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哼哼,真真是老天长眼了,”听杨骄详细说完当时的情况,郭氏冷笑一声,冷静下来,她已经迅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莫氏一直跟自己说的都是杨仁谦,也正因为这样,郭氏才会被她打动,愿意帮着说和,将侄孙女儿嫁过去。
可就在昨天,莫氏却悄悄的跑到韩家,连八字都顾不上合就跟韩家定下了婚事,若不是杨骄刚巧撞见,自己又怎么会知道?若是像房氏那么“粗心”,留下了杨厉的庚帖,只怕转眼,整个盛京就会知道自己娘家侄孙女儿跟西府的庶子定了亲!
想到已经被撞破了奸计,莫氏还敢跑来嚣张,郭氏恨的咬牙切齿,“你们几个,也别都闲在家里了,没事儿都出去走动走动,唉,郭家一介小小太医,却拒了西府的好意,想想咱们都觉得不好意思啊!”
郭家不会嫁女儿给杨家,韩家女儿莫氏也休想求来!
以往郭氏体恤小莫氏在莫氏手下做媳妇不易,可怜杨仁谦虽然有父亲,跟没有一样,就算是西府对她多有冒犯,她也从来没有真心计较过,现在,就算是杨仁谦因为此事毁了,也只能怨他摊上个坏了心肠的祖母!
西府的颐寿院里,莫氏正沉着脸看着小莫氏,“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的庚帖怎么变成了仁谦的了?”
杨仁谦跟杨厉的庚帖全是莫氏叫丈夫杨华伟写的,她根本见都没有见,现在莫氏一脸怒气的质问自己,小莫氏也觉得无比委屈,“现在母亲还是想想下来该怎么办,要是这事儿闹得韩家知道了,怕不好跟人家解释。”
“我还用得着你教!”莫氏最看不得小莫氏成天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一拍桌子道,“我是问你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差错来!”
“祖母,那庚帖,一直是祖母您拿着的,”杨仁谦轻咳一声,开口道,“是不是往韩家去的时候,失手拿错了。”
“怎么会?你的帖子我是用红酸枝木匣子装的,上头雕的是富贵如意纹样,老三的庚贴我是用鸡翅木匣子装的,上头刻的是花鸟争艳,我能记错?!”莫氏清楚的记得自己头天下午还拿出来看了,分明是被人换了。
杨仁谦听莫氏说的详细,也十分纳闷,他看了一眼杨清玉,“妹妹可见着有什么人看了两只匣子?”
杨清玉懊恼的摇摇头,因为是两个哥哥的亲事,她做妹妹的不好插手,便没有多关注,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祖母,这件事咱们可以慢慢查,现在最要紧的是,再往韩府补一份庚帖,然后将三哥的要回来才行啊!”
莫氏哪里不知道这个,只是一想到自己屋子里也有人伸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时将人抓了打死,“那就再写一份,我去请你大舅母,舍了我这张老脸,再跑一趟吧,幸而韩家人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想来说开了,也没有什么。”
顶多备上一份厚礼请罪,再将聘礼也加厚三成,叫韩家看出自家的诚意来。
说罢她扶了丫鬟站起身来,“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夜长梦多,姓郭那个老东西,只怕明天就会闹的各府都知道了。”
这个时候了?小莫氏看看天色,没敢说出反对的话,“那咱们先去侯府,请嫂子一起去。”
今天翰林院掌院学士韩皎早早就回府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往宠妾珠姨娘的院子里去,而是直奔夫人房氏住的静思院。
房夫人看到自家老爷破天荒的跑到自己院子来,忙掩下心中的讶异,“老爷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韩皎也不理会房氏,直接往炕上坐了,“书雪的亲事定下来了?”
“是啊?那天杨家来换庚帖,老爷也是知道的,”房氏很纳闷韩皎为什么这么问,还是温声答了。
想到自己在酒楼里听到的诗文,韩皎的脸更沉了,“谁叫你自作主张就跟杨家换了庚帖?八字都没合呢,怎么就换了庚帖了?你孙媳妇都娶了的人,还不懂这些规矩?”
这杨家明明就是韩皎自己选中的,两家那天当场换了庚帖的事,韩皎也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忽然跑来质问起自己来了?房氏掩下唇边的冷笑,“瞧老爷这话说的,不是老爷您自己看中的那个杨仁谦学问好,将来前程似锦,叫妾身应下的?”
韩皎被老妻顶的无言以对,旋即道,“我说的是为什么不按照规矩来,将收了杨家的庚帖,合了八字才给消息!你往哪里扯?”
