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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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掌柜的一万两比起来,这个掌柜的一百两,就只是个小意思,但柳嫤想了想一百两可以买多少斤米后,却又觉得这人太贪!所以她也很不客气地吩咐林淼,叫这人重新签了一张契约,一张要给林家打工剩余时间还有三十年的契约。

柳嫤不把这人,如同林掌柜一般撤走,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人的生意头脑极好,即便是在这时候,他重新奉上的账簿上,每日的营业额都比别的几家好看得多,更遑论本来便是只能守成的林掌柜呢。这是个人才,除了有点贪,而林掌柜,本来就贪了柳嫤一万两了,还不能凭能力给柳嫤把钱赚回来,柳嫤怎能忍受他继续坐掌柜之位?

到这里,林家布庄的问题算是都解决了,现在柳嫤所要面对的,便是来自江城那些布庄们的联合挤兑了。这些布庄的挤兑,说来也很简单,就是一个价格上的打压手段。同样的布料,假如林家是卖十两一匹的,那么他们就卖九两一匹,等林家也降到九两之后,他们便降到八两一匹。就是这一两的差价,形成了无比恶劣的竞争关系。

其实这些布庄的手段,简单又粗暴,对林家的生意的影响,本该不是现在这么大的,因为林家做的一直都是中高端的布料生意,以销售绫罗绸缎为主。这些轻奢侈品,单单挂出林家这个老字牌号,便能让许多客人驻足了。而对于有钱人家,十两和九两的差别也不是那么大的。所以这些人的价格攻势,对林家生意的影响,本该是不大的,而林家也不惧怕这些手段,这样下去也该是这些布庄先一步倒闭的。

但,坏就坏在,蒋家布庄也掺和了进来。

☆、蒋家

江城,一个南边的城市,规模不小也算不上大,有着悠久的几百年历史,在前朝的时候,便是一个有名的城市了。现在的江城,早有林、王、陆三家盘踞其上,可谓“三分天下”。

当然,三分天下的说法只是个玩笑话,这三家的生意是大不相同的。林家的生意,只在布料成衣之上;王家世代做的是酒楼生意,据说王满楼祖上,是前朝御膳房的大厨子,那一手家传的厨艺,让饕鬄客们口馋得很;陆家经营的范围比较广一点,既有米铺粮铺,还顺带经营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等物,不过陆家也很默契地没有和林家以及王家的生意重叠。

蒋家是在三年前,闯进这个宁静的南边城市的,强势而又突然,好像是眨眼之间,江城除了本来的林王陆三家,就多出了这么一个强大的家族,从此四足鼎立,或者说,蒋家与林王陆三个老牌家族两相对立,但蒋家始终没有被三家打压下去。

蒋家一开始做的是米粮生意的,所以最开始受到冲击的,便是同样经营着米铺的陆家。江城的市场就那么大,早就已经饱和了,蒋家的强势插入给原本江城本地的商贩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陆家没有蒋家势大,所以他们让出了江城本地的份额,好在陆家的米铺只是他家的一小部分,经受蒋家的冲击也未曾元气大伤。

柳嫤不知道蒋家好端端的在京城待着,为什么突然之间举家搬到江城来,但是蒋家来后,林家的生意受到的打击却是极大的。抢占了江城的米粮市场之后,蒋家竟然又开始和林家抢夺起,江城本地的布料市场来了。

林家是个老牌子,而且是江城本地的老牌子,蒋家虽然人们早有耳闻,但更多听说的只是蒋家的米铺而已,是以一开始,蒋家在江城完全不能对林家的布庄造成威胁。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林德兴去世那一年,让林家措手不及地,本来好好的十家布庄,突然就变成了八家,那另外两家,却变成了蒋家的。蒋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份林德兴亲手写的,将两家布庄转给蒋家的亲笔文书,在林德兴去世的第三天,就被蒋家人送到了林家的新家主——林长茂面前。

再后来,便是原本的柳嫤也不清楚了,只是那时候开始,蒋家的布庄就在江城占了一席之地,然后发展壮大,和林家有了隐隐抗衡的趋势。林家布庄还好,毕竟早在前几年,林家就将布料生意往外面发展了,江城的生意占的比例已经在逐步缩小了,但是原本江城的那些小布庄们,却变得步步维艰,夹在林家和蒋家中,不少已经是苟延残喘的状态了。

蒋家在这里强势地抢占地盘,当然让江城本地的商贩们不满,他们也曾联手想要将蒋家赶出江城,但看到蒋家日益发展的现状,也能够叫人明白,这一场角力中,最后的赢家是谁了。而后,蒋家慢慢地露出背后的势力一角,更是让这些江城的商人们诚惶诚恐。

