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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意
时隔五年之后,卫崇荣再度站到东山顶上,看着进入视野范围之内的朱夏和南越国土,还有远方滔滔不竭向南流去的红河,眼神深邃而复杂,面上的表情却是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东方跟着卫崇荣爬上山有大半个时辰了,一直在不停地吹冷风,虽说他内力深厚,绝不至于受不了,但是一直这么干站着,也是很无聊的。他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言问道:“世子爷,你能不能告诉属下,你究竟在看什么?朱夏的兵马早就败退得没影了,对面有几棵树,几块石头,属下也已经数得清清楚楚了,可属下就是想不明白,你到底在看什么?你说出来,属下也能帮你参详参详不是,你闷着声不说话,属下就是想帮你排忧解难,也是无能为力啊?”
卫崇荣转过头,上下打量东方一番,叹气道:“朱夏的兵马是已经退了,可你不觉得,他们的进攻来得很没道理吗?与其说是挑衅,还不如说是试探,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早在四年前的泰安七年,朱夏的老国君就已经去了,图朵先发制人,及时出宫兵马,把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大王子和三王子都给灭了,顺利登上了朱夏的王位。
由于李兢的身份败露,姬辛对大衍埋在朱夏的探子进行了从上到下的大清洗,稍有嫌疑的人都被弃之不用,导致情报能力削弱,也就没能摸清楚,图朵的兵力究竟来自何方。
要知道,大王子的母亲可是朱夏前任宰相的女儿,尽管大王子的外祖父已经过世了,可他的门生遍及朱夏朝堂,大王子在朝上的呼声,绝对是他们三兄弟中间最高的。而三王子的母亲出身武将世家,他的舅舅手握十万重兵,要说起兵逼宫,三王子比两位兄长更有优势。可惜的是,这两位都输了,图朵的动作来得太快,他拥有的能量,也超出了他们的预计,一举就把局势控制住了。
图朵登基以后,该杀的杀,该贬的贬,很快就把大王子和三王子的中坚力量削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剩下那些墙头草,一看情形不对,马上就重新站了队,都不用图朵出手对付他们。
到了这个地步,图朵还对兄弟不放心,他把大王子贬去了朱夏的最南方,那里气候湿热,瘴气丛生,根本不是住人之处,大王子自然是不愿去死的,不过由不得他,强行被人绑了去,不到半年就一命呜呼了。三王子看到兄长的下场,吓得魂飞魄散,图朵实在是太记仇了,自己得罪过他那么多次,落到他的手上,只会比大王子死得更惨,他把心一横,收拾起包袱逃到南越去了。
平定了国内的纷乱,图朵把视线投向了北方,被大衍占据的易州六郡,他势必要重新拿回来。
否则的话,在暹罗和南越面前,朱夏根本抬不起头来,更遑论其他。
易州对朱夏人的重要程度,卫崇荣再是清楚不过,那就是个天然的大粮仓,承担着朱夏每年一半以上的粮食产量,根本就是无可替代的,说是朱夏人的命根子也绝不为过。
正是因为如此,被上官翊翁婿夺回建宁等六个郡以后,朱夏人才会那般着急,稍有机会就试图对大衍发起进攻,实在是因为国内粮食产量不够,需要从暹罗和南越手中进行购买。
粮食买卖和普通的贸易往来不同,朱夏人缺粮,那是不得不买,暹罗和南越的粮食虽有结余,可在有价无市的前提下,要让他们不敲朱夏一点高价,显然是不可能的。
原本,在朱夏、暹罗和南越三国里头,朱夏的国力是最强盛的,各方面远远超过另外两国。
但是失去易州六郡以后,三国的实力对比发生了显着的变化,朱夏受制于人,渐渐失去了原来的优势。而南越求娶了大衍的云梦公主为太子妃,又和大衍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国力蒸蒸日上,渐趋三国之首。暹罗夹在朱夏和南越的中间,还和大衍不接壤,一向最没野心,哪边的势力更强,他们就往哪边靠,但是也不会得罪另一边就是了,非常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
在卫崇荣看来,图朵要对易州发起进攻,最好的时机就是泰安九年。
当时,先帝刚刚驾崩,大衍的政权正在进行新老交接,难免有些混乱,卫兰不顾卫昭的强烈反对,愣是召回了驻守姚安多年的长宁王姬辛。
不料图朵并没有那样做,错失了良机,让卫昭在庆幸之余也有一些后怕。随后,卫昭就给卫兰递了折子,让他派人前往姚安,接替姬辛的工作。
正常情况下,边关防务的交接工作应该是接班的人先到位,就像那年在灵州卫崇荣和霍青阳那样。而不是长宁王已经回京了,接班的人选还没定下,卫兰的做法在卫昭看来,实在是不妥至极。再说姬辛的副将还在姚安,真有紧急情况发生,没有主帅在场,后果如何谁也很难预料。
