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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当是什么人?

虽说是隋唐第十七条好汉,江湖人送诨号白衣神箭,是郭业心目中前辈级的英雄豪杰。

但这只能换来郭业对其的尊重。

却不代表他能随时随地要这种口气来教训郭业。

因为抛开王伯当身上这些被神化掉的外衣,郭业始终认为,王伯当实际上就是一个凡人,一个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凡人。

而且还是被自己夜里突袭,围困竹楼的手下败将。

成者王侯败者寇,作为失败者,你就应该有失败者的觉悟,至少要学会谦卑与谨慎。

你凭啥拿这些陈年往事的旧黄历充老资格,来教训哥们?

殊不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更别提,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再次你王伯当也必须清醒地认知到,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终有新人笑,也有旧人哭的时候吧?

即便你要教训,咱们也必须站在对等的平台,用对等的语气说教不是?

王伯当用这鼓鼓囊囊地口气教训着自己,郭业听着立马不爽了。

随即还击道:“王前辈,你这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就康芷茹这小母豹还娇弱女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儿?难怪跟着李密那个嘬死的倒霉蛋一条道走到黑,愣是不走寻常路……”

“放肆!你敢口出不逊,辱及先主?”

郭业这话就跟钢针儿扎到了王伯当的心尖尖上,闻之面色大变,勃然大怒训斥道。

斥骂间,王伯当已然站起,手中虽无趁手弓弩,但双拳不断挥舞,大有一言不合就跟郭业死磕到底。

郭业既然敢在王伯当面前大放厥词,放肆无边,自然就早有这番预料,心中也有了腹案。

无所畏惧地习惯性耸耸肩,轻声说道:“王前辈,你当年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一方人物,怎得到了如今还如此执迷不悟,自己放逐边塞十来年,怎么愣是没悟透这人生到底是什么呢?”

王伯当显然被郭业给忽悠住了,双拳徐徐放下,眼神凛冽地看着他,口中冒着寒气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业闻之,假装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却没有直接回答王伯当的话。

而是继续将他往沟里带着,顾左右而言其他道:“王前辈,你手中四拨马贼,应该都是你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弟兄吧?你难道就忍心,让他们不敢抛头露面地跟你这么厮混一辈子不成?”

王伯当闻言又是一愣,眼神稍稍缓和,继续问道:“你这话,又是何意?”

不过郭业再次让他失望了,因为这厮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第二个问题。

而是继续揪着他的浓浓好奇心,自得其乐地瞎扯淡道:“刚才王前辈说晚辈气量狭隘,要我说啊,真正气量狭隘,心胸毫无格局的,应该是王前辈你啊!枉你还是名扬天下,人人敬仰的英雄豪杰哩!可惜,可惜了……”

王伯当此时好奇心害死猫,再加上怒火攻心之下,思维早已有些混乱,差不多已经被郭业带到了阴沟之中。

现在郭业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敢当着他的面质疑他此生引以为傲的人品与名头,怎能甘心?

对他来说,失身是小,失节是大。

突然,

出手迅捷闪电,一把将揪起郭业胸前衣襟,将其拉扯到自己跟前,急急喝骂道:“你辱我旧主在先,疑我本人在后,你好大的胆子。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砰砰砰……

逢时,米吉从院外跑了进来,看着两人貌似要干架似的,连连报道:“大人,已近正午,饭菜准备妥当,可以进食了。”

啪!~

郭业重重甩手将王伯当的爪子拍开,故作镇定地捋了捋凌乱不堪褶皱无比的衣襟,嘴角一扬淡然微笑,很是淡定地说道:“吃饭,先吃饭,咱们吃完饭再谈。反正时辰尚早,有的是时间,容我与王前辈谈话。”

言罢之后,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请道:“王前辈,粗茶淡饭,还望不要嫌弃才是。请,这边请~~”

此时的郭业,无论是说话和神情,还是行事作态,在王伯当看来都是那么的小人得志,那么的欠揍。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郭业此时还有礼有节,热络洋溢,王伯当怎能继续发作?那不是失了自己的气度,又好让郭业抓到言语攻击的把柄吗?

继而浑身气得瑟瑟颤抖,怒道:“算你小子有种,走,吃饭去,回头你不给我说个子卯寅丑来,王某人必定和你……”

话未说完,郭业抢先打断道:“死磕到底嘛!我早知道了!”

“你……咳咳……”

王伯当,的确被气得够呛!

第278章 养贼自重的心思

能把名号响当当的白衣神箭王伯当气成这样,郭业觉得很解气,也很过瘾。

在成名的大腕儿面前刷到成就感,郭业很享受这种酣畅淋漓、无与伦比的感觉。

自然而然,中午这顿饭,他食欲大振吃得是津津有味。相反被气够呛的王伯当,自觉栽了面儿,更是被郭业绕得稀里糊涂,好奇心越发浓重,一顿饭下来索然无味,吃啥啥不香,喝啥啥没味儿。

“嗝儿~~”

郭业在餐桌上风卷残云一番后,不由打了个饱嗝,习惯性地拿桌上的筷子剔剔牙。

不过刚抄起筷子顺到嘴边,早已放下手中碗筷的王伯当豁然起身,气急败坏地将郭业拽起,冲出饭堂径直往早上闲聊的院中跑去。

一边拽着跑着,一边言语不悦地哼道:“这吃也吃完了,喝也喝过了,该谈些正事儿了吧?郭大人,今天你要是不跟某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某家非跟你……”

“死磕到底呗!”

