同杜家将关系做绝。

可是如今圣上这圣旨一出,杜家务必会觉得是谢家在从中作梗,这结亲不成,到成了仇家。

谢树元小心觑了父亲一眼,见父亲久久未说话,心口不由一沉。虽说他也生气清懋和清溪两人背着父母擅自行事,可是如今看父亲这态度,只怕他们两所担忧的却是正确的。

若如今杜同霁此事未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只怕父亲会要求自己,大被一掩,将此事掀过去,而明贞照旧还得嫁给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父亲,如今杜家已是人人喊打的角色,咱们家可是受害的。若是咱们不旗帜鲜明地站在皇上这一边,只怕日后圣上也会不悦的,”谢树元轻声说道。

谢舫看了他一眼,岂能不知这个儿子说这事情背后的用意,他深深地看了谢树元一眼,劝解道:“你们到底是亲兄妹,何至于为这事闹成如此地步?”

谢树元一听便知,父亲这也是要拉偏架。于是他神色一凝:“父亲此话倒是让儿子伤心了。大姑奶奶做此事时,可是一点都没在意儿子的脸面,若是此事真等成婚之后才发现,外人少不得觉得儿子这个当朝二品大员,竟是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弄不清,难免觉得儿子是草包。”

谢舫被谢树元这么一反驳,倒也不说话了。说实话,这女儿和儿子在他心中,自然是儿子更重要些。他替女儿说话,也不过是看着夫人这般大年纪,一听到女儿还哭的那般伤心。不过见谢树元态度坚决,他也便歇住了。

左右这次确实是女儿做的有些过分了,倒不如让她趁机检讨自己一番。不要一边享受着娘家给她带来的好处,又一边胳膊肘全拐到了夫家那头去。

谢树元回了萧氏的正院时,谢清溪正在和萧氏下五子棋。清溪棋艺不错,不过萧氏更是棋艺精湛。所以她同萧氏下棋,十局之中能赢两局,已是不错了。

不过自从她提出下这五子棋之后,她才发现这种简单的玩法,两人的胜负倒是能五五开。

谢树元一回来之后,便让丫鬟都先下去,将谢舫在书房中同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通。

萧氏原本还不想让他在谢清溪跟前说这些事情,可自从此事之后,谢树元便觉得自己不该将清溪看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相反,在她心中自有一种评判,对她好的人她感恩,而对她或者她身边的人不好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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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树元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心思恶毒惯于耍心机和诡计之人,但是他也绝对不希望谢清溪连一点自保之力都无。女大不中留,将来他的清溪儿也会嫁人,可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他这个父亲难免也会鞭长莫及的。

而他也并不觉得女子有智慧是一种错误,相反,那些聪慧的女子总是有一种别样的光辉。谢树元忍不住看着萧氏,他的夫人就是这样一个睿智聪慧,让人从不敢小瞧的女子。

“祖父会这般说,女儿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对于祖父来说,大姐姐不过是个庶出的孙女,自然比不上姑母这个嫡出的女儿精贵。若这回姑母是这般坑害大哥哥,都不需爹娘生气,只怕祖父和祖母两人都会先生吃了大姑姑。”谢清溪见怪不怪地说道。

谢树元点头,清溪果真是没让他失望。她没像那些姑娘一样,一听到祖父这番话,竟不是生气,而是第一时间想着,祖父为何会这般想。

“那你说,接下来咱们还要做什么?”谢树元鼓励地看着谢清溪。

谢清溪略垂眸,想了会,才笑道:“如今主动权掌握在咱们家手中,咱们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即可。不过我估计这两日大姑姑还会回来。”

被谢清溪还真的说对了,圣旨下达的第二日,谢家大姑姑就回来了,这次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姑姑的两个女儿。

杜菡和杜菲都没了先前高高在上的样子,相反,她们也都是愁容满面。她们虽是闺阁姑娘,按说此事本不管她们的事情。可偏偏就在于她们都是姓杜的,一个杜同霁出事了,杜家所有的子女都会受到影响。

特别是杜菲,她如今正在相看着亲事。原先大姑奶奶还这个瞧不上那个看不起的,如今那些曾经有意结亲的人家,再也不会提起这茬了。

大姑奶奶在老太太那边又哭了一场,说是要见见大姑娘,亲自给大姑娘道歉。

这姑母给自家侄女道歉,走出去可哪都没这稀罕事。她这不是要给大姑娘道歉,她这是要把谢明贞架在火上烤。

谢明贞病了,其实前两日她身子就已经不好。从知晓此事开始,她心里头就憋着一口气,等皇上的这道训斥圣旨下来,她心中的这口郁气一下子散开,整个人都松散了。

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整齐地编成麻花辫,搭在左肩上,整个人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更是连一点血色都没有。方姨娘端着药碗坐在床前,这眼眶里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有那么几滴落在药碗里头,她赶紧抹了一把脸。