眼见蒋家已经在江城落地生根,小布庄们的商人便也想要同林家一般,转移重心,去开拓外地的市场,但他们只是小商人,根本没那能耐。不说占领一块新市场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之巨,单单在异地他乡,又没有一个强大的后盾,地盘能不能守住就是一个大问题了,毕竟他们不是蒋家。

现在蒋家提出的,结成联盟,然后一起去外地占地盘,将布庄的生意做大的想法,无疑让江城的商人们动心。而蒋家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须得林家加入才能让他们也加入,深知林长茂的水火不入,林长茂在时这些人毫无办法,但现在没了林长茂的阻拦,让他们觉得,让林家参与结盟之事还是很可行的。不然,凭着现在林家势弱,往林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也不亏了!

小商人们对蒋家结盟之事的动心,其实也不复杂,无非是为了利益,为了生存罢了。就算联盟是否可行还不好说,但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若不寻求外地市场,就这么继续在江城斗下去,他们这些小商人,迟早得全部死在这个竞争日益强大的江城里。现在既能了却江城内斗,还可能就此到达新的高度,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在江城的上流人家里,都或多或少知道些蒋家的能耐,现在蒋家也同那些小布庄般,一起挤兑林家的生意,他们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常来帮衬林家的生意。蒋家势大,都怕会得罪了蒋家,是以林家布庄在江城的生意,才萧条到现如今的地步。

这事须得解决,不然长期以往,林家的家业再大,也经不住这么折腾。虽然那些小布庄可能会更早的倒闭,可蒋家却不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毕竟蒋家是做米粮生意发家的,对蒋家来说,布庄生意只是小意思,就算全部丢了也不是那么心疼的。

柳嫤想着,得找个时间和蒋家人好好谈上一谈了,说实话,她其实对蒋家所谓的联盟还是挺有兴趣的,但是所谓的两成的“保护费”,或者说“加盟费”,柳嫤却是不可能答应的。蒋家的布庄生意现在只在江城,而现在林家的生意,只有大约三成还留在江城,大不了她带着林家往别处搬去。而要真的将林家从江城这个地方彻底地挤掉,那蒋家也占不了好,就算他是全国著名的大粮商。

对于蒋家突然从京城搬到江城的举动,柳嫤也有所猜测,不外乎是在京城出现了强大的对手,混不下去了;或者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混不下去了......怎么想,柳嫤都觉得蒋家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才举家搬到江城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来的!

不得不说,柳嫤这样的想法其实还挺有道理,京城是一个国家政治、金融、文化的中心,要是有能力在京城也混得好,何必跑江城这个旮瘩来呢?至于蒋家的后盾,在江城人看来很是强大,但在皇族多如狗贵人遍地走的京城,那还算得了什么呢?怎么想,蒋家之所以要转移到江城来,那以蒋家的能力来说,京城肯定不是那么好混的了!!但是,这样的蒋家在江城依旧势大!!!

“主子,蒋家送了帖子来”,木槿双手奉上一个方方正正的扁平小盒,上面还嵌着一把紧致的小铜扣,蜿蜒盘成一朵荷花的模样。

柳嫤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帖子,不由几分新奇。将盒子打开之后,只见内里静静地放着一张两边白、中间一道红的帖子。帖子所用的纸张偏黄,绘着一片淡雅的荷塘,还带着微微的荷叶清香,但上面写着的字,却将帖子的淡雅意境毁的一干二净。

并不是说这字写得难看,这横竖撇捺的,就是不识货的柳嫤,也知道没有一点真功夫是写不出来的。这字极好,却全然不同于本来帖子的清新,这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狂傲之气扑面,如果字真如其人,那执笔的定是个狂妄不羁的人!

细细地品味着话中深意,柳嫤也为古人的委婉折服了,这份委婉和跃然纸上的狂傲,交杂着酝酿出一股古怪的风味。蒋家的帖子洋洋洒洒不少字,柳嫤去繁就简,意思是这样的:林家家主去世,他家也感觉好悲伤,现在冒昧送来帖子,是邀林家当家的,在明日,于月亮湖上的天香阁一见。

柳嫤看完之后,便叫木槿去请林长盛这个小叔子过来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还真不能贸贸然就去赴这一场邀约,而且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好像也是对林长盛说的,虽然管家将这个帖子送到了她这里,虽然现在她才是林家实际的当家人。

