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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怜宝无声的大笑。

老贼婆啊,又要见面了。这次再见,竟是隔了一世之久呢。

正笑着,察觉帐子被掀开,梅怜宝立时收敛,“腾”的坐起来,用一双喷火的眸子瞪着站在床下的老女人,摆出一副和人干架的模样来。

“又是你这个贼婆子,哼。我是太子的宠姬,我要给太子生孩子,你不要谋杀我的孩子,要不然打死你,打死打死。”娇蛮之态横飞,嚣张的起火。

太子在里头沐浴,魏嬷嬷收敛的极好,面无表情,不急不躁,一切按主子的意思办,一点都不徇私,更不夹杂个人私怒。

“梅姑娘,您是自愿过来,还是奴婢帮您?”

第2章 手撕毒嬷畅快笑(一)

梅怜宝像看情人一样看着魏嬷嬷,眼光灼灼火辣。

魏嬷嬷梳着一板一眼的宫廷老嬷的发髻,穿着黑褐色的褙子,腰杆挺的笔直,头不摇,身不晃,半垂眉眼盯着床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那副谦卑可靠,老老实实的模样,真能欺骗小姑娘啊,尤其是刚沾到宫廷边边,被这太子府当了一辈子蠢货耍的,她——梅怜宝。

唔,蠢货梅怜宝在这种老宫嬷的手里可是吃了不少血亏呢。

所以现在,再活过来的梅怜宝很是“想念”魏嬷嬷,并且很“感激”她,毕竟被坑出经验来了,现在拿着人家给的经验重活一回,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赚一把呢?

她知道自己是挺蠢的,即便有了被坑死的经验,也不敢说这辈子就能翻身,但现在,她就想畅快一回,想做一件很早之前就咬牙切齿想做的事情。

没回答魏嬷嬷的话,梅怜宝歪歪头,问站在魏嬷嬷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今儿个初几?”

小太监不做声,站在魏嬷嬷身后像根木桩子。

梅怜宝撇嘴,果然,她这小姬是使唤不动魏嬷嬷的走狗的。

屋里暖融融的,定是地龙烧起来了,而她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是:初冬,十一月初一,地龙烧起来的这一日,是她最后给孟景灏侍寝的日子,这日之后她就被打入了梨园,从此后和任何府里所养的家姬没什么区别,但凡主人有所驱使,上至白发老头,下至没长毛的臭小子,家姬们都要陪吃陪喝陪玩陪睡,一个伺候不好就要挨打挨骂。

呵,重生回来的日子,可真是个好日子呢。

贼老天!

梅怜宝在心里把贼老天骂个臭死。

她不知道自己能改变什么,若凭一己之力改变了那最好,若不能改变,也不过是去做姬,总之暂时死不了就对了。

孟景灏还要用她的身子用她的脸呢,她还能活……哦,今年十六,二十五岁被活剐,还能活九年呢。

魏嬷嬷抬起眼皮子,一双眼精光慑慑,又毒又贼,放在腹部的手做了一个拧的手势,语调却还是缓缓的,淡淡的,规规矩矩的,“梅姑娘。”

梅怜宝看见这死老嬷的手势了,心里恨,可身子却不争气的瑟瑟颤抖。

入太子府一个月,召幸了十日,从第一次的反抗到第十次的一见她这个手势就发抖,她被这老嬷坑的惨啊。

魏嬷嬷很是满意梅怜宝的反应,手缓缓抬起,梅怜宝一看老毒嬷的手势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慌忙一把抓住床帘子狠狠一扯,“撕拉”一下子就把整面明黄龙纹床帘弄了下来,床帘乃是丝绸的面料,滑溜是滑溜了,但很不结实。

迅速将自己的身子裹住,梅怜宝唱戏似的大喝一声,“呔,你这个老毒妇!”

“啊?!”魏嬷嬷被这突来的喝声震的耳朵“嗡”的一下子失了聪,僵老的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梅怜宝争取的就是这一息的功夫。

一把拽住老毒嬷的头发狠狠一扯,将老毒嬷按到褥子上,拿锦被蒙住她的头,挥起拳头就捶打起来。一边狠狠的揍一边骂道:“老毒嬷,我让你拧我的肉,我让你仗着会几手医术就逮着我的痛穴狠狠的按,我让你让我出丑,别人侍完寝就喝个避子汤,到我这里,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让我光身趴伏如狗,让小太监羞辱我,说什么彻底清除身子里的龙子凤孙,我呸!谎话连篇,欺上瞒下,仗着奶过太子就把自己当个人了是吧,狗仗人势的东西,我打死你。”

