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 / 1)
秦御上前一步便用力推开了雅间的门,却见雅间中只一个穿锦袍的小丫鬟缩着身子,拘谨的站着,见他推门进来,还缩了缩脖子。
秦御脸色顿时便愈见清寒,道:“你是谁?这里的人呢!说!”
金桔被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道:“我……我是顾家的丫鬟,我们家夫人和姑娘已经……已经回家去了啊。”
秦御,“……”
他扭头目光冷然盯向宋宁,宋宁也缩了缩脖子,汗颜道:“属下失察了。”
天知道顾卿晚和庄悦娴的马车进了京城,不知道转了多少个铺子,他好容易查到马车的去向,沿路一直追了下来,找到了马车。
这一路寻的不容易,寻到了马车,他让人盯着马车便派人去桐花巷通知秦御了,谁能想到马车还在,雅间中却只有一个丫鬟呢。
顾姑娘这不是玩人嘛!
宋宁头都大了,忍着秦御冷飕飕的目光,道:“要不,爷在这里先歇一歇,属下再让人去查,看看顾姑娘是不是已经回了顾宅?”
两柱香时辰后,秦御驭马又进了桐花巷,到了顾府的门前,他翻身下马,几步就到了紧闭的府门前,敲响了黑漆木门上的铜环。
宋宁站在秦御的身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回他确认过了,就在一炷香前,有人看见顾卿晚和庄悦娴确实回了这宅院,该是不会错了。
这回可一定要找到人啊,不然别说是自家脾气向来不好的主子了,便是他也受不了啊。
吱呀呀,府门总算被人从里头打开了,开门的还是方才给他们开门的那个刘婆子。
“刘妈妈,你们家夫人和夫人可回来了?”
秦御负手而立,宋宁负责询问道。
刘妈妈尚未回话,就听里头传来了一道清扬的女声,道:“刘妈妈,外头来的是谁呀?”
刘妈妈却看了眼宋宁道:“是我们夫人,几位爷等下,奴婢问问我们夫人,可要见客。”
她言罢又冲里头大声道:“夫人,外头来了个姓秦的公子爷,说是要拜见夫人呢。”
里头传来了脚步声,听上去却是庄悦娴迎了过来,果然庄悦娴的声音清晰了起来,道:“姓秦?呵,刘妈妈,我没告诉你吗?咱们家最大的仇人就姓秦,姓秦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咱们顾宅迎八方客,却只不接待姓秦的东西!刘妈妈让开!”
秦御方才寻到顾宅来,并没有直言身份,只说是来寻顾卿晚的,他一身打扮不俗,又气势迫人,更兼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跨到侍卫。即便是没报身份,顾宅的下人也不敢拦着,将他迎了进去。
下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庄悦娴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会子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故意装不知,故意的将秦御拒之门外。
秦御拧了下眉,还没想好措辞,就见刘妈妈听了庄悦娴的吩咐,果然让开了门口,接着里头便又响起了庄悦娴的声音。
“放狗!”
一声令下,立马便响起了一阵狗叫声,接着竟真有两条大黑狗,一前一后,气势汹汹的就冲了出来。
秦御,“……”
他活到如今,还真没被狗扑咬过,眼见着那两只大黑狗冲了出来,秦御往后退了两步,宋宁已是抽了腰间配剑迎上前护主。
秦御面色微沉,负手站定,却沉声吩咐道:“收了剑,休得伤了那狗!”
即便是两条狗,也是顾宅的,他这也算头一回登门,若是上来就杀了人家的狗,想也知道顾卿晚会恼恨在心的。
可怜宋宁本来随便挥两剑就能解决了那两条气势汹汹的大狼狗的,结果闻声,只得立马将寒光闪闪的剑又送回了剑鞘,赤手空拳的对上了两条大恶狗。
庄悦娴先前一个女人家住在这宅院,虽然买了两个婆子,两个丫鬟,还买了一个小厮一个车夫。可因家里没有男主子,怕蜚短流长,那小厮和车夫并没有住在这宅院里。
一院子女流之辈,便又养了两条看门狗,既是守宅院当护院用的,买的自然是最大最凶的大狼狗,还经过驯化。
此刻两条百来斤,浑身乌黑,毛发锃亮,犬齿雪白的大狼狗冲上来,凶狠的吠着,饶是宋宁的功夫不弱,也有点头皮发麻,被恶狗缠上,显然比被刺客围攻更让宋宁无所适从。
尤其是主子还吩咐了,不要伤了狗!
