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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郭业再次拱手说道:“三位,离别在即,郭业就不多做耽搁了。过些时日,咱们再聚长安城。至于长乐坊大钱庄之事,三位多多操心,多多担待,郭某福薄命苦,只能继续做我的甩手大掌柜了!”

鱼暖暖摇头苦笑道:“真是捡了便宜还说风凉话的主儿,放心吧,长安这边一切有我!”

“祝君一路顺风又顺水,好走~”

“愿郭兄弟此去西川多顺利,你我再聚长安之日,便是你马到功成之时。”

柴令文与梁叔宇亦是相继抱拳赠言。

“弟兄们,扬旗出城,准备启程啰……”

那名校尉收到郭业的指示后,策马奔到队伍的最前头,高举手中横刀不断挥舞号令着。

离别在即,郭业与鱼暖暖三人无声地颔首以对,就要钻进车中。

突然,城中方向又奔来一辆马车,马夫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挥鞭吆喝高喊着:“郭大人请慢行,请稍待,我家大人来送我家三公子了。”

郭业赶忙阻止了即将出行的队伍,站高眺望来人,这马车依然瞅着有些眼熟,好像是长孙府的马车。

果然,马车来到郭业等人的跟前,车中钻出一名身材矮小面相精干的中年人,正是长孙羽默他爹,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从马车中钻出,有些着急忙慌地冲郭业说道:“幸亏来得及时,也不枉我中途退出早朝,前来相送。”

郭业不会自大到长孙无忌为了相送他,会中途半场退出早朝。

他这么急急赶来,无非是为了长孙家的三小子长孙无忌。

可偏偏长孙羽默这小子听到父亲的动静,居然没有钻出马车来相见。

郭业只得替长孙羽默招呼道:“长孙大人,羽默跟我一通前往西川,你就放心吧,我定会照顾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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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被郭业看出了心思,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家这三小子啊,自幼就被家里宠坏了,从未出过长安城,更别说靠近吐蕃国的西南边塞了。此番前去路途遥远,还真要有劳郭业你费心思,好生照顾一番才是。”

郭业或多或少知道这父子俩好像不对路,长孙无忌看死长孙羽默这小不长进,而长孙羽默呢,则是看他爹不顺眼,频频对着干。

现在见着长孙无忌冒然中场退出早朝,特来送子远行,看来还是父子连心,血浓于水啊。

此时的长孙无忌说完这番后,张望着脑袋四处寻觅着长孙羽默的身影,貌似有些焦急与担心。

此情此景,令郭业不由想到了当日自己离开陇西远行西川之时,老爹郭老憨站在岷江渡头目送着自己乘舟远去,就那么站着久久不走,直到自己消逝在老爹的视线之中,他还是未曾动弹过一步。

望子成龙也好,盼子早归也罢,归根究底还是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随即,郭业轻声说道:“长孙大人不要找了,羽默就在前面的马车中。要不,我招呼他下来,让你们父子说会儿话,一叙离别之情?”

“啊?不要了,不要了,呵呵——”

长孙无忌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无奈地叹道:“兴许真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平日太过严苛,或者说一直将心思用在他的大哥二哥身上,这孩子心里一直都在怪罪着我。唉,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稳稳当当,我今后也不会再苛刻要求什么了。”

此时的长孙无忌俨然没有了文武百官之首的霸气,也没有了天策府一系大佬的桀骜之气,有的只是一个当父亲的和蔼与牵挂。

而且还是一个比较无奈和失败的父亲。

郭业又瞟了一眼长孙羽默的马车那边,这小子还是没有动静。

郭业不由安慰道:“长孙大人不要想太多了,羽默将来肯定会有一番作为,指定不会堕了长孙世家的威名。放心吧,到了西川我会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放下心中对大人您的一些陈见和戾气。也许再回长安,大人你就能见到不一样的长孙羽默呢,呵呵!”

