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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还是慕容清先发现慕容远,小小的身子直往门口拱,拱得长安几乎抱不稳。

若说看到慕容清长安是打心眼里喜欢,那看到慕容远便是打心眼里抗拒了。这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去对待慕容远。

“清儿好像很喜欢你。”慕容远从长安手中接过慕容清,细细打量着长安面部的表情。

长安眸子闪了几闪,而后看着慕容远,干笑道:“是吗?她叫清儿?挺可爱的孩子。”

“清儿从小没有娘亲,你若是有空,可常来王府陪陪她。”说完,又看着长安的脸,加了句:“今日的事是燕王府对不住你,你别害怕去燕王府李月初会对你怎样,今日类似的事情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了。”

“谢三爷抬爱,只是,我一个女子总往你府中跑也不大像话,可以的话,您可以让人把清儿带去国公府。总好过我在王府进进出出。”长安谢绝了慕容远的提议,清儿她是喜欢,但王府她却是再不想去。

“嗯!这样也不错,我有时间会把清儿带到国公府去,到时候就麻烦你陪她了。”慕容远竟就同意了长安的要求,甚至还要自己带慕容清去国公府。

听到慕容远轻描淡写定下来的话,长安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第一十九章

李月初推长安落水一事,在国公府的干涉下由慕容远彻底幽禁李月初告终,李月初搬到王府北苑,终身不得离开。绿意作为李月初的陪嫁丫头,自然也是跟着李月初过去了。

险些害得长安淹死,却只受幽禁的惩罚,对这结果自然是有人不满意的,胆敢伤长安就是找死,可慕容远都已经罚人了,明着里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在腊月初八,燕王府众人都忙的时候,一轻功与用毒皆出神入化的人潜进王府,断了李月初一臂,断的正是推长安入水的左手,可怜李月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绿意在厨房听到李月初的尖叫声,匆忙赶过去,就见李月初面色苍白如纸,睁得圆圆眼睛里满是恐惧的看着房梁上,衣服上全是血,胳膊处的血还一直在往外溢。

“夫人。”绿意惊叫,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绿意颤着腿过去扶起已经失去意识的李月初,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人流这么多血。手忙脚乱的给她止血,可这血却像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得找大夫来,不找大夫夫人就死定了。”她喃喃自语着,顾不得慕容远所下不能让她们主仆离开院子半步的死令疾奔出这方冷清的小院子。

几个看门的侍卫都已倒在地上,显然是被人迷晕了。

她跨过倒在地上的侍卫往东苑直奔过去,半步也不敢停下,半刻也不敢耽搁。

腊八,按着慕容远的习惯,该是和慕容清在一起吃腊八粥,到得慕容远的院子外,不意外的遭看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见侍卫拦着,绿意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起来:“求王爷救救我们家夫人!她遭人毒手断了一臂,现在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求王爷看在相爷的份上救救夫人。”

“你去禀报王爷。”见她身上满是血,守门的侍卫也不敢耽搁,一年纪稍长的侍卫对着一年轻侍卫道。

慕容远正在喂慕容清吃粥,听得年轻侍卫的禀报,面上表情并无多大变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淡淡道:“找个大夫去北苑,别让她死了就成。”

“是!”侍卫领命下去。

“给我封锁消息,这件事情,不准传出去,特别是相国府与国公府。”

出门的时候年轻侍卫却忍不住觉得身子发寒,枕边的人遭此毒手,他的反应竟就这么的冷淡,仿佛月夫人是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待得侍卫走远后,慕容远才对一直候在身旁的红菱道:“你去查查,看是谁做的。”

到底是谁?竟敢在他的府里动手,却偏偏只针对李月初一个人?

慕容远突然想到一个人,总是一身浅色衣裳,与长安同时出现的陈国六王爷许珩,他眯了眯眼,会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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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大夫去的及时,李月初手臂是废了,可那条命算是保住了,这件事情在慕容远的施压下也没有传出去,仅仅就府中的那么几个人知道。

红菱查到了人,不出慕容远所料,正是许珩派去的人,陈国第一高手月音,下手以快准狠出名。

“要去找六王爷么?”府里的人无故被伤,若是不做出点反应,岂不是让人觉得齐国燕王府懦弱?

慕容远正在练字,神色淡淡:“不必。”

红菱看着慕容远许久,终是道:“属下不理解。”

慕容远的手顿了顿,看着红菱道:“这也是她咎由自取,人总要为自己的过失付出点代价,就当有人帮本王惩治了她,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是!”红菱即便是再不通晓世故也知道了慕容远也想给李月初一点教训,只是他不方便动手,正好有人给他动了手。

“还有,你既然查到月音头上了,就继续盯着他。”月音此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后来不知何故隐退,直到前些日子,他得到专派出去找月音的探子传回消息,他才知道月音现在竟专为许珩所用。只是他一直被养在许珩的府中,从来未出过门,今次,许珩带着他来齐国,定是有所目的。