“这蒋家又是想要做些什么?!”林长盛将帖子重重地拍在桌上,他对蒋家没有丝毫好感,前年父亲林德兴的突然去世,林长盛还耿耿于怀,而后蒋家又那么巧地将林家两间布庄收入囊中,不得不说,他是怀疑林德兴的死同蒋家有关的。

“小叔,现在蒋家对咱家布庄的打压,是越发厉害了,此事还得解决了。后日我同你一道去见一见蒋家人吧”,柳嫤见林长盛对蒋家的不满都全然表现在面上,也不放心就让林长盛一个人去赴这一场不知是不是鸿门宴的约,这样的直肠子,若是被蒋家人牵着鼻子走可怎生是好?又或者林长盛和蒋家人不愉快,直接将两家的关系陷入冰霜,那无疑更是糟糕。

对于林长盛的性子,柳嫤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也是摸得更加透了,这人很有几分不羁和敏感,喜欢的是吟诗作画,这样的人,其实做艺术家才是最合适的,生意人该有的圆滑,林长盛并不多。

☆、赴约

“嫂子,你也要去?!”林长盛不想同蒋家人打交道,他对见家人实在没有好感。

“是,我同你一道去。”

林长盛还不清楚林家布庄现在的处境,在他的脑海里,林家布庄是极为强大的,不管是他父亲林德兴在时,还是大哥林长茂在时,林家一直是门庭若市,生意兴隆的。就算不久之前,见到掌柜们作假的账簿,也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原来林家的生意也会有亏损”。再后来,林长盛明白“林家的生意不好”是假的后,对自家布庄的信心又上来了,他总是以为,生意场上的林家,是战无不胜的。

可是......林长盛想起自己大哥的去世,还有那些掌柜们突然的背叛,眼眶不由变得通红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和蒋家人好好谈的,嫂子你在家里好好休养,不用担心......”

柳嫤右手抚摸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之上,面上带着几分为人母的淡淡喜悦,“昨日洪大夫说,我这胎坐得很稳,孩子也很好。这一回蒋家人有什么目的,我们也是不知。我也是想着亲自去看一看,好知道得多一点。小叔你也别担心,有下人们护着,我不会有事的。”

林长盛见柳嫤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反对了,而且这些时日,林家的生意也是柳嫤在掌管,她比他懂得要多,而他也不希望在和蒋家的交锋中,让林家处于下风,柳嫤的在场,比他一人在要好多了。

“那我去回帖”,林长盛将蒋家的帖子拿在手上,带着身边伺候的书童,往自己院里去了。

每日除了处理一些必须当家人做主的事情,柳嫤的时间就在吃吃睡睡中过去了,这猪一样的生活,一开始柳嫤是极为享受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心享受丫鬟们的伺候就行了,让她不由想要说一声“这万恶的有钱人啊”,但,她该死的喜欢。

同样的生活,过得久了,也是会厌倦的,更何况在这个娱乐手段极为缺乏的世界,柳嫤每日除了赏赏花散散步之外,竟是无一消遣了。本来柳嫤还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小说话本之类的,但郑奶娘每每都用伤眼为由,撸了她这爱好。而且柳嫤虽然有着原身的记忆,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但每每翻阅之时,还是得在脑海里翻译一遍,才能读懂。

况且这些小说话本,可是完全的文言文著作,这让看惯了白话文的柳嫤,又必须得在脑海里进行二次翻译,看书也是费脑子得很,不用几次,柳嫤对看书的兴趣就寥寥无几了。

在无所事事中,时间过得缓慢,在与蒋家人约好见面的那日,柳嫤很早就醒了,不是因为太过兴奋,而是睡得太早,自然起得也早了。没事可干的柳嫤,平时天刚擦黑就钻被窝里去了,大概就是在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吧,她每日醒来也是在早上五六点,这么一想,她竟然一半时间都在床上度过,还是不包括每日午睡时间的结果,想想真是又幸福又无奈。

“娘亲,你起来了”,林知淑小朋友一大早,就跑到柳嫤屋里来了,见柳嫤坐在梳妆台上,让丫鬟给梳着头,就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

柳嫤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这种古代妇人的打扮,她是越来越熟悉了,熟悉得就好像她之前一直都这样一般。

早膳是清淡的蘑菇粥,还有小巧的素饺子,柳嫤最近胃口大了许多,喝下了两大碗粥,还有大半碟的饺子,才吃得个七八分饱。

林家厨子的手艺很不错,每次柳嫤都会将“光碟行动”进行到底。林家富贵,之前的生活也很是奢侈,在柳嫤穿来之后,便节俭了许多,将每餐摆满整个桌子的小碟,换成了几份量大的膳食。这让厨子轻松很多,是以现在每道菜花的心思都更多了,滋味也比原来美上不少。

