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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逆不道。才做了太子的夫人,连正式的册封都还没挣来呢,就不认亲生父亲了,父亲真是白疼了你那么些年。”梅怜蓉气愤难当,当堂就骂,“再说,父亲生养我们一场,我们难道不该帮衬父亲吗?你个不孝的东西,白眼狼。”

梅怜宝也不气,只可怜的看着梅怜蓉,瞧瞧,怪不得是个毁容断臂的下场呢,算她活该吧,正如上辈子的自己,被亲爹坑也是活该。

“你骂吧,我今日劝告你一声只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姐妹一场终究也是缘分不是。”梅怜宝端起清茶饮了一口,神情透彻,不怒不恼。

梅怜蓉倒是骂不下去了,呆怔了一会儿,挑着眉横梅怜宝一眼,嘲讽道:“说是父女关系,其实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你当我想不透?”

“至今为止,三姐姐利用了父亲什么?父亲又利用了三姐姐什么?别是被父亲单方面利用个干净,你还傻傻的等着跟着娘家飞黄腾达吧?”

梅怜蓉被说的哑口无言,干干的反驳,“自然是先得我们姐妹其心帮衬着金宝,金宝已经是秀才了,明年下场一定能考中,金宝可是你一个娘的亲弟弟,你难道都不帮吗?”

提到梅金宝,梅怜蓉有了底气,换了嘲讽的语调,“我帮娘家可也是帮你嫡亲的弟弟,你该感谢我不计前嫌才对,依着我讨厌你的程度,不踩梅金宝几下就不错了。”

“不帮。”梅怜宝毫不犹豫的道。

“为何?”梅怜蓉看梅怜宝如看傻子。

梅怜宝看梅怜蓉也像看傻子,“三姐姐在大皇子府呆了几年了?”

“快两年了吧。”梅怜蓉挺直腰杆,拂了拂发鬓上斜插的一只凤头衔珠钗,炫耀道:“这是我们福郡王赏的,一月里我总能占一两日。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一点梅怜宝是有些羡慕,至今她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孟景灏了,孟景灏那没良心的也从不来看她。

“随口一问罢了。等三姐姐吃些亏,大抵就能明白我今日说的话了,三姐姐若能见着大姐姐、二姐姐、四姐姐她们,也请把我说给你听的这些话传达一下,我对你们也就仅存这点好心了。反正姐姐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人因果个人尝吧。”她们姐妹之间基本没有信任,她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等自己吃了亏流了血就知道厉害了。

“那我真要谢谢你的好心了,我会把这些话告诉父亲的。”梅怜蓉隐隐威胁。

梅怜宝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随意。三姐姐走好,我就不送了。蓝玉,送客。”

梅怜蓉恼羞成怒,转身就走。

梅怜蓉一走,梅怜宝就把自己捂在了被窝里,身子瑟瑟的颤抖,既兴奋又恐惧,兴奋于她到底改变了一些小事,恐惧于这些小事累积起来之后将会发生的,她所不能预知的大事。

但总归能改变就是一件好事。

门外,梅怜蓉见梅怜奴还没走,便道:“你倒是个有造化的,你和七妹妹都在太子府,要相互扶持帮衬娘家,知道吗?”

梅怜奴忙点头。

见梅怜奴被泼了一身的药渣子,不禁皱眉,“她还是这么个蛮横刁钻的性子,你现在和她一样都是太子的女人,别再由着她欺负你,算了,我回头写信跟父亲详细的说说。”

说罢便举步离开。

梅怜奴又痴痴的往随园里瞧了瞧,掉了几滴眼泪,悄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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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正遇见往这里来的孟景灏,梅怜奴忙窘迫的用帕子遮脸,蹲身行礼,“殿下。”

孟景灏顿住脚,忽的扯下梅怜奴遮羞的帕子,瞧着她狼狈的样子,笑道:“又让你七姐姐欺负了?”

梅怜奴禁不住掉眼泪,摇头道:“不关七姐姐的事情,都是阿奴不好。殿下别责罚七姐姐,七姐姐跟阿奴玩笑呢。”

孟景灏“哦”了一声,笑道:“我听太子妃说你有个癖好,尤爱阿宝欺负你,欺负的你越狠你越黏糊她,今日一见,莫不成是真的?”