卫昭军权在握,卫兰肯定是很不满的,想方设法都要削弱他的势力,可他挑来选去,愣是找不出一个和卫昭没有半点关系的还能接替姬辛的将领。
最后,也不知道卫兰是怎么样想的,竟然就把卫崇荣派了过去。接到圣旨,卫崇荣有点懵,卫昭也是感觉不可思议。按照常理,卫兰是最不希望看到秦丨王府的实力加强的人,他不管派谁过去,都比派卫崇荣的效果要好。毕竟他是皇帝,仗着大义,再是亲近卫昭的人,只要他有心拉拢,都是有可能拉到自己的阵营的,不过是难易程度不同而已。
只有卫崇荣,他是卫昭的独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卫昭的,他在易州站稳了脚跟,于卫昭是大大的有利,可对卫兰,却是没有任何好处。
疑惑归疑惑,不解归不解,到底是君命难违,卫崇荣带着满腔的疑惑不解,踏上了前往易州的道路。让他不高兴的,除了被卫兰强行留在渝京的君华,还有易州令人难以接受的饭菜口味。
易州到底是姬辛的地盘,卫崇荣到了姚安,上手非常容易,一点不比当初在灵州麻烦。
谁知在他已经站住脚的情况下,图朵竟然不怕死地对红河郡发起了攻击,而不是选在他初来乍到、手忙脚乱的时候,实在是令人费解,他是怕他没有军功不好向卫兰交差吗。
听到卫崇荣的话,东方挑挑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卫崇荣说的这些,他倒是都想到了,可是他家世子爷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纠葛,他如何能想得通,只能沉默以对。
不想他沉默了许久,卫崇荣还是站在山顶一动不动,东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催促卫崇荣离开,只能站在旁边陪着他,直到天色开始变暗,才不得不提醒道:“世子爷,时辰不早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朱夏国力有限,图朵要是再敢找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断不会被他们占去便宜,反正陛下不会给你兵力反攻的,你再看下去也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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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兰登基后,大衍“轻傜薄赋,与民休息”的大方向并无改变,因而易州的局势,多半还是维持不变,两家各占一半,谁也别打对方的主意,搞不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既是如此,我们先回去吧。”卫崇荣想想也是,图朵的野心再大也不要紧,他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对大衍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易州多山,不管从哪边开打,都是易守难攻,所以大衍从来不在南疆主动发起战事,收回的红河等六个郡,都是朱夏人上门挑衅,他们伺机而动,通过反击战拿回来的。
回到东山镇,天色已经黑了大半,卫崇荣决定在此过夜,明日再启程回姚安。
不料刚走进醉仙楼,卫崇荣就看到了从姚安过来的信使,显然是在此等他的。
卫崇荣抬腿走上二楼,在雅间的凳子上坐定才伸手问信使要信:“把信给我。”
信使恭恭敬敬把信递了过去,卫崇荣拆开一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东方瞥他一眼,好奇道:“世子爷,发生什么事了,急不急?”
其实,只看信使的穿着东方就能判断出,信的内容不急,但是需要卫崇荣亲自做出决断,所以拓跋先翰派了人送信过来。只是卫崇荣的那个表情,叫他有些看不懂,故而有此一问。
卫崇荣把信放下,吩咐道:“马上开饭,我们吃了饭连夜回姚安。”
“世子爷,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东方的好奇心已经彻底被勾了起来。
卫崇荣挑了挑眉,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说道:“陛下有旨,让我回京娶媳妇去。”
东方愕然地张开嘴,怔愣道:“这是好事啊,小世子肯定高兴坏了。”君华对卫崇荣的心思如何,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当初不能跟着来易州,君华可是不高兴了很久的。
随即,东方反应过来:“不对啊,陛下这个时候让你回京?!”
