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琼玉,已告诉你了,今时不同往日,不必行礼。”
“在琼玉心里,您始终是琼玉的男主子。”老宫嬷每一次看见寒山圆悟烧毁的脸都面露痛惜之色。
当年的老爷是多么丰神俊秀的男子啊,可现在却毁成了这般鬼样子,都是孟祁鳯的错!
要不是孟祁凤活生生的将公主和老爷拆散,如今就是老爷的子孙做皇帝了,而老爷会和公主一起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而她会始终陪伴在老爷和公主的左右,看着老爷幸福终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本是君子,却做贼子之举。
“老爷,您受委屈了。”老宫嬷擦着眼泪道。
寒山圆悟摇了摇头,“计划有变,让孟景灏钻了空子,假长平帝已成了废棋,是时候让你安排在梅怜宝身边的隐棋动起来了。”
“奴婢遵命。”
“我要与玄璧远行招纳信徒和大齐遗族,从今日起你听子行的安排。”
“是。”
寒山圆悟装了十多年的老和尚,已经习惯和尚的一举一动,遂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就准备走了。
“老爷……”琼玉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寒山圆悟回头看向琼玉。
琼玉赶紧摇头,“没什么,奴婢衷心的希望您能得偿所愿。”
寒山圆悟点了下头,推动莲花座,座下便露出一个黑洞,寒山圆悟钻了下去。
“奴婢、奴婢怎忍心告诉您,公主背叛了您……”老宫嬷捂住嘴,压抑的哭了起来。
远山起了一层雾霭,烟霞拢翠。落日余晖照着钟塔,塔顶八角飞檐下有个小和尚在撞钟,眸色无邪,神态虔诚。
钟塔半身处,乐平和素萝并肩而站,共同看着不远处在玩皮球的两个小和尚,一个四五岁大,左右两边的脸颊上各有一个可爱的酒窝,一个三四岁模样,小脸圆嘟嘟,粉嫩嫩,天真无邪。
素萝眼里噙泪,风拂面,咳嗽了起来。
乐平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颗墨绿色的药丸。
素萝看了一眼乐平,眸光恨毒。
“吃了吧,你不吃,身子怎么能支撑的住。你若提前死了,谁来看顾你的儿子。”
“你们会遭报应的!”素萝一口吞下药丸,恨恨道。
乐平不答话,双手合十,望着远山雾霭。
“拿我们姐妹为棋,纵使你们祖孙父子三人费尽心机,倾尽一切,我也诅咒你们以失败告终,惨死在新帝的屠刀下,就像当年胤圣祖屠杀你们君氏一族一样!”
乐平反手给了素萝一巴掌,将素萝打倒在地。
素萝趴在地上,吐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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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往素萝身上扔下一盒药膏,“涂上,若是被孟景洹发现破绽,你知道你儿子的下场。我披着佛皮,内里却是魔鬼!什么都做得出来。”
素萝深吸一口气,捡起了药膏,咬牙切齿道:“我知道!”
“我要远行,从今日起,你听我父亲的。”
“是。”
素萝低下头,眼泪滴在黛青的纱裙上,慢慢泅开一团湿色。
登基大典后,孟景灏开始施恩,詹事府一众臣子都被安排到了六部、九寺、翰林院等处,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孟景灏的手段一出,臣子们就知道了孟景灏和先帝的不同,先帝温吞擅拖,而新帝则是雷厉风行。
再有几日便是封后大典了。
梅怜宝躺在床榻上,看着帐顶的百婴嬉戏图,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些不开心的前尘往事。
浮光掠影,烙印心头。
“你是勾人堕落的孽。”
上辈子,孟景灏喝醉了酒,总喜欢伏在她身上,这样骂她。
现在想想,那时他眼中不时闪烁出的挣扎痛苦是真的,难不成是为了她吗?
在他眼里那么不堪的自己,他都还禁不住的喜欢了?