“啊,那感情儿好,那感情儿好,听郭业你这么说,我便安心了。”

长孙无忌脸上总算有了几分欣慰的笑意,对着郭业说道:“郭业,如今的你并已经不再孤军奋战,亦不是无根飘萍了。你且记住,无论身在长安,还是身在边塞,咱们天策府一系,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朝廷这边,一切有我们!”

这个我们,指的就是占尽朝堂半壁江山的天策府系的官员。

说出这番话之余,长孙无忌瞬间又恢复了平日那股子桀骜不驯,颐指气使的霸气。

郭业听着对方这话讲得那真叫一个霸道,心里不知为何感到很踏实,这也许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幸福吧?

絮叨了这么久,最前面的那名校尉又策马赶来,催促时辰已晚,还启程了。

郭业看了看天色,可不,再耽搁下去就要到日头当空到正午了。

继而对长孙无忌拱手告辞道:“长孙大人,时间不等人,我等先行出发了。”

“且等上一等!”

长孙无忌唤住了郭业,又神色有些焦躁地扭头看了一眼城中的方向,嘀咕道:“怎么还不来呢?”

郭业暗暗惊讶,你妹哦,还有人要来?

只听长孙无忌殷殷关切地说道:“我家这三小子从小就被家里的厨子养刁了胃口,所以我赶来之前让管家准备了几个厨子,还有几个帮忙铺床叠被洗衣裳的丫鬟,与你们一道儿前往西川照顾三小子。再等等,再等等,估摸着就快到了。”

我晕,郭业瞪大了眼珠子,生怕自己听错了。

长孙无忌居然还让府中厨子和丫鬟一起随行,照顾长孙羽默?

奶奶的,这是去历练一番长见识,还是游山玩水去渡假?

不过,长孙无忌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啥,只能等着呗,要怪也只能怪那父爱大如山。

人家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而跟前这位长孙大人呢,则是孩儿要远行,跟着瞎忙乎。意恐儿遭罪,忙得团团转啊。

就在郭业呆在一旁干等着之时,前边的马车有了动静,长孙羽默掀开车帘钻出,站到车辕上喊道:

“什么厨子?什么丫鬟?我统统不要!你如此看低我,我偏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事给你看,哼!”

这小子脸罩寒霜,眼神凌厉地瞪着长孙无忌,极其的不悦和不耐。

随即又冲郭业喊道:“姓郭的,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自行先走了,咱们前边驿站再见!”

说罢,再也不看长孙无忌与郭业,弯腰钻进了车中,催促着马夫抖缰扬鞭,快快前行。

三两下的功夫,马儿奔起率先出了长安南门。

郭业一阵无语,奶奶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小子好久未发作的暴脾气又来了。

随即,他只能冲长孙无忌歉意地说道:“长孙大人,你看,呵呵,小子也不能多做耽搁了,不然我担心这小子跑远了迷了路。”

长孙无忌此时已然有些慌乱无神,急急请道:“唉,是我自己瞎操心了。你们赶紧出发,莫要耽误了正事。”

他一边催促着郭业出发,一边再次谆谆交代道:“郭业,我就将羽默拜托给你了,替我担待着点,多多照应这点。”

郭业笑道:“好说,大人且放心!”

随后,才冲队伍前头喊道:“诸位,扬旗,出发!”

“喏!”

“大人有令,出发啰……”

很快,浩浩荡荡的队伍徐徐过了南门口,出了长安城去。

长孙无忌看着队伍渐渐消逝在南门方向,再眺望已经有些费劲,突然瞟了眼南门之上的城楼子,心中乐道,对啊,那地高,应该还能看得更远些。

倏地,他撇下马车和马夫,独自一人朝着通往南门城楼上的石梯小跑奔去……

就为多看远行的孩儿,一眼。

第552章 夜宿烽火台

长孙无忌站在南门城楼之上,极目眺望着远去的队伍,牵肠挂肚寻觅着长孙羽默的身影。

他站在上边儿好一阵子,直到队伍中最后一人都消逝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方才悻悻下了城门楼子,钻进了马车中,疾驰回府而去。

