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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爪牙之辈,三国志里头,陈寿对黄忠和赵云的评价,认为二人都是有勇无谋的悍将,仅能充任打手,不堪独当一面,后世则认为,陈寿是因为其父亲曾经被诸葛亮处置过,其师又是促使刘禅投降的谯周,所以在著述《三国志》时,故意抹黑蜀汉,推崇曹魏和司马氏,

第十八章 血祭 下 二

丁德兴即便再狂妄,也不敢把自己比作黄忠和赵云。听章溢为了推崇自己,居然连陈寿都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融融的滋味。多余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跟在对方身后,昂首挺胸往里走。

待來到议事堂内,他才发现先前姓俞的家伙还真不是完全在敷衍他。不光第五军的正副指挥使在,其他各军的主将,如胡大海、徐达、刘子云等全都在场,包括淮扬系中稳稳位居第二把交椅的苏先生,此刻也跟众人坐于同一张椭圆形桌案旁,两眼通红,仿佛一头饥饿的猛兽般准备择人而噬。

见到此景,丁德兴立刻知道自己沒有列席的资格。主动停下脚步,冲着朱重九深施一礼,大声说道:“已故先平章帐下亲军统领丁德兴,奉遗命前來效力。不知道大总管正在升帐议事,贸然闯入,罪无可恕。且容末将暂且退在门外,稍后再主动回來领大总管责罚…”

“启禀大总管,丁统领有要事求见。溢觉得他不是外人,就将他领了进來…鲁莽之处,还请大总管包涵…”章溢闻言大急,赶紧开口解释。

“嗯?章参军这是什么话?”朱重九微微一愣,旋即从章溢急切地目光中,理解了对方的良苦用心。笑着追上前,从身后拉住丁德兴的手臂,“丁将军要到哪里去?既然已经來了,就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接下來的事情,正要借助你黑丁的勇猛…”

“末将,末将初來乍到,怎好,怎好。。。。。。。唉…既然大总管不嫌末将粗鄙,末将坐了便是。今后但凡有用得到末将的地方,绝不敢辞”丁德兴接连挣扎了几下,却沒有朱重九力气大,只好半推半就地來到桌案旁,在下首位置空出來的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你们两个也坐…”朱重九很随意地冲着俞通海和周俊两人挥了挥胳膊,转身回到上首的主帅位置。“陈参军,你把当下的形势大致再向他们三个介绍一遍。”

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参军陈基吩咐的。后者立刻站起身,答应了一声“是…”。随即,大步流星走到墙上的舆图前,用木棍指着下方的位置说道,“据昨夜收到的紧急军报,董贼抟霄在海寇方国珍的协助下,避开了我淮安第一水师的防线,于通州西侧六十里处的老河口登岸。随即,攻下了泰兴。如今敌军正水陆并进朝泰州进发。吴永淳将军已经率领第四军的四个旅前去迎战。但敌众我寡,方国珍麾下的海贼又精通水战,形势非常紧急…”

“轰…”丁德兴闻听,脑海里立刻像炸开了一枚炮弹般,头晕目眩。

为了挡住脱脱麾下那三十万虎狼,淮安军的绝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北线,水师的战船也被抽调过半。此刻留守扬州路的,只有吴永淳所率领的第四军。而从扬州到海门,却有五座城市,四百余里的防线。吴永淳即便是三头六臂,也一样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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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旦扬州失守,淮安军就要腹背受敌。粮草、军械供应,也全部被切断。想要摆脱困境,就只有一条路可选。放弃黄淮防线,火速回师南下。抢在脱脱做出正确反应之前,将董抟霄击溃。然后再回过头去迎战脱脱,期待老天爷降下新的奇迹。

正惊得魂不守舍间,却又听陈基大声介绍,“按照我军先前做出的应急预案,一旦水上防线被董贼攻破。则水师第一舰队回缩扬州,与第四军一部死保江湾。第四军其他各部,则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放弃那些城池,以空间换时间。按照这种预案,万一泰州城下战事对我军不利,最迟半个月之后,吴指挥使所带领全部兵马将退保扬州城。以扬州和江湾新城两地互为犄角,与董抟霄做最后的周旋。”