“大姑娘,你先将这药吃了,这样身子才能好的快些,”方姨娘立即说道。

谢明贞强撑着身子起来,方姨娘赶紧让旁边站着的丫鬟扶着她,她看着女儿这苍白的脸色,之前对于杜家的满意,如今全成了满满的怨恨。

“这杀千刀的一家,竟是敢如此欺负你,姨娘只恨自己没用,不能给你出这口恶气,”方姨娘说着说着,这眼泪又是要滴落下来。

谢明贞见方姨娘这副模样,也只得出声安慰道:“姨娘快别这么说了,那人不是已经被皇上降旨训斥了。”

“咱们皇上实在是太明察秋毫了,这等小人就该这么治,”方姨娘一想到这个也是欢喜地不行。

待谢明贞吃完药之后,方姨娘便要扶着她重新去躺着。不过明贞却是不愿躺下,说刚吃完药,想坐着说会话。

方姨娘看着女儿的脸,还是絮絮叨叨地抱怨:“虽说这会全是那姓杜的错,可这退了亲,到底对姑娘家的影响大些。可怜我的儿,竟是遇上这种人。”

方姨娘如今一提到谢明贞的婚事,就要哭。不过她也不单单只在谢明贞跟前哭,她去萧氏院子里也一样哭,若是看见谢树元了,哭的就更凶了。

谢树元本就觉得这会确实是自己草率,才让女儿遭了无妄之灾。于是更加心切地想给谢明贞再相看一门妥当体面的亲事。

可是这亲事也不是天上的馅饼,说掉下来就掉下来的。

“好在老爷和太太说了,这会定不会再委屈了你。我儿没嫁给这种人已是天大的福气,这往后更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方姨娘拉着她的手宽慰道。

其实谢明贞比她早知道这件事,当初一知道时,已经伤心过了一会。如今这会只剩下痛快,清溪果真是个有本事的,竟是一棍子将那人打落到尘埃里头去了。

母女两正在此处说话呢,就有老太太那边的丫鬟过来,说是大姑奶奶回来了,想请大姑娘过去说话。

方姨娘一听是大姑奶奶回来了,那脸立即拉的老长了。

倒是谢明贞让那过来请人的丫鬟进来,看着她只说道“少不得要麻烦你去同祖母和姑母说一声,我这两人生了病,下不得床。倒是不敢去老太太院子中,怕把病气过给别人。”

“可不就是,咱们大姑奶奶这等精贵的人,岂能生了病,”方姨娘虽不敢明面上骂大姑奶奶,可是这一两句讽刺的话说说,她心里头也好过些。

小丫鬟一见谢明贞白着一张脸半靠在床头,再看那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便知道大姑娘这会是真的病。不过也是,寻常姑娘间突然遇见这等事情,就算是没病也得气出病来。

所以小丫鬟回去如实说的时候,老太太倒也没责怪,只让人送了两支参过去。大姑奶奶看着老太太,又是落泪:“大姑娘这是怪我呢。”

“你也别多想,大姑娘不是这样的人,”老太太说了一两句便不开口了。

大姑奶奶接着便又开始哭诉,这几日杜家是如何地混乱,而她婆婆又是怎么找自己的麻烦。

待谢树元回来之后,知道了大姑奶奶又回来了,直接便到老太太房中说道,如今皇上都让定北伯在家自省了,大姑奶奶身为定北伯府的大太太,这段日子还是少出门为好,以后也少这样回娘家。

这话说的太绝情,只气的老太太又是一阵心口疼。

总之这件事闹了沸沸扬扬的半个月,京城的人也算是看足了笑话。不过通过这事,众人却觉得,这谢阁老实在是深受皇上宠幸啊。你看皇上平日除了求仙问道之外,都不太管朝政之事,如今居然能发这么一道圣旨,可不就是看在谢阁老的份上。

谢舫也听过这样的传闻,不过却只是呵呵一笑,他若是真有这般大的脸面就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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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渐渐进入结尾,天气眼看着慢慢热了起来。萧氏几日之前便说,要带着大姑娘上山去上香,说是去拜拜佛祖,去去身上的晦气。

