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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木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笑道:“这不我也没做过,怕头一次做出来不好,所以先弄了一个小的试试水,要是能成,我今儿就放心了。”钱木匠说着放下了身上的背篓,从里面拿了木刨、锤子、锯子等工具出来,“你想把那东西按哪儿?我们先找个地方,量一下尺寸。”
赵彩凤见钱木匠考虑的很周到,便点了点头,在自家院子里看了一圈,赵家的院子不大,左边堆放着经验累月积攒下来的木柴,角落里又放慢的牛粪,右边的院子稍微空了一些,可没有那么宽敞,要是弄在右边,少不得拆下和宋家隔开的那一片快烂的木栅栏。可这事儿得经过宋家同意不可,她也不想因此就弄出一些邻里纠纷来。
正这个时候,宋明轩听见外头有男人的声音,估摸着是钱木匠来了,也正好跑出来看热闹。他昨儿虽然依样画葫芦,画出了这么个东西,但是对这个东西是否真如赵彩凤说的那般好用,还是抱有一丝怀疑的态度的,所以也趁机出来看看,见两人正在选地方,便也忍不住扫了一下自家院子。
若是两户人家没有那木栅栏拦着,其实也是挺宽敞的,但是如今隔开了,就显得彼此的院落都小了一些。
宋明轩看了一眼那木栅栏上开着的小门,好像这几日从来没有关过,便忍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依我看,就把这个木栅栏拆了,把这东西放在两家中间,一来也剩了一些地方,二来我们两家人谁用也都方便。”
赵彩凤没料到宋明轩自己投了一根橄榄枝过来,便抬头问钱木匠道:“钱大叔,你看宋大哥的主意怎么样?咱们就竖着放,人朝着路那边,这样也敞亮些,倘若宋大哥想一边看书一边干活,那也合适。”
钱木匠拿着粗制麻绳蹲下来量了一下,定了一个点,点点头道:“我看行,底下两个木桩子就按在这儿,后面正好还留了一道人走路的缝儿,也不影响走动。”
赵彩凤便也跟着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下吧,本来这木栅栏都烂得不成样子了,瞧着也不好看,这样一收拾,院子倒是大了许多。”
赵彩凤不是古代人,哪里知道这拆墙是有避讳的,这两家人家中间的墙拆了,外头人看起来,便是两家并成了一家。钱木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事儿是宋明轩自己说的,这赵家村的人别人不知道,他一个念过书的秀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况且这图纸明明是宋秀才画的,但是去请自己来的却是赵彩凤。
钱木匠见宋明轩自己提出拆栅栏,便误以为他们两家私下里就已经商量好了。
宋明轩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头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不该如此唐突的。他向来是一个守孝道的人,况且许氏丧夫多年,将宋明轩姐弟拉扯长大也不容易,所以宋明轩向来对许氏的从无半点忤逆。便是上次许氏跟他提及赵彩凤的事情,他虽然嘴上没松口,可自己私下里想过之后,心里对赵彩凤的看法,却早已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了。只是如今如月刚死,他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
钱木匠量好了尺寸,在赵家院子里挑选了几根得用的木头,拿着家伙便要开始做了起来,宋明轩这时候内心却还是有些矛盾的。他抬起头,正巧看见赵彩凤脸上那纯真的笑容,宋明轩的心里就又多了一丝迷茫,难道她真的不清楚,这拆墙意味着什么?
“这木桩打了下去,再想移可就不方便了,你们俩若是都同意,那我可要开始挖坑了。”钱木匠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彩凤,见她并无半点忸怩之态,反倒是宋明轩,眉头稍稍拧着,似乎是生了一些游移。钱木匠便在心里头数落宋明轩:不就是一个穷秀才吗?赵彩凤虽然守了望门寡,可人家的容貌还摆在这边呢,你带着个拖油瓶,难不成还嫌弃她呢?