“嘶………”不知不觉中,丁德兴就将自己的手掌放到了嘴巴上,一边咬,一边倒吸冷气。淮安军对此种恶劣局势早有准备,肯定比沒准备强。但凭借扬州和江湾新城死守,却已经落了绝对下风。顶多能保证扬州城里的粮草辎重和江湾新城内的工坊不落到董贼手中,却再也无法沿着运河源源不断给北线输送物资。而一旦消息传开,对整个东路红巾军的士气之打击,也将非常致命。至少,让赵君用等人一下子就找到了足够的发难借口,在大敌当前之时,先挑起内部纷争。

“所以,我军的应对方案是,以牙还牙。跟脱脱比谁下手快…抢在第四军退守扬州之前,主动破局,打乱脱脱的得意部署…”做了这么久的参军,陈基已经被磨砺的非常老练了。根本不受丁德兴这边噪音的干扰,顿了顿,继续大声介绍。

‘破局?’丁德兴听得好生惊诧,却不敢开口询问。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四下请求赐教。

以前在芝麻李帐下,他也参与过多次军议,但每次都是大伙都乱得像一锅粥般,从未如淮安军这边一样,秩序井然。

好在大伙并沒让他等多久,很快,朱重九就接过了会议的主导权。站起身,冲着刚刚跟他一起入内的周俊问道,“周营长,你们那个营里头,夜间不能视物的弟兄还剩多少?”

“这。。。。”周俊被问得一愣,旋即长身而起,挺着胸脯汇报,“启禀大总管,第五军第三旅三团二营,这几个月一直按照上面的吩咐,给弟兄们吃鱼和野菜。雀蒙眼已经只剩下了五十三人。其他弟兄,走夜路不成任何问題…”(注1)

“其他各营的情况也差不多…”第五军指挥使吴良谋的脸色,与营长周俊一样自豪。点点头,在旁边快速补充,“我军的一直侧重加强的就是火器和夜袭,每个营都定期会在夜间集合,外出训练。伙食也按照大总管的提议,以咸鱼和野菜为主。”

“嘿嘿嘿。。。。”听了他的话,许多将领都会心而笑。

每个军都有自己的绝活,擅于夜战,的确是第五军的一大专长。谁让这个军的指挥使是凭夜钻排水沟而成名的呢,老本行不能丢不是?但伙食增加大量野菜和咸鱼,就不是第五军一家的特色了。自打去年接受了扬州城那六十万饥民时起,淮安军为了节约粮食,内部就形成了吃海鱼和野菜的传统。如今又时值夏末秋初,如果不先把海鱼从岸边就地腌好了再送过來,难道弟兄们还天天吃臭鱼不成?

“我们第五军,吃,吃咸鱼比较多。是存着替弟兄们治疗眼疾的目的去吃,而不是单纯的为了节约军粮…”第五军长史逯德山被笑得好生尴尬,主动出言替吴良谋解围。

“呵呵呵。。。。”其他几个指挥使又纷纷轻笑着摇头,都觉得吴良谋和逯德山两个吹起牛來沒边沒沿儿。但笑过之后,议事堂中的紧张气氛,立刻就减轻了许多。

“俞通海,你以前就生在胶西是不是?对那边地形是否还熟悉?”轻轻将手向下压了压,朱重九迅速将话头带回正題。

“末将,末将的确生在胶西。家父,家父做过胶州水军万户所的达鲁花赤。后來,后來惹了皇帝,才被人削了职位,跑到巢湖那边当水匪。”俞通海红着脸站起來,低声解释。

他本是草原上玉里伯牙吾氏后裔,祖父做过武平郡王,是地道的蒙古贵胄。谁料到了他父亲这代,却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燕帖木儿的余党,先被贬到了山东道的胶州管名存实亡的水师,几年后又被继续深究,剥夺了姓氏,贬往洪泽湖旁边做编户。一家人受尽了地方官府的折辱。

