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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梦看到秦锦然的架势,声音都有些颤抖,“嫂子,你拿针线不是要把伤口缝上吧。”上下牙齿轻颤,花容失色。

秦锦然点点头,低头刺了第一针,手上的动作快而稳。姜梦冷不丁就看到银针穿过了腹部,面色一白身子更是一晃,她很想说这样能行吗?但是秦锦然已经下针了。

针刺穿了肉层,甚至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秦锦然的动作也很快,仿佛缝合的不是女子的皮肉,而是缝合两块布。姜梦的脸色却越来越白,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医书,确实是有用针线缝合伤口之术,但是缝合之后,患者往往会高热,死亡率颇高。

“嫂子?”等到秦锦然用银质小剪刀剪去了线头,姜梦说道,“这样缝合真的可以吗?”

“没有别的法子。”秦锦然说道,“如果不缝合,就这样敞开,更不合适。至于说术后会不会发热,只能够尽力而为了。”

“那为什么她没有醒过来,是不是麻沸散?”说到了麻沸散,姜梦的眼睛很亮。

“不错。”秦锦然一边说一边用棉布擦干了银针,并没有收起银针,而是继续在点燃的酒火上烤着,随即又取了一段浸润在烈酒里的棉线。

姜梦的目光落在了妇人的面上,咽了咽口水,声音颤颤,“嫂子,这脸上也要缝?”

“是。”秦锦然说道,此时就连听雪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夫人,忍不住说道,“上一次听夏姐姐脸上的伤口就不曾缝合。”

“上一次伤口没有这般深。”秦锦然说完之后,用烈酒擦拭伤口,最后撒上了止血药粉,才开始缝合,姜梦甚至见到了因为皮肤碰触到药粉,切开的皮肉动了动,她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

脸上的伤口要长于肚子上的,看得出那持刀之人下手快而狠,决绝的在女子的皮肉上划开,决心毁了她的容貌,秦锦然处理好了伤口,给女子搭上了薄薄的被子,“好了。梦儿,我们轮流看着,不要让她发热。”

药铺的门打开之后,就有人簇了过来,“姜大夫,赵小娘子如何了?”

“现在还睡着,她现在不能动,就先留在药铺的内间。”秦锦然说道。

听说赵小娘子现在没事,所有人都念叨着,甚至有好事者想要进去瞧瞧,秦锦然婉拒让人离开,众人慢慢散了,唯有一开始发现赵小娘子的苏嫂子留了下来,“姜大夫,我去赵家的时候,赵家当家的人已经跑了,银子恐怕一时半会没法付。”

秦锦然尚且不知道赵郎君和赵小娘子的事情,此时就听着方嫂子说了一遍,秦锦然才知道,毁了花容月貌的正是赵小娘子的夫婿,“我知道了,等人醒了再说,可报了官?”

周月嵘说道:“我刚刚和苏嫂子一道报了官。”倘若真的是赵小娘子的错处,她的夫君也不能毁了她的容貌,让她死亡。

“我知道了。”秦锦然说道,“诊金的事情不急的。”

“那我就回去了。”苏嫂子说道。

耽搁了这么久的时候,此时也到了饭点,关键是家里还有团团等着,秦锦然就让姜梦守在店里,和周月嵘先回去了。

“她不会有事吧。”周月嵘忍不住问道。

“现在是没有事情,但是说不准。”秦锦然慢条斯理说道,“若是没有发热,伤口愈合的好,就好了。”

“那会留疤吗?”周月嵘说道,忽然想到了听夏脸上的伤痕,“是了,听夏的脸上就留疤了。”

“恩。她应当留的罢比听夏还要明显。”通过赵小娘子身上细小的伤口,秦锦然可以判断出她并不是疤痕体质,若是疤痕体质,恐怕那就更加丑陋难言了。

“我实在是有些心疼她。”周月嵘就说起了从苏嫂子和卫嫂子两人口中拼凑而出的事实,“既然成亲了,难道不应该好好待她?”

