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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人忘记不愉快的事。
这一整天,唐之桥都很忙。她手头有好几个未完成的作品,一个是南瓜型灯具,一位准新郎预订的,他打算将这盏灯镶嵌在新房的墙壁上;一个是卡通小黄人的杯子,是一位年轻的爸爸预订的,他要在儿子三岁的生日当天送给他做生日礼物;还有一个比较有趣,是一个小娃娃躺在木制的浴盆里洗澡,这是一位白花苍苍的老奶奶预订的,她说自己的老伴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她打算在他们六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上送给他。
唐之桥想,一对夫妻能走过六十年的婚姻生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而她跟荣嘉实的婚姻在这对老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短暂的一年零一个月,比起六十年何等的渺小。
想着这个,唐之桥不经意抬起眼,望到了被她弃之桌角的那幅画。
这幅画的主人会是谁呢?真是他?不可能。会不会是谁在恶作剧,莫非是云哩?她这个闺蜜向来都有作弄人的心。她和云哩是大学同学,她跟邹绪泽的事,云哩也是知情者之一。
“喂,云哩,我想问你一件事……”唐之桥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闺蜜,可是她话还未说完,店员小佳就推门走了进来。
“唐姐,那天那个人……”小佳手往身后一指,歪过头时,她说的那个人正好站在她的身侧,“来了。”
唐之桥拿着手机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而手机另一端的云哩见好友一直没吭声,急了,大声叫到,“喂,小桥,你在吗,你到底要问什么事呀,喂……”
“那个……我现在有点事,改天再找你。”唐之桥回过神,匆匆掐断了电话。
以前她曾想过很多次,她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同这个人见面?不管什么样的姿态,见面时自己的状态必须是最好的。她要让那个人觉得,她离了他,过得很好,远比他在时还要好。
那时她对他应该是有恨意的,又怎么可能不恨?分分钟钟都想跑过去质问他,邹绪泽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劈腿对得起我吗?你个王八蛋!可是经过时间的推移,她的火气渐渐得也就没了,而且有时还会换位思考地替他想,可能他在美国很寂寞吧,所以就另觅新欢了,这不怪他,谁叫自己不跟着他出去呢?这是自我催眠也是阿q精神。
现在当这个男人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震惊是一定的,可静默了一下,她的心又渐渐归于平静,是真的平静。
“你……回国了?”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开场对白才算是最恰当合适的,于是问了一个很白痴且显而易见的问题。
邹绪泽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直望得唐之桥无所适从。
“我回来,你很惊讶。”邹绪泽终于开口,可在唐之桥眼里看来,那口气和神情都不太对,口气太过不屑,神情太过兴师问罪。
“你……什么意思?”唐之桥觉得很莫明其妙,该质问该兴师问罪的人不是她么,怎么现在却调了个个儿?
邹绪泽走近唐之桥,脸上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拿过被弃至桌角的画,慢慢展开,“你还记得这副画吗?”
☆、第7章 真似鸿门宴
这副画,她怎么不记得?她快毕业时,他为她画的。“扬帆起航”么,既寓意他们的爱情也寓意他们的生活均有一个美好的新开始。
可是现在画犹在,人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这画放这里吧,两个星期后你来拿成品。”说完后,唐之桥坐回到工作台前继续手中的作品,很明显得逐客令。
邹绪泽又不傻,自然听得出来。可他心中却非常的不悦,隐隐想动气,又见她冷冰冰的态度,只好隐忍了下来。
“听说你离婚了。我还以为你会过得很幸福,没想到不过如此。”他冷笑道,但话里明显充满了挑衅。
唐之桥手中的刻刀没拿稳,差点削到指甲,她离婚的事,他又怎么知道的?再者她幸不幸福关他什么事?他说的这些话,敌意那么强又为的什么?难道错的是她吗?
“我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云哩那打听到的。”
云哩!唐之桥只得微微叹气,“我好不好不关你的事,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用不着你来指手划脚。我还要工作,麻烦你请回吧。”
她真的不想再应付他。
邹绪泽微微张嘴,想说什么最后硬生生忍住了,声音冷得成冰,“那好吧,东西好了打电话给我。”他拨了自己的手机到唐之桥的手机上,“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记得存。”
邹绪泽走了,唐之桥却无心再工作。她望着工作台上的那副画发起了呆。他们分手后再次见面竟是这样的,说剑拔弩张也不为过吧?明明是他有负于她,为什么他却一副被伤害的表情,她又哪里惹到他?都说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动物,在这件事情上不可理喻的一方明明就是那个男人。
见,还不如不见。
希望能早早得将东西做好,从此跟这个男人划清界线,不再见面并是最好的结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待唐之桥回过神,窗外夜幕已降临。此时,放在工作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唐之桥,你在哪?”手机彼端传来荣嘉实急切的声音。
“我在工作室。”
“工作室?你别不是忘了晚上我爸妈请你爸妈吃饭的事了吧?”
