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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优昙婆罗院里。

叶胜男要进优昙婆罗院容易得很,所以这会子封嬷嬷虽不得闲儿的,但叶胜男还是进来了。

叶胜男沿着抄手的游廊一路往上房去,才到太妃上房正院,便听到上房里头的笑语欢声了。

光听里头的声音,叶胜男是一个都不认得的。

这也难怪的,自叶胜男重生以来还没见过郑国公世子夫人戚氏的。

而薛云儿因去年怀了身子又不稳当,今年好不容易生下次子,坐了双月子才调养过来,也就没能回过娘家来。

叶胜男几步过去,就听太妃里头笑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小嘴可不是抹了蜜水儿的。”

里头的人都凑趣着笑了一回,便听有人道:“祖母果然是见了王姑娘和宋姑娘就瞧不上我了。祖母喜新厌旧,我可不依。”

可见这位就是王府的大姑奶奶——薛云儿了。

当年太妃的亲生儿子薛浩病殁了,儿媳吕氏伤心过度不久也跟着去了,留下薛云儿一个。

于是太妃就将薛云儿留在跟前,亲自教养。

对这个嫡亲的孙女,太妃那真是爱惜得不了的,唯恐孙女日后受委屈,不但把孙女嫁回了娘家,还把大半的私房体己给薛云儿做了嫁妆。

这时,上房里太妃又笑道:“你们瞧,这都是做了两个孩儿娘的人了。”

里头自然又是一阵笑声。

叶胜男正听着,就见妙境从里头出来了。

妙境出来见是叶胜男,先吩咐了守在外头的小丫头事情,才回头对叶胜男道:“可是来给太妃请安的?那真不巧了,里头有客。”

叶胜男道:“我知道,只是我有事儿要同我姨妈说,只好等着了。”

妙境又道:“可是什么要紧事儿?要不我进去悄悄同妈妈说了?”

叶胜男摇头,“那倒不必,我等着就是了。”

“既如此,我便先进去了。”妙境道。

叶胜男点头,“你去吧。”

里头娘儿们又说了一会子话,郑国公世子夫人也不是个不识趣的婆婆,寻了个由头就带着旁人走了,留下薛云儿和太妃说体己话了。

少时,叶胜男就见一个头戴观音点翠头面,身着云肩金丝绣翟纹牡丹通袖襕袍的贵妇出来了。

看年纪也知道这位就是郑国公世子夫人戚氏了。

而随后的,又出来一位年约十五六,圆脸蛋大眼睛的姑娘来。

叶胜男一看也认出来了,正是宋大太太娘家的侄女——王怡。

而最后出来的姑娘,年纪则更小,只有十二三的样子。

虽然叶胜男十年不曾见过她了,但只要是宋家人就是化成灰,叶胜男都认得出来。

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还要奶妈抱着的奶娃娃——宋依燕。

当年和她姐姐宋依丽一块,张牙五爪地来欺辱叶胜男她们母女的奶娃娃,似乎活得挺滋润,长得越发地好了。哪怕她姐姐宋依丽进宫死了,宋二太太也一病不起瘫在床上了,也未能影响宋依燕的成长。

再看宋依燕的言谈行止,便知宋家是下了多大的功夫教导她的。

也是,如今宋家的姑娘死的死,大的又成亲嫁人了,小的又太小,就只剩下宋依燕还算合适了。

想罢,叶胜男勉强自己低下头来,不让人发现她眼中的恨。

而在上房里头,封嬷嬷知道那对祖孙要说体己话,便把人都打发了出来,只留下善色在里头服侍,就连她自己都出来了。

出了上房封嬷嬷就看到了叶胜男,招手让叶胜男跟她去。

封嬷嬷知道叶胜男今日做什么去的,所以问了叶胜男好些话。

叶胜男就将徐达夫也去了的事儿告诉了封嬷嬷。

封嬷嬷听了直骂徐达夫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又说起当初他们的忘恩负义。

叶胜男面上听着,心里却想着旁的事儿。

上房里,薛云儿再忍耐不住眼泪,扑在向太妃怀里哭诉道:“祖母,只怕……只怕日后我再不能生养了。”

太妃没说话,但看样子似乎也是早知道了的。

所以薛云儿又道:“虽说这事儿祖母已让太医瞒着的,但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妃道:“不怕,王府如今正在寻童神医,只要找到了没有不能治好你的。”

薛云儿却摇摇头,“我如今膝下已有一儿一女,也算是圆满了。只是我身子的事儿一旦让人知道的,孙女就怕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害我儿了,所以别的什么人,孙女是一概不信的,只有祖母身边的人了。”

说罢,薛云儿抬头看向一旁的善色。

善色有些无措,倘或让她去固宠服侍姑爷周琦的,她倒还愿意,可要是去伺候那个才出世的奶娃,她却是不愿的。

等到奶娃长大了,她善色早年华老去了,还有什么盼头。

所以善色是不愿的。

太妃也知道善色是有些心思的,便没当下就答应了薛云儿。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薛云儿告辞出来,正好遇上了叶胜男。

善色知道当初王妃其实想要她到薛云上身边去的,没想最后却被叶胜男捷足先登了,她早恨得不行,一时间就有心要祸水东引了。?

