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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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穆七言脸色苍白,语气却平静如水。

纵然他是返虚后期的境界,但直达肉身的伤害,对他而言一样是重创。

“师尊!”微霜与其他六人既惊且忧,带着不甘地吼道。

穆七言不与他们多语,他动也不动,秋荒峰四周的灵雾却忽然涌来,转眼间将他与青棱裹在其间。

外界景象与声音便都远去,两人像被棉絮雪花席卷似的,四周只剩白茫一团。

穆七言笑了笑,松开握着琉雀的手,将琉雀轻放到青棱肩头。

琉雀似也惊住一般,一动不动地停在青棱肩头,漆黑豆眼盯着穆七言直看。

“师尊!”青棱自震愕中清醒过来,手一动,要将青棘剑收回。

青棘剑却纹丝不动。

穆七言的手正抓在她的青棘剑上,不让她将剑抽离。

“青棱,你心底对我有恨,我不知你的恨从何来,这一剑,只当我成全你的恨。”他轻声说着,每个字都如烟雾般虚缈,却又像重石落在青棱心头。

“以前……我和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青棱咬牙问道。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他们的过去必定发生过什么。

“你不止恨我,你还疑心于我。”穆七言缓缓说着,眼中渐渐浮出痛意,“如果你觉得呆在青凰川上,在我身边是件痛苦的事,那你就走吧。”

青棱看着青棘剑上的满眼血色,心头的恨似乎被淹没,而这些年他的悉心关爱陪伴浮上心头,矛盾的心绪像要将她撕成两半。

他看到她眼中挣扎,又道:“天地同心符,由我来抹除。”

穆七言说着,指间一点冷光,朝着心口戳去。

“师尊,不要!弟子不走!”青棱见状,心头颤动。

以他的境界,是可以强除天地同心符,但这办法无异于以他半世修为换她自由。

“不走,不恨,不疑?”

“是,师尊。”青棱眉头拢成结。

青棘剑上的阻力随着她的话一失,青棱将手抽回,青棘剑从他胸口剥离。

“咳!”穆七言身形一晃。

青棱伸手欲扶,他却猛地揽上她的腰,抱紧了她,血色随之印上她的青衣。

“我说过了,别再称我为师。叫我七言!”

他将全身重量落在青棱身上,她任他抱着,却咬牙不肯松口。

“弟子不敢造次。”

她可以留下,因这数百年的师恩,但感情……不是不能给,而是她已经给了别人。

“青棱……”他伏在她肩上的头抬起,似有些动怒般收紧手臂,轻咳一声,突然间吻上她的唇。

她心头惊怒,抬手便要印上他的肩头,穆七言的唇却只是擦过她的唇瓣,转而闭眸而落。

“师尊!”青棱惊呼出口,伸手抱住了他。

穆七言倒在她怀中,气息弱去。

心,却在微笑。

她大概还没意识到……她修的道,乃是有情道。

以七情入道,所以尝遍万苦,这情是她仙途的坚定之心,同时亦是她最大的弱点。

而他要的,就是她这颗至情至性之心,以成就他悲悯之道最后一步路。

他给出的最后的怜悯,就是她与唐徊。

第279章 part.4

蛟海,古魔族困海牢。

“把他扔进去!”

低沉且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让困海牢四周的水像沸腾似的涌动着。

“是。”

古魔族的修士齐声应着,将被铁链捆住的人往困海牢里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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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海牢乃是古魔族的天险绝狱,四周是蛟海海灵所形成的水壁,牢口开在顶上,由古魔困海咒封着,从上往下看,这困海牢就像个水井。

古魔族四个修士各抓着殊迟身上的铁链一头,费力地束缚着他,欲将他推入困海牢中,可殊迟却咬牙苦守,四个人竟无法将他拉动分毫。

“父亲!”殊迟用尽全力挣扎,眉目已狰狞。

“族长,求您放过少主吧。”兰潜跪到殊妄脚边,抓了他的衣袍角,哭着哀求。

“动作快点!”殊妄不为所动,森冷吩咐着。

凌厉的杀气忽从殊迟身上传出,殊妄眉头微蹙,眼中怒光大炽,扬手便化出一段水鞭,重重抽在殊迟身上。

殊迟闷哼一声,眼眸中霜冷如剑,不带半点感情地望着殊妄。

那眼神,看得殊妄心羊一阵发冷。

他的杀气盈天,冲着殊妄而去。

“你这臭小子,在外面野了一百多年,回来不但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想弑父?”殊妄大怒,手里的鞭子一鞭接一鞭落下,“盗用族中至宝,不遵族令私自在外任性妄为,你知不知道你是古魔的少主,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身上的力量被他们拿走,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说着,怒不打一处来,下手更狠了。