郭业顺嘴又将话抢了过来,嘟囔着:“你烦不烦啊,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成成成,反正今天下午闲来无事,我就好好与你说道说道。”

王伯当闻罢,这才歇手。

走着走着还未进院,突闻仓促如疾风骤雨般的脚步声从后头传来,应该是几人匆忙跑进客栈奔着后院而来。

脚步声至,喊声也相继传来。

“小哥,俺们回来了。”

“哈哈哈,兄弟,哥哥回来也,今天这仗打得那叫一个痛快!”

郭业猛然使力,如铅灌脚底,停住了脚步。任凭王伯当再怎么拽拉,死活不动弹。

因为这两道声音他太熟悉了,第一个说话之人正是程二牛,而居其次的,乃是康宝。

听着两人的言语中气十足,郭业知道这意味着,五马坡一仗,宣告大捷。

后院门口,碰个正着。

从康宝和程二牛此时脸上挂着的欣喜之色,可以看出,五马坡一战不仅大捷,而且斩获颇丰。

而两人与郭业碰面后,见着小哥身边还站着王伯当这个白衣大叔,也是颇为惊讶。

不过二人多少猜出了点什么,也没当场详问王伯当为何会在这儿,而是自得其乐的上前与郭业寒暄了起来。

郭业附在康宝耳边,将康芷茹刚才被自己气哭之事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催促康宝先去看看妹子,别到时候小丫头有整出什么幺蛾子。

汇报战况这种事儿,有程二牛一人在,足矣。

康宝听罢郭业的附耳之话后,也是一阵捉急,自家小妹怎得跟郭业就是天生斗气冤家似的呢,俩人走到哪儿掐到哪儿,奶奶的,还要他这个当哥哥的去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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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郭业这般说来,他也是担心妹子,急急道了一声告辞,冲王伯当这个还未见过面行过礼的长辈稍稍抱拳再会之后,急急返身离去。

待得康宝离去,郭业示意程二牛进院再谈,与王伯当一道入了后院。

还是那棵老白杨下,围坐于青石桌旁,听着程二牛绘声绘色地讲着五马坡一仗的情况。

这小子最近口舌功夫见涨,讲起今日五马坡剿杀吐蕃人时,语调抑扬顿挫,神情眉飞色舞,倒也让人有了几许身临其境的感觉。

就连王伯当,听着听着早已入了神,特别是听到自己手下那四拨弟兄与陇西军联手杀吐蕃马贼的场景,眉宇间隐隐有些自豪,有点强将手下无弱兵的意思。

浑然忘记了,早上郭业顾左右而言其他,绕他进沟吊着他胃口的那些话。

他的神情举止虽然不经意间流露,却还是被郭业给敏锐地捕捉到。

见状,郭业心中不无得意道,看小哥拖不死你,不把你耗在图瓦城三天两夜,不制造点机会好让小哥收拢你这几千马贼,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原来郭业自从在野狼峰得知王伯当的真正身份之后,就动起了这个心思。

他并非要真正收编王伯当,也不是要将王伯当手下这将近三千人数的马贼收入陇西军中。

相反,他希望王伯当及其近三千人数的手下继续为匪为贼,继续游离在陇西军之外,保持马贼的名号。

不过此马贼非彼马贼。

区别就在于,这些马贼包括王伯当本人,要在他郭业的掌控之中。

说得再是直白一点,他这是在——养贼自重。

养贼自重,顾名思义便是自己圈养着马贼,给自己树立一个敌对势力,好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地盘不太平。名为自家对手敌寇,实为自己暗中帮手。

这种事儿,唐朝后期藩镇割据的各地节度使这么干过,历朝历代,掌管一地兵马的大人物都这么干过。

郭业记忆犹新的便是,史上最会做官的第一人——曾国藩,都这么干过。

曾国藩历来剿贼灭寇都有一个习惯,剿一半收一半,将收编的那一半掌控好之后又继续放养出去,任其为祸地方,接着又出兵剿匪,来来回回,循环使用。

曾国藩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朝廷知道,贼寇还未剿灭,你们不能卸磨杀驴。而且也是让朝廷知道,这个地方,不能没了我曾国藩,否则谁也玩不转。

郭业,正是打得这个如意算盘。

虽然朝廷对他的封赏圣旨迟迟还未下来,但是他知道这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他的性子属走一步看三步之人,他知道三两年后的图瓦城、阿里土城一带,在自己的手中,绝对会变成一块繁华地带,会变成一个具备重要战略意义的地方。

再加上日进斗金的两国大集市一开市,财源滚滚来。

到时候盯着这个地方的人,各路神仙与妖魔,肯定就多了去,海了深。

现在不趁早做养贼自重的计划,到时候别人来来摘桃子,抢夺胜利果实的时候,便悔之晚矣了。

时间,他需要时间与王伯当接触,熟络,乃至交心。

这也是他一而再,再三而地拖着王伯当滞留在图瓦城中的真正用意。

养贼自重,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极难。

他首要做的,便是攻破王伯当的心防,让他能对自己产生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

时间,

还是时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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