宋明轩想来想去,似乎还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反悔的时候,却听赵彩凤开口道:“就这样定下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哪里方便摆哪里好了。”
宋明轩抬起头盯着赵彩凤看了一眼,她的脸上透着一丝豪爽,在晨光下显得生机勃勃的,看着便让人生了几分亲近。宋明轩终是没再多纠结,只开口道:“那就听赵家妹子的吧。”
赵彩凤睨了一眼宋明轩,这回好歹他没喊“彩凤妹妹”。不然两人的关系可就撇不清了,可赵彩凤才不知道,就在刚才,宋明轩早已经做了一个让两人永远撇不清关系的决定了。
钱木匠开始做起了木工,宋明轩也进屋读书去了,但今日他的心绪似乎是特别的烦乱,翻了半天的书却也念不出来,只气得把书本合上了,拿毛笔蘸了清水,默写起书上的内容来了。
外头传来赵彩凤清脆的声音,宋明轩又忍不住探出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脸颊烧红了一样,放下笔,走到客堂里头,角落里供着如月的灵位,宋明轩点了一支香,在许如月的灵位前拱了三下,走上前将香插在跟前的香炉里头,看着灵位,一本正经道:“如月,你若在天有灵,保佑我此次秋闱得中。”
赵彩凤在院子里帮钱木匠打下手,赵文在外面玩了一圈,被村里几个调皮的小孩一顿欺负,哭着鼻子又回来了。
赵彩凤刚来的时候,遇上这种事情还要出去跟那群小孩争几句,给赵文讨回公道,不过基本上都处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因为这村里头小孩大多没啥教养,赵彩凤还没开口呢,人家一口一个赵寡妇喊的赵彩凤心烦,所以后来赵彩凤就采取暴力方式,拿着大笤帚直接扔出去,那帮小孩才知道害怕。但是时间长了,赵彩凤也习惯了,杨氏更是劝赵彩凤,老二就是这个样子,你能帮他一次,还能帮他一辈子吗?
“老二,别哭了,来这边看钱大叔做木工。”赵彩凤喊了赵文过去,拿起刨花在放在嘴巴下面一吹,满院子飞了起来。赵文见了,顿时就破涕而笑了,只高高兴兴的抓了一把刨花用力一吹,因为力气太大,一吸气的时候全跑到嘴里了。赵彩凤伸手擦他脸上的刨花,笑着道:“你就不能小点力气,快去后头洗一洗去。”
钱木匠看着赵文离去,问赵彩凤:“丫头,你弟弟这是好不了了吧?”
赵彩凤只叹了一口气,这种先天性的傻子,就算是在现代只怕也难治好了,更不用说这医疗条件如此贫瘠的古代了。
“也许吧,不过其实还好,就是没正常人聪明,比起小孩子,还是好一些的。”赵彩凤如今既然用了这个赵彩凤的身子,该承担的责任也要承担起来,作为长姐,她有义务好好对待赵文。
赵文不一会儿就洗好了,又跑到前面来玩耍,伸着脖子往钱木匠那个箩筐里头看了几眼,又在那边玩那个舂米对的模型,一副好奇的模样。钱木匠刨了一会儿木花,拿砂纸将木头擦的滑溜溜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的赵文,提议道:“丫头,要不然就叫老二跟我学木工如何?这本就是笨人做的事情,不过就是手脚麻利、力气大一些,没准他还能学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宋秀才其实一点儿也不呆啊,便宜媳妇他会不要么,22233
☆、第 16 章
赵彩凤死也没想到,赵文的命里还有这造化。钱木匠的木工活做的好,远近闻名,想要跟着他当学徒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可钱木匠愣是从来没收过学徒,说是自己还年轻,没想过要收学徒的事情。
赵彩凤冷眼瞧着,这钱木匠少说也有四十开外的样子了,在现代四十岁的男人或许真的能算上年轻,在古代四十岁的人,可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所以赵彩凤料定了钱木匠这么说其实就是推脱,就跟他当了十几年的鳏夫不续弦一样的道理。
不过赵彩凤虽然是家中长姐,这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杨氏素来心疼儿女,未必肯让赵文去受苦也未可知。但是赵彩凤却觉得,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赵文也不可能一辈子就这样傻不愣鸡的吃喝等死,杨氏总有一天也有照顾不了他的时候,而自己,虽然如今也在尽力改变,但似乎成效也不大,作为一个穿越女,赵彩凤自己也在摸索中前进。
“钱大叔有这样的想法,是老二的福气,要是我能做主,只怕这会儿就让老二给您磕头拜师了。”赵彩凤嘴角含笑道:“不过家里的事情,还是我娘说了算,等我娘回来了,我再问问她,不过钱大叔您可不能反悔呀。”
赵彩凤觉得钱木匠长相老实安全,顿时也多了一分好感,一旁的赵文听了,便一叠声道:“我要学木工、我要学木工!”
