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1 / 1)
太太倒笑了:“男孩子,哪能像小姑娘安静。”
“不见得吧。”书雪指着呼呼大睡的永瑾,“这位小姑娘就一天也不得安静。”
雅尔江阿送下弘昁还要回去看着歆蕊几个,太太这才嘱咐:“男人多好强,做到简王这份上不容易,你要惜福!”
“不惜福就没永瑾和现在这个了。”书雪指指小腹,“您别替女婿说话,如今这架势,我就是一心当贤妻良母也不容易。”
“是啊!”太太苦笑道,“希望今后能有消停日子。”
别人消停书雪也消停不了,康熙担心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压不住一群熊儿子,只能把她拉出来架秧子。
见永瑾睡得实,书雪命嬷嬷留下看着,自己同太太归席,还没入座,一个尚未留头的小格格由乳母领着拜年:“祝婶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书雪忙道:“好!快起来。”又命丫环给压岁钱。
跟着小格格的乳母陪笑:“格格早上起不来,误了贺岁时辰,请福晋海涵!”
“来”书雪笑道:“是毓庆宫五格格吧?又长高了好些!”
乳母见五格格靠在书雪身旁说话,因笑道:“格格还没给其他主子磕头,奴才不敢叨扰福晋。”
“知道了。”书雪吩咐忆画,“把五格格的手炉换了。”
乳母告罪:“奴才大意了。”
书雪捏捏五格格的脸蛋儿:“这些小家伙,只靠着一股兴奋劲儿,着了凉才知道厉害!”
年夜饭刚吃完天上就开始飘雪花,书雪把四处撒欢的几个孩子聚拢起来,一齐跟着太后到宁寿宫蹭热汤。
皇宫的年节和赶大集差不许多,宁寿宫地盘不小,要塞满后宫主位、宫外福晋也不容易,太后果断下旨疏散人群,主位各自带着儿媳回宫,外命妇多至贵妃处落脚。最后留下的,不过是毓庆宫、简王府、庄王府等几处家口而已。
☆、二三〇、长怀旧恨情难疏
二三〇、长怀旧恨情难疏
按照辈分,庄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本来是仅次于皇太后的宗室大长辈,年纪也只小太后十岁,因两府火拼,书雪和她连面子情都懒得维持。
博果铎的先天条件不大好,倒不是出身差,反而是元配嫡出,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问题出在他那位额娘身上。
太后一生最膈应谁?无悬念的是生死两皇后的另一位主角端敬皇后董鄂氏,博果铎的生母就是董鄂妃的姐姐。
不得不说,早年的博果铎还是会做人的。康熙初年,皇家最高话语权握在孝庄手里,太后上面有婆母,下面还有皇后,多数情况是背景板的存在,博果铎却十分周到,大婚前自己常去请安,大婚后也嘱咐福晋不得怠慢皇太后。等孝庄驾鹤,三位皇后相继转入地下工作,太后如果还因为陈年旧事看博果铎不顺眼就太没度量了。
几十年处着,太后真心把博果铎当子侄疼,早年为他无嗣,选秀时都提醒康熙挑拣易生养的秀女留给庄王府,可惜博果铎在入画的事儿上操之过急,书雪是铁了心和他死磕到底,太后讲急些都果断翻脸,现在是真正没咒念了。
简王府之势绝非日薄西山的庄王府可比,书雪不给庄王夫妻留脸,宗亲当着二人的面就要小心,对长辈的客气礼貌不能缺少,更大的热情不敢给予,都知道书雪是三轻一重:轻财轻势轻命重感情,君不见雍亲王府侧福晋的衣服都因为颜色不避丧当场被泼了茶水?
海善贝勒夫人瓜尔佳氏看着忆画笑道:“弟妹最会□□人,跟前的丫鬟聪俊聪俊的。”
书雪叹息一声,指着丫鬟说:“做到这份上只能算是难得,她姐姐在的那会子才让我省心,如今得力的陪嫁死的死嫁的嫁,不是挖了皇太后祖母的墙脚,这会子可是有的饥荒打。”
瓜尔佳氏略带尴尬:“弟妹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
庄王福晋如坐针毡,心中嗔怪瓜尔佳氏:这不是故意叫人下不了台么?
