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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他闷闷不乐,笑着哄道:“对了,上次你不是想要一匹小马驹吗?父皇已经让人给你挑选好了,就养在御马厩里。眼下天冷,等过了年底开了春,父皇教你骑马,一直到你学会怎么样?”

“好啊。”江陵王的眼睛亮了起来,恍若灿烂星子,“父皇您可是金口玉言,回头不能反悔啊。”有点担心皇帝时间太忙,回头又忘了。

皇帝笑道:“不会的。”

江陵王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父皇,我还有一件事。”有点吞吞吐吐的,“就是,就是……,能不能让我去御书房做事啊?就做一个小太监,每天……,嗯,负责查查书什么的。”

“胡闹。”皇帝不同意。

江陵王央求道:“每天呆在泛秀宫闷都闷死了,那些奴才们也不好玩儿。可是那个长孙曦不一样,她……”省略了对她她嘴坏的不满,只说好的,“性子挺温柔的,又良善,又爱说笑,儿臣想去找她玩儿。”

“不行。”皇帝还是不同意,斥道:“哪有你这样的小太监?”

江陵王虽然穿着小太监的衣衫,可是皮肤太白,眉目精致、气韵昳丽,而且还透出与生俱来的矜贵,的确不像寻常小太监。他见父亲再三拒绝,有些急了,撒娇道:“御书房里又没有别人,就两个司籍,儿臣过去也不会捣乱的。”

“好了,好了。”皇帝摆摆手,然后捏了捏自己额头,“朕给你搅和的头疼。”

江陵王突然道:“父皇,你不是头疼了吗?不如传那长孙司籍过来捏头吧?正好等她捏完,儿臣去找她说几句话就走了。”

周进德也笑道:“是啊,皇上何必亲自过去?不如叫长孙司籍过来更加方便。”

皇帝眼下正头疼着,也没多想,“行,去传罢。”一是自己省得走动,二是想着哄小儿子高兴敷衍一下,总不能真让他去御书房做小太监。

江陵王心下乐开了花,只不敢露。

没多会儿,长孙曦奉旨进了太极殿。跟着周进德,去了旁边平时皇帝休憩的偏殿,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皇帝以前都是去御书房找自己捏头的,今天怎么突然改地儿了?去偏殿,呃……,难道是要把自己那个啥啥吗?

其实比较起来,皇帝不论是人格还是性格,都是健全的男人,脾气更是要比楚王好上一百倍、一千倍!有时候想想,与其被疯狗一样的楚王追杀的跳脚,又被汾国长公主逼得没有退路,还不如……,跟了皇帝算了。

可想是这么想,真要迈出这一步却又做不到,太难了。

长孙曦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已经拒绝了皇帝一次了,千万不能再拒绝第二次!万一惹恼皇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等下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就闭上眼睛,反正男男女女不就那么回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皇上,长孙司籍到了。”周进德躬身道。

“嗯。”皇帝依旧惜字如金话不多。

长孙曦冲着他行了礼,“给皇上请安。”眼角余光瞟到皇帝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躺椅上,心里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只是懒得走路,暂时……,对自己还没有那种打算,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因而上前按摩起来,特别卖力,特别认真,希望用更高质量的服务来回报皇帝大人。

只是奇怪,旁边怎么有个小太监一直不走。

皇帝平时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长孙曦又不方便抬头仔细去看,只能暂且不管,继续自己手上的推拿工作,忙活了好半晌,比平时按摩多了半刻钟才收工结束。因见皇帝已经闭上眼睛打盹儿,松了口气,不自禁的抬起头来。

“你……”她看清旁边那个小太监,不由轻呼,继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江陵王冲她眨眼笑笑,招招手,领着她去了外面。

长孙曦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陵王悄声道:“我原本在御书房周围扫地的,后来偶然遇到皇上,皇上瞅见我长得像他,很是高兴,就把我调到太极殿来了。”一脸喜不自禁的样子。

他满嘴谎话连篇的,还有理有据,皇帝在里面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鬼灵精,原来让自己传长孙曦过来,还打了小算盘。自己不让他去御书房,他又不好暴露身份直接去,现在干脆扯谎说是御前的小太监,往后就可以光明正大随便走动了。

虽然看穿,却没有开口去揭穿。

小儿子一向过得孤单了点,更何况……,还有那层缘故在里头。

而外面,长孙曦则是瞪大了眼睛,“这……,这样也行?”想想也有点道理,人嘛,看着长得像自己的人难免亲近,更何况这个小太监长得很是漂亮。看来,颜值高比较容易找工作的道理,古今通用啊。