这么想想,梅怜宝还有些得意起来。
日子从指缝间匆匆流过,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封后大典。
金銮殿廊庑上坐着奏乐之太监,一条红毯从金銮殿铺到宫门口,红毯左右两侧站着手持刀枪剑戟、凤扇、华盖等的金甲卫士。
当封后之乐奏响,皇后乘凤辇而来,落地,凤鞋踩在红毯上,头上戴着九翅凤凰金冠,大妆,身穿九层凤袍,朝站在丹陛上的新帝走去,步步锦绣。
远处,高台上。
一卷云袖击向天空,穿着一身大红舞衣,梅怜宝舞如妖。
颦簇之间,狂狷,媚态,妖冶。
两管云袖击向天空,梅怜宝收势,两臂上的披帛被风吹的飘扬飞天,她看着携皇后之手步入金銮殿的孟景灏想:你不是说我这身子,我这脸是勾你堕落的孽吗,那好啊,我就偏让这孽落到你身上,种到你心里。孟景灏,这辈子,我要你爱我爱到死。
第96章 回眸一笑
阳光炽热,无风。
夏蝉附着在树干上,躲藏在茂密的树叶下,知了知了的叫,叫的人心里烦闷。
散朝了,回廊上,孟景灏在前,柏元珅落后一步。
“陛下,臣已查明,蔡则服用的所谓长生丹,和被蔡则亲手斩杀的他那两个义子一点关系也没有,蔡则本信道,一次去白云观的路上偶遇一个游方道士,就是被您捉拿的那个道士,道士蛊惑蔡则,令蔡则相信长生丹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从此这道士就开始为蔡则炼制丹药。”
“蔡则杀的那两个人,原本就只是替死鬼罢了。”孟景灏一蹙眉,微有懊恼之意,“可惜,当时为了给蔡则定罪,朕把那道士交给了父皇,父皇斩杀了道士却只轻轻处置了蔡则,若道士还活着,倒可以再逼问逼问。蔡则服食的那药太过诡谲了,试想,若给整支军队服食这种药,那这支军队真能称得上是虎狼之师了,真有可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君氏祖孙至今都没有找到,朕就怕他们用此药组建一支军队攻打过来,他们祖孙应该是不差钱的。”
想着从老国公那里听到的,长平公主组织叛乱的银钱就是从神龙帝所建地宫里头得来的,孟景灏深深忧虑,总觉得一日找不到那地宫,绝了君氏祖孙的后路,一日就不得安宁。
柏元珅心里也清楚为何孟景灏说君氏祖孙不差钱这话,就道:“圣上,一定要找出地宫所在。”
“你和朕想到一处去了,可惜大齐灭亡之时,关于齐国历代帝王的起居注都烧毁了,咱们也无从查起。”
忽的想起林侧妃来,孟景灏就道:“你先回去。”
“是。”柏元珅拱手送孟景灏远去。
芙蕖宫,新帝贤妃所居。
林侧妃,也即贤妃,天一热她就不爱出门了,让人把莲花装在青瓷缸里给她弄到屋里来,青瓷缸里再放进几条小红鲤,她就歪在贵妃榻上捧书看,若是看累了,看烦了就赏荷喂鱼。
梅怜宝一进来就闻到了荷花香,看着贤妃悠闲的模样,一抹额上的汗珠,笑嘻嘻道:“给贤妃娘娘请安。”
“难为你还记得本宫,来啊,给宝昭容搬个绣墩来。”贤妃瞥一眼梅怜宝,自顾拿鱼食逗小鱼玩。
“生气了?”梅怜宝也不在意,自己把绣墩往前挪了挪,手臂搁在青瓷缸上,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戳鱼头。
“别给我戳死了。”贤妃轻拍了一下梅怜宝的手,梅怜宝就笑睨贤妃,“不自称‘本宫’了?我还当你封了妃就不认人了呢。”
贤妃怄死了,点着梅怜宝的眉心道:“你个没良心的,满心满眼里都是陛下,哪里还有空想我们。”
“有呢,爱他爱到死,想你们就淡如水,那话怎么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贤妃只觉胸口更闷了,撩水泼她。
梅怜宝哪里是个让事的,两手往水里一插,猛的掀起水就泼向贤妃,泼的贤妃捂着脸哇哇大叫。
“你放肆!”
