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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大碍,多谢桑伯伯出手相救。”

苏慕歌躬了躬身,终于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她感应到乾坤袋和背后棺材产生共振,便猜到击打结界还是有效果的,桑行之终究还是看在萧师叔的面子上,愿意出手帮她一帮。

她这一放松,脚下便是一浮,险些摔倒。

程天养还处于迷蒙状态,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扶她一把,却又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

桑行之透过伪装,视线在苏慕歌道髻那根质朴木簪逗留片刻,眉目间便多了几许伤感,几许悲凉:“程不通啊,你程家近年来当真是长本事了,竟敢在我蓬莱岛门口行凶杀人。怎么,当我桑行之也死了不成?”

程不通强压下|体内澎湃翻涌的内息,在桑行之强大的威势之下,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仙尊,此乃我程家家事,还望仙尊通融。”

“她姓苏,你姓程,哪里来的家事?”桑行之面无表情的捋了捋长袖,“你方才也听见了,这小丫头称呼我一声伯伯,既然她是你家的人,我是她家的人,等于我也是你家的人。来,究竟有什么家事,咱们两个坐下来聊一聊。”

“噗……”雷婷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

“您这是……”

程不通尴尬不已,毕竟是家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他们虽然猜到苏慕歌会来蓬莱避难,但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一贯明哲保身的桑行之,竟会主动站出来庇护苏慕歌,同程、羽两大家族正面为敌。

他心中不忿,但也不敢冲撞桑行之。

否则桑行之分分钟让他爷俩死在这里。

这老家伙,别看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那可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程不通斟酌良久,才拱手道:“实不相瞒,这小修士在融天洞内,杀了我侄女程灵璧。仙尊,您一贯不许门下弟子参与试炼,不就是看不惯这等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吗?”

“不,你错了。”

桑行之微微拢了拢两弯远山眉,“我是怕我门下弟子太强,在试炼中将你们的机缘抢光。大家同混一个修仙界,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多不好意思。”

程不通讷了片刻,捂住胸口险些吐血身亡。

“说正经的,我一早看不惯你们在秘境内可以乱杀人的规矩,但我人微言轻,拗不过你们几大门派几大家族人多势众。先前,你们不是说,既然畏惧死亡就别去抢么?”不待他开口,桑行之破天荒的冷笑一声,“现如今,只不过死了一个女儿,瞧你们这嘴脸,真难看。”

言罢,长袖一拂,白光一现,带着苏慕歌几人向蓬莱阁飞去。

☆、第59章 天劫异象

三日后,蓬莱阁,流仙殿。

苏慕歌被桑行之叫来问话,端端正正的站在殿中。

“大致的情况,就是如此。”

“你是说,他体内有幽都王的魔核?”

“对。”

桑行之每问一句,苏慕歌便事无巨细的和盘托出。因为她深信不疑,凭他和萧卿灼当年推心置腹的交情,昆仑那桩丑闻,桑行之肯定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为了秦峥,也必须告诉他。不过事关裴翊那部分,苏慕歌一个字也不曾透露,只说有一名能力超群的真魔已经知道魔核在秦峥身上,故而来抢。

桑行之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苏慕歌拱手,试探道:“那秦师兄体内的魔蛊,您可有办法。”

“需要费些功夫,但也不难。我与秦峥,原本就有一场师徒缘分,今日这般情境,也算应劫而生。”

“多谢桑伯伯。”

得他亲口允诺,苏慕歌终于松了口气。

岂料桑行之话锋一转:“秦峥留下无妨,但你不行,你必须离开蓬莱。”

“晚辈明白。”苏慕歌半分也不觉得意外。桑行之先前愿意出手相救,已是她所能预想的极限。“但晚辈丹田灵气已经蓄满,再不进阶恐怕自伤,桑伯伯,您可否容晚辈多逗留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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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阶只是其次,她还是希望亲眼看到秦峥醒过来。

如此,走也能走的安心一些。

“可以。”

桑行之沉吟片刻,再望一眼她发髻上的木簪,瞧见封印稳固,并无丝毫不妥,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想来他也有愧,明明同她之间有着师徒缘分,却因算出她于蓬莱有难,这段缘分,便被他生生折断。只是一个月而已,想来也没有什么妨碍。“你也无需过多忧心,届时我会吩咐星斗阁,将你一行人送去外海,在哪里修行不是修行,待你功法大成,再回来不迟。”

苏慕歌眼眸亮了亮,怀着一分希冀道:“晚辈正是要前往外海,一个叫做北麓的修真界,不知桑伯伯可曾听过?”

“北麓?”桑行之微微蹙眉,“闻所未闻。”

“应该是一个比十洲三岛略高一等级的修真界,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苏慕歌在识海之中,不断回忆裴翊给她的玉简,“依晚辈拙见,或许与咱们不在同一虚空内……”

“我虽不知,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你。”桑行之思忖道,“北海极北的无涯岛,住着一位隐居避世的玄机真人,研究虚空之术,乃阵法大能。”

“玄机真人?”

“只不过……”

“什么?”

“也没什么。”桑行之瞥一眼她的乾坤袋,“只是你想从玄机真人那里走,恐怕得破费一笔为数不小的财。”

苏慕歌眼皮儿一跳,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桑行之口中“不小的财”,那必定是一笔巨款!