所以在朱重九打下淮安之后,俞通海父子干脆把心一横,直接投了红巾。不久后就又因为武艺过人,双双被选入了近卫团,担任了营长和连长之职。

这番履历,包括身为蒙古人却成了下等奴隶的遭遇,俞家父子一直视为奇耻大辱。所以很少在人面前提及。今天突然被朱重九主动给问了出來,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

然而朱重九今天把他叫叫进來参加军议,却不是为了追查他的血统。点点头,笑着安慰“你不要紧张,你们父子昔日在战场上的表现,大伙有目共睹。只要跟大伙一条心,谁也不会拿你们当外人。”

“多谢,多谢大总管厚爱…”俞通海的眼睛顿时也红了起來,拱起手,结结巴巴地表态,“属下,属下愿为大总管粉身碎骨。”

“马上的确有一件任务交给你,却不是要你粉身碎骨…”朱重九笑了笑,轻轻点头,“据情报处探知,益王已经亲自领兵参战。此刻正与王宣将军在诸城一带对峙。其身后的胶州、莱州等地,各万户,千户所形同虚设…因此,参谋本部提议,以一支偏师,从海路直插胶西,切断益王退路。然后,与王宣前后夹击,围住此人,逼脱脱分兵去救。俞通海,你可愿意为大军先导?”(注2)

注1:雀蒙眼,即夜盲症。古代因为营养不良,夜盲症非常普遍。

注2:正史中,红巾大将毛贵,便是从长江边上的海州,直扑胶州。然后以闪电般速度接连击败当地守军,进而拿下了整个山东半岛。

第十九章 血第祭 下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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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末将誓不辱命…”俞通海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站起來,双手抱拳。说话的声音微微战栗。

激动得是,明知道自己是蒙古人,朱总管依旧给与了自己毫不保留的信赖。紧张的是,自家虽然当年在水师万户所生活了好几年,却根本就沒坐船出过海。丝毫不熟悉胶州那边的水文,万一把大军给领到礁石区,那可就百死莫孰了。

非但他自己,包括他的父亲,曾经担任说大元水师万户的俞廷玉,都根本不熟悉胶州湾的水文。大元朝的水师在近二十年來,基本上就是个笑话。否则,也不会连方国珍都打不过,每征剿方贼一次,结果都是让方贼官升三级。

“令尊昨晚已经带着令弟通源混在商船中提前去那边了,他会负责给大伙指示登岸的位置。”仿佛能猜到俞通海在紧张什么,朱重九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补充。“那条航线,是蒙元山东的官商特地开辟出來走私通道。自从脱脱封锁运河之后,咱们淮扬商号销往北方的货物,六成以上走得都是这一航线。情报处和水师里头也有很多弟兄跟着咱们这边的商船跑过好几趟,可以在旁边协助你…”

有人负责在海上领路,困难立刻减少了一大半儿。至于登岸之后如何摸向胶州城,以及从胶州杀向诸城最短道路,俞通海即便闭着眼睛都能指示清楚。当即,挺直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大总管放心…末将,末将一定,一定把大伙平安送到胶州城下…”

朱重九欣慰地点点头,信手从桌案上拿出一份手画的地图,交给俞通海,,“好,我这里有份舆图。你根据自己的记忆对照一下。发现有错误的地方,赶紧标出來。标完之后,将舆图交给冯参军,然后你自己就在议事堂后面找间屋子睡下。养足精神,咱们今天下半夜登船出发…”

“是…”俞通海双手接过地图,扑在桌子上,开始认认真真地校对。

朱重九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迅速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大声命令,“从现在起,大总管行辕封锁,沒有指挥使以上将领签发的手令,谁也不准出门。”

“诺…”众文武齐齐的站直身体,答应得异口同声。

“第五军指挥使吴良谋、副指挥使耿再成、参军逯德山…”朱重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发号施令。

“末将在…”被点到名字的三人个个挺胸拔背,满脸喜悦。当年夜袭淮安,为大军打下第一片落脚点的,是他们第五军的将领。如今为大军破局,跨海北征的,也是第五军的人。此战若能获胜,淮安第五军必将名动四方,他们三个主事的将领,也必将在青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回去挑选十五个营头能够夜间视物的弟兄。不要打散建制,就以营为单位,立刻吃饭休息,养精蓄锐。今夜子时在满浦城外上船。每营一艘,上完就起锚。连夜顺流而下,从北沙寨出海,明天午时,在郁州岛东侧集结待命。”(注1,注2)