宋宁控制着力道,一脚踹飞一条扑上来的狗,又一拳头砸在另一条狗的肚皮上,不准两条狗靠近主子一步。
然则两条狗却因受了疼,滚在地上,激起了血性,凶狠的冲宋宁叫了两声,更猛的冲了上来。
宋宁再度出手,这次略用了些力道,一脚将黑狗踹飞了出去,不想另一只狗瞅准时机便扑到了他未曾收回的腿上,弄巷本就不大,宋宁的挪动受到局限,没能及时躲开,虽然没受伤,却听撕拉一声,裤腿被狗扯掉了一大块去。
那狗得了逞,像个胜利的将军,丢了布块,用前爪撕扯着冲宋宁又犬吠不已。
宋宁,“……”
他学功夫是为了和人战斗,上战场拼杀的啊,不是和狗纠缠不休啊,好像哭,怎么办。
那边被宋宁踢飞出去的狗撞在墙上,惨叫了几声却又爬了起来,许是觉得宋宁的战斗力不低,那狗竟将目标定准了秦御,身子一弓,冲着秦御便飞扑了过去。
谁知还没靠近秦御,兔兔便站在翻羽的头上,吱的一声叫,抬手指了指那狗,翻羽顿时华丽丽灵巧的转了个身,马屁股一撅,便蹽起一蹄子,后蹄踢在狗背上,将狗又踹飞回了那墙上。
翻羽大抵觉得挺有趣,嘶律律的叫了一声,四蹄欢脱的跳着,冲秦御摇着马头,鬃毛微扬,兔兔指着那惨叫着滚在角边儿的狗,咧着嘴,插着腰,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叫声。
那边撕了宋宁裤腿的大黑狗,正觉得意,就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同伴的悲惨命运。它好像有些胆怯了,往后退了一小步。
兔兔顿时觉得士气大涨,指着那狗,神情凶狠,又是一声叫。
“吱——”
翻羽闻声,迈着蹄子便往那狗的近前跑,那条黑狗大概是被这一对组合给吓住了,前爪离了扯掉的裤腿步,不停往后缩。
秦御,“……”
宋宁,“……”
院子中,庄悦娴也没指望两条狗真将秦御怎么着,不过是一个态度罢了,此刻连番听到狗的惨叫声,还略带惊惶的哼叫声,庄悦娴便又提声道:“大黑子,小黑子!回来!”
两条狗只觉这声音简直宛若天籁,顿时便夹着尾巴,争先恐后的又冲了回去。
兔兔见大获全胜,站在翻羽头上直拍手,复又奖赏的一屁股蹲下,拍了拍翻羽的大马头。
秦御上前一步,提声道:“顾夫人,本王……”
他话刚出口,就听里头突然响起两声尖叫。
“来人啊!有人私闯民宅了!”
说话间,顾府的府门在秦御的面前砰的一声便关上了!
里头丫鬟和婆子的叫声还在继续,秦御瞧着紧闭的府门,头愈发疼了起来,正在想跳墙而入的可能,就听另一个跟来的侍卫马跃快步奔了进来,道:“二爷,不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巷尾和巷头来了好几个御史,这会子听到了动静,都带着人往这边赶呢。”
秦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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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肥肉秦御
秦御脸色有些难看,他可不相信,御史们好端端的会跑到这里来扎推。
他盯着紧闭的门板看了两眼,神情莫辨,旁边宋宁咽了咽唾沫,还是尽职的提醒着主子,道:“二爷,咱们还是先回府吧。自打上次宫宴后,皇上可一直盯着王府呢,这时候被弹劾,只怕……”
秦御何尝不知道这个,上次庆功宴,皇帝授意威永伯诬陷礼亲王府私藏传国玉玺,就是想要往礼亲王府头上泼一盆有谋反意图的污水,方便他以后一步步将礼亲王府推上死路。
皇帝这一招是毒辣的,只可惜却被礼亲王府将计就计,收拾了威永伯,令皇帝差点下不来台。
皇帝心中岂能舒服?这些时日,盯礼亲王府盯的厉害,这时候他若被御史弹劾,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可能酿成一场朝廷大风波。
秦御紧握起了拳头,他知道,顾卿晚一定是看准了这个形势,才想法子将御史引到了这里来的。借着御史台令他止步于此,将他拒之门外。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懂得如何借势。
“走!”