这时候赵武正巧哄睡着了赵彩蝶,从房里头出来,听见他们说的话,只急忙跑到前面,向钱木匠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道:“求钱大叔也收我为徒吧,我会好好学木工的,将来我就能照顾我哥哥了。”
赵彩凤伸手在赵武的头顶上拍了一把,开口道:“你着急个什么劲儿,人家钱大叔又没看上你,再说了,娘辛辛苦苦存了银子,是想让你去上私塾的,我可说了,这木工轮不上你来学。”
赵武拧着头道:“宋大哥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为什么不能学木工?”
赵彩凤只笑着,拉长了声音道:“哎,既然他这么说,他怎么不去干其他三百五十九行呢?非要去念书去考什么科举?他读书读多了成书呆子了,难道你也呆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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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武一脸不解的看着赵彩凤,继续反驳:“大姐,既然你说读书读多了会成书呆子,那你和娘为什么非要我去念书呢?我可不想成书呆子。”
赵彩凤还真是低估了赵武的语言能力,顿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一旁的钱木匠早已经笑了出来,“书呆子那是指那些光会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人,小武你这么聪明的娃,就算念再多的书,也不会成书呆子的,将来考上了状元,给你娘封个诰命,光宗耀祖。”
赵武听钱木匠这样说,倒是觉得有些向往来,状元那些都是戏文里听说的,后来听杨氏说,隔壁的宋大哥将来就是要考状元的人。
赵武瞧着他每天就捧着一本书,什么都不干,还熬的瘦成一个竹竿子的模样,就知道念书其实未必就是一件清闲事儿,所以杨氏一直想让他去念书,其实他自己心里还不太愿意呢!他若是知道杨氏为了这个,害了他姐姐一辈子,也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舂米对不是什么复杂的机械,知道了原理做起来挺容易的。在钱木匠的帮助下,赵彩凤按好了舂臼,腿放在那木桩顶头一用力,身子就跟着上来了。虽然踩下去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力气,但是比起用手抓着木棍往下舂,这种撅屁股用力的办法简直就方便多了。赵彩凤当下就舀了一升的麦子,放到前面的舂臼里面,让赵文上来试试。赵文瞧见有新玩意儿玩,兴奋的不得了,趴在上头一蹬一松,一蹬一松,不一会儿前头舂臼里头的麦子就变成了麦粉了。
“果真成了!”连钱木匠都兴奋的拿着斧子欢呼了一声,伸手抓了一小把的麦粉,开口道:“不错不错,确实省力很多,只怕这样的东西,家家户户都要备一个才好呢!”
赵彩凤便笑着道:“钱大叔,那你可不能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呀。”
钱木匠点头道:“忘不了忘不了,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五五分成,这样吧,这几天我就带着这模型,上附近的几个庄子里头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要做的。不过这东西做了出来,到底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赵彩凤想了想,这东西在她们那个世界叫舂米对,但是既然这里没有,那自然可以取一个别的名字,于是便问钱木匠道:“钱大叔,你说这东西叫什么好呢?我可是想不出来。”
“怎么让我想呢,得让画出这东西的人说才好,不如我们去问问宋秀才?”
“不用了吧,他这会儿看书呢,还等着考状元呢,这种小事,咱还是自己想算了。”
钱木匠觉得有道理,便拧眉想了想道:“不如就叫状元舂?你说如何?”