“诺…”第五军指挥使吴良谋、副指挥使耿再成、参军逯德山躬身领命,带着麾下几名将校,快步离开议事堂。

椭圆形的桌案旁,立刻空出了一小半儿位置。朱重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大声命令,“第三军指挥使徐达,从今天起,你全盘统筹淮安、高邮两地的防务。半个月之内,本总管不想看到任何鞑子踏上这两府地面…”

“末……将?遵命…”徐达微微吃了一惊,却沒有做任何质疑,而是选择了接受任务。

“第一军副指挥使刘子云,第二军指挥使胡大海,本总管领兵北上时,你们二人以及麾下将领,暂时归徐达调遣。水师第二舰队、情报处和内卫处,也是如此…”

“不可…”

“大总管且慢…”

众人这才明白,朱重九要亲自带队去偷袭胶州。一个个大惊失色,劝阻的话脱口而出。“海上风高浪急,主公岂可亲涉险地?”

“主公乃万金之躯,岂可做此鲁莽之事。有第五军足够了,主公务必收回成命…”

“主公,末将愿意替你去胶州。您坐镇淮安便是…”

“笑话…”时隔一年半,朱重九终于又掀露出了他固执的一面。毫不客气地将众人的话头打断,“海上风高浪急,别人坐船,就比本总管安全么?至于万金不万金,本总管去年三月份的时候,还亲自上阵冲杀呢。怎么现在,就成了泥巴捏的摆设了?”

“主公,主公三思。臣等,臣等沒有,沒有那个,那个意思…”众人被抢白得语塞,却丝毫不肯让步,只是苦口婆心地劝阻。“您,您如果有个闪失,让,让淮安军十万弟兄,让淮扬高邮三地数百万黎庶”

“停,停住…”朱重九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再度将众人的话打断,“你们提醒得好,咱们淮安军的继承顺序问題,的确该提前做个准备了。免得哪天我有个闪失,自己内部乱成一团糟…”

“主公何出此言?”众人闻听,立刻又顾不上劝阻朱重九带兵北上,七嘴八舌地开解。

“主公近年才二十岁,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以您的武艺,谁能轻易近得了身?”

“主公,不要说此丧气话。您武艺高强,又知兵善战。只要不亲自以身涉险,必能领着我等重整汉家河山…”

“天有不测风云…在昨天之前,谁曾想到过大总管大业未成,含恨撒手西去?谁曾想到过,大总管一走,赵君用等人立刻会变成这幅模样?”朱重九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慢慢变低。

甭看一直在装聋作哑,事实上,芝麻李去世后赵君用等人的反应,给他带來的打击非常大。他无法想象,一旦自己遭遇不测之后,身后的事业会变成何等模样?而上辈子所看的幻想小说当中,穿越者不死定律,显然在自己所处的世界并不适用。既然芝麻李能因为血液中毒而逝,他不敢保证,同样的结局永远轮不到自己。

“这,这。。。。”众人知道朱重九说得全是实话,无法反驳,一个个义愤填膺。

“就这么决定了…”朱重九又用力拍了下桌案,郑重继续宣布,“黑丁,你刚好在,你來做个见证。咱们淮安军的接位次序是,万一我遇到不测,大伙则推徐达为主”

“主公…”徐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含着泪叩头,“主公,切勿下此乱命。末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末将愿意追随你一道去阴曹地府,再造一次阎罗王的反…”

“大总管慎重,丁某,丁某,丁某担当不起如此重任…请大总管三思……”丁德兴也沒想到自己第一天來,就遇到这种传位大事,吓得也跪倒在地,大声推辞。

“住口…”朱重九眼睛跳,厉声打断,“徐达,你给我站起來,淮安军的将士,只跪天地父母,莫非你忘了么?”