卫崇荣但笑不语,他就知道,卫兰做事不是没有缘故的,无论是当初让他来易州,还是突然召他回去,都是有原因的,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眼下还是看不清楚。
“世子爷,你要回去吗?”没有卫崇荣镇着,易州不会出什么事吧。
卫崇荣颔首道:“肯定是要的,赐婚的旨意都下了,我岂有抗旨不尊的道理。”不管卫兰下旨的原因是什么,对这道圣旨的内容,卫崇荣都是没有异议的,只恨它来得太晚。
东方眨了眨眼,意思是问他走了以后易州的防务怎么办。
卫崇荣笑道:“小东子,你不要小看了先翰,打着我的旗号,他守住易州是没问题的。”有击退朱夏的功绩在前,卫兰就是要夺他的军权,也得考虑清楚了,不会轻举妄动。
卫崇荣担心的,反而是他的婚事。卫昊先前还写信告诉他,卫兰对他家小猴子有所企图,经常有事没事把人绊在宫里。如今突然转变态度,实在是不寻常,让人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第093章 探病
虽然卫兰下了赐婚的旨意,也严令卫崇荣尽快回京成亲,可他不可能把具体的婚期也给他定了下来。卫崇荣到底是秦王世子,他大婚的日子,只能是卫昭从钦天监提供的吉日里头挑选,轮不到卫兰越俎代庖。偏偏钦天监的那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顽固,便是卫兰再三暗示他们,也只是给出了九月十九、十月十八和十一月十一三个候选日子,最近的也在三个月之后。
卫昭扫了眼纸条上写着的日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十月十八不错,就是那天好了。”
王府长史领命而去,开始按制操办世子爷的婚事,霍菲菲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解道:“父王,当初不是你急着给陛下上折子给哥哥赐婚吗?怎么现在又不急了?”
卫昭伸手揉揉女儿的脸颊,解释道:“易州和朱夏、南越两国都是接壤的,局势非常复杂,荣儿再是大婚,也要把事情交接清楚了,不然出了什么事,可都是他的责任。”
霍菲菲只有六岁,卫昭的话听得半懂不懂,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由于卫昭为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卫崇荣在易州把事情安排地妥妥当当,直到九月底,才急急匆匆回了渝京。刚进城门,卫崇荣就看到宫里的人了,原来是卫兰召他觐见。
卫崇荣无奈,只好在家门都没进的情况下就直接进了宫,心里却把卫兰骂个半死。
要不是他多事,他和小猴子早就双宿双丨飞了,何至于像如今这样,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一回。他原本还想着,今日时辰还早,回府转一圈就去长宁王府的,目前看来也是没戏了。
熟门熟路地进了宣室殿,卫崇荣稽首道:“微臣叩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卫兰端坐在御案之后,静静看了卫崇荣半晌,方抬手道:“四弟平身。”
“谢陛下。”卫崇荣恭恭敬敬谢了恩,缓缓站起身,视线始终不曾与卫兰对视。
卫兰上次见到卫崇荣是在两年之前,那时他对他,似乎还不如此刻有礼。
卫兰想了想,冷冷哼道:“四皇叔给朕上折子,请朕给四弟和昭阳侯世子赐婚,说得可是情真意切,如今看来,却不尽然……四弟对昭阳侯世子,似乎并不是很上心……”
卫崇荣闻言顿生莫名之感,他对君华是否上心,好像轮不到卫兰来管吧。
见他沉默不语,卫兰冷笑道:“赐婚的旨意,朕可是下了三个多月了,朕看四弟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与四皇叔在折子里说的情况,并不大符合,难道是……”
卫崇荣面容平静,拱手道:“易州战事刚刚落定,还有善后工作要做,臣蒙陛下厚爱,不敢擅离职守。再说成婚之事,有父王代为操办即可,我和……怀熙,婚前是不能见面的。”
的确,大衍有这样的习俗,不管是男女还是男男婚姻,只要进入六礼的正式程序,双方就不能再私下见面了,必须等到成婚当日,否则是很不吉利的。
卫崇荣早先想着要见君华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茬,此时被卫兰问起,为何接了旨还迟迟不肯返京,才把这一段想了起来,发现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卫兰怔住,良久方道:“四弟所言有理,是朕疏忽了。”卫崇荣滞留姚安数月,把他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他是气不过,才出言讽刺的,不料卫崇荣解释起来竟是有理有据。
只不过……
卫兰唇角微扬,轻笑道:“四弟驻守易州两年,劳苦功高,下月是你大婚,朕定有厚礼送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卫崇荣不回来他没办法,可他想要再出去,就要看看他是否同意了。
卫崇荣忙谢恩道:“谢主隆恩,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和卫兰打一场机锋,在卫崇荣看来比他上阵杀敌都要累,幸好卫兰也不是很喜欢看到他,话里藏刀地试探了几句,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就放他出宫了。
出宫后,卫崇荣想起他跟卫兰说的婚前不宜和君华见面的话,忍住了迈向长宁王府的腿,自觉回了王府。霍菲菲见到他颇有些意外,还问他为什么不去见华哥哥。
卫崇荣抱着妹妹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无奈道:“我今天刚在陛下面前说了,成婚之前见面不好,回头要是被人看到我去了长宁王府,岂不是自打耳光,所以现在不能去。”
霍菲菲不大明白卫崇荣的话,只是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见华哥哥?”