梅怜奴僵在当场,愣愣的看着孟景灏,整个人真如一尊泥胎木塑的菩萨了。

“像,真像太子妃房里的那尊玉观音。就是你这癖好……罢了,个人所喜罢了,孤少时读过一本闲书,里头还有人喜欢收藏女人的手指甲呢,不足为怪,不足为怪。”

“殿、殿下,阿奴没有那种癖好,只是珍惜七姐姐这个亲人罢了。”梅怜奴一声哽咽,掩面而逃。

孟景灏冷下脸,继续往随园走,跟张顺德道:“张全若无缘无故打你左脸一巴掌,你可生气?”

张顺德不知孟景灏何意,忙道:“张师傅对奴婢有教养之恩,打奴婢一巴掌,奴婢也受得。”

“张全若再无缘无故打你右脸一巴掌,你可生气?”

张顺德呼吸有些不顺,“殿下您打奴婢几巴掌,奴婢都无怨言,您是主子,奴婢的命都是您的。可、可是张全,纵然他是前辈,也不该无缘无故打奴婢啊,毕竟奴婢现在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张全无缘无故打奴婢也是打您的脸啊,打狗还得看主子呢。”

孟景灏“嗯”了一声,“如张全再虐待你一回呢,比如拧着你的耳朵让你淋雪水,让你大病一场。”

张顺德使劲压了压心窝子里往上窜的怒气,赌气道,“那奴婢就再也不和张全打交道了,从此绕道走还不行吗。”

“可你再瞧瞧梅夫人。”

话至此处,孟景灏便进了随园,他所过之处,宫女太监都安静的跪了。

因梅怜宝喜欢之故,本不该在屋里伺候的小倩和小樱破例都让呆在屋里玩,这会儿都在跟着秀音学做针线活。

秀音、秀林都是新分来的二等宫女,梅怜宝让蓝玉做了掌事儿的。

“你们夫人呢?”

“回殿下,夫人在床褥上躺着呢。”秀音垂着头答。

“你们都在外头呆着,孤自己进去。”

寝房里,床帏紧闭,有细碎的破音从里头传来,那吟哦调子何其熟悉,孟景灏登时色变,猛的扯开了帐子,一把拽掉了盖在梅怜宝身上的锦被。

“呀!”梅怜宝吓的一下把手指头咬到嘴里。

“你在做什么?”床里除了衣裙不整的梅怜宝再无别人,孟景灏一下反应过来梅怜宝之前在做什么了,欲念登时一动。

梅怜宝拽拽裙子盖住光滑白腻的双腿,委屈的道:“想殿下来着。”

孟景灏的脸一下红了,“你、你这……”

“阿宝就是想殿下了嘛,可殿下又不来看阿宝。”梅怜宝往下偷偷拽抹胸,那一片雪腻登时便露了出来,瞧着比之前更饱满了些,晃的孟景灏眼睛晕了一下,蓦地背手在后,转身就要走。

梅怜宝哼了一下,“没有殿下,阿宝自己玩,玩的才好呢,比跟殿下玩还好。”

孟景灏的脸更红了,蓦地转回来时,床帏又闭紧了,“你听见孤进来了,故意勾引孤,是不是?”

梅怜宝不理会,自顾躲在床帏里哼哼唧唧,还哼成调子了,软软的搔着孟景灏的心。

“你给孤滚出来,孤有话问你。”

“不不不,就不。”

孟景灏一咬牙亲自去抓人,这一进去就没能出来,床帏子晃荡了好久,梅怜宝的嬉笑声闹的满屋子都是。

第37章 病愈侍寝藏花笺(一)

虞侧妃披着藏青的斗篷,踩着一双描着银丝云边的黑靴,站在墙下,仰头望着一墙半枯半青的爬墙虎,躲在门里面,梅怜宝已经偷窥了虞侧妃好一会儿了,心里纳闷,我这院墙上半死不活的爬墙虎有啥好看的?

“虞侧妃所为何来?要不到婢妾院里坐坐?”梅怜宝探出脑袋来,看着虞侧妃道。

“不必了。”虞侧妃转过脸来给了梅怜宝一抹淡笑,可让梅怜宝受宠若惊了,忙颠颠跑出来,“你在看什么?”