唐之桥还真是给忘了,原先记得的,邹绪泽的出现将她的记忆全给打乱了。
胡乱地收拾了一下,唐之桥匆匆驾车赶去“花架”。到得酒店门口,荣嘉实早就等在那了。
一见到唐之桥,荣嘉实就忍不住地训道:“唐之桥你有没有一点原则性的观念啊,自己叫我要演好这场戏,你自己倒先撩了摊子。”
“什么我撩摊子,我不是有事给耽搁了么?”唐之桥不甘示弱地给顶了回去,白了一眼,扯过他,没好气地说:“别唧唧歪歪了,快走吧。”
在一间包间门口站定后,唐之桥问身侧的荣嘉实,“是这间吗?”
“是。”荣嘉实点头,“花架”的包间向来难订,他也是托方际遇给订到的。他那死党素来对吃很有研究,全市好吃的地方他都知道,而且跟老板也混得贼熟,所以每次去哪吃饭,他们几个人都不用为这个而发愁,有个活的吃货堪比地理通。
唐之桥推开正想进去,荣嘉实却拦住了她。
“干吗?”唐之桥歪头瞪他。
“你不是说要装恩爱吗?你这样风风火火地进去能行吗?”
唐之桥想了想了也是,是自己太鲁莽了,好再荣嘉实比较细心。
“手给我。”
“什么?”
荣嘉实拖过唐之桥的手牵住,对这样的举动,唐之桥微微有些错愕,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
包间门打开,里面的爸爸妈妈们见到小夫妻俩手牵着手,相当恩爱地进来,都感到很安心。
“小桥,来来,坐妈旁边。”冲她招手的是荣嘉实的母亲古兰。
唐之桥见婆婆这样邀请,只能高高兴兴地走过去落座。
“妈,不好意思啊,我跟嘉实来晚了,工作室临时有点事。”一想到让长辈们等他们两人,唐之桥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解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古兰笑着摇头,“没事没事,反正都是自家人,晚一点早一点有什么关系。”
那边唐母也笑着点头,而这边唐父也忙招呼着荣嘉实落座。于是一桌子人的座位是这样的,唐之桥左手边是荣母,右手边是荣嘉实,而荣母的左手边是唐母,唐母过去是唐父,唐父旁边是荣父。
一家子坐好妥当之后,就按了铃叫服务员开始上菜。
上的菜大部分都是唐之桥喜欢吃的,也不知是谁点的。吃着喜欢的菜,跟长辈们聊着天,她的心情比起之前好了许多。
荣母夹了颗西兰花放进她的盘里,和蔼可亲地问:“小桥,最近工作忙吗?”
“还行。”
荣母笑笑,继续说:“小实最近也不是特别的忙。”
“哦,这样。”唐之桥不明白婆婆说这话什么意思,荣嘉实忙不忙关她什么事?
荣母望了望荣嘉实,再调回眼光,望着唐之桥,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刚才呢我跟你妈也说过了,你跟小实呢年纪也不小了,结婚也有一年多了,也该是时候要个孩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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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唐之桥被刚吃进去的西兰花给呛到,直咳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荣嘉实见状,忙尴尬地伸手拍她的背,边拍边问:“没事吧你?”
唐之桥挥手,“没事……没事。”其实她是被婆婆刚才的话给吓着的。
“妈,我们还年轻呢,要孩子也不急吧。”荣嘉实出来解围,现在他们这种状况怎么要孩子,要得出来么?
“什么不急?趁你们年轻要孩子才是正经。”荣母拿眼剜了一下自家儿子,回转头继续和颜悦色地游说道:“小桥啊,妈是妇科专家,生孩子的事可比你们清楚。都说年轻就是资本,生孩子也一样啊,越年轻这怀孕的几率就高,特别是女人年轻受孕率比起年岁大的那可是大多了,再者当了高龄产妇对你也不好呀,是不是?而且现在不孕不育女人的机率高于男人,不可不防啊!”