赵彩凤一听,噗嗤笑了出来,也跟着想了想,开口道:“这会儿宋大哥还没中状元呢,咱可不能这么说,不如先叫秀才舂,等要是有朝一日,宋大哥真的能金榜题名了,再给这东西改个名字也成啊。”
“秀才舂,听着似乎不错?”钱木匠只练练点头道:“好好好,那就秀才舂,这样我去说的时候也好说。”
钱木匠花了一个晌午把这秀才舂做好了,没等杨氏回来,辞别的赵彩凤就先走了。赵彩凤原本是想请钱木匠留下来吃一顿便饭的,但是想想家里头实在没什么像样的吃食,所以也就算了。
中午的时候,赵彩凤用秀才舂舂出来的麦粉,混合了一些镇上买的面粉,自己揉了一个面团,用棉被捂住了发酵。赵彩凤这是看了杨氏做了几次面点之后,自己才稍微会动手一些的。她原本打算给家里人弄面条吃,后来发现还如不做花卷的好,面条发的不多,这一团面一人一碗就吃光了,要是做花卷,至少晚饭也有着落了。
赵彩凤让赵武去外头地里割了一些菜回来,用清水洗干净了,切碎抹上盐巴,然后把面皮摊平了,将抹盐的菜叶子涂在了面皮上,一层层的卷起来,切成了小块。这时候赵文的水也已经烧开了,赵彩凤端上了蒸笼,将花卷放在里头,开始蒸了起来。
前世赵彩凤虽然没学过厨艺,但好在她是个吃货,对于吃也是相当有研究的,只是古代食材稀缺,所以想做出一些好吃的东西,确实也比较困难。
赵彩凤心里还想着,等什么时候家里的鸡蛋有盈余的时候,她要亲手做一次鸡蛋灌饼吃呢,那种在现代算得上廉价的美味,没想到到了古代,连闻也没闻到过……除了鸡蛋灌饼,还有煎饼果子,杂粮煎饼……赵彩凤想到这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了,她这手里的菜刀一时没把关,蹭破了手指上的一层皮。
赵武瞧见赵彩凤挂彩了,吓了一大跳,急忙往外头嚷嚷:“陈阿婆,你家有干净的布吗?我姐姐手指受伤了。”
赵彩凤压根没把这些小伤放在心里,只用嘴唇自己咻了咻,便觉得无碍了。幸好那把菜刀是赵家常用的,上头一点儿锈迹也没有,不然来个破伤风什么的,赵彩凤觉得自己没准就可以回现代去了。
赵彩凤翘着手指把剩下的花卷放入了蒸笼里头,嘱咐赵武好好烧火,自己到外头找干净的布包扎一下。这时候上头的血又开始流出来,赵彩凤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赵武带着宋明轩,正往他们家后院来。
赵彩凤翘着一根流血的手指,看见宋明轩有些焦急的眼神,又瞧了一眼赵武,开口道:“小武,宋大哥在看书呢,你没事去麻烦他干嘛呢?”
“我找陈阿婆借块干净布,宋大哥自己要来的。”
宋明轩哪里知道这未来的小叔子居然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自己,顿时脸就红了一半,支支吾吾道:“那个……是,是我奶奶让我过来看看的,你没事吧?”
“没事啊!”赵彩凤摇了摇流血的手指。
宋明轩见她手指动得还算伶俐,知道应该是没伤到筋骨,但是流这么多血出来,小孩子看了肯定是会害怕的,所以便拿了手里的一块干净帕子,开口道:“你坐下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赵家的后院里放着几个木墩子,是平时杨氏在后院干活时候坐着的,赵彩凤便就着木墩子坐了下来,伸手取了宋明轩手里的手帕,“我自己包吧。”
宋明轩一时尴尬,也不好意思唐突,便由着赵彩凤去了。但是赵彩凤说完这话后就后悔了,她伤得是手指,并不是别的地方,若是想用一只手包扎伤口,免不了得张开嘴用牙咬着手帕,这动作光想象一下就知道有多粗犷了。
赵彩凤想了想,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赵武:“小武,你过来帮我包扎。”
正这个时候,房里头一直熟睡的赵彩蝶忽然就哭了起来……
☆、第 17 章
赵武原本听了赵彩凤的话,已经打算过去替她包扎伤口了,可谁知赵彩蝶这一声哭得正是时候,赵武生生就止住了脚步,拧着眉头喊:“姐,不好了,妹子哭啦!”
赵武对这妹子那是相当的好,要知道赵文是个傻子,赵彩凤没投河之前,时常帮着杨氏忙里忙外,所以带赵彩蝶的事情从来就是赵武一个人做的。因此他已经到了听到赵彩蝶的哭声就起条件反射的地步了。还没等赵彩凤开口,那小子就一溜烟进门了。
赵彩凤看着手上还没递出去的帕子,拧着眉头郁闷,赵武这个妹控,真是有了妹妹就没了姐姐。赵彩凤想了想,正想张嘴咬了手帕包扎起来,那边宋明轩又开口了:“那个,还是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咱们邻里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赵彩凤难得听宋明轩这么解释,虽然这解释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是对于现代女性赵彩凤来说,其实她真的是不在乎的,她之所以一开始不同意,是觉得宋明轩每次见她总是红着脸,深怕这包扎一下,弄出些什么事情来,反倒说不清楚了。
赵彩凤瞧着宋明轩脸上的绯红似乎渐渐褪去了,况且这会儿也没有别人,她们两个虽说是孤男寡女光天化日,至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赵彩凤把手帕递给了宋明轩,伸着手指道:“不过就是一道小口子,没什么大事的。”
宋明轩起先只看见伤口上的血,待赵彩凤把手指伸了过去,才瞧见破皮的地方,正好在指节的弯曲处,上头皮肉有些开裂,伤口看上去并不浅。宋明轩拧了拧眉头,没先坐下包扎,反而先回了他自己家里去。
赵彩凤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只伸着脖子,小声数落:“不想包扎还乱献什么殷勤,瞧了一眼就走了,到底有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哪?”