两人往外走,渐渐走出了太极殿。

到了连廊,江陵王又悄声道:“上次汾国长公主找你麻烦那次,是我报的信儿。”他的日子从小枯燥乏味,一点点小事,在他眼里都是有意思的大事,更别说英雄救美了。因觉得不能埋没了自己的义举,干脆说了出来,好让她记着自己的好处。

“是你?”长孙曦有点意外,她是接受现代教育长大的人,并不觉得对方如此不内敛有何不妥,反而诚心诚意道:“大恩不言谢,我会在心里记着的。”

江陵王见她一脸认真,说什么恩不恩的,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算啦,也没什么。”

长孙曦却道:“怎么能叫没什么呢?若不是你,找了皇上过来,只怕我的小命都已经报废了。”笑了笑,“回头我还送点心给你吃。”

江陵王嘟了嘴,“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长孙曦知道他这种中二年纪的毛病,最是讨厌别人说他小,说他孩子气,因而笑着解释道:“我不会做针线活计,也不会别的,除了找点好吃的,没别的能答谢你了。要不你想玩什么?我想想……”

江陵王原本又要拒绝的,见她认真,眼中也流露有几分期待之色。

长孙曦还没有琢磨好。

“长孙司籍。”一个御书房的小宫女忽然跑来,附耳低声道:“才得的消息,汾国长公主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头。无忧公主和许二小姐刚一起出了宫,去长公主府探病呢。”

长孙曦心下一阵思量。

好端端的,汾国长公主怎么会摔了一跤?而且还磕破了头,这得从什么地方摔下去啊?难道说,是皇帝让人做了手脚,想直接把汾国长公主给“摔”死?虽说汾国长公主死了,对于自己算是一个好消息,但……,还是觉得一阵阵寒气渗人。

眼下不是细细琢磨的地方,打赏了小宫女一块银子,“辛苦你了。”又对江陵王道:“我还有事,先回御书房那边去了。”

江陵王张了张嘴,想挽留,又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

长孙曦以为他惦记东西,笑道:“你不是在御书房做事吗?回头我想好了,再让人把东西送给你,不会忘了的。”

谁稀罕东西啊!江陵王一脸不满,叫道:“喂!我……”想说自己是想跟她说话,又是在开不了口,被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声音结巴,“我说,你、你回头得亲自送过来,不然送错了人怎么办?是吧。”

长孙曦盈盈一笑,“好的,我亲自送。”

江陵王这才放下心来。

长孙曦脚步匆匆的回了御书房。

另一头,许嫱和无忧公主也是急催马车,匆匆赶到了汾国长公主府。刚下车,就和一队杏黄色的仪仗迎面撞上,正是东宫的马车队伍。

☆、第37章 心魔

“太子哥哥,你们也来了呀。”无忧公主快步过去,叽叽喳喳高兴道:“早说,我们正好一起过来啊。刚才我和嫱姐姐太过着急,倒是忘了,先去东宫找你们呢。”

昭怀太子微笑,“现在遇到也是一样的。”

太子妃亦是笑道:“是啊,一样的。”转头看向妹妹,“嫱儿。”

许嫱听着他们夫妇一致的口气,心中早就酸死了。她咬了咬唇,强忍了心中怨气,露出和平常一样的温婉柔和,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伸手搀扶姐姐,“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当心呐。”

论感情,太子妃对这个见面甚少的妹妹,的确不如和长孙曦亲近。但是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儿,更何况,她并不知道许嫱和自己不同父亲,因而内心还是很疼爱妹妹的。见她对自己一脸担心,笑道:“我没事,身子还不显呢。”

许嫱满肚子的酸溜溜醋味儿,勉强笑道:“所以才要当心啊。”听说,女人怀孕的头三个月最容易滑胎,但这些话,作为未婚少女却不便说出来。

无忧公主凑了过来,看了看,“果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虽然不喜欢太子妃这个嫂嫂,但是她怀的是哥哥的孩子,自己的侄儿,想着将来有个小不点儿喊自己姑姑,还是蛮高兴的。好奇的问道:“我听说,小宝宝在肚子里面会动的,他现在动了吗?”

“还没有。”每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都特别喜欢讨论孩子,太子妃亦不例外,笑吟吟的摸了摸自己肚子,“有经验的嬷嬷们说了,要四、五个月,才会有胎动呢。”

许嫱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既然还不会动,摸什么摸啊。

不会动?忽然间,心里闪过了一丝邪恶的念头。

继而又是摇摇头,觉得罪恶。再说了,即便姐姐这一胎怀不上,还可以再怀,轮不到自己什么事儿啊。再说若是自己做手脚的话,母亲不会饶了自己的,也只能想想罢了。

想到母亲,不免又想到母亲在婚事上的偏心。

当初挑选太子妃的时候,明明自己也是适龄姑娘,不仅养在皇宫里,而且还比姐姐长得更加漂亮,性子更好,论才学涵养样样都比姐姐好!可是到了关键时候,母亲却偏心的让姐姐做了太子妃!