“父亲,这事儿真不怨母亲,”韩皎进来的时候,韩家现今的当家大太太徐氏正在静心院里陪房氏说话,听到韩皎发火,笑道替婆婆辩白。
徐氏出身世家,对如今正得宠的珠姨娘母女,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的,若不是她是当家太太,又是长嫂,韩书雪的亲事她根本不就想管,“当时母亲也只是收下了杨家的庚帖,又叫人请了妹妹过来给莫老太太请安,这些原都是应该的。”
“只是没想到那个莫老太太居然拿出支钗来,直接插到了妹妹头上,”说到这儿徐氏很无奈的望着韩皎,“妾身跟母亲也吓了一跳,妾身还想拦着,谁知道妹妹居然坦然受了,还谢了莫老太太的赏赐,不说母亲,就连妾身也以为您在外头跟杨家人已经说好了,直接定下亲事了。”
敢情说了半天,这事儿妻子跟儿媳都没有一点儿错,错的倒是自己的小女儿了?韩皎可不这么想,他是公公不好直接训斥儿媳,只能冷哼以对,“去将杨家的庚帖拿过来,我叫人去莲华寺请主持合一合,”
既然自己看到的文章不是出自杨仁谦之手,那他嫁个女儿过去,就太亏了。
“可是有什么变故不成?”房氏一边儿叫人去取,一边儿在韩皎身边坐下,小声道。
韩皎之所以应下杨家的亲事,一是女儿的出身是瞒不住的,想高嫁基本无望,而杨家虽然没了爵位,可到底是功勋之后,杨仁谦年纪长相跟女儿都十分般配,二是他看中了杨仁谦的学问,知道此子只要假以时日,中个进士是不成问题的,可万万没想到,他跟同僚去了一趟茶楼,居然发现杨家送来的杨仁谦的诗跟时文,居然多出自旁人之手!
骗婚都骗到他韩皎头上了,这胆子也太大了!韩皎从房氏手里接过烫金帖子,一边打开一边道,“你明个儿叫人将这帖子给杨家送回去,就说请高僧合了两个孩子的八字,不怎么匹配,还有,”他话没说完,脸色一变,将那张帖子狠狠的掷到地上,“好啊!好大的狗胆!”
徐氏被驳然变色的公公吓了一跳,连忙将地上的庚帖捡起来,“这上头居然连名字都没写?嫡子?这是什么意思?”
韩皎听到有人吟诵未来女婿的诗文,便好奇叫小厮将人请了过来,没想到却不是杨仁谦,韩皎也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装作无意的问了杨厉家里的情况,才知道他是杨仁谦的庶弟,今天出来与人会文,而刚刚吟诵的绝句,则是平时闲暇时所做。
韩皎冷冷一笑,未看到庚帖之前,他以为杨家怕自己看不上杨仁谦的学问,便拿了杨厉的文章来代替,看到这张庚帖,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人家杨家根本没有打算为自己的嫡子求娶韩书雪,人家要准备叫自己的掌珠去做庶子媳妇的!
真真是欺人太甚!韩皎一掌拍在桌上,指着房氏骂道,“你是死的么?人家当着你的面将这种帖子送来,你看都不看就接了?”
就算是退了婚,叫一个破落户骗到头上,韩家也会成为京城的笑谈,以后女儿的婚事只怕更难了,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每每为唯一骨肉的婚事垂泪,韩皎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在儿媳面前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留,房氏也怒了,“妾身不识字难道老爷不知道?!难道您要叫妾身先将庚帖给珠姨娘送去,待她看罢,妾身才能接下么?!再说了,杨家嫡子也就一个,没写杨公子的名字,添上不就行了?”
“添上?你以为杨家真的就一个嫡子?!”韩皎想起杨厉的朋友们说的杨厉今天请客的原因,不就是庆贺祖母要将他记到嫡母名下么?“杨家还有一个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子!”
