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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接应
周玄业炼尸的动静并不大,其实我即便是刻意去听,也听不出什么来。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帐篷外面才传来周玄业的声音,说可以启程了。
我出去一看,死去的眼镜儿,此刻又‘活’了过来,除了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以外,几乎与活人没有区别。
周玄业示意我收拾帐篷,打点行装。
由于我们的人手太少,失去了小三和小四两个壮劳力,所以我们现在的装备显得过多,因此必须要放弃一些不那么必要的。我们决定只留三个装备包,一人一个。
周玄业将眼镜儿的那台仪器给插了,没有找到储存卡一类的东西,但找到了一个内存条。
他将内存条贴身收了,将这台仪器给放弃了。剩下的一些诸如衣服一类的东西,也都被我们给放弃了,最后整理出了三份装备,除了眼镜儿外,我和周玄业的负重都减轻了许多。
紧接着我们踏上了回程的路。
眼镜儿是临时炼出来的,尸源、环境、条件、时间都不达标,所以和小三小四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小三和小四有简单的意识,大多数时候,它们会执行周玄业事先下达的命令,但眼镜儿则如同提线木偶,动一下走一下,一路上,周玄业的尸铃都没有离手,越是低级的尸体,越消耗走尸人的体能,而越是高级的尸体,则越消耗走尸人的精神。周玄业此刻就是用自己的体能在操纵眼镜儿,疲惫之下,他也没心情跟我说话,两人一尸,在这黑竹沟的深谷里,就如同哑巴一样。
所幸有了来时的经验,我们回去时,很多危险都能避开,回程的途中,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第八天,快要出沟时,晚上睡在帐篷里,我想着这两个多月里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原以为自己在黑竹沟待了那么久,没准儿最后也会变异,再也走不出去,没想到却安安稳稳的出来了。
一闭上眼睛,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磁场黑洞,它仿佛在我大脑中生了根一样。紧接着,我又会想起周玄业当时的失态,以及他后来突然转变的态度。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那个黑洞,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没有产生异变?
所谓的相似的数据,又是指什么?
这无数疑问在我脑海里打转,一切都一切,似乎都只有从j组织哪里,才能得到答案。但这些答案,对我来说,其实又并没有什么一定需要知道的必要。
相比起这些,其实和我有直接关系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谭刃。
只是谭刃的情况,我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所以就算是想起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周玄业不愿意说这件事儿,那么我从他嘴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谭刃的事儿,我只能靠自己了。
第十天的时候,我们终于出了黑竹沟的无人区,刚出无人区,就有有两拨人围了上来。这两拨人,一拨朝周玄业围过去,一拨朝我围过来,迅速将我和周玄业给隔离了,两边人的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我立刻意识到,这两拨人,应该是黄家和颛家各自接应的人。
好在这里是无人区,两拨人皆没有办法在此动手,因而并没有产生实际性的冲突。周狐狸还朝我笑着挥了挥手以示道别,其余人接过他的装备,簇拥着人先走了。
我这边则比较难办一点儿,这帮人我都不认识,拥住我后,一个光头立刻问我:“有弄到资料吗?”
我心里骂娘,心说资料资料,老子折腾的命都快没了,能活着出来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找我要资料。
我道:“这话是朔舒让你问的?”
光头道:“是黄先生让我们来接应你的。”
我道:“那有什么事,我也是跟黄天说,你就不用问那么多了。”光头愣了一下,转而称是。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我们才算是真正回到了文明世界,晚上在酒店里洗完澡一照镜子,我估摸自己至少瘦了有十斤,前半年当老板养出来的一点儿肥肉,又全缩回去,成了精悍紧实的肌肉。
摸了摸腹肌,我脑子里冒出的是唐琳琳双眼发绿光的模样,折腾了这么久,我还真想她了,于是当天晚上,我给唐琳琳去了个电话。
一番叙旧自不必说,我顺道问了下唐琳琳,有没有谭刃的情况,唐琳琳说没有。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深圳,我道:“估计暂时不行,黄家派人来接应,看样子是要直接上北京。”
唐琳琳声音紧张起来;“你事儿没办成,他们不会一怒之下把你嘣了吧。”
我道:“我这身金肌玉骨,舍得杀我的,还真没几个,放心,我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估计就是找我问问黑竹沟的事。”
唐琳琳来了劲儿,让我跟她讲讲,我顿时一阵头疼,心说好不容易从那魔鬼带出来,目前我就想睡在干净的床上,安安稳稳,一觉到天明,谁还想再回忆一遍,当下拒绝了她,接着扯了些闲话,便挂了电话。
后来的事儿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帮人直接带着我去了北京,到了古色古香的黄府。这年头,在北京城能有这样一座古色古香的深庭大院,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
开门的依旧是之前那个老头,上一次来这儿是孙邈带的路,这老头见了姓孙的,就跟见了克星一样苦着脸,这会儿我一个人来,他到是显得镇定自若。
进了黄府,黄天不在,吃完午饭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约我到客厅想见。黄天还算给脸,对着我是嘘寒问暖,慰问了一番,甭管是虚情假意,至少让人听了还是挺舒坦的。
一番寒暄过后,我们进入了正题,之前的事儿,先行回来的铁姐等人已经交代了,因此我只跟黄天说了后来的事。当黄天听说周玄业毫不手软的弄死眼镜儿时,目光闪动了一下,听完原委,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当时该想办法,弄清楚那个黑洞是什么东西。”
我道:“周狐狸都中了招,我能有什么办法?”