“并没看什么。只是在府里随意逛逛,逛到你院子的墙根下,见你院墙上的爬墙虎还泛着青就多欣赏了会儿。”

呃,就那蔫了吧唧的模样还用了“欣赏”二字,虞侧妃可真是个闲雅人。

“前段时间听闻你伤了心腑,如今可痊愈了吗?”虞侧妃侧了侧身子问梅怜宝。

“多谢关心,亏了林侧妃给的灵芝养心丸,婢妾都好利索了。”

“她做灵芝养心丸,我也给了些意见,最后成丸也没给太医瞧瞧就给你服用了,幸好你吃了没事。”虞侧妃淡淡道。

“好哇,我成了你们验药的小老鼠了,真把我吃死了,你们赔得起吗?再说,就算你们真陪了,我也死了啊,我找谁说理去,我还没勾搭到太子的心呢。”梅怜宝气愤难当。

虞侧妃便笑了,“还是这么好玩的一个人,我就放心了。”

“你逗我?!”梅怜宝震惊了,眼前站的女人真不是林侧妃那个促狭鬼?

“嗯,逗你玩呢。”

“呀,你还承认了!”

虞侧妃眼角的笑痕又深了些,“你赌赢了,想要什么?”

“嗯?”梅怜宝迷茫的瞅着虞侧妃。

“在梨园我们见过一面,忘了吗?”

“哦哦。”梅怜宝蓦地想起来了,哈哈一笑,伸出手,“瞌睡就有人给我送枕头,我缺银子,侧妃给不给?愿赌服输呦。”

“好。”虞侧妃转身,又散着步往别处去了,仿佛真是偶然逛到此处。

约莫半个时辰后,虞侧妃身边的掌事儿宫女名剑便送了一个金丝楠木匣子过来,很精致的一个小匣子,一掌可托。

梅怜宝便嫌弃的道:“虞侧妃好小气,这巴掌大的匣子能装十两银子不?”

名剑一听梅怜宝的话就露出了点点笑意,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传我们侧妃的话:她若嫌我小气就收了匣子给她银票,她若抱着匣子不放就收起银票,二者只能择一。”

“宝夫人,您选什么?”名剑忍笑。

梅怜宝有些纠结,看看巴掌大的匣子再看看一百两的银票,试探道:“这匣子里是不是塞了满满的像你手里那样的银票啊?”

名剑摇头,“奴婢不能说。”

梅怜宝瞪了名剑一眼,“明明是我赢了,明明答应给我银子,却又要我选,怎么比林侧妃还坏,欺负我位分没她们高,现在是穷光蛋是吧。”

名剑笑而不语,做出了一个请选的手势。

梅怜宝把眼睛一闭,“一林,二虞;一林,二虞;一林,二虞!就是这个了。”

眼睛一挣开便打开了匣子,却是满满一下子金叶子,金光闪闪,闪的梅怜宝眉开眼笑,“虞侧妃真是个实诚人,姐妹们一起随便赌着玩的,怎么就真给了这么多,怪不好意思的,那我就笑纳了。”

名剑笑出声来,恭恭敬敬行礼后,道:“奴婢回去复命了。”

“去吧去吧。”梅怜宝挥手绢打发,头也没抬,正忙着数她的金叶子呢。

将金叶子拿到外面去,对着阳光看,阳光把金叶子的脉络都清晰的照了出来,金叶子的影落在梅怜宝的眼睛上,眸色黝黑泛着水光。

这日晚上,孟景灏点了梅怜宝侍寝,现如今已是夫人了,便不必像做家姬那般,被卷成春卷送到床榻上,而是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香汤沐浴之后,乘坐小轿早去一会儿,可以陪着做一些读书、研墨之类活色添香的雅事。

端本殿依旧灯火通明,伺候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守在自己的职位上。

梅怜宝被福顺引进书房的时候,孟景灏正在灯下看书,听着动静,眼皮不眨,只淡淡道:“随便坐吧,只不许扰了孤。”

其他妃妾来侍寝孟景灏从不讲这句多余的话,她们都很有眼色,绝对不会来扰她,但梅怜宝不行,这丫头胆大起来不要命。她的小命他还有用,一时半会儿都得保着她。

“是。”梅怜宝瘪了下嘴。四下一瞧,这屋里除了书还是书,都比不上孟景灏好玩,梅怜宝悄悄爬上炕,在孟景灏对面盘腿坐下,戏谑道:“殿下装的这样认真,兴许看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御人术》之类的吧。”

孟景灏想了想,“孤从小到大看的书,听的书,收藏的书多了去了,怎么没听过有这两本书,谁人所著?可有名气?”

梅怜宝捶桌大笑,膝行到孟景灏耳边嘀咕,“御女的书呀。”

“……你看过很多?”孟景灏若无其事的问。

梅怜宝认真想了一下,开始掰手指头数。

孟景灏觉得自己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往外暴,“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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