长安城繁华喧嚣,人口多达百万众,南来北往的人群川流不息。郭业等人的离去就如一颗石子儿投掷进了茫茫大海之中,惊不起一丝的涟漪,并未给偌大一个长安城带来丁点不适。

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插曲罢了。

……

……

郭业一行人出了南门后,一日之内踏遍长安数个郊县,在褚县驿站宿夜,翌日再行出发。

接下来的几天,一路穿州过府,直至渡过了黄河停驻在风陵渡内休整一日,这才彻底走出了黄河以北的区域。

无论是风陵渡,还是风陵渡百里之外的汝州城,都有着郭业许多无法磨灭的记忆,有人,也有事。

而且贞娘的姐姐慧娘,姐夫赵飞轩,都在汝州城中。

所以郭业特意在风陵渡停靠了一站,询问贞娘是否有探亲的心思,以便成全她一把。

贞娘闻言,自然是百般不同意,她就怕郭业趁着自己去探望姐姐和姐夫之时,将自己留在汝州城中不带她前往西川。

因此,贞娘很是坚决地摇摇头,再三表示大官人的正事为先,等着从西川回长安之时再进汝州城探望算了。

郭业自然不知道这小娘皮的心思,误以为贞娘是为了自己而强忍着过家门而不入,自然心里大肆感动。

草草在风陵渡过了一夜,众人再次踏上行程。

过了黄河离开了风陵渡之后,一行人亦是穿州过府,因为黄河以南的地势不像黄河以北那样的一马平川,官道通途,多山多水多崎岖,跋山涉水自然免不了,虽说没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那般严重,但是多少缓慢了赶路的速度。

千辛万苦,终于在十三天之后,郭业才率着众人进入了黄沙漫天的边塞地域。

眼瞅着天色已近黄昏,离西川小都护府的图瓦城至少还有将近一百多里地,加上风行烈,沙满天,尘土飞扬天黑不易赶路,郭业决定在一处废弃的烽火台内暂宿一夜,以待明日再行抵达图瓦城。

说来也巧,这处废弃的烽火台就是当初郭业随顺公公前往长安之时,露宿野外的那处烽火台。

将骡车、马车等囤放在烽火台外头,又命那名校尉安排人手,分班轮流在外头看守戒备之后,郭业才领着贞娘、长孙羽默等人进来里间。

很快,便有扈从生起篝火,贞娘更是将干粮和水囊都拿了除了,准备给郭业和长孙羽默两人草草解决一下晚餐。

干粮是在进边塞之前购买的胡饼,有些干巴但是容易存储。

长孙羽默从贞娘手中一接过胡饼,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边急急啃着胡饼,一边不断往口中灌着清水。

兴许是吃得有点急,或许是被清水给呛到了,长孙羽默突然脸色一阵通红,有些辛苦地干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呕……”

好不容易,才稍稍缓和了过来。

贞娘见状,自然是掩嘴咯咯发笑,轻声说道:“长孙公子,胡饼这种东西扛饿易充饥,但是也最难下咽。你怎能吃得这么快这么急呢?”

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胡饼掰碎,一边示范地将一小块胡饼递到郭业的嘴边。

郭业张嘴接过来,轻嚼慢咽了几口,冲长孙羽默打趣道:“哈哈,你小子就是犯倔,你说放着长安城的高床软枕不去睡,非跟着我跑这黄沙漫天的地方吃胡饼喝凉水,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长孙羽默本来就因为刚才饿死鬼投胎的吃相,而感到自行惭愧,神情窘得荒。

现在又被郭业这么打趣奚落,颇觉没有面子,顿时脸上挂不住,反击道:“我就乐意出来遭罪,你管得着吗?我可没你这么好命,吃喝拉撒都有侍候着,哼!”

言下之意,指贞娘常伴郭业身边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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