“这世间的事情是说不好的。”秦锦然说道,“当年的海誓山盟也可以到之后的食之无味。”

“若是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会如何?”周月嵘说道。

“我会离开。”秦锦然的眼睛眯了眯,“既然无娘家可以依靠,便想法子离开,我有手有脚,总能够养活自己。月嵘,你要记住,夫妻之间发生口角是正常的,若是动手打人则是万万不能够容忍。”家暴这样的事情有了一次,就会有接连的无数次。

周月嵘乖巧点头,皱了皱鼻头,“我父皇和母后才不会允人欺负我。”

“是啊。”秦锦然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赵小娘子应当不是红杏出墙的人,卫嫂子和苏嫂子都这样说了,还有一位姓翟的,非要说,赵小娘子之前被打,还有现在被刺伤,是因为她的错。我和苏嫂子报官的时候,她还说风凉话,说这是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报官作甚?”

“人命官司,你做得对。至于那个翟嫂子,你就别理会了。”

等到回到了院子里,秦锦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哄团团,满了两个月,小家伙抱起来已经重了一圈,腿脚蹬床单也很是用力。秦锦然把孩子抱起,原本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在秦锦然的怀里,咧着嘴,露出了粉色牙床。眼见着口水要从嘴边落下,秦锦然用口水巾给他擦了擦。

抱着他到院子里玩了一阵,方嫂子说道:“我抱着小少爷,夫人您先吃饭,都这个点了。”

“原本是准备回来的,遇到了一桩急诊。”

“我知道。”事实上方嫂子是看着人用被子裹住了血淋淋的赵家小娘子送到药铺里的,“她没事吧。”

“现在是没事,下午去看看。”秦锦然小心地把孩子送入到了方嫂的怀中。

团团伸手对着秦锦然发出吱吱呀呀不明的话,仿佛在求她的抱抱一般,“婶婶抱你,小少爷,夫人要去吃饭饭了,等会小少爷就可以吃奶奶了。”方嫂子来回走动,哄着团团。

秦锦然很快吃完了饭就喂了团团,团团吃过了在秦锦然的眼皮子底下打了一个哈欠,惹得秦锦然也有些困倦了。

周月嵘瞧见了就说道:“姐姐你睡一觉就是,等会药铺里有什么事情,我让人过来喊你。”

秦锦然虽然有些困了,这一觉睡得也并不安稳,半个时辰后从梦中惊醒,换了一身衣裳,就再次去了药铺。

“嫂子,我刚想和你说。”姜梦迎了出来,“她烧起来了。”

秦锦然的心猛然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最怕的就是缝合之后感染,发烧。

秦锦然如何做?且听下回分晓。

话说,这篇文设置就是这样,第一段是被家人嫌弃,死遁离开,第二段是江南行医,第三段是再次重逢。

目前正在第二阶段,男主女主暂时是不会见面的,现在是女主刷逼格,做神医的阶段。

如果有妹子真的接受不了,默默弃文,不要告诉我就好,~~~~(gt_lt)~~~~

虽然我真的很想大家留下,见证女主的行医的生涯。

p.s.当然我有考虑读者的意见,第二段大剧情之中,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让男主女主重逢再次相见的!相信我,我在找时机!

☆、第87章 8.7

有什么中药能够起到抗生素的作用?

秦锦然在心中一点点回想,闭上眼,穿心莲、黄芪、板蓝根、金银花、柴胡、黄芩、鱼腥草、黄精、青蒿……一味味的中药在脑中飞速闪过。

姜梦见着秦锦然凝神细想,一点也不敢打搅她,只是用冷帕子放置在赵小娘子的额头,同时注意不让水进入到了她面上的伤口。

“不要打我……我错了……”麻沸散的药效过去,高热让赵小娘子的面色潮红,疼痛让她秀眉拧起,口中含含糊糊说着的是求饶的话语,“我不那样笑了……”“那是我表哥……”“我没有……”说到了后来,语气越发急促起来,甚至不停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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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打断了秦锦然的思路,睁开眼看着姜梦抚着她的背,“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秦锦然继续强迫自己去想,究竟有什么方子适用。刚刚想出的那些药材太杂,尤其是黄花蒿,她没有能力提炼出青蒿素。