母子两人吃完了早膳,林知淑便被丫鬟们送去,跟着女先生学习了,而柳嫤便在院子里踱步消食,虽然她并没有吃到十分饱。

辰时三刻,也就是差不多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林长盛便叫人来请柳嫤了,这时候出门,到月亮湖上的天香阁时,正好赶上约好的时间。

林长盛等在后院的门边上,院外停着林家的马车,马辔套好的马,一张大嘴还咀嚼着干草,偶尔裂开嘴巴打个响鼻,马夫们正忙着将马嘴套戴上去。

柳嫤依旧是她那身黑寡妇的装扮,不过这一回不是纯黑,而是墨绿偏黑,再戴上她的深色幕离,以及几个练过拳脚功夫的粗壮婆子,几人上了马车后,就往月亮湖去了。

蒋家人约在月亮湖的天香阁,离林家的后花园并不太远,不过天香阁是在圆月湖上,林家圈了半个进来的是弯月湖,所以这路途也不算太近,马车也要走上小半个时辰。

到了月亮湖,林家众人便坐上了船。这天香阁就坐落在湖中心,四面环水,现在水面较低,露出了高高的地基,而四周都设有码头,以供停船之用。

天香阁一楼的四面,都是雕刻着奇花异兽的美人靠,里面不设座椅,只在正中间搭有一个小小的高台,有伶人歌姬在上面起舞音乐,这里是江城的读书人极为喜爱的一处地方,只是收费太高,寒门学子来得不多。天香阁一楼这种设计,除了附庸风雅之外,也是防着洪涝之年,湖面暴涨淹进阁楼来造成大的损失。

林家众人刚行不久,远远的便能听到天香阁的乐工们吹拉弹唱的声音,船越驶越近,这丝竹之声便越加清晰,柳嫤听了许久,才知道这唱的是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歌女的嗓音清越,配着天香阁四处飘摇的缎带,让人恍然有种今夕何年的错觉。

林家的船慢悠悠地划开层层碧波,靠在了天香阁延展出来的码头之上,林长盛先下了船,和天香阁的掌柜一起等着柳嫤出来。天香阁是王家的,而今日接待他们的便是王满楼本人。

“王伯父,怎么好意思让你来接待”,林长盛客气地对王满楼做了个揖,王满楼赶紧摆手,连道,“应该的应该的。”

柳嫤见林长盛和一个白玉般的大胖子在寒暄,不由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好在隔着幕离别人看不清她的脸色,不然也是失礼了。

王满楼是柳嫤来到古代之后,见过的最胖的人了,那体重,该有个三百来斤吧。古代人们的生活水平都不算高,每月能吃上一顿荤的,在老百姓中都是过得不错的了,大部分人家平日里的油水,就是一块肥猪肉在锅里划上几圈,沾一点油烟之气罢了。所以,这里的人想要吃胖,那是极难的,王满楼这吨位,的确少见。

“这位便是大少奶奶吧,两位这边请”,王满楼和林德兴有旧,一直都喊林长盛二少爷,喊林长茂大少爷,对于柳嫤的称呼,自然就是大少奶奶了。

“王伯父客气了”,柳嫤颔首回礼,跟在林长盛背后,在四个婆子的环绕下,往天香阁二楼走去。为着今日的会面,天香阁今日已经被蒋家人包场了,是以整幢阁楼显得空荡荡的。

天香阁内里的设计极为精巧,一楼里错落地摆放着一面面屏风,上边有字有画,还有一片素白。这是给平日里来此的文人墨客们准备的,兴致来时客人们可挥墨于上,天香阁会将他们的作品摆放其上,以供来人观赏。

柳嫤跟在林长盛和王满楼的之后,一双眼睛不时打量着这些诗词画作,意外地看到了有点眼熟的字,却是很久之前林长茂来此时写下的,一整块屏风都是不羁的狂草。匆匆走过,柳嫤也认不清楚写的是什么,但想来当时的林长茂,应该是极为享受这里的雅致的。

走过蜿蜒的楼梯,几人上了天香阁的三楼,刚转出楼梯口,就听得包厢里传出年轻男子大声的讲话声,也不知是不是就等着他们到来,好恰到好处地让他们听见。

“大哥,和那林家人有什么好说的?!有能耐的林长茂都死了,就那个林长盛,根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他哪里知道和咱家结盟的好处?!”男子的声音大得很,隔着不厚的包厢门,让门前的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可别乱说,我倒是觉得林家二公子人不错,现在林家的处境也不好,结盟对大家都有好处,他是个明白人。”说话的人语气温和,若不细察他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这声音的确悦耳得很。