许珩帮长安抱不平伤了李月初,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可若许珩有别的打算……

“爷最近对长安姑娘,似乎……有点不一样。”自上次长安落水后,慕容远就三天两头让她准备一些珍奇玩意儿送到国公府给长安姑娘,更是每天都带着慕容清往国公府去找长安。即便长安只理慕容清,并不怎么搭理慕容远,即使国公夫人每每看到慕容远去都拿着扫把追着慕容远打,他还是乐此不疲的往国公府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爷对哪个姑娘那么上心过,即便是曾经的王妃也不曾。

“你也看出来了,你说她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慕容远似有些困惑。

他往国公府跑得那么勤,长安依旧对他不冷不热。

“爷真的喜欢长安姑娘?”红菱终是问出困扰在她心底好些日子的话。

“你觉得我像是一时兴起么?”慕容远声音清清冷冷,红菱听不出其是喜是怒,慌忙低下头道:“属下知错,只是属下觉得,爷既然喜欢长安姑娘,为何不去求皇上赐婚?”

“我喜欢她,是想有一天她能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他不是没想过求父皇赐婚,只是如今的她还对他很是抗拒,若是太急进,他害怕会把她越推越远。他并不想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接近她,化解她的心结。

红菱不再说话,心底却暗暗为爷担心,有许珩在长安身边,长安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心甘情愿跟着慕容远的一天。

正为慕容远担心着,门外却有规律的敲门声,红菱看了慕容远一眼,得到示意前去开门,来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衙役的制服,脸上两指宽的刀疤甚是骇人,他看了红菱一眼,而后玩着身子在慕容远跟前着什么。

慕容远听后,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越看越让人觉得冷,红菱自觉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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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阴暗潮湿。

现已是深夜,幽暗狭窄的走廊里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前面的衙役手里的灯笼摇摇晃晃,后面的那人,头上戴着黑色斗笠,一张脸隐在斗笠的阴影下叫人看不真切,他身上亦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整个人像是没入了黑暗中。牢中没有睡得囚犯纷纷看着这两人,两人走过这条狭窄的走廊,在最里头那间牢房前停了下来。

衙役恭恭敬敬的打开牢房的门,黑衣人低头钻了进去,衙役乖乖在外守着。

能半夜被衙役恭恭敬敬引进来的人身份定然不低,不管他来是何故,懂事点儿的人都不会想去打探他来做什么,若一不小心可能就丢了性命,囚犯们纷纷躺下装睡。

进得牢房,黑衣人看了眼被重重铁链拴着正闭眼假寐的囚犯,他摘下斗笠,一张清俊淡雅的脸现了出来,正是慕容远。

“考虑好了?”他明明笑着,却让人感觉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索命无常。

“你卑鄙无耻。”囚犯对他嗤之以鼻。

“若不卑鄙,怎么能让你认罪?”慕容远唇角笑意越发的深刻,毫不在意这人对他的辱骂。

“你勾结胡广远,偷换死囚谋取钱财,中饱私囊陷害无辜,迟早有一天你要遭报应的。”囚犯显然及其愤怒。

“就算我遭报应,你也看不到了,如果我是你,为了孩子的安全就不会去骂手握她性命的人,而是乖乖认罪画押。”慕容远毫不在意死囚的辱骂,面上依旧温润,说出来的话确与表情丝毫不相符。

“那也是阿乐的孩子。”死囚似有些妥协了,他明明那么在乎纪乐,却拿她的孩子威胁他认罪,他根本不是人。

“但她不是我的孩子。”慕容远声音徒然沉了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死囚心如死灰,他这一生都为纪乐活着,纪乐是他唯一的软肋,他心不够狠根本不能跟慕容远对抗。

“这个你无需知道。”慕容远冷声道。

他从小就总做着那个奇怪的梦,在他心底,梦中的那个女子才是他的妻子,娶纪乐,只是因为纪乐与梦中那女子有那么几分相像,更因为纪乐小时候救过她一命,而他的家人却毁了纪乐的国家,可他对纪乐没有那种感觉,他很清楚纪乐不是那个人,他照顾纪乐,宠着纪乐,却从来没有碰过她。

所以在纪乐跟人私奔了以后,他便只想着她过得好就好,对于纪乐生的孩子,她把她留下,他会替她好好照顾着。她回来,他也依旧欢迎。

但该利用她们的时候,他也不会手软。

“我能看看她们吗?”囚犯原本就打算认罪,痛骂慕容远也不过是想出出心底的那口怨气,气出完了,姿态自然也软了下来。

“你行刑那天,我会带着她们娘俩去看你。”慕容远音色很淡,仿佛并不觉得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情人被杀头实践很残酷的事。

“慕容远,你不是人。”囚犯刚软下来的态度又硬了,如果真是要在那样的情况下见他们母子,他情愿不要再见。

☆、第二十章

画舫一案查了一个多月毫无进展,却在腊月二十那天突然了结。陈钰认罪画押,招认了是他掳走萧如雪并杀了刑部尚书胡广远,判陈钰来年二月初一处斩。

长安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去找了许珩,许珩和她都清楚,胡广远根本不是陈钰所杀。