殊迟只是咬紧牙盯着他。

“这也就罢了,你竟还和青凰川的人搅在一起,被个青凰女修迷得神魂颠倒!”殊妄越说越怒,下手也越来越狠。

殊迟身上衣袍已被抽得碎裂成缕,暴露空气的皮肤上皆是深重黑痕。

“少主……”兰潜见状悲泣不已,恨不得能替他领受这顿鞭刑。

抽了良久,殊迟一身上下已无完好之处,殊妄才终于停下手中水鞭,亲自挥掌,将殊迟打落困海牢。

“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滚出来。”殊妄说着,将困海牢牢口的咒印打上。

困海牢四壁水墙绵缓流动,不管用什么力量打上去,都像打中一团棉絮,毫无作用,殊迟脱离不了这困海牢。

灭劫期的力量,太微渺,别说守她护她,他就连自身都顾不过来。

力量,他想要力量。

……

青凰川上,秋荒殿后八重门内,青棱站在莲台之外,看着面目苍白的穆七言。

他正躺在莲台之上,墨袍褪去,只着月色长衫,闭眸的模样少了平日的悲悯高远,多了些触手可及的亲切。

月色长衫的胸口,有团干涸的血迹,正是出自青棱之手的伤口。

“师尊……”

半晌,青棱才呢喃一声,宛如梦醒般。

“青棱,趁这个机会,杀了他!”

墨云空的声音从琉雀体内传出,森冷无比,带着滔天恨意与杀气。

“杀他?为何?”青棱说得很平静,她伸手,抚过穆七言眉梢。

这个时候的他,不会让她心里浮现那股异常奇怪的恨意。她会记得他是师,而她是徒,这份师徒情谊,仿佛扎根在她心底,盘根错节,很难拔除。

“因为他曾经杀过你!”墨云空沉声道。

琉雀在半空中扑棱棱直飞。

青棱手凌空一抓,将琉雀抓到手中。

“够了。你们给不出理由,无法说服我,却要我杀他?你可知他是我师父!”她抓紧了琉雀,面容上出现一抹怒容。

一股灵威压向琉雀,让墨云空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这些事我自己会查,不必你指手划脚。再在我手底下擅作主意,就给我滚!”

青棱说着将手甩开,小琉雀被她甩到了地面上。

她转身,将穆七言扶坐起来,坐到他对面。

“师尊,青棱替你疗伤。”

她温语着,脸上怒容收起,伸掌印在了他胸口,手中本源生气缓出,汇向穆七言体内。

穆七言身体微微颤起,眼皮一动,缓缓睁了眼。

温柔的眼眸似青凰川上月光满川。

“青棱,留在我身边。”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她留下。

“好。师尊,青棱留在你身边。”青棱点点头,手中生气不停。

“别叫我师尊好吗?”他抬头,宽袖滑下,露出一段白臂。

青棱感觉到他的手从自己脸颊旁边抚过,穿过了自己耳边发丝,带着爱怜宠溺,轻揉着她的头,好像她还是他膝下的孩子,可转眼间却已长成,离他千里远,因而这爱怜中还带着淡淡的感伤。

“七言……”她眼神软去,心似被热雾氤氲得朦胧。

穆七言眼里忽现三分惊喜。

“青棱,再叫我一声。”

“七……言……”她声音里染上几分羞涩,很不自在地叫着他的名字。

那两个名字从她口中吐出,莫名动听,穆七言心中微动,揉着她头的手猛地落下,按上她的腰间,将她往自己怀里重重一带。

“师尊!我在给你疗伤呢!”青棱惊呼一句,又习惯性地称他为师。

“你叫我什么?”他笑着将她抱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发丝,轻轻摩娑着。

“师……七言……”青棱咬咬唇,很是生涩地开口,“七言,放开我,我在替你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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