“我不放肆怎的,有本事你泼回来啊。”梅怜宝从绣墩上跳起来,作势随时准备逃跑。
贤妃顾不得擦脸,绣鞋也不穿,踩着薄袜就扑了上来,“看我不撕碎了你的脸。”
梅怜宝却又不跑了,一把抱住扑上来的贤妃将她单薄的身子压向贵妃榻,骑在她大腿上,钳住她的双臂,笑眯眯道:“撕呀,你撕呀。”
贤妃气的脸红,却又挣扎不动,就仰起脖子喊人,“青叶、青女你们都是死人呀,在咱们自己的宫里还看着本宫被她欺负,都给我过来撕她。”
青叶半掀珠帘,歪着脑袋笑道:“奴婢真喊人来撕了?”
贤妃一瞅自己和梅怜宝这姿势,一下脸红了,瞪着梅怜宝道:“还不赶紧下去,丢死人了。”
“我可不丢人。”梅怜宝道:“让我松开你也行,但你不许再撕我,答应不答应?”
形势比人强呀,贤妃撅着嘴,不情不愿的道:“好啦,不撕你。”
梅怜宝嘻嘻一笑,却还不松手,而是忽然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来,“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个要命的问题要问你,我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好主意,你读书多,给我参谋参谋。”
见梅怜宝这般郑重,贤妃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何事令你忧心,说来听听。”
梅怜宝在心里嘿嘿一笑,这才从贤妃身上爬下来,用屁股挤了挤贤妃的大腿,“往里面点。”
贤妃被转移了心思,果真不再纠缠方才被泼了一脸水的事儿,还很紧张的道:“你要急死我了,到底何事?快说。”
往里面挪了挪,贤妃催促道,模样看起来比梅怜宝还焦急。
梅怜宝继续维持着严肃的脸色,认真的看着贤妃道:“怎么才算祸国殃民呢?”
贤妃傻眼了,蓦地反应过来,抄起背后的软靠枕就打梅怜宝,“我让你消遣我,我让你消遣我。”
梅怜宝抱着头躲,哈哈大笑,还一本正经的道:“我真的想知道呀,你不说就算了,做什么打人家,哎呦,疼。”
“小骗子,我可不信你了。”把靠枕放回去,身子软软的倚上去,贤妃气喘吁吁的道。
感觉身子黏黏的,贤妃又埋怨道:“你个坏东西,你一来就闹的我一身汗。”
彼时,青叶用玛瑙盘托着两碗冰镇西瓜进来,西瓜盛在碧玉碗里,红的红,绿的绿,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笑着对梅怜宝道:“宝昭容您可来瞧我们娘娘了,这些日子娘娘加起来也没走路超过十步,天天不是歪着就是躺着,气若游丝的模样,奴婢们都担心死了。”
“要死了你,胡说什么。”贤妃瞪眼。
青叶是和贤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很是受宠,一点也不怕贤妃,还笑着道:“奴婢可一点都没胡说,奴婢和青女劝您一百遍也比不上宝昭容来一回,您看看您,活动活动,脸色红润起来多好看。”
又感激的看着梅怜宝,求道:“宝昭容您千万要多来看我们娘娘呀,我们娘娘就指望着您给发汗了。”
说的梅怜宝一边用银勺子挖西瓜吃一边眉飞色舞,咽下一口就和青叶一唱一和起来,“这么着吧,我让你们家娘娘出一次汗你给我偷一件你们家娘娘的好东西,出一次汗就偷一次,直到她心疼为止。”
“我的好东西多着呢。”贤妃咕哝一句,忽的反应过来,瞪梅怜宝,“为何要偷啊?”
梅怜宝笑起来,“我要和你的丫头串通,搬空你的嫁妆,等你没了嫁妆,我看你怎么懒惰。”
“我哪里懒了?!”贤妃不服的瞪大眼。
“可是你的丫头亲口说的,这些日子加起来走的路都不超过十步,你不懒谁懒。”梅怜宝挤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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