老太太自然不好说别的,于是萧氏便带着谢明贞和谢清溪两人去了京城京郊的重元寺庙上香了。

古代闺阁女子规矩森严,也就只有这上香一事才能出门,松泛松泛。而萧氏并没带他们去别的寺庙,而是这重元寺,只因这重元寺有一片花树林。每年春日,来这里赏花上香的贵妇甚多。

谢清溪倒也挺期待的,她在苏州的时候,曾经去过寒山寺的桃花林。那桃花盛开之时,满枝桠的桃花从远远看去,犹如一片粉色云霞一般,美的让人忍不住陶醉。

谢明贞素来懂事,萧氏也心疼她在婚事上的艰难,这会带她来也算是散心吧。

谢清溪本是唯物主义者,不过自从她再世重生之后,对于佛祖多少便有了敬畏之心。如今一提到上香,跪的那是恭恭敬敬。

萧氏领着她们在大殿里头跪拜,又让大姐姐去抽了签子,就要请寺中高僧去解签呢。

谢清溪也跟在后头去,待到了旁边解签的地方。解签的和尚穿着红色袈裟,微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冥思静想。

萧氏等人并不敢打扰大师,待过了一会后,那和尚睁开了眼睛,这才请了萧氏落座。

“不知夫人所求为何?”那解签的和尚结果萧氏的签子便问道。

萧氏转头看了眼谢清溪一眼,见她正眼巴巴地瞅着大师,一点也不知回避的样子。她忍不住叹气道,这孩子她也不是没管过,不过她虽胆子略大了些,不过行事倒也不会没有规矩。

只是别的姑娘一提这亲事,立时便羞红了脸,她倒是好,还眼巴巴地盯着,就要听着呢。

“清溪,娘先前只拜了大殿的菩萨,偏殿都还没去呢,不如你便代娘给菩萨们上柱香,”萧氏缓缓开口。

谢清溪一听她娘要把自己支走,便是微微嘟起嘴巴,不过好在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好听。于是便说道:“好吧,那待会女儿上完香再过来找娘亲吧。”

“朱砂,好生伺候小姐,”萧氏吩咐了一句。

好在重元寺香火并不是十分旺盛,若不是这后山的一片花树林着实有些出名,只怕来的人更少呢。

谢清溪便领着朱砂在偏殿一个一个菩萨拜过去,她来之前特地在荷包里头装了满满的一袋银子。每跪一个菩萨,便朝功德箱里扔一个银锭子。这些银锭子还是谢清溪在江南的时候,就让人造的呢,一两银子一个,做成各种形状。

不过跪了一会,朱砂便是腰酸背痛了。她可比不上谢清溪自幼练习骑射,腿脚要比一般姑娘利索。

朱砂忍不住小声问道:“姑娘,这样多的菩萨,咱们都要拜完吗?”

她们这一跪一拜,还是不断重复的,做的多了,难免会腿软眼花。朱砂这会已是满眼冒金星了,若不是怕开罪了菩萨,只怕这会就已经抱怨出声了。

“好了,前头好像有一处让人歇息的地方,你去看看可有热水喝,我也渴了,”谢清溪也不强求她,只让她过去看看有没有水。

朱砂满心欢喜地起身过去。

倒是谢清溪认真拜了拜,起身之后,又发现这处佛殿从侧面走出去后,旁边竟还连着一个小佛殿。

只是此处并没有香客,看着比旁边冷清许多。

谢清溪先是给菩萨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紧接又从荷包里头拿出一枚银锭子。

不过她见这里没有外人,先前没敢说出声的那些愿望,这会也刚开口了。她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念叨:“菩萨在上,信女谢清溪来给你请安了。最近信女家中颇为不平,还请菩萨保佑。”

接着她便闭着眼睛又是念叨:“我姐姐真的是个好姑娘,都说好人有好报,我姐姐没嫁给那个姓杜的,确实是菩萨保佑。我代她谢谢菩萨了。不过还请菩萨这会定要好好牵线,定让我姐姐日后能嫁得如意郎君。”

说着,谢清溪又去摸荷包,不过这会她摸的是另外一只荷包,一打开里头金光灿灿的,全都是金子做成的小玩意。谢清溪本是先摸了一个出来,后来又想了想,还是拿了三个出来,又扔在了功德箱里头。

等她扔完了,她又开始絮絮叨叨了:“我二哥哥今日要参加乡试,这是他头一年考试。所以也请菩萨您能保佑我二哥哥能榜上有名……”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顿住了,紧接着她又闭着眼睛虔诚地说道:“菩萨,小女子童言无忌,还请您忘了先前那话吧。请您一定要保佑我二哥哥得了头名解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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