赵彩凤也不去里他,见灶膛里头的火有些小了,便翘着手指头,往灶膛里头添柴火。火势旺了起来,赵彩凤把最后一笼花卷也放在上头蒸了起来,手指弯里的伤口熏着了热气,又冒出血来。
宋明轩瞧见赵彩凤还在那边忙活,只开口道:“你怎么不坐下呢,手上受伤了还这样不安生,需知小伤不治,会酿成大祸的。”
宋明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更是显出了几分着急来,原来他方才回去,是去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里头放着常用的金创药。这乡下人家都是靠着田地吃饭,体力劳动多了,自然会有一些磕磕碰碰,所以宋家还备有金疮药。
赵彩凤见他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不过好在他是个读书人,手上力气倒是轻柔的很,撒上了金疮药,把手帕叠好了,小心翼翼的卷了几圈包扎好了之后,还嘱咐道:“这两日不要沾水,过几天就好了。”
赵彩凤明显能感觉他说话的与其都带着几分伤感,便问道:“如月姐的病,就是小病拖成了大病吧?”
其实乡下人家病死的人,多半也都是这个原因。古代并没有什么环境污染转基因,吃的东西是粗粮,虽说营养欠缺一些,但胜在全天然,而且乡下人运动多,身子骨硬朗的多,一般也就生一些小毛小病。
但是乡下人穷,生病看不起大夫,听杨氏说,这村子里大多数人生病了就请隔壁村的野郎中看一看,药方子也不是现开的,就是他配好的一包一包的,随便什么病,吃的都是一样的药包,也不知道里头的药材是不是也一样。
先头几年还有寡妇生了痈病,结果郎中说她是怀了孩子,好端端的清白没了,那寡妇投河死了。
赵彩凤听了都觉得匪夷所思,只觉得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要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于像杨氏这样生了四个孩子还如此□□的,真乃福星高照了。
宋明轩听了赵彩凤这话,只默默点了点头。赵彩凤知道触及了他的伤心事儿,也不再追问,只道:“宝哥儿呢?这会儿快吃午饭了,还睡着吗?”
“坐在扁里头,在前院和老太太一起剥豆子呢。”
赵彩凤点了点头,翘着手指站起来,宋明轩见赵彩凤站了起来,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只收了东西往家里去。
赵彩凤便叫住了他道:“宋大娘一早跟着我娘出门了,你们中午吃什么?”
宋明轩在家的任务就是读圣贤书,至于吃什么?他还当真不知道,一般都是许氏和陈阿婆做什么,他就吃什么。若是有一顿她们没喊他,那他也就不吃了。
陈阿婆腿脚不方便,许氏很少让她张罗饭食,除非许氏出门的时间太长,大人饿一顿没问题,可是宝哥儿总要吃,所以陈阿婆便是腿脚不方便,也是要起来做些吃的的。
赵彩凤见宋明轩这一脸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压根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揭开了蒸笼盖子,拿筷子在花卷上戳了几下,软绵绵,白花花的花卷上冒着呼呼的热气,上头沾着菜叶子,一股鲜嫩清香的味道便传了出来。宋明轩早上只喝了一碗小米粥,这会儿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经得起这种香味的熏陶,只才片刻功夫,肚子就忍不住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赵彩凤尖着手指快速的取了四个花卷出来,放在一旁的饭篓子里,递给宋明轩道:“拿回去和陈阿婆分着吃吧,至于一会儿宝哥儿,等他睡醒了抱他过来,今儿我给彩蝶蒸鸡蛋羹,她一个人也吃不掉一整个,正好两个孩子分一分吧。”
虽然赵家也是穷得叮当响,但是看着孩子挨饿,赵彩凤还不至于狠心到这份上。
宋明轩冷不防被赵彩凤塞了一篓子的花卷到怀里。又想起方才那不听使唤的五脏庙,一瞬间窘迫难当,脸又已经涨得通红的。可他又不能违心的说自己不饿,便只咽了咽口水道:“谢、谢过赵家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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