☆、结盟

包厢内传出的声音,让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也让林长盛对蒋家累积的不满溢于言表,最后还是王满楼这个东道主,打破了这一份尴尬。

“哈哈......蒋公子?”王满楼故意弄出了较大的声响,柳嫤却觉得他只是在自欺欺人,刚刚几人上楼梯的动静,可比这敲门声大多了。

包厢的雕花大门在众人面前打开,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少年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几人,因为要谈正事,所以几人便没有带下人们上来,现在少年对面的,就是天香阁的主人王满楼,林家现如今唯一的男丁林长盛,以及林长茂的遗孀柳嫤三人而已。

少年不知道想到什么,在林长盛的脸上来来回回打量了许多次,一双带着点揶揄的眼睛倒是明亮得很,便是内里有再大的恶意都被融化了,叫人不忍心责怪于他。

少年,也就是蒋家的二公子蒋元晏,明亮的双眸从三人身上又流转了一圈,虽然对柳嫤薄纱之下的真容有点好奇,却也未将视线过多停留,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向几人颔首道,“各位请进!”

依旧是林长盛和王满楼在前,柳嫤跟在二人身后慢慢地走进包厢,和蒋元晏擦身而过之时,她发现这个少年郎的耳尖通红通红的,眼里还有几分懊恼。这说别人坏话,却叫人听了个正着,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蒋元晏都觉得很是羞耻。

“王伯父,林兄”,相比小弟蒋元晏的羞耻,蒋玉珩的态度倒是大方得很,就好像刚刚在背后谈论他人的并不是他本人一样。蒋玉珩的长相和气质都给人温和之感,若不是方才听得他兄弟两人的话,林长盛对这样长相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哈哈,贤侄别来无恙啊”,王满楼客气地笑着,满身的肥肉都跟着震动起来,作为东道主的王满楼,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具,用热水烹调起茶水来,尽管他的辈分比这些年轻人都要高。

“蒋公子!”林长盛的语气冷淡而疏远,但想起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就此甩袖离去,只是坐在位子之后不发一言。

“林夫人”,蒋玉珩对着柳嫤也颔首示意,柳嫤侧过半身回了一礼,便在林长盛旁边坐下来了。

这处待客包厢正中间是一张圆桌,所以现在两方的人,便隔着圆桌两相对望,气氛很有几分尴尬,同样的,还是王满楼打破这静谧的气氛。

在江城人尽皆知的,王家祖上是御膳房大厨子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事实上王家先祖的确曾在御膳房中做过事的,不过不是大厨子,只是大厨子身边的小帮工,不过在宫廷几年,也偷师了不少。在前朝颠覆之际,王家先祖跟着逃亡的宫人离了宫殿,在乱军之中捡了一条命,跋山涉水地来到江城,娶了妻也生了子,还开办了王家酒楼,于是便有了今日的王家。

王满楼的手艺极好,虽然他一身肥胖,但一斟一酌间自有一股超然的美感,他给在座的几人都斟了一小杯功夫茶,笑眯眯地先开了口,说道,“各位请!”不得不说,王满楼虽然是个大胖子,但也是个优雅的大胖子。

“好茶!”蒋玉珩不吝啬对这一手功夫的称赞,也让王满楼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喝过茶,王满楼便走了,偌大的包厢只有蒋家兄弟和柳嫤两人,蒋玉珩暗中打量着林家两个来人,垂眸瞧着杯中橙黄的茶水,见这几人都没有先开口,只得将之前的想法又在胸口酝酿了一会儿,语气温和地对林长盛说道,“林兄、林夫人,这一回请二位前来,是想要谈谈这布庄的事!”

“不知蒋大公子是什么意思?”林长盛没有几分好奇,未见面之前的那一席话,就让他对蒋家人的印象跌到了深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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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这一回,是诚心的想要邀请林家,参与这结盟之事的,为着的就是将咱们江城本地的布匹生意,做到各地去!”这话说得很大,但配着蒋玉珩自信的笑容,倒不让人觉得狂妄。

“不知蒋大公子是想要个怎样的结盟法?”林长盛回道。

柳嫤对蒋家人所谓的结盟之事,兴趣可不小,自然也乐意再听蒋玉珩说清楚一些,便也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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