秦御没再犹豫,翻身上马,调转马头,驭马带着人离开了桐花巷。
那厢周,牛两位大人带着小厮闻声而来,这处巷子却已恢复了宁静,不过周,牛两位大人却也瞧见了秦御,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这几日都在桐花巷蹲守。一方面要查清楚那给小妾娘家捐官的到底是哪个大官,另一方面,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之得。
礼亲王府是不好招惹,燕广王更是个睚眦必报的,可是他们是御史,御史就有纠弹百官的权利,若是能抓到燕广王的小辫子,将其弹劾了,那足能说明他们不畏权势,清正不阿了。
院子中,庄悦娴听到马蹄声远去,巷子里恢复了安静,她叹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宅。
庄悦娴住在第二进的院子里,早便将西厢房收拾成了顾卿晚的闺房,里头布置的极是雅致舒适,虽然所用之物都和从前顾府不能比,但是格局布置什么的却差不多。
顾卿晚进了这闺房就觉得很熟悉,庄悦娴进来时,她刚刚沐浴了,正坐在窗前漫不经心的吹风散头发。
庄悦娴几步走了过去,合上了窗,瞪着顾卿晚道:“这会子的风多凉,你湿着发跑风口上吹!就算不伤寒,将来也得头疼!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顾卿晚被庄悦娴连拉带拽的,扯离了窗口,强按在了屋中的春凳上。她堵了嘟嘴,表示没有吹风机的日子,真的很忧伤,尤其是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头发干的太慢了。
从前丫鬟多的时候,自然有丫鬟伺候着将湿发捧在熏香炉子上烘干,如今……
哎,所以说,在古代没有银子才更可怕,上个大号都得用竹片刮,生活标准低的你完全不能想象。
顾卿晚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挣银子,挣多多的银子,有了银子才能收买人心,培养势力啊。
她由着庄悦娴拿了干帕子给自己揉着长发,笑着道:“我现在身体好着呢,没那么容易伤寒的。”
庄悦娴也发现一段时日不见,顾卿晚的脸色红润,精气神好似也和从前不一样了,整个人都看着神采奕奕的。
她不免笑着道:“身体好了那是你的福分,更该好好养着才对,怎么能随意折腾呢!”
想到先前在洛京城时,大夫还说顾卿晚的身子亏损的太厉害,只怕要红颜薄命,命不久矣的事儿,庄悦娴心里便有些阴影道:“你的身子好了,已算是祖宗保佑了,可要好生养着才是,好容易回到家,想吃什么告诉大嫂,大嫂给你准备去。”
顾卿晚便眯着眼笑了起来,微微仰头靠在了庄悦娴身上,道:“想吃的多了,不过最想吃的还是大嫂亲手做的莲藕蜜糖糕和芙蓉鸡粒饺,还要吃小包子,配荷叶莲子粥。”
庄悦娴笑着点头,将帕子放在了一边儿,道:“这会子时辰可不早了,大嫂赶紧去准备,不然夜里要积食了。”
她言罢,又叮嘱顾卿晚不准再去窗边吹风,这才挑帘出去。
晚膳摆在了正房的花厅中,顾卿晚和庄悦娴难得坐下来吃了一顿家常饭。
说起来,自从顾家覆灭后,这还是两人姑嫂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清清静静的用膳,没有顾弦勇等人的谩骂争吵,没有颠沛流离风餐露宿。
吃着久违的饭菜,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顾卿晚,庄悦娴却禁不住眼眶发红,眼泪差点掉落下来,忙偏了下头。
顾卿晚察觉到了她的触动,将手中碗筷放下,覆上庄悦娴的手,道:“大嫂是不是担心大哥了?”
从前父亲和祖父政事繁忙,顾卿晚的祖母身体也不大好,并不常常和顾卿晚一起用膳。顾弦禛怕顾卿晚整日在内宅太过冷清,倒是常常让庄悦娴邀顾卿晚过去一起用膳。
如今两人坐在一起,却少了顾弦禛,庄悦娴触景伤情,也是在所难免。
回握住顾卿晚的手,庄悦娴轻叹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你大哥如今身在何处,他自己一个人,也不知晓可曾照顾好自己……”
顾卿晚却挑唇笑了起来,往庄悦娴的身边蹭了蹭,拥着她道:“大嫂也太不相信我大哥了。大哥既然都能从流放地逃脱,就定然能将自己照顾好的。他现在不来寻我们,定然是还不曾安置住,又唯恐自己找过来,会拖累我们。大嫂且耐心等等,我相信,等大哥安置妥当,摆脱了追兵,确保不会带给我们危险的时候,他会来寻我们的。”
顾弦禛一向不是莽撞之人,又有武功在身,庄悦娴被顾卿晚宽慰了两句,便有了笑意,给顾卿晚夹了一个包子,道:“多吃点,明日嫂子再给你做旁的。”
顾卿晚这些时日在王府中,先是在秋爽院,王妃吃饭她伺候着,主子吃完,才轮的上她。后来到了秦御的凌寒院,秦御只要在府中,没有特殊情况,礼亲王妃多会留膳,顾卿晚整日吃饭也都是自己一个人。
如今有庄悦娴坐在一起,吃着家常饭,她只觉胃口大好,笑着点头,便将一个包子塞在了口中。
“慢点,慢着点吃,谁还能抢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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