黄天道:“狐狸?这个比喻不错,那姓周的,真是一号人物,老奸巨猾,若是我单打独斗跟他玩儿,还真玩不过他。”顿了顿,他手里扔着一个苹果玩来玩去,道;“不过,现在是个团体合作的时代,不讲究个人英雄主义,他周玄业……我黄天对付不了他,但我黄家要想收拾他,容易的很。”
我没吭声,心中默然。
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是有限的,就如同黄天自己所说的那样,单独对上周玄业,他估计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八成要被周玄业给玩儿死。但黄天不止是黄天,他还是黄家的当家人,有权有势,加上这些,情况就不一样了。
历来,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为富的谋权,为权的谋财,像我们在这种又没权又没钱还没有点儿个人实力的,对上这些人,真是毫无反抗之力。
我听黄天这么一说,便道:“你要对付周玄业?”
黄天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会。”我有些意外,心说这丫刚才说的话都是在吹牛吧?之前那么牛皮哄哄的,问到点子上,又不会了?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黄天将手里的苹果抛给我,翘着二郎腿,道;“周玄业擅长炼尸术,而且据我所知,炼尸一脉,传承甚少,周玄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我要真收拾他,当然也行,但是他这种人,身无牵挂,最能鱼死网破,要临死反击,一群刀枪不入的尸体闯进我这黄府大开杀戒,恐怕我也活不了。”顿了顿,他道:“所以啊,鱼死网破的事我不干,他是孑然一身的亡命之徒,我的命可比他值钱。”
第634章 飞鸽传书
黄天这么一说,我一想,发现还真是如此。
周玄业唯一挂念的人,还是个死人,可谓是来去无牵挂,孑然一身,最重要的是,他的个性还十分偏执,有是炼尸一脉中的翘楚,这样的人,哪怕你真的有权有势,也不敢轻易招惹,谁都不知道,把对方给惹急了,周玄业会干出什么来。
以我对周玄业的了解,他绝对不属于软柿子,只怕真得鱼死网破了。
想到此处,我道:“我当时也试探过,想弄清楚他在那黑洞里看到了什么,但是周玄业的嘴太严了,他不愿意说的东西,是问不出来的。”
黄天道:“那你可以让他愿意说啊。”
我懵了一下:“什么意思?”
黄天张口欲言,似乎要说什么,但紧接着,却又皱了皱眉,道:“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晚了。你们回来的途中,他没有出现别的状况吗?”
我问他别的状况指什么,这姓黄的又不开口了,最后他道:“辛苦你了,这次的劳务费已经划到你账上了,知道苏老板你现在不缺钱,我的一点儿心意,笑纳。”
我道:“除了黄老板,谁敢说自己不缺钱,我缺的要命,那就却之不恭了。”顿了顿,我想起了老肖,便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周玄业说动了手术,由于手术比较大,所以目前还在家休养,我要是愿意可以去看他。我一想,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想来恢复的差不多,也没什么看头。
转而我又问天然呆的情况,黄天说他目前正在j组织北京分部的实验室里,短时间内是没有功夫出来了。
原本我是打算离开北京就直接回深圳的,但这次思来想去,我觉得有件事儿尤为重要,我不得不立刻去办,那就是谭刃的事。
从周玄业那儿,我打听不出谭刃的任何动静,事务所干脆就只剩下唐毅,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板换人了。如今要打探谭刃的生死,就只有一个地方。
三子观。
三子观位于湘西,湘西不是个地名,而是指湖南以西,贵州以北的那片区域,由于那一片山峦叠障,在古时候属于穷山恶水之地,又因为文化闭塞,因此鬼神之说盛行,因而湘西一带,历来流传着诸多奇谭怪事。
我只知道这么个地方,却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这并不妨碍我接下来的行动,因为我有万能的百度。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用手机百度,由于三子观现在已经重修宫宇,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因此我很快便弄到了三子观的确切信息。
第二天早上,我就订了中午的机票,由于心焦火燎赶的急,所以只剩下头等舱了,无所谓,谁让大爷我现在是有钱人。当我兴冲冲的坐上头等舱时,我觉得自己的钱白花了,因为头等舱和经济舱没什么区别,中间就拿一道帘子遮着,唯一的区别,大约就是飞机餐换了。
当天下午的四点多钟,我下了飞机,时间尚早,便直接打车前往三子观,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我心中暗道:老板啊老板,现在知道了吧,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扣我的那些工资,是不是也该还了?