而许珩在前一天就从月音口中得知了消息,并且他很清楚慕容远是用什么方法来让陈钰认罪的。

长安来找他时,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安抚长安,慕容远在朝中所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是见不得人的,他不想让长安知道太多官场的阴暗面,以前刺激长安报仇,只是想让她能有活着的动力。他希望长安能好好活着,但却并不希望长安卷进这黑暗脏乱的朝堂之中。报仇的事情,由他来就行,他早前就一直在暗中操作,包括悦阳公主突如其来的病症,包括国公夫人风症发作时的胡言胡语,包括慕容远杀胡广元的动机,都是他先前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给慕容远重重一击。

同时,陈钰的认罪也让慕容远心底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对于拿捏人的软肋,他向来是一拿一个准,当初把慕容清留下来也便是为了能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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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雪自中毒后便一直在慕容远府中修养,顾谨时常会来看她,慕容远也默许了顾谨在府中进进出出,因为是常客了,所以现在顾谨来的时候府中的人也大多见怪不怪,由得他径直往萧如雪的院子里去。

今天,雪下得有些大,整个齐都银装素裹,顾谨得了好友从南疆带回来的几味珍贵药材,就想着送过去给萧如雪,想看着能不能对解她身上的毒有点作用。

一只脚还未踏进院子,他就听得萧如雪哭哭啼啼的声音:“为了给你制造混乱,我假装被打晕引起混乱,可你竟设计让人真掳走我,还让我中了这一生都解不开的毒,如今,事情完结了,你却不顾我的生死要送走我。”

顾谨脑中嗡的一下,竟生生把脚顿住,往后退了两步,透过墙上的镂空往院子里看过去,却见得萧如雪紧紧抱着慕容远,哭得梨花带雨:“我不走,你答应过如果我帮你除掉胡广远你就娶我,如今你却要出尔反尔。”

顾谨几乎不敢相信那人是向来高傲的萧如雪,她竟为了慕容远卑微到如此地步。他没料到当初画舫事件竟是慕容远早先就和萧如雪设计好的,为的就是除掉胡广远。更不想萧如雪竟会同意慕容远如此荒诞的计划。

“我对你无意。”慕容远的声音平淡无波,掰开萧如雪扣在他腰间的手,无情的道出事实,当初他还未发现长安便是他梦中的那个人,自然娶谁、又娶几个都没有关系,萧如雪爱慕他,他也不讨厌萧如雪,所以在萧如雪提出她帮他,他娶她的时候他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了,现在,他不想府里有其他女人。

“我不求你喜欢我,只求能呆在你身边就好。”萧如雪紧紧抓住慕容远的衣袖,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你这又是何苦?地方我替你找好了,明日就会有人来帮你搬东西,我会让陈大夫去照顾你的。”慕容远从萧如雪手中抽出衣袖便打算离开,似铁了心的要让萧如雪搬走。

“慕容远,你别逼我。”萧如雪见求慕容远没有用,神色一狠,竟从头上拔下簪子刺向自己颈部。

顾谨见萧如雪如此偏激,心中焦急,还未等他有所动机,慕容远便疾步过去一把打掉萧如雪手里的簪子,碧色玉簪落地。萧如雪亦狼狈的坐在地上。

“你闹够了没有?要死我也不拦你,但别死在我这儿。”慕容远彻底怒了,看着萧如雪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不屑,以前的时候就没觉得萧如雪这么爱无理取闹过,今日越看她哭越是觉得烦躁,说出口的话亦很伤人。

萧如雪从来就知道慕容远心狠,却没想到他的心能狠到如此地步,需要用你的时候就哄着你,不需要的时候弃之如履。不禁悲从心来。也许是悲到极致,她突然就笑了,笑得及其大声。

顾谨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却偏偏没有勇气往里面跨进一步。

萧如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近慕容远,笑得诡异至极:“我死是微不足道,但我在去画舫之时特意留了书,这么些年我为你做过得那些脏事,桩桩件件都记在上面,若是我死了,你所做的一切就会被公诸于众,到时候看是谁死得惨。”

“你想怎么样?”慕容远紧握着拳,没想向来顺从他的萧如雪会这样算计他,气氛又无可奈何,萧如雪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一旦那些事情抖露,他前面那么些年所做得事就前功尽弃,甚至可能……。

“很简单,纪乐不是走了么?我要做燕王妃。”就算他心不再她这里,她也要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不行。”慕容远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那行,反正我死了也能拉你陪葬,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也值了!”萧如雪也不管慕容远面色有多难看,若是比起再也看不到他,她宁愿被他厌恶的留在他身边。

“你个疯子。”慕容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自己竟被萧如雪威胁了。

“呵……疯子?你说的对,我早就疯了。”萧如雪转过头看着慕容远,容颜依旧清丽,却笑得无比凄凉:“在你逼我以色侍人的时候我就疯了。”她那么喜欢他,他却逼着她去伺候那些老东西,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疯。

萧如雪对慕容远竟是执着到这个地步,顾谨将怀中当宝贝一样的药材放到地上,黯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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