平王福晋曹佳氏转移话题:“老祖宗方才炫耀衣裳,听说是叔祖母的针线,有机会您得传授媳妇几招。”
关菱染了风寒,太太记挂孙女儿,提前请旨回府,和皇太后坐的最近的却是与书雪并不友好的三位长辈,除了庄王福晋,另外两位分别是:简王太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安王太福晋佟佳氏。
八旗的格局可以凭此略窥大概,上三旗由皇帝亲掌,股东多为皇子福晋的娘家,像富察氏、董鄂氏、完颜氏等。下五旗里,镶白旗是豫亲王多铎的自留地,整编时又加进肃亲王豪格,现在主要有承袭两系的信郡王、显亲王以及后封的顺治皇子裕亲王系、康熙皇子雍亲王胤禛、恒亲王胤祺、淳郡王胤祐、十二贝子胤祹;两红旗最初是礼亲王一脉三王的私产,后来又封进了庄亲王博果铎之父承泽亲王硕塞、敦郡王胤俄,正蓝旗是安郡王系的天下,康熙初年加进恭亲王常宁,皇子分府时又把胤禩、胤禟、胤俄、胤祥分进去分割安郡王势力,镶蓝旗本是郑亲王系一家独大,康熙为平衡计封进了皇长子、皇三子、皇十四子。
上述可知,下五旗的势力可谓犬牙交错,皇子王爷们各据山头打擂台,到目前为止,这种局面并无大的改变,只除镶蓝旗外。
初封进镶蓝旗的胤褆还是很强悍的,侵夺了简亲王府数家佐领,扯着长子党旗帜,大有与老宗主分庭抗礼的架势,坏事后被老爷子拆分为二,初封佐领二一添作五分给弘昊和十四贝子胤祯,原侵夺简亲王府的佐领也变成了新任恪郡王的彩头,像这种远房宗室反噬皇家的情况独一无二,诚亲王胤祉是不敢打简王一系的主意的,余下一个胤祯,风头虽胜当年的直郡王,想和大旗主叫板是不敢的。镶蓝旗四大股东,雅尔江阿原就占据大半佐领,还有儿子助威,胤祉弟兄分属不同派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老康哪个都及不上他。
尽管与庄王不睦,又同安王府失和,因为不属一旗,平素还用不着动心眼,就是这会子也只是看着老东西不顺眼而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三位老福晋来见太后是各有所求。
简王太福晋先为幼子的婚事打伏笔:“有合适的您留心,便是臣妾在外头相看好的借您的旨意婚配,既体面又沾福气!”
太后笑着答应:“我最喜欢揽这些事儿的。”
头几年太福晋在这种场合必得拐弯抹角为继子上点儿眼药,现在么,说了指定讨太后的嫌,反而要站在长辈的立场上夸赞大儿媳孝顺周到。
安王太福晋处境略同,她和袭爵继子的关系融洽些,名下还有要许婚的适龄庶女,今年出孝明年许婚,现在必要做打算的。虽然执掌宫务的贵妃是亲堂姐,暗度陈仓的事儿万万做不得。
太后对孝康皇后的侄女儿要留脸面,听完后也应着:“我跟皇帝说。”
庄王福晋一如既往的贤惠:“今年小选还得求您挑两个宜母相的姑娘。”
这就是堵心的任务了,太后叹口气:“我叫贵妃他们掌眼。”
书雪遥遥听着,低头嗤笑一声,推着弘昊笑道:“小小年纪的别装老成,四岁的比不得四十岁的,什么岁数做什么样的事儿,出去找伴玩儿去!
平王福晋等人想笑又不好笑,庄王福晋憋得脸红颈紫。
弘昊是不明白额娘借着他的幌子打庄王夫妻的机锋,还傻乎乎地问:“我带弟弟妹妹一块儿玩儿?”
瞧着两个“孙子”手拉手出去,太福晋还得岔着话题圆场:“刚见我们八阿哥时只悬心他身子骨弱了些,难为老大媳妇尽心。如今竟壮实了许多。”
太福晋是弘昁的继祖母,太后是弘昁正经的嫡曾祖母,说起孩子来毫无障碍:“是呢,老十二家的怕他养不大,托付给简王家的,累了她了。”
庄王福晋酝酿半天情绪,又跟太后赔笑:“下月是媳妇生日,到时在府里摆戏,虽说卑不动尊,您要有兴致过去散散心也是媳妇的体面。”
“哦?”太后想了一想,因问道,“是你的六十整寿?我要得空一定过去逛逛。”
书雪记起五年前赴庄王福晋寿宴的场景,向海善贝勒夫人笑道:“九爷府的三阿哥快周岁了,别的皇孙倒罢了,这位的抓周宴我必得到场,没他之前九爷可是把我当大恩人供着,如今跌了价,一定过去瞧瞧这位‘小对头’。”
海善贝勒夫人下意识地接话:“你是大功臣,他就有一百个儿子也不能把你搁脑后去。”
书雪是为表功吗?看庄王福晋的脸色就知道了。
太后极为无奈,出声撵书雪:“良妃不爱动弹,你替我看看去。”
“是”书雪笑道,“我和妃母聊得投机就不回来跟您跪安了。”
太后点点头,因又吩咐:“雪天路滑,坐着我的步撵去。”
书雪带着几个孩子到承乾宫时发现良妃跟前只有八福晋带着大格格在,胤禩领弘旺到储秀宫见惠妃去了,自己先俯身行礼,又让孩子们磕头。
八福晋亲自上前扶永焕几个起身,良妃笑道:“福晋怀着身孕,哪用亲自过来。”
书雪故作委屈:“我是躲懒都不能的,老祖宗骂我懒,又说我没孝心,不亲来一趟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良妃乐了:“前两日太后还跟我们抱怨说你跟管家似的,事事管着她呢。”
不得不说,简王府的小格格颇有做“战争贩子”的潜质,大人没说几句话,她已经成功地把头一回正式见面的八贝勒府大格格欺负哭了。
八贝勒府大格格比永瑾还大一岁,看到“漂亮妹妹”的手腕上戴着精致的金镯子不免好奇来摸,刚上手就挨了一巴掌,平素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哪经过这种阵势,撇撇嘴哭了起来。
书雪嘴角抽搐,一边与良妃婆媳告罪一边哄大格格:“你妹妹最淘气不讲理,咱不和她玩儿哈。”说着还将珍珠手链摘下来给她戴上,“伯母替你妹妹道歉好不好。”
八福晋倒笑了:“我就喜欢小格格的爽利性子。”还说女儿,“大年节的不许掉泪。”
书雪哄好了大格格,苦笑道:“我现在都不敢带她出门,在家就欺负哥哥姐姐,外面更不老实,活脱脱一个小土匪!”