唐母见荣母这么讲,自己再不讲讲自己的女儿,似乎也说不过去,于是也加入了游说大军。“是啊,小桥,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同意你婆婆的。你看我跟你爸爸都退休了,在家也没什么事干,要是有个小孩子给我们带带,我们的生活也有趣多了不是?再说你都28了,也不年轻了,像我你那个岁数,你都好几岁了。”
荣母见唐之桥没有任何表态的意思,于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桥啊,也不是婆婆逼你们啊,生孩子这事也讲求个顺其自然,你们呢如果能将这事提上日程就行了。你看怎么样?”
“啊?”唐之桥终于回过神来,拿眼瞟荣嘉实,你妈说的这事,你造吗?
荣嘉实也确实想不到母亲会提这事,既然这坑是他母亲挖的,他就得想办法给填喽。可是他该怎么劝啊,他没经验啊,于是说出的话就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妈……这个,我跟小桥也……也有这么想……那个……”
荣母显然不将荣嘉实的话当话,偏过头同唐母唠嗑,“亲家母啊,前段日子,我跟小实他爸看了那个,老荣,那个电视剧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边荣父正跟唐父聊得欢,男人的话题么自然无趣很多,不外乎什么国家大事、军事、经济之类的,关于生孩子这个话题,他们觉得还是女人讲比较好,一来有经验,二来顺口,虽然他们也很想抱孙子。
荣父见自己老伴突然丢来一个炸弹,挺莫明其妙的,“哪个?”
“就是有一对夫妻想要孩子要不上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哦。”荣父突得想起,“是不是《夫妻的那些事》啊。”前段日子硬被老伴拉着看了好几集,看完之后,觉得这剧还行,挺贴近生活,于是就记住了。
“对,就是叫这个名,亲家母你看了没有呀?”
唐母微笑着点点头,“这个看过的。”
“你看里面的女主那个叫林君的,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事业为事业,结果好吧,愣生生的将自己的生子大业给耽误了,你看后面惹出多少事呀?先是去做人工授精,再是去做试管,可是哪那么容易呀?别以为做这些成功率就会100%,不可能。而且岁数越大,成功的机率就会越小,所以啊女人生孩子这事可真是不能耽搁啊!”
唐之桥只觉被婆婆的大道理给讲得晕头转向的,原来她婆婆的口才居然这么好,她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答应不答应全是错。可为啥非得对着她念叨呀,荣嘉实也是当事人好不好,她决定选择沉默,让荣嘉实收拾烂摊子去。
“小桥啊,你也别为了什么事业的,先生小孩,生了小孩继续可以有事业吗?亲家公、亲家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唐父唐母点头连连称“是”。
荣母问唐之桥,“小桥,你觉得呢?”
唐之桥扯了扯僵硬的脸,露出一个假假地笑,桌下的脚却朝荣嘉实踢了过去,你倒是说句话啊,别作死啊?
“咳咳!”荣嘉实清清喉咙,“那个妈,我跟小桥会好好考滤的,您们就放心吧。”
唐之桥也只得附和着,“是是,会考滤的。”
荣母见儿子跟儿媳终于表了态,这才心满意足地笑道:“好好,那大家吃菜吃菜,别凉了。”
见父母亲们终是眉开颜笑,唐之桥却觉着这晚餐吃得真是食不知味,她以为这已经是很糟了,可是没想到接下去发生的事比这还要糟。
☆、第8章 开玩笑造么
席间唐父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之后却领进一个人。唐之桥见到那人,恨不得自己有隐身术,同时心里也怨念自己的父亲怎么将这个人给带来了。
来人正是她早上才交过手的邹绪泽。
其实唐父哪里愿意将邹绪泽带来啊,刚才在半道被人叫住,待发现来人居然是邹绪泽时,也吃惊不小。他本喻不想搭理人,寒喧几句也就罢了,可怎耐邹绪泽不依不挠,非要来跟唐母打声招呼,也不知他是有意为知还是无意为知。唐父见他这么客气,也实在不好拒绝,这才将人带了进来。
唐母见到邹绪泽也是吃惊不小,微微张了嘴看向唐之桥。见自己女儿神态自若,连眉眼都没抬起,虽然诧异于女儿的举动,但也放心不小。她可不想让荣家人知道这个男人曾是自家女儿的前男友,虽然谁都有过去,但让夫家人知道总不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荣家二老和荣嘉实见到来人都很好奇,心下都猜测,这谁呀,怎么让唐父领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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