因为想到这些,心中对母亲受伤的关心着急之情,不免也淡了几分。于是懒洋洋的挽着姐姐的胳膊,一路跟了进去,心情不像之前那么急切焦虑了。

进了内室,汾国长公主正包扎头巾躺在床上。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憔悴,少了几分平日的张狂跋扈之气。特别是,眼睑下方还留了一条细细的划痕,血迹未消,像是一道暗红色的蛛丝贴在上面,让她看起来,倒是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

太子妃第一反应,就是走过去询问母亲,“怎么样了?摔着哪儿了?太医怎么说?”一叠声的询问,眼神关切,流露出自然而然的担心之色。

之前想质问母亲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暂时丢到一边了。

汾国长公主本来心里就对大女儿愧疚,见她这样,越发觉得过意不去。只是她生性有些好强,况且那件事也没办法解释赔罪,更不用说眼前人又多,因而淡淡道:“还好,就是把额头磕破了,脸上被金步摇划了一道。”

太子妃忙道:“我哪里有两瓶消散疤痕用的好药,让人给娘送过来罢。”

汾国长公主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自己这儿什么好东西没有?偏偏这个傻女儿,还说把她的好药送过来。倒是瞅着太子妃一直站着,想着她的身孕,忙道:“你坐下,别把自己累着了。”

昭怀太子亦道:“琼华,坐下说。”

对于嫡长子,他自然也是万分重视的。

太子妃面对母亲和丈夫关心,自然十分熨帖,笑道:“好。”然后在床边坐下了。

许嫱在后面瞅着母亲和姐姐亲热,昭怀太子对姐姐照顾,本来就酸溜溜的心思,顿时加了一把火,那醋劲儿都可以冲到天际上去了。无忧公主站在她的旁边,瞅着她脸色不对,悄声道:“你发什么愣?赶紧上去问问大姑母啊。”

哪儿还有我的位置?!许嫱愤怒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是一侧首,看见清雅如玉的昭怀太子站在旁边,又把话给咽了回去。理智在提醒她,眼下不是闹情绪耍脾气的时候,忍气微笑道:“还是让姐姐坐床边罢,她有身孕,我就不过去挤了。”

心里到底有气,拉着无忧公主在旁边椅子里坐下。

汾国长公主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嫱儿、无忧。”打过招呼,便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昭怀太子,“太子也坐。”她这会儿,多少有点不敢看小女儿。

心下颇为懊悔,要不是这几年一直对嫱儿的爹冷落遗忘,对他关注太少,又怎么会让人轻易钻了空子?又怎么会让他被生生毒死?又怎么会,让嫱儿连亲爹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皇帝……,一定是皇帝做的!他在警告自己,叫自己不要再去招惹长孙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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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那碗汤圆竟然没能毒死那个扫把星。

太子妃见母亲脸色难看,忙问:“是不是头上疼得厉害?”

汾国长公主收回心思,摇头道:“不是。”因为不太敢看小女儿那边,便跟太子妃说起保养身孕的话题,“头几个月多加静养,中间要补补,后头记得走动走动才好生……”絮絮叨叨,一副慈母疼爱怜惜之色。

太子妃认真听着,连连点头。

汾国长公主说起来没玩没了的,茶水都喝了好几盏了,还没说完,精神头儿好得很的样子,仿佛见到怀孕的大女儿太高兴了,连病痛都给忘了。

许嫱气得咬着嘴唇,红艳艳的,都快把嘴唇给咬破出血了。

无忧公主也觉得倍受冷落,一句话都搭不上,干巴巴的坐着实在太过无聊。而且坐得屁股疼,扭来扭去,好似椅子上面有钉子似的,那表情甭提多难受了。

昭怀太子早瞅着妹妹扭了半天,因而道:“无忧,你们去外面说话罢。”大姑母尽和妻子说一些怀孕的话题,小姑娘的确插不上嘴,更不合适在这儿多听。就连自己,等下也该找个理由先回避一下。

汾国长公主巴不得小女儿先离开,当即顺着太子的话道:“是了,我也有点累了,正想清净的歇一歇呢。”

许嫱气得七窍生烟。

累了?陪着姐姐说了大半天的话,当然累啊!可是说什么想要歇一歇,怎么只撵自己和无忧出去,不撵姐姐?感情见了姐姐就不累?到底是有多讨厌看到自己啊。

因而一句话都没说,顾忌太子,强忍了怒气扯着无忧公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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