“这个连名字都不敢写的‘嫡子’,只怕就是你未来的女婿,一个记在嫡母名下的贱种!”一想到女儿受的委屈,韩皎真是灭了杨家满门的心都有。
到这个时候,房氏算是明白了,韩皎到底在生什么气,她跟儿媳徐氏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讥诮之意,颤声道,“老爷的意思,杨家并不是真的为他家的那个嫡出杨仁谦求娶咱们雪娘?”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子,娶了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女,房氏倒觉得是一桩好亲事。
“老爷可想清楚了,退过一回婚,只怕以后书雪的亲事就更难了,”房氏打心眼儿里就没看上过这个庶女,平时养了她,不过是成全自己的贤名罢了,现在说这么一句,也不过是先将丑话说的头里,省得将来落埋怨,至于韩书雪是不是真的嫁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亲生的孙女都嫁了人了,重孙女儿还在襁褓里。
见韩皎不吭声,房氏又加了一句,“老爷也见过杨家那位嫡出的公子,不是说才学很不错么?要不咱们将荣威侯夫人请来,没准儿是不小心拿错了。”
这种东西还能不小心拿错了?徐氏心里暗笑,却只在一旁附和婆婆,“是啊,那杨家若是无意的,平白坏了妹妹的亲事,若是杨家有意,只怕已经将跟咱们家订亲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了,”
单杨家的这一场设计,这一家子就没个好人,徐氏打心眼儿里支持韩皎将韩书雪嫁过去,当初自己女儿可没少受这个庶出姑姑的气。
想到自己堂堂大晋的掌院学士,多少朝臣都从他的手下谋出身,却被一个破落户给骗了,韩皎想想就气的要拍桌子,“不行,这亲必须退!一刻都不能等!”
韩皎一指儿媳徐氏道,“你去,现在就去将这庚帖还给杨家,再告诉他们,但凡有我韩某在一天,杨家的子弟休想走科举一道!”
☆、第54章 五十四打上门
既然公公都发了命令了,徐氏再不情愿,也得换了衣裳跑上一趟,只是她去的不巧,等到了杨府,却只看到杨家的孙媳贾氏,莫氏,小莫氏两个当家人一个未见。
贾氏平时帮着小莫氏料理家务,今天颐寿院的事情也多少听到了风声,此刻知道面前这位雍容的夫人,是韩家大太太,心下就哆嗦了,悄声叫人去请杨清玉,自己则请了徐氏上座,“母亲事先不知道夫人您要过来,不然一定会在家里等着夫人的。”
徐氏打量着一脸讪笑的贾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她们在不在都不打紧,左右从今天起,韩家跟杨家便是仇人了,”
说罢徐氏将装着杨厉庚帖的匣子将贾氏面前一撂,“收好了,别再出去骗人了,亏得父亲心宽,不然,”她冷冷的打量着这雕梁画栋的杨府,“就凭你们做的龌龊事,叫人拆了杨家也不为过!”
“民女见过夫人,”杨清玉一听小丫鬟说韩家大太太来了,连忙往正院里来,“民女听说夫人来了,已经遣人去舅舅府上请祖母跟母亲了。”
“你舅舅?噢,就是荣威侯府分出去的庶房啊,”既然是要翻脸了,徐氏也不打算给杨清玉好脸色,倨傲的受了杨清玉跟杨眉的礼,并不叫她们起身。
徐氏一旁的嬷嬷看了看一直曲膝并不敢起身的两姐妹,从鼻子里冷嗤一声,“刚才我家夫人已经将话说清楚了,你们做过什么事,自己想来也清楚的很,真打量我们韩家是你们这种破落户能骗的?!我家老爷已经发话了,从此之后,你们杨家的子弟,休想再出头了!”
什么?这下连杨清玉身边的杨眉也惊了,她跟哥哥要的可不是这种结局,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杨清玉,“大姐-”
“夫人听民女一言,今天祖母才发现她一时疏忽将二哥的庚帖跟三哥的搅浑了,这不,立马就跟母亲一道儿往荣威侯府去请侯夫人一并到府上道歉,顺便将庚帖换过来,”这个时候,家里也只能靠自己的这个嫡长了,杨清玉将身子弯的更低了些,“还望韩大人跟房夫人看在祖母跟母亲一片赤诚之心上,原谅一二,等明日家父一定带着民女的兄长,亲自到府上赔礼。”
若只是拿错了庚帖,两家掩下也就罢了,可是杨家最恶劣的是拿着庶子冒充嫡子骗婚,徐氏不屑的一笑,“你父亲带着你兄长?是打算带着那个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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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韩家连这个都知道了,杨清玉脸一红,“夫人误会了,祖母是为我的长兄杨仁谦求娶韩姐姐的,并不是庶兄,那庚帖是不小心拿错的,韩家书香门第,韩姐姐金玉之姿,杨家再无礼,也不敢有轻视之意。”
为嫡子求娶韩书雪?徐氏冷笑一声,“那你们送到我们府上的文章又是怎么回事?啧啧,韩家书香门第,可从来没有弄错过子弟的文章,你们杨家人,还真是粗心的没边儿了!”
