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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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修床。”

“……”周焱把叠好的毯子拍了拍,走向衣柜,打开塞进,“这就是‘招手来钱’啊?”

李政顿了下,随即轻哼了声,算是回答。

装修工很快带着个小徒弟来了,拉了一车东西,量了窗户尺寸,清理了地板纸,小徒弟比了比这间客厅兼卧室的屋子,定下了合适的桌椅尺寸。

甲板上灰尘四起,周焱爬到了船顶晒衣服。

支起了晾衣架,她把半干的内衣裤挂了上去,又抖开了湿t恤,边上推进来一个脸盆,下面的人说:“挂上。”

周焱又把李政的衣服裤子都挂了上去。

太阳已经晒在了半空,洗净的衣服还滴着水,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走到边上,低头向下看。

装修工干得热火朝天,李政单脚踩着一个高起的木箱,手肘抵在大腿上站着,手上还夹着根烟,跟工人笑说了两句,抽了口,抬了下眼,向船顶望来,对上她的视线。

过了一秒,缓缓吐出烟雾。

中午,装修工的老婆送饭过来,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说话一口乡音,把饭盒打开,跟李政说:“我做得多,你们要不要也吃点?”

李政看了眼,笑着:“老师傅吃得还真好,有鱼有肉,这是包头鱼?”

“是啊,你尝尝看。”

李政说:“不用,屋里做着饭呢。”

周焱煮了锅青菜汤,炒了土豆条,还蒸了盘腊肉,李政匆匆吃完,又出去给装修工打下手了。

周焱收拾着碗筷,见到装修工老婆也在整理饭盒,说:“阿姨,来这里洗洗吧。”

装修工老婆笑着客气了两句,走进厨房,看见了灶台上的剩菜,说:“中午吃土豆啊?”

周焱说:“啊,还有腊肉和青菜。”

“我们那个时候啊,每次上船,都会买一个大冬瓜,船上可以吃很久,腊肉这些东西贵,不一定有,哪像现在条件好啊。”

周焱问:“您也是跑船的啊?”

“是啊,跑了好多年了。我家里就是开船的,我十二岁就上船了,结婚后还一直做到了三十多岁,后来是我老公不让我做的,给我开了个烟花店。”

“烟花店?现在还开着么?”

“开着。”

“夏天生意好吗?”

对方笑道:“又不是光过年才放烟花,生意还算可以,我们家也算老字号了。”

周焱给她挤了点洗洁精,眼一扫,看见了对方右手缺了根中指。

她只停顿了一下,对方笑着说:“这手指头是拉缆绳的时候绞断的。”

“啊?”周焱吃惊。

“那时候年纪小,在船上干活粗心,不小心就绞断了,也没什么大事。”

“……那您后来还呆在船上吗?”

“呆啊,那会儿我才十七八,绞断了手指头真是去了我半条命哦,后来也就慢慢好了,各有各的活法嘛,没有一根中指罢了。”

李政听着里面的人说话,又问装修师傅:“燃气灶能不能修?”

洗好了碗,装修工老婆就走了,周焱甩干手上的水,把马尾绑成一个球,拧了块抹布,一边收拾被扔得到处飞的垃圾,一边擦着那些不被装修波及到的边边角角。

李政踩在箱子上据木条,木屑乱飞,他说:“走远点儿。”

周焱躲开了一下,说:“你还会这个啊?”

“是个男人都会。”李政拿起木条看了看,换了根,接着据。

周焱拣出几个比较完整的花盆,边擦边说:“这些花盆是你买的?”

“老刘叔的。”

“……不会是你买来船的时候就有的吧?”

“是。”

这些空花盆就这么放了两年……

周焱觉得手指头都有点黏糊糊的,她问:“你从来没打扫过?”

“打扫这个干什么。”李政招了招手,“过来。”

周焱走近他,“干嘛?”

李政把木条竖在地上,照着她的腿比划了一下。

周焱的个子在姑娘当中算是过得去的,两条腿修长白皙,站直的时候膝盖上还凹进去一个不太明显的窝窝。

周焱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下,刚一动,后面就扶来一只手。

李政半蹲着,抬头看向她,捏住她的小腿说:“别动。”

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腿上,周焱低着头:“做椅子是这么做的?”

李政说:“我不是木工。”

“……还是让老师傅做吧。”

李政没吭声,拿着木条,又往上比了比,才说:“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瘦?”

“……九十多斤,不瘦。”

李政笑了声,“那是我没见过你这么‘胖’的。”

周焱又想往后挪,李政摁住她。

粗粝的指腹在她的小腿上擦了一下,这才放开她的腿,站了起来,说:“差不多这点儿高。”

周焱小腿发烫,就跟额心似的,攥着抹布又回去擦边边角角。

李政低着头,拍了拍手上的木条,又朝她看了眼。

擦到了船边沿的一道粗缝隙,里面似乎卡住了什么东西,周焱趴那儿仔细看了看,又左右找了找,捡起一片薄木片,插|进缝隙里,一点一点挑了出来。

似乎是个大件,卡的位置也巧妙,出来了一个角,是金属,她扔了木片,用手指头夹起来。

东西慢慢出来了。

午后艳阳高照,江面波光粼粼,她手上的东西被时光掩盖上了一层灰色的死气,只能依稀辨认出上面刻着英文商标,“v……ch……o……”

是一只男士手表。

☆、第22章

她不认得手表牌子,也看不出这表的好坏,指针已经不动了,周焱来回翻了翻。

“李政,这里有只手表!”

李政刚准备把木条拿给装修工,听见周焱的话,问:“什么手表?”

“不知道,是你的还是老刘叔的?卡在这底下的。”

李政走近,第一眼没看清,等周焱站了起来,把表递到他跟前,他才辨认出来。

周焱见他没反应,叫了声:“李政?”

“……这表卡在了缝隙里?”

“啊。”

李政拿过手表,拇指在表盘上擦了擦。

周焱问:“是你的?怎么掉那里了?”

李政说:“谁知道。”

“这手表还能用吗?”

李政举着这只手表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说呢?”

又脏又旧,看起来在缝隙底下呆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日子,说不定已经好几年了,跟这艘船倒是很般配。

周焱忽然看了眼李政,心头划过一丝模糊的异样。正准备回去继续干活儿,李政突然叫住她。

“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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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李政把手表一抛,周焱下意识地接住。

李政说:“给你吧。”

“……给我干什么?”

李政拿着木条朝岸上走,说:“不是你找到的么。”

天气虽凉,干活干了大半天,照旧出了一身汗。

地板才铺了一半,周焱回到船舱里,喝了口水,走进自己卧室休息。

岸边几个大男人正指着一堆木头框架说着话,小徒弟最大声,老师傅手上夹着根烟,认真的跟李政比划着,李政似乎在提什么要求,说完了,靠着边上的树,打起了电话,不知道聊什么,时不时地笑两声。

周焱摸了摸牛仔裤口袋,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手表已经被她擦过了,擦完了,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样子,看不出本来面目。她打开书桌抽屉,把手表放了进去。

靠着书桌躺了一阵,有人走进来。

踩着拖鞋,脚步声散漫随意,走到门洞时停顿了一下,跟着提脚。

“咚——”

李政松开手,刚做好的椅子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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