被梅怜宝骑在身子下头,脑袋上又蒙了厚实的锦被,口鼻呼吸不畅,老毒嬷怕死的紧,四肢蹬摇如乌龟,啊啊啊的惨叫。

这些都发生在一个呼吸间,两个帮凶小太监呆傻一瞬反应过来,慌忙来救。

“别碰我,我可是太子的宠姬,我的身子可是属于太子的,也只太子能碰,太子的女人也是你们这些臭虫能碰的,去了根,你们也是男人,滚。”

梅怜宝气势冲天,把两个小太监哄的一愣一愣的。

侍寝十日,九日被羞辱,原本的梅怜宝对魏嬷嬷和这两个小太监已经产生了畏惧,见之如老鼠见猫,她此番突兀的反抗,这才一时震慑住了,但并不能长久。

梅怜宝十六岁的小身子并不能压服老毒嬷多久,此时老毒嬷王八翻身,一下子把梅怜宝顶开了,梅怜宝既要震慑小太监又要对付老毒嬷,被顶歪了身子,趁势,梅怜宝一手抓走锦被掀到扑来的小太监头上,一手抓老毒嬷的发髻,照着老毒嬷的脸就是一通降虫十八爪,把老毒嬷的脸抓的血烂。

“啊——贱货!”

“住手!”

紫檀木床是二进的规制,外头还垂着一幕帐子,太子猛的掀开就赶了过来。

他在外头听的有趣,并不以为带着两个小太监的魏嬷嬷会吃亏,只以为是魏嬷嬷忍让着梅怜宝,掀帐子一看却是目瞪口呆,只见:两个小太监还在锦被里头挣扎,魏嬷嬷和梅怜宝扭打成了一团,显然梅怜宝小胜,因为魏嬷嬷的脸被抓烂了,还被骑在下头,而梅怜宝脸上只一道血痕。

到底年轻些,太子想。

不对!

太子黑了脸,“还不赶紧给孤滚下来。”

太子来了,做主的人来了,俩太监顶着锦被趴伏在地,吓的抖若筛糠,魏嬷嬷不愧是宫廷里教出来的老宫女,除了被抓烂脸时失态的骂了一句贱人,现在见太子来了,却是立马停止和梅怜宝撕扯,老老实实的躺在褥子上,一副“一切都由主子做主”的奴才谦卑忠诚样儿。

梅怜宝趁机又拧了一把。

太子忍无可忍,大步走近就想把这野蛮的女人拎下来,但此时梅怜宝身上裹着的床帘因厮打早破烂的不成样子,堪堪遮掩住了一只玉山红缨,另一只就那么大咧咧的露着,想拎都没衣领可拎,总不能捏着梅怜宝的后颈子皮拎下来,可梅怜宝又不是狗,皮子紧着呢,滑溜溜的……

这一瞬就想歪了……

太子猛的从美色里回过神,看着梅怜宝生出了杀意。

梅怜宝太能够影响他了。

梅怜宝打了个寒颤,慌忙跳下床,扑到太子脚边,抱住大腿就哭道:“太子,你可要给你的宠姬做主啊。”

真是恶人先告状啊,蠢货。当孤眼睛瞎了吗?孤倒要听听这蠢货怎么把黑的掰扯成白的。

此时“训练有素”“宫廷出品”“规矩第一”的魏嬷嬷已经把凌乱的褥子收拾平整了,恭敬的请太子上坐。

太子满意的点点头,踢踢抱着他大腿,挠到他腿根,勾搭他的梅怜宝,嫌弃的道:“起开。”

第3章 手撕毒嬷畅快笑(二)

茶烟袅袅,浮着太子的眼,一片氤氲。

“说吧,你最好说出花来给孤听听。”轻啜一口清茶润嗓后,太子把惯常用的九龙杯放于床头的矮几上,颇有兴致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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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嬷嬷安静的跪在下处,眼睛盯着地上的五福毡毯,一动不动。

看似谦卑,实在是有恃无恐吧,梅怜宝用鼻子哼哼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是猪吗,哼哼什么,有事说事。”太子在心里又骂梅怜宝一声蠢货,看看魏嬷嬷,再看看她,高下已分。

梅怜宝知道自己扳不倒老毒嬷,她也没想过自己能搬到老毒嬷,她就是要出气,在自己注定只能再活九年的日子里,见缝插针的出气,刚才就做的很好,把魏嬷嬷胖揍了一顿,梅怜宝禁不住弯了下唇角,心里乐颠颠的。