杨仁谦的学问确实不如杨厉,也正因为这个,杨清玉为了给哥哥的婚事多一重保障,才特意找杨厉要了他的新作放进了杨仁谦的文章里,万万没想到却被韩家给发现了,杨清玉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再次一礼道,“都是民女鲁莽,因为太喜欢书雪姐姐,又知道她有高才,便做下这等不耻之事,家兄并不知晓-”
为了自己哥哥,将什么错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还真是个好妹子,可惜啊,韩家是绝不会原谅这样的欺骗的,“是你们谁做的并不重要,既然做了,什么样的后果都得给我受着!”
“请夫人听民女一言,”杨眉听徐氏说出了杨仁谦拿杨厉的文章充做己作的事,觉得机会到了,上前一步道,“韩家门第高贵,确实不是我们杨家可以攀附的,可韩大人依然愿意将韩姑娘嫁给二哥,想来也是重才之人,”
说到这儿她略一停顿,蹙眉道,“不知道夫人想过没有,如今两府定亲的事恐怕亲朋俱已知晓,现在退亲,杨家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应得的,可是韩家不也颜面无存?还有韩姑娘,她的闺誉更是-”
徐氏好笑的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杨眉,这么一大套,什么两府的颜面,只怕是一早就想好的吧?“那依你的意思,要怎么做才是对韩家最好的选择?”
见徐氏愿意听自己说话,杨眉心里一喜,再次上前道,“夫人既然来了,不如叫我三哥过来请个安,虽然他不是母亲生的,可祖母已经去信族里,将民女的三哥记到了母亲的名下,如今他也是杨家的嫡子了,加上民女三哥的才学,将来定能博一个好前程,以民女的主意,不如将错就错-”
杨眉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徐氏手起掌落,一记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呸,这就是你们杨家打的好主意吧?一个姨娘生的庶子,也敢肖想我们韩家的女儿?我告诉你们,你们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徐氏并不在乎韩书雪嫁给谁,但杨家的作法完全没将韩家放在眼里,先是以庶充嫡骗婚,被发现了,便成了“拿错了庚帖”,见自己看不上杨仁谦的学问,又拐回头来卖弄庶子的才学,徐氏也是四十的人了,在盛京城半生,就没见过这么无耻反复的人。
杨眉万万没想到一个贵夫人会对自己动手,惊愕的捂了脸,“夫人您,民女说错什么?难道夫人没想过,若是韩家跟杨家退了亲,韩姑娘只怕难再嫁更好的人家儿了,民女也是因为跟韩姑娘投契,才向夫人进言的,再说了,韩姑娘也并不是真正的嫡女,不过与我哥哥一样,养在嫡母名下罢了!”
“我韩家三等丫头也比你这破落户家出来的高贵些,打量我不知道你们的盘算,冒了名骗了书雪嫁给庶子,却为了嫡子的身体向郭太医家提亲,我呸!”徐氏这次也不亲自动手了,直接一指杨眉道,“来人,给我掌嘴,狠狠的打!”
若不是徐氏进杨府之前,无意中碰到了长兴侯府五太太正要出门,她还不知道这杨家人的心到底有多黑!
杨家今天去侯府为自己的嫡孙杨仁谦向郭家提亲,郭老太君直接将亲事给拒了,连妯娌的面子亲情都不顾了,为什么?虽然那何五太太说的含蓄,徐氏也听出来了,杨仁谦的身子太弱!
杨仁谦的身子要弱到什么程度,人家才想都不想就直接拒了?
杨清玉万不想到韩家已经知道了杨家向郭家提亲的事,也顾不得去看杨眉了,连忙向徐氏解释,“夫人万万莫听人妄言,祖母是向郭家提亲没错,但却是为三哥提的,只是一时疏忽将庚帖拿错了,才闹了一场误会,这不祖母跟母亲已经往贵府去了,就是想跟房夫人解释清楚的。”
真是越说越不着调了,郭家是长兴侯老夫人的娘家,莫氏晕了头了敢替自己的庶子向郭家的嫡女提亲?!还托郭老夫人当大媒?
现在徐氏眼里杨家已经没有一个好人了,“我懒得跟你废话,快将我家书雪的庚帖还来,这门亲事就此作罢,还有,若是韩家在外头听到一丝风声,你们杨家就别想再在京城里呆了,都给我滚回老家去!”
杨清玉被莫氏教养的温柔有余,胆气全无,哪里有人这么疾言厉色的跟她说过话?此时已经泪如雨下,直接跪在徐氏面前,“还请夫人稍坐片刻,民女的祖母跟母亲马上就要回来了,等她们回来了,一切就都明白了,杨家真没有欺骗韩府的心思。”
“清玉起来,谁许你向人屈膝的?”