☆、第 73 章

?  叶胜男自然也瞧见薛云儿和善色了,只是叶胜男也同别人一般远远地福了福就去了。

善色见了故意道:“诶,那不是依怙,想是又找封妈妈说话来了。可今儿怎么没给太妃请安去就回了?先头太妃还问起了。”

可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人来了,都能给太妃请安,更别说太妃还问起的。

所以薛云儿闻言没有不好奇的,只是依怙面生得很,薛云儿不认得。

“她又是谁?”薛云儿问道。

善色见薛云儿问起了,心内就愈发有底了,笑道:“大姑奶奶有些日子没回来了,自然不知道。依怙去年才来的,是咱们院里封妈妈的外甥女。当日依怙来了,奴婢就说她是个好的,果不其然她一来太妃就瞧上了。”

善色真真不愧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一面说,一面瞧薛云儿脸上的颜色转化,好变换说辞。

此时见薛云儿有些不耐烦听这些,善色便赶紧道:“奴婢说句实在话,大姑奶奶也别恼。大姑奶奶到底是嫁出去的人了,如今咱们太妃心尖上的人可是咱们三爷了。这不王妃一来求,太妃就把依怙给了三爷。但依怙也着实不负太妃和王妃所望,前头那位二奶奶要拿香药害咱们三爷,正是依怙的心细谨慎,一下子就瞧出来了,才没让二奶奶得逞,反倒还让二爷他们不得好了。”

“哦?她还有这能耐和手段?”薛云儿就觉眼前一亮。

善色又轻声道:“不知大姑奶奶知不知道,前番大奶奶假传王谕害三爷的事儿?”

薛云儿道:“这事儿国公爷和世子爷都气得不轻,我还如何能不知的。”

善色道:“就是了。那时候三爷是又伤又病的,若不是依怙拼了命护着,这会子还不知道怎样了。”

薛云儿直点头,“可见这依怙是个忠心为主的。”

善色道:“可不是。就是太妃都说了,有依怙在三爷身边,她是再没有不放心了的。”

薛云儿一怔,“太妃果然如此说的?”

善色忙道:“这样的话,奴婢如何能浑说的。当日多少人都听见了的。说起来奴婢也惭愧得很,旁的也罢了就依怙的胆大心细,奴婢真真是比不得的。就是给奴婢毒药,也认不出来……”

善色后头的话,薛云儿就无心再去听了,在愕然于太妃对叶胜男看重后再一掂掇着,“倘若能把依怙求来,让她在我儿身边伺候,就凭依怙的能耐和忠心,不愁那些腌臜手段能伤到我儿的。”

想罢,薛云儿又问道:“三弟可回来了?这一大早上的,怎么就不着家的。”

善色听了这话,那里还会不知道这是事成了,便抬头看看天儿,回道:“看时辰,也该回了。大姑奶奶不妨到王妃那里再坐一坐,定能遇上。”

这时候二人也出了优昙婆罗院了。

薛云儿对善色说了声“你回吧。”上了敞轿就往宣瑞堂去了。

到了正院后门,薛云儿下来敞轿,便问道:“三弟可回了?”

迎接的婆子们回道:“才回了,这会子正在宣瑞堂同王妃和舅太太说话。”

薛云儿一听心下又道:“那正好,倘若三弟舍不得那丫头,我就问婶子要。不怕婶子不给的。”

毕,薛云儿就紧了脚步。

进了宣瑞堂果然就见王妃坐上首,两旁是世子夫人戚氏和薛云上。

薛云儿人未到,便声先至,“三弟如今可不得了,等了你好半天儿才得见了。”

那里戚氏笑道:“如今安哥儿可不比往日了。听说要跟着户部尚书习学的。”

薛云儿总算是走过来了,面带笑意地打量了薛云上一番,对王妃道:“可不是三弟出息了,瞧瞧这气度,果然是不大同前的,再不是当年上房揭瓦的样子了。”

薛云上连摆手道:“大姐姐莫要再提小弟当年的勾当了。”

说着几人笑了一回。

薛云儿看了看屋里,又问道:“王姑娘和宋姑娘呢?”

王妃道:“让蓉儿和霞儿带她们玩儿去了。”顿了顿,又道:“可是要回了?正好打发人去叫她们来。”

薛云儿打小便在太妃长大的,所以太妃的能耐和手段她也是得了几分真传的,只是觉着到底不过是要个丫环罢了,所以薛云儿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不急,我还想问婶子和三弟要一个人的。”

王妃和薛云上一怔,王妃道:“什么人这么要紧,还要你巴巴跑来说起的?”

薛云儿先是娇憨地看着戚氏道:“原先我瞧上的也是母亲身边的人,有母亲的人在小哥儿身边服侍,我是再没有不放心的,可母亲偏心,把都人给了小姑子。”

戚氏笑骂道:“猴儿啊,这就编排起我来了。你就只管在你小姑子跟前做好人,这会子又埋怨我了。让你故作大方把人让瑛姐儿了,这会子后悔了吧。”

这一来一回的,可见薛云儿的是个会做人的,既推脱开了戚氏送来的人,还得了婆婆和小姑子的喜欢,这会子再提出要娘家的人,就不得罪婆婆了。

薛云儿又道:“可不是后悔死我了。也幸亏今儿我回来一趟的,这不一听说三弟身边出了个能干人儿,我就巴巴地来了。”

薛云上道:“我身边的能干人儿?”

王妃也道:“谁?”

薛云儿笑道:“三弟身边可是有个丫头叫依怙的?”

王妃诧异道:“她?”

薛云上思忖了须臾点头,道:“大姐姐怎么听说起她来的?”

薛云儿道:“三弟前番被人算计,可是多亏了她的。我如何还能不听说的。今儿我就想要她了,不知三弟可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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