没有家族供养,也没有收入来源,还得供养一窝子灵兽。她若不是得了师叔一笔巨额遗产,早就穷的裤衩都穿不起了好吗?

裴翊也是,上一世既然去她故乡调查,怎么也不说一下前往北麓的方法。

搞不好,还得回去问他。

因为魔核一事事关机密,空旷雅致的流仙殿内,只有桑行之和苏慕歌两个活人。没人说话之后,气氛变得十分僵硬。苏慕歌也不是个怕生之人,脸皮儿也不薄,但总觉得两颊微微发烫。

桑行之站在殿上,视线继续在苏慕歌发髻上打转儿。

犹豫片刻,问道,“青木临终之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苏慕歌听的微微一怔,师叔寂灭之前,的确说了许多,但并没有提过桑行之,更别提留什么话了。

但瞧桑行之这幅感怀的模样,倘若实话实说,搞不好会打碎他老人家一片玻璃心。思虑一番过后,苏慕歌清清嗓子,胡诌道:“师叔说,草木荣枯,新旧更迭,让您保重身体,莫要挂怀。还嘱咐弟子,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便来蓬莱。”

“原来他一句话也没留给我。”桑行之瞟她一眼,表情依旧淡淡,“若是有话,绝不能是什么好话,八成是诅咒我早登极乐,断子绝孙。”

“哪、哪能啊。”

“行了,你且先出去吧。”桑行之捂着心口,摆摆手,“我为秦峥疗伤。”

“……弟子遵命。”

苏慕歌擦擦汗,躬身告退。

踏出殿门时,仿佛听见桑行之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她的脚步顿了顿。

其实她一直不是很了解桑行之和师叔之间的友谊。从师叔口中可知,他和桑行之曾是八拜之交。但在师叔受伤避世的五百年间,两人竟然没有任何交流。桑行之四处搜寻增加寿元的丹药,却一次也没有前往昆仑探望故友。

可你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吧,之前在蜀山,这两个老家伙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张口闭口将人噎的半死,丝毫瞧不出来嫌隙。

太奇怪了。

不过长辈们的爱恨情仇,她一个小辈儿也不好过问。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师叔当年究竟因为什么遭受重创,断了锦绣仙途。

横竖人已经死了,再去追究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

苏慕歌也叹了口气,径自出了流仙殿。

雷婷和银霄正肩并肩蹲在廊下,双手托腮,四只大眼睛齐刷刷盯着广场上正切磋比试的男女弟子,口水一个比一个挂的长。

苏慕歌咳嗽两声。

“苏姐姐!”雷婷比银霄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上前,“仙尊答应救秦峥啦?”

“恩。”苏慕歌点点头,随口一问,“你在看谁,看的那般入迷?”

“那几位穿白衣服的男修士,容貌真是俊俏啊。”雷婷半点害臊也不知,指着广场中间几个身影,兴高采烈地道,“那那那,尤其是他,要是能给我做夫君就好啦。”

“谁?”

苏慕歌笑了笑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没想到小妮子憨憨傻傻的,还挺有眼光。

瞧上眼的,正是桑行之座下大弟子冉晴空,下一任的蓬莱掌舵人。

冉晴空已经结丹,五识过人,立刻捕捉到苏慕歌的视线。

苏慕歌颔首一笑,收回视线。

冉晴空曾在长洲蜀山码头见过她一面,当年的印象便十分深刻。彼时她还小,五官虽然精致,却还未曾长开,如今二十出头,正是亭亭玉立。

“大师兄,你没戏。”贺云舒嘻嘻一笑,“你瞧她那张脸,就知道人家中意的是师父。”

“哦?”冉晴空挑挑眉,“我哪一点比师父差么?”

理了理衣襟,缓步上前。

“这几日跟着苏姐姐,真是有见不完的俊俏修士。”

这厢雷婷摸着硕大的脑袋,嘿嘿一笑,“那位大妖怪,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美人儿都要美。还有仙尊,外界都说仙尊是个古板刻薄的老头子,可他除却头发全白,明明一张很年轻的脸嘛。只不过不爱笑,太严肃了,让人有些害怕。”

“不可亵渎仙尊。”苏慕歌提醒她一句,万一被桑行之听见,指不定将她丢出蓬莱。

“苏姐姐你放心,仙尊这般仰之弥高的人物,我敬仰还来不及,岂会有什么歪心思。”雷婷怕是苏慕歌误会似得,连连摆手,“苏姐姐加油!”

“我加什么油?”苏慕歌听的莫名其妙。

“别骗我啦,你瞧你的脸,嘿嘿。”雷婷挤眉弄眼。

苏慕歌脊背发凉,放出神识自觑一眼。

这一觑果真吓了她一跳,一张脸红的猴屁股一般,难怪雷婷误会。怎么回事,慕歌内视许久,越发觉得怪异,体内灵气平稳,明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我一直以为你和秦峥是一对儿,没想到苏姐姐喜欢仙尊这一型。”

“切勿胡言乱语。”苏慕歌抚了抚额,“留心咱们一起被丢出蓬莱。”

“苏小友尽管放心,家师早已习以为常,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动怒。”冉晴空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打量苏慕歌一眼,“不过,苏师妹这脸确实有些夸张……”

“冉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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