三子观的外门宫殿位于当地一座名为小熊山的山腰处,这名字也挺逗的,来历不清楚,或许是以前山中有熊?
自小熊山的山脚下,便有白色的气派石阶依山而上,中途有供人休息的亭台,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大多数人都是自三子观上下来的游客和香客,寥寥几个上山的,除了我,就是一些清洁人员。
好在爬山这事儿难不倒我,更何况说是这种休整过的山石路,用了半个小时,我便登上了普通人得一个多小时才能上的山腰处。
三子观颇为气派的山门就在眼前。
山门后一个广场,两边皆有殿宇,正对着山门的是正殿,供奉着三清并一干道教神灵。此刻夕阳西下,金光崩裂,洒在宫宇顶上,庄严华贵,气派非凡。
此刻香客渐散,宫宇中已经没多少人了,打扫的清洁工,只负责外面的山道,宫宇内则由道人自己洒扫。此刻,只见几个穿着白衣白裤对襟短褂,梳着道髻,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孩童,正在殿宇内外撒扫,一眼看去,一个个粉雕玉琢,精神奕奕,身形尚未完全发育,穿着一模一样,雌雄难辨。
这就是周玄业和谭刃长大学艺的地方?霞光万道,紫气东来,真有仙境宫宇的感觉,这么气派庄严的地方,怎么就养出俩变态呢?
一边想,我一边往里走。这会儿香客都下山了,因而我显得比较惹眼,立马便有个道童过来,打了个稽首,说要闭山门了。
我立刻道:“我不是来上香的,是来找人的。”
这道童问我找谁,我报了谭刃的名字,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他思索片刻,道:“我观中没有这个人……”话音刚落,一个中年道长走了过来,似乎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上下打量我几眼,问道:“请问您是哪位?找谭师兄有什么事?”
我猛地想起,道门有外门和内门之分,我现在明显是在外门,恐怕知道谭刃的没几个。这个中年道长应该是个知情人,我便说自己是谭刃的朋友,见他失踪了两个多月,没有音讯,担心之余找到了这里,紧接着便报上了姓名。
这中年道人闻言,道:“你跟我来一下。”说完,便领着我往后院走。
长长一排屋舍外,有一排排晾衣杆,上面飘着晾干的衣服,这应该是道人住宿的院舍。
绕过这个院舍,下了一个斜坡,只见那处有个草棚,里面停歇着许多鸽子。草棚中间还有个桌柜,那中年道长自桌柜中拿出纸和毛笔,蘸着墨水,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
不等我看清,他便卷了纸条,塞在了鸽腿上的小竹筒里,将鸽子一放,那鸽子便带着腿上捆绑着的小竹筒扑哧扑哧飞走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直喊卧槽,心说难怪周玄业说话,总是文绉绉的,连带着我后来都跟着咬文嚼字起来,合着这哥们儿的生长环境这么复古啊,还飞鸽传书?
八成是我表现的太明显,这中年道长解释道:“我们这里是通电通讯号的,不过后山那边什么也不通。”
我顺着那飞鸽而去的方向看,小熊山后是一片层峦叠嶂的山峦,期间罗列着无数山峰,中年道人指着最高的那处山峰,道:“那是霜降峰,一会儿那边会传消息过来。”
那霜降峰看着到不远,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要真靠走的,没有缆车索道,过去还真的走上一天多的时间。
此刻,夕阳的金光斜斜的打过去,霜降峰峰顶的位置云雾蒸腾,金霞浮动,时不时有白鹤飞鸣而过,如同人间仙境。中年道人又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个观景台,道:“这个观景台是去年修建的,香客可以在这儿观景,自从修了这个观景台,宫观里人流量都增多了。”
我道:“这主意是周玄业出的吧?”
中年道人大为意外的看着我,说:“连周师兄你也认识,是啊,就是他建议的。我们天天待在山上,看腻了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还是周师兄说从那儿观景,如观仙境,所以修了个望仙台。”
我听得嘴角一抽,心说望仙台……望尸台还差不多,周玄业还挺有经商头脑的,好好干没准儿能成为商业大亨,可惜那狐狸的心思全在尸体上。
这会儿我们在等那鸽子传信回来,估计那边不回信,他们是不会让我往那边儿走的,于是我就等着,边等边闲聊:“那地方为什么叫霜降峰?”
中年道人说:“因为山上有白石,云雾散开的时候,就像是峰顶覆盖着白霜一样。”
我道:“我看你们这儿有很多道童啊,奇怪,没几个当父母的会把自己的子女送进观里当道士吧?”
中年道人说道:“自然,这儿的道童大抵是两类,一是身体得了疑难杂症,治不好的;二是孩童家里人信这个,或者受过庇佑的;剩下的成年人,都是自愿的。”
我听得奇怪:“得了疑难杂症,就送来出家?这是个什么说法?”我刚才看那些在洒扫宫宇的道童,体魄看起来都挺不错的啊。
那中年道人正要开口,那信鸽却已经扑哧扑哧的飞了回来,于是他止住了话头,去抓那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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