卫崇荣不在渝京的日子,君华时不时也来秦王丨府转一转,霍菲菲去年刚从庆佳回来,性子野得像个男孩子,却跟君华很投契,还说过长大后要嫁给华哥哥的话。
不过卫昭告诉他,君华喜欢卫崇荣,以后会是她的“嫂子”,霍菲菲就很大方地表示了,她不和哥哥抢,不过哥哥要快点把华哥哥娶回家来,可以陪着她玩,姐姐嫁人了,她一个人好无聊。
卫崇荣挑了挑眉,故作神秘地道:“当然是没人看见的时候。”还有大半个月才能成亲呢,要他完全不和小猴子见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霍菲菲捂嘴直笑,她爹爹每次来王府,也是专挑没人看见的时候,嘻嘻……
卫崇荣单脚蹭地,把秋千越荡越高,同时问道:“菲菲,我听说你想嫁给怀熙,是不是真的?”卫崇荣听说的可不是小道消息,而是君华特意写信告诉他的,语气还很得意。
“嗯嗯……”霍菲菲的胆子历来很大,卫崇荣把秋千荡得很高,她不仅不怕,反而还很兴奋,“当然是真的了,我跟华哥哥说,让他等等我,我很快就会长大的,可是、可是……”
“可是他不干,对不对?”卫崇荣不是不会吃醋的人,卫兰没事就把君华扣在宫里,他恨得咬牙切齿,不过自家妹妹这样的小女孩也喜欢君华,他是与有荣焉,说明自己眼光真好。
“对啊!”小姑娘沮丧地说道:“也就是华哥哥喜欢的人是哥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要怎样?”卫崇荣好奇地问道,他家妹子生气的表情好可爱哦。
霍菲菲仰起头,得意道:“我下次再喜欢上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退让的。”
卫崇荣跟着在旁边鼓劲道:“菲菲啊,不管你以后喜欢上什么人,哥哥都会坚决站在你这边的。”只要不是君华,他和霍菲菲就完全没有冲突,当然是要支持宝贝妹妹的。
霍菲菲笑得更欢:“哥哥要说话算话哦!”
若干年后,卫崇荣回想起今日的戏言,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把话说早了。
好容易熬到晚上宵禁的时候,卫崇荣换了身夜行衣,偷偷溜出了王府。谁知他刚刚翻墙出去,就遇到个熟悉的身影,卫崇荣愣了愣,呐呐道:“武安侯?!”
霍青阳也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拍拍卫崇荣的肩膀道:“去吧去吧,王爷面前,我会帮你瞒着的。”卫崇荣此刻的心情,他绝对是感同身受。
卫崇荣汗颜,比起霍青阳那身玄色长袍,他这身夜行人,简直不能见人,真是太失策了。还有就是,他偷溜出门这种事,卫昭绝对是知道的,不过是装看不见罢了。
长宁王府距离秦丨王府非常近,卫崇荣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摸到了君华的窗外。
他轻轻敲了敲窗,里头没人应声,而且是一片漆黑,似乎是没人的样子。
卫崇荣犹豫了下,掀开窗子跃了进去,虽说次数不多,可他和君华都是同床共枕过的人了,下个月也要正式拜堂了,夜探对方的房间什么的,以前也不是没做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进屋以后,卫崇荣听到了里间传出的呼吸声,看来君华是在的,不过是已经睡了。
卫崇荣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走到床前,正想弄醒君华给他个惊喜却闻到了淡淡的药味,再听君华的呼吸声,也比往日稍显沉重,不由愣住了,小猴子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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