有什么成方能够抗菌和抗病毒?秦锦然干脆走到了柜台前,拿出了纸笔,写出了她所能够想到的所有的药材,三三两两组合,耳畔那女子的求饶声动不了她的心魂。

仿佛一道光在黑暗之中陡然亮起,玉屏风药丸,她喃喃念着,取自《丹溪心法》,是治疗体虚的名方。方中由黄芪、白术和防风三味中药组成。秦锦然飞快写下,加一钱的黄花蒿,去掉半钱的白术,一根参须护腑脏……小心斟酌药方,因为太过于思虑集中,额头上也有了汗水,而秦锦然浑然不觉,狼毫笔写着簪花小楷,在白色宣纸上慢慢地就组成了一味从未有过的方子。

秦锦然松了一口气,从药柜里拿出了药,可惜烧了一味黄花蒿,若是能够有黄花蒿是最好的,最长入药的青蒿,实际上是不含青蒿素的。“你和梦儿在这里守着,我去药铺里去买点药。”

“我去吧。”听夏说道。

“这药不一定有,我去药铺里去看看。”说完之后,秦锦然就出了门。

最大的药堂春和堂距离这里有两个街区,这样的距离不近也不远,若是雇佣马车反而耽搁时间,秦锦然如同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钱塘最大的药铺,春和堂。

因为太子留下的几张宣纸过于详尽,加上一场急救直接让秦锦然早早就开了药铺,她一直都没有去别家的药铺看过,此时站在春和堂的门口,第一个直观的感受就是大。

见到了春和堂,秦锦然就觉得自己的药铺着实是小的可怜,光是坐诊的大夫,就有四位,秦锦然进入到药铺里,还见着有妇人进入到了内间看诊,想来里头是女大夫的。

“夫人可有方子?”有药童对秦锦然说道。

“我要二两的黄花蒿。”

“黄花蒿?”药童怔忡,继而说道:“夫人不妨把方子拿出来,你是不是记错了,配药常用的是青蒿,而不是黄花蒿的。”

“没有错。”秦锦然说道。

旁边有一个大夫眉头皱起,“胡闹,黄花蒿只是人用来除虫,怎能够入药!是哪个庸医开出的方子?!”

秦锦然看了过去,那人须发皆白,坐在坐诊堂的正中,身后更是排着长队,显然是春和堂医术高超之人,秦锦然对这般的老大夫是尊重的,虽然被喊作了庸医,却也并不怎么生气,“这方子是我开的,一时半会寻不到黄花蒿,便来想春和堂想来是有的,就过来了。”

黄花蒿也叫做臭蒿,最常用的,就是每年放在家门口除虫,但是那般晒干了的黄花蒿是不能够入药,秦锦然所需要的是炮制过的黄花蒿,所以才来春和堂采买。

药童此时过来打圆场,“黄花蒿我们这里是有的,二两的话是有的,夫人稍等。”这黄花蒿药铺里也是炮制的有的,一些大的药铺,就算是药典之中不能够入药的相近的植物也都炮制好,大夫想要做新药,可以试试这些植物。

“不用。”那位长者抓住了药童的手臂,目光灼灼看着秦锦然,“这药我们不能卖。”

长者的话让周遭窃窃私语,目光在老者和秦锦然身上逡巡不定,药童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这开门做生意,没有黄花蒿也就罢了,有黄花蒿为什么不能够卖给眼前的这位夫人?!“马大夫,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对方也是大夫,说不定是拿回去试药的。”

马大夫摇摇头,朗声说道:“她不是试药,而是要给人开方子直接使用。”

周遭的人窃窃私语,药童更着急了,“马大夫,话不能这样说。”

“我当然是有依据的。”马大夫打断了药童的话,“这位夫人的穿戴和气度看上去并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现在不过是刚刚开春,气候宜人,这位夫人的额头上去出了汗水,鬓发也有些润湿了,显然是快步走过来,要来买这黄花蒿。这位夫人的手指有些淡黄色,还有身上有药香的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夫人应当也是大夫,既然是大夫,我想到两条街外的春来大街新来了一位女大夫,唤作姜大夫。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姜大夫?”