良妃把永瑾唤到跟前抱着:“我就不信你的孩子能差得了。”
“且看将来吧。”书雪自我安慰,“好在是女孩儿,将来让婆家头疼去。”
良妃朗声笑道:“是哪个为了小格格面斥准部使臣来着?”
说一会儿话,良妃忽道:“我看过你编的霓裳羽衣舞,前几日心血来潮也编了一曲两人相合的汉舞,左思右想只你能撑得来,可惜现在不能动作。”
书雪大感兴趣:“您先把舞步图拿来我瞧。”
聊得兴起,良妃干脆换了鞋子,打发走宫女后比划示范,书雪虽未大动,也指点着提建议。
胤禩带弘旺回来后瞧见妻子站在外间稍感诧异:“这不是弘昊吗?王嫂在里面?”
“嗯。”八福晋压低声音,“您也别进去了,额娘找着知己,两人在谈歌论舞呢。”
聊了小半个时辰,书雪终于起身:“我该回府了,这舞步图您好生保管,等生产后再和您共磋。”
良妃欣然答应:“这个自然,等你出月子就过来。”
☆、二三一、谋周到低放高怨
二三一、谋周到低放高怨
书雪回府后也是不能得闲的,本家族亲、旗下佐领都陆续过来拜年,几家长辈也需走一圈,傍晚时分才得清闲。
第二天早上,抱琴与司棋一道前来拜年,司棋的儿子一岁多,抱琴三月临盆,加上怀孕的书雪,只谈育儿经就行了。
主仆三人闲扯了几句,司棋提起侍墨:“大婚后就窜到江南游山玩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抱琴剥了个栗子给司棋的孩子:“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咱们倒想呢,就没那份机缘。”
“谁说不是呢!”司棋叹口气,“以往在主子跟前还能有机会出京,现在好了,整个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且省省吧。”书雪笑道,“年前我叫人走南货买卖,想叫你家那口子跟着统管,念着你们娘儿俩才改了主意。”
司棋忙道:“那我跟您求恩典,好歹疼疼奴婢。”
“随你乐意。”书雪问起抱琴,“在家里可过得顺心?”
“嗨。”抱琴坐正身子,“要不您怎么说内宅胜过疆场,我那位婆婆,不说智计百出,那也是层出不穷的,不是您常过问,祖母又硬朗,可要翻天的。”
书雪是信得过抱琴的本事的:“你们有什么打算?”
“奴婢正要讨您的高见。”抱琴商议道,“我是愿意外放出去的,应哥也有意谋外任,好歹离远了少是非,您能不能请王爷留意着外省的缺儿?便是左迁也使得。”
书雪想了一想说:“这不算大事,我的意思最好能转文职谋个州县的缺儿,比武官容易升迁。”
抱琴喜道:“那就先谢过主子了。”
书雪对官吏升迁的事儿真就比不上简王爷精道,雅尔江阿听说后没多想就有了思路:“山西大同府马上就有缺儿,放他做一任同知就是了。”
“同知?”书雪愣住了,“那可是正五品文官,韩应如今才是从六品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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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雅尔江阿笑道,“正五品在地方也就是中不溜的官儿,谋个藩台、臬台不容易,想要江南的知府吏部却得给咱们面子。”
书雪的见识好比原本近视眼的人步入老年转成老花,瞭远多看三十里,观近细致七八分,就是中间看不清摸不着。
诚如雅尔江阿所言,不但吏部掌事胤禩十分给面子的批了官凭,康熙在看折子时也多问了一句:“韩应是娶了你媳妇陪嫁的那个?我隐约记得他好像和宗亲沾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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