“末将,末将”徐达不敢违抗,红着眼睛站起身,泪流满脸。

“黑丁,你也起來…”朱重九双手拉起丁德兴,继续说道,“正因为你刚刚加入,跟任何人都沒深交。所以才让你來做见证。我这不是说丧气话,是以防万一。毕竟我还沒儿子,即便有,也不能让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來管着大伙…”

“主公”众人又齐声劝阻,红着眼睛,声音哽咽。

看到他们悲悲切切的模样,朱重九无奈地笑了笑,低声安慰。“不光是我,谁都无法保证自己永远不死。徐达若是哪天遭遇不测,接下來就是吴良谋。然后是胡大海、吴二十二和刘子云。咱们兄弟前仆后继,总要保住淮安军的薪火不灭,直到把蒙古皇帝赶出中原…”

“主公”凡是被点到名字并且恰巧在场的将领,个个泪如泉涌。

死并不可怕,既然当了红巾军,大伙就早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但可怕的是,在大伙死了之后,大伙一直舍命捍卫的事业,也随之烟消云散。所以,从这一点上讲,朱重九未雨绸缪,其实一点也沒有错。毕竟战场上刀箭无眼,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恰巧成为炮弹的目标。

“苏长史,把刚才的话写在纸上…”朱重九看了一眼唯一沒有哭泣相劝的苏先生,郑重叮嘱。“然后归档封存。你就不用想接位了。你负责监督这道命令的实施。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遇到紧急情况,你都可以先行撤离,无须跟任何人请示…”

“臣,臣将來即便粉身碎骨,也替大总管看着这份命令……”苏明哲立刻感觉到自己肩头上被压了一座大山,双手扶住桌案边缘,大声回应。“可若是有谁知道了这份命令之后就图谋不轨,臣也绝对不会让他遂了心意…”

跟朱重九时间最长,他也最了解自家主公的脾气。在做决定之前会广纳建议,真的做出决定后,却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所以他也不费那个劝说的力气,只管跟在后头查缺补漏。

“此战的目的,是扯动脱脱的主力,给大伙创造回援扬州的机会…”见众人终于不再苦劝,朱重九沉吟了片刻,低声补充,“他就是冲着本总管來的。本总管要不亲自出马,脱脱肯定不会上当。而一旦我的旗号插在了益都,他继续与大伙隔阂对峙,就彻底失去了意义。而如果他带领元军主力赶赴益都的话,只要海上航路不被切断,本总管就随时可以撤回來。让他再次空跑一趟…”

“大总管请答应末将一件事…”知道朱重九亲自带兵出征已经成了定局,徐达也不继续多劝,而是退求其次。

“说…只要本总管能做得到…”朱重九抬了下手,笑着答应。

“请大总管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亲自提刀上阵。您是咱们整个淮安军的大总管,不再是区区一个左军都督…”

“请大总管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亲自提刀上阵…”众将立刻受到了启发,纷纷拱起手來,大声求肯。

“有什么差别?…”朱重九毫不畏惧地挥手。然而在众人坦诚的目光逼迫下,很快,又不得不将手举起來,宣告让步,“好说,好说,本总管不亲自上阵跟人拼命便是。那些家伙又不是猪,本总管杀起來还嫌累得慌呢?”

“君子一言…”众人立刻纷纷举起手,要求击掌为誓。

“快马一鞭…”朱重九无奈,只好挨个跟大伙击掌。然后想了想,脸色又慢慢开始发冷,“在打垮益王之前,我离开淮安的消息,不准出大总管行辕。张松”

“臣在…”在扬州投靠朱重九的前庐州知府张松挺直胸口,大声回应。

“给我盯紧了那几个人。如果谁敢拖大伙后腿,你就告知胡大海,然后替我直接杀了他。朱某不想手足相残,但也绝不会让抗元大业,毁于某个短视的匹夫之手…”朱重九又看了他一眼,声音瞬间变得冷硬如刀。

注1:元代黄河入海口与现代不同,下游也远比现在水流充沛。而连云港以南的许多地区,当时还是海面。

注2郁州,今连云港市的一部分。当时还是海岛,与陆地并不相连。

第二十章 血第祭 下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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