秦锦然有些讶然,没有想到马大夫仅凭着观察就能够得到如此多的讯息,点点头,“不错,我缺黄花蒿是用来救人的,担心丫鬟买错了药,所以特地自己过来。”

众人哗然,看着马大夫心细如发,注意到这一幕原本排在旁的大夫的队伍的,也悄悄换了位置,换到了属于马大夫的长队里。这般察觉微厘之间,生了什么病,也不会漏过吧。

其他人见着来看诊的人换了位置,也不生气,毕竟马大夫确实是钱塘上最为厉害的大夫,他曾在京都里的医术院修习过,最为擅长的便是一手金针,若不是三代以内有一个舅舅曾经因为伤人做了牢,而太医的要求恰巧要看三代人内的亲属是否有犯事,若不然他入宫做太医也是使得的。

马大夫自从医术院出来之后,先在京都里给人看诊,而后游历大川到处给人看诊,临到而立之年在钱塘定居,办了全钱塘最好的药铺——春和堂。马大夫今年已经是六十有余,目光炯炯看着秦锦然,“所以这药不能够卖你。”马大夫掷地有声说道,“没有确定过功效的方子,你就拿去用急诊?!荒谬。”

秦锦然此时不得不说到:“马大夫,我是有把握才开这方子,我确实需要黄花蒿,早晨救了赵家小娘子,她这会儿发烧生热,须得开药给她治好。”

这般的动静惊动了内间,此时有一位妇人从堂后出来,“怎么了?”

有药童低声和她解释,而秦锦然对马大夫说道:“我上午接诊了一位,被人捅了刀子。用针线缝合了伤口,一个半时辰之后烧起来了。现在要给他降热。”

马大夫的眼睛瞪大了,一只手更是颤颤指着秦锦然,“胡闹,胡闹,你学了几天的医术,就敢给人动针线?”

“没有办法。”秦锦然说道,“可以看得到肠子了,我如何不给她缝合?只能说幸好没有伤到腑脏,不然便是没有办法了。”

听到秦锦然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秦锦然的目光就有些躲躲闪闪,这般娇美的小娘子用针线缝合他人的肚子?听起来就觉得阴森可怕。

见到了肠,这般当然要动针了,动针是简单,但是之后呢?马大夫不由得想到自己也曾给人动过针线,之后的高热,伤口的溃脓,患者□□而后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场景仿佛浮现在了眼前,那时候还是夏天,马大夫仿佛嗅到了当时那种腥臭难闻的味道,面上流露出悲怆的神情,而马大夫的女儿扶住了父亲,“爹,都过去了。”

秦锦然缓声说道:“马大夫也知道,普通清热降火的法子,是治不得这高热的。这方子是我新治的,我有五分的把握。”

五分的把握吗?马大夫坐在了软凳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空乏了,“罢了,你既然要用黄花蒿,给你就是。”他语气俨然把赵家小娘子当做了死人,见了肠子缝了针,现在又发了高热,也就是等死罢了,她愿意试就试吧。

马小大夫的眸色流转,落到了秦锦然的身上,她曾经听爹爹的嘱咐,无论病人伤成什么样,都不能够对人动针线。这位姜大夫,说的五分把握,是当真知道如何能够抢得一线生机,还是生死有命的意思?

药童很快就拿来了药,秦锦然打开嗅了嗅,问道了黄花蒿独有的臭味,“多少钱?”

“不用。”马大夫神色冷了下来,“你拿着药走吧。”

药童流露出来的意思也是听马大夫的,秦锦然道一句谢谢,就拿着药走了。

走了数十步,正好见到了车行的空马车,秦锦然就准备坐车回去,正一只脚蹬在了马车上,就听到有人喊道:“姜大夫请留步。”

回头看到了气喘吁吁奔过来的是刚刚见到的马大夫的女儿,“姜大夫,我想去看看小娘子的伤口,可以带上我吗?你开的药方我可以不看的。”她慌慌忙忙地说,“我不是想要知道你药方的内容,只是想看你能不能真的把人治好。我爹爹曾经在战场,给伤了腿脚的将士们缝合伤口,那一次一共有十八个人,后来全死了。”

两只手搅动着手帕,她前段时间曾经去了京都,在医术院里修习,在医术院里修习的时候也曾人说起缝合之术,虽然古书之中有记载,但是能够治好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尤其是一旦发烧,那就是可以肯定那人的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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