斜着眼睛看老毒嬷以表示自己对对方的蔑视。

太子扶头,对梅怜宝的这点子小心机,他简直不忍直视。

“蠢货。”往床栏一靠,太子蜷起一只腿,骂了一句。

“听见没有,太子骂你蠢货呢。”梅怜宝得意洋洋,若柳的腰肢一挺,胸脯一抬,下巴高翘,怎一个嚣张了得。

只裹着破破烂烂床帘子的身子曲线也暴露无遗,太子垂着眼睛瞥了几瞥。

魏嬷嬷无语的看了梅怜宝一眼,越发淡定了,她什么都不用做,擎等着看这小婊子没得好下场就是了。

“孤骂的是你。”太子摘下挂在帷帐上的玉龙流苏佩,照着梅怜宝的脑袋砸过去。

“谢太子赏。”梅怜宝歪头躲避,爬行几步,撅着小屁股把玉龙佩捡起来,喜滋滋的道。

“美的你。”太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又摘下一个香囊砸了过去。

“嗯~人家知道太子宠爱阿宝,但太子也太不知避讳了些,还有这些闲杂人等在呢。咱们俩再怎么甜蜜蜜,躲在帷帐里翻来滚去就好了嘛,死相~”桃花眼撩着太子,靡艳烂漫的仿佛有成片成片的桃花瓣在纷飞似的。

“咳、咳咳。”

太子被口水呛了一下,魏嬷嬷慌忙要去伺候,太子抬手制止了。

“你这小姬当真口无遮拦的紧,就不怕惹恼了孤,孤让人打你屁股?”太子端起九龙杯喝了一大口茶水,压了压被睁眼说瞎话的梅怜宝搅合出来的口舌津液。

梅怜宝横了太子一眼,“太子才舍不得阿宝呢。”舍不得她这把色中利刃,哼。

“放肆,谁告诉你孤舍不得你的?”兴致来了调弄玩意的心态陡变,太子坐直了身子,被茶水熏染的一片氤氲的眼睛,雾去云散,露出狞相。

梅怜宝却是不怕的,她连太子烂脸后的鬼样儿都见过,还怕他个鸟。

然而此时却不是和太子扯破脸皮的时候,她还得再活九年呢,可不想自己把自己作死,就很是纵容的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太子哪有舍不得阿宝啊,太子把阿宝当个玩意玩呢,玩完了就丢,一点也不在乎的,太子,阿宝这样说可行吗?”

冲太子眨眨眼,一副“我懂,我乖,我不告诉别人咱俩甜蜜蜜的娇蠢样儿”。

“你……”太子囧然无语。

这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却是让旁听者骇了几骇,尤其魏嬷嬷,原本笃定的心态发生了变化,看梅怜宝的眼神都不对了。立时便以头抢地,声调抖颤,隐含屈辱的道:“请太子为老奴做主。”

再抬头,略略抬着自己血烂的脸,不着痕迹的给太子看。

太子轻“啊”了一声,掩盖自己被梅怜宝带歪了话题的事实,一拍褥子,严肃的喝道:“说,你为何把嬷嬷打成这样?”

太子再一瞥魏嬷嬷的脸,心里啧啧,这得是恨魏嬷嬷到何种地步才给抓成这样啊。

“啊,我差点忘了。太子殿下,您可要给阿宝做主啊。”梅怜宝撅着屁股爬到太子身边跪着,一指老毒嬷身后的小太监们,未语先流泪,可怜巴巴的告状,“太子,这俩太监毁了您的宠姬——阿宝,也就是我的清白啊,太子,阿宝被这俩臭男人玷污了,再也不配做您的女人了,太子您赐阿宝一杯毒酒吧,呜呜……阿宝不要白绫,勒坏脖子,死了也不美。”

太子“呵”的一声笑出来,他知道在这种“严肃”的氛围下,身为主持公道的人他是不该笑的,但就是被梅怜宝这小东西给逗笑了。

小东西就跪在他手边,禁不住摸摸她的小脑袋,抬起她的下巴,与之桃花眸对视,“阿宝,孤的宠姬,你?”

梅怜宝眨巴一下眼睛,两串泪珠滚了下来,赶紧乐颠颠的点头,一把抱住太子的腰,“阿宝心悦殿下,比喜欢珍珠圆子还喜欢殿下。殿下喜欢阿宝吗?”

泪珠儿还挂在脸上,桃花目殷殷期盼,情意绵绵,孟景灏到了唇畔的话顿了顿。

“章哥哥,你说过喜欢阿宝的?”

章哥哥,你说过喜欢阿宝的,怎么换了身份,一眨眼成了太子就换了个模样呢?

就忍心把你曾经亲口说了喜欢的阿宝送去伺候别的男人呢?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梅怜宝把自己的桃花眼睁的大大的盯着孟景灏,就等他的回答。

“喜欢,孤喜欢阿宝。”孟景灏接住一颗滚热的泪珠,心里叹息着回答。

瞬间,疼痛的种子在心口炸裂,梅怜宝一头拱到孟景灏怀里,再装不得疯癫卖不得傻。

她怕自己忍不住扯碎那一世,那一世的怨与恨。

缓缓,让她缓缓,一息的功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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