杨清玉话音刚落,就见锦帘被人挑起,李姨娘扶了孱弱的父亲进来,她连忙擦了眼泪,起身迎了过去,“父亲,父亲您怎么来了,你的身体-”
杨华伟咳嗽了一阵儿,才将气喘匀了,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可语气却满是严厉,“杨家出身长兴侯府,虽然已经分出来了,可你的祖父曾经是侯府世子,你的曾祖是长兴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受你的跪礼的,你可记下了?”
“是,是女儿错了,女儿以后不会了,”杨清玉也是骄傲的,可是为了亲兄,她哪里还有骄傲的资本,“父亲,您的身子不好,外头的事儿就不要管了,姨娘赶快扶父亲回去吧。”
李姨娘这个时候已经无暇去管杨华伟了,她尖叫一声扑向已经被打的口鼻出血的杨眉,“眉儿,眉儿这是怎么了?谁打的?是谁?”
李姨娘号哭连天,徐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傲然看向杨华伟,轻嗤一声,“侯府世子?原来侯府也能做出以嫡充庶骗婚的事,真真叫我长了见识了,杨老爷,若是你们杨家还有半分侯府的气节,就爽快的将我家小姑的庚帖还回来,省得咱们将官司打到御前,你这奉国中尉的散爵,只怕也留不住!”
杨华伟自小就被莫氏当眼珠子一样养着,生怕有一个闪失,他就撇下府里一众撒手而去。今天万没想到,居然在自己家里,遇到这等傲慢无礼的妇人,气得他浑身哆嗦,指着徐氏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亲,父亲您先坐下,”杨清玉吓得一把将杨华伟扶着,又叫了丫鬟一起,将杨华伟往靠背椅上搀扶,她转头向徐氏哀求道,“徐夫人,我父亲身体不好,等家祖母跟母亲回来之后,一定登门向贵府赔礼,还请徐夫人见谅。”
“不行,你父亲身体不好,不适宜出来,那就叫你的姨娘还将他扶回去,我这次来是绝对不会空手而回的,”徐氏冷冷一笑,“你若聪明的话,就将我家小姑的庚帖还来,省得将来连你也跟着受连累。”
自己也要受连累?杨清玉面色一僵,今天的事若是闹开了,杨家的名誉全毁,自己哪里还能嫁到好人家?可是莫氏不在,她又怎么敢私自作主将韩书雪的庚帖还回去?
“清玉,去,将韩姑娘的庚帖取出来还给这位夫人,”杨华伟抚着胸口,闷声道。
“父亲,”
“老爷,”
李姨娘听到杨华伟叫杨清玉去取韩书雪的庚帖,也顾不得心疼杨眉了,“不行,庚帖不能还回去,两家换了庚帖,她韩家的女儿就是咱们杨家的媳妇了!”
李姨娘已经从杨眉那里知道了她偷换庚帖的事,因为莫氏没查出来是谁使的坏,李姨娘母子三个也打算抵死不认了,可现在若是将韩书雪的庚帖还回去,自己女儿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徐夫人,我家三少爷已经记在太太名下,是嫡子了,他还中了秀才,眼看下了场就是举人了,他长的人,脾气也好,一定会好好对待韩姑娘的,我保证!”
“呸,你是什么阿物儿,敢跟我家夫人‘你’啊‘我’啊的,”不等徐氏开口,她身边的嬷嬷一口啐到李姨娘脸上,“主子们说话,一个贱婢都敢插言,真真是侯府出来的好规矩!”
韩家的嬷嬷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辱骂自己的爱妾,杨华伟脸色铁青,狠狠的瞪着杨清玉,“我说的话你没听见?还不赶快去?这样人家教出来的姑娘,不论是仁谦,还是厉哥儿,都不要!”
这,杨清玉嗫嚅着,不敢也不愿抬腿,她看向李姨娘,希望她能再帮着劝劝杨华伟。
“老爷,不能这么便宜韩家,现在咱们拿着她家姑娘的庚帖,她家也收了咱们厉哥儿的庚帖,老太太还给韩姑娘插了钗呢,如何不算?”李姨娘泼性上来,叉腰道,“你们要告尽管告好了,我还要告你们无故退婚呢!呸,看看谁吃亏!”
“你给我闭嘴,”李姨娘还要再说,就见门帘“唰”的一声被人掀开,莫氏满面阴沉的站在门外!
“祖母,祖母您回来了,”杨清玉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冲到莫氏身边要去扶她,却发现莫氏跟小莫氏的气色都明显不对,唇间竟然透着青色,不由吓了一跳,“祖母,您怎么了?”莫氏身边的锦袄居然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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