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完全没了术后将醒未醒时的虚弱无助。
这个男人,劫后余生才第三天就收起了所有的软弱,眸光深得像一汪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潭水。海会波涛汹涌,河会奔腾流淌,湖也会因风起浪,唯独潭水大多在山坳里,没风没水浪的源头,大多沉静见不到底,你总会想那水下应该有点什么东西。
初见有点恍惚,想到印象里他从和自己差不多高沉默寡言的小男生,到初高中慢慢变得让人琢磨不透,到现在——完全的不动声色。
她膝盖挨上床边沿,探手,摸到他病服的纽扣:“那天,你醒得时候说了不少胡话,自己记得吗?”
“说了什么?”记忆是断裂的,并不清晰。
“你说……”初见抿唇想了会儿,兀自笑,“你说,初见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瞒着你做手术,我是混蛋王八蛋。”
……检边林沉默。
还真信了?初见乐不可支。
“初见?”他叫她。
“嗯?”她还在为骗到他了高兴呢。
“这样不行,”他一手捏住她的肩,“你这样……我刚做完大手术,这样真不行。”
初见本来没多往那方面想,此时他胸前纽扣都解开两颗了,露出了弧度漂亮的锁骨……没来得及多想,初见就窘得退后两步,咬住嘴唇嘟囔了句“流氓”,再不理他,出去把助理叫进来了。
晓宇进来,摸了摸脑后:“检哥,嫂子怎么跑了?”
“去叫护士,”检边林交待,“她弄不了,你更弄不了。”
晓宇哦了声,出去了。
没多会儿,病房的特护进来,熟练给检边林解开腹带,用热水擦了身子。他还想着刚才初见听到那话立即红了脸的样子,觉得这一趟病得很值当,还没想透呢,伤口就钻了心地疼。
特护红着脸,轻声说,不好意思啊。原来是穿上衣服时,手脚不太麻利,碰到伤口了。
检边林竟笑了笑:“没关系。”
初见正推门进来,见到他这么笑被吓了一跳,又看那小特护脸红得很不自然,不免,对看了检边林一眼。
嗯……不太舒服。
她又多看了检边林两眼,不得不承认,他哪怕不是个大众偶像,从小到大也从不缺人围着,那种棱角分明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长相,最是招女孩喜欢。
检边林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初见这个月展会逃不掉,只能广州上海两头跑,等展会结束,日韩两国的商务代表都伺候好了,送回国,拿到了韩国那个品牌接下来三年的独家代理,日本的仍在谈判。
出院前一天,初见好不容易摆脱了广州的合作伙伴,跑回上海。
她下午到的,直接放两个助理回去休息,独自陪着检边林。初见是想他们很辛苦,他们是想初见估计想要“独处”时间,总之,走得时候一副“检哥终于熬出头把老婆盼回来了”的眼神,颇欣慰撤了……
到晚上,初见看他下床要去洗手间,踌躇着问:“要我帮你吗?”一句话轻飘飘丢出去,自己先窘了。
“怎么帮?”检边林好笑看她。
“……”
“我去洗漱,你想帮什么?”检边林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她没吱声,在他进去后多打量了两眼,只觉得,似乎……他很轻松就恢复了入院前的样子,果然天生是吃明星这口饭的。
其实是因为今天她说要陪床,检边林特地洗了热水澡。
手术后除了擦身,这还是第一次从头到脚洗干净,助理不放心还反复和医生确认过有没有问题。
平时去机场都懒得多捯饬自己的人,反倒在医院里这么讲究,为此,谢斌在初见来之前毫无保留地嘲笑过他“为悦己者容”。
然而初见并不知道有这一层关系在。
他洗干净脸出来,还是老习惯,不喜欢用毛巾擦干净,脸颊边沿还有水滴流着,发梢也都湿漉漉的,衬得那双眼尤其黑尤其亮。初见原本倚靠在自己要睡得床上,翻时尚杂志随时让自己保持在最少女信息的前沿……听到动静,她抬头,发现他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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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谢斌说检边林还弯不下来腰,立刻丢掉杂志,从床上跳下来。后来想想,不对,估计低头含胸的动作也难做吧?她指了指他的病床:“你坐下,我站着,就能平视了。”
他依言,坐在病床边沿。
初见对他的态度自从手术后就有明显转变,这点,检边林看得出来,可偏偏她这个月忙得翻天覆地。
就算他再想做点什么,都逮不到人。
好不容易,等到人家从广州回来了,还主动凑过来,要和自己平视着说话,他也没再去做什么“正人君子”。初见刚近前,他就凑近了去闻她脖子边,鼻尖堪堪碰上她耳垂那个小小的深蓝色的小耳钉。真是好看,从小就是,她对衣服和首饰的敏感度都超过同龄女孩,尤其不穿校服的每个周末,她总是最出挑又不扎眼的那个。
检边林额前还湿着的发梢擦过她脸侧,她缩了下脖子躲开。
这里可是病房。
他状似严肃,实则慢条斯理的不像好人:“大病初愈,有没有什么庆祝?”
“庆祝?”初见瞅他,还在调理阶段,“你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海鲜也不行啊,怎么庆祝?”
直到温热的鼻息,凑近了。
初见恍然。
忽然想起什么,推了推他,念叨了句:“我最近好好研究了一下摩羯,你还真是典型这个星座。”星座这种东西小女孩喜欢,他连真正有几个都闹不清,猜不透她想说什么。
“不过说摩羯基因好,好看得人特别多。”她又说。
检边林看她也不打算短时间内让自己亲了,伸手,将她脸边的发丝一根根捋到脸后,索性听她继续说。
“你听没呢?”
“听见了,”他低低地应,“你说我好看。”
……
初见其实想说的是:“我有件事和你说。”之前的废话都是铺垫。
他没作声,示意她继续。
“在你手术那天我做了个决定,现在告诉你吧,”她和检边林简直是两种人,他是有话死活不说,自己呢就是想到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之前是答应你要试试。现在……嗯,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和你先提分手。”
她郑重其事地像把自己交出去的一番话说完,检边林却没搭腔。
初见有点儿,重锤砸海绵的感觉,瘪瘪嘴,算了,不和你计较。而后,还很有逻辑地添了句:“如果你有天想分手……”
检边林慢悠悠地抬了眼皮,视线对上她的眼睛:“没可能。”
回话简单直接。
反正,初见是被这三个字戳到了。
检边林攥着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轻搓着,节奏缓慢,带了点暧昧。他又想亲,可不知道初见还有没有大篇幅的话要说,有点没耐心地等了会儿。
初见看他也不做声,想到他刚起头说得那句,大病初愈要庆祝的话茬。脸热乎乎地,琢磨既然他是病人那庆祝这种事就该自己来做吧?想到这,她呼吸快了不少,往前挪了一寸。
检边林察觉了,膝盖分开,让她能站在他两腿之间,手臂环在她腰上,等着她。
直到亲上他的嘴唇。
初见脑袋发懵了会儿,耳膜像蒙了层水雾,心跳声重而朦胧。可还是,主动伸出舌尖探了进去,以为会碰到他的牙齿,蓦地触到他的舌尖。只是濡热湿滑地纠缠了两下,就两下……
检边林就真得是……
这样不行,这样真不行。
第二十二章 爱情(3)
脑子里虽然这么想,手却不受控制,摸到她耳后轻用指腹摩挲着,不厌其烦,揉捏搓捻。
那小耳垂没多会儿就被他揉得通红滚烫。
初见浑身不对劲,声音小得都快被丝丝的热空调声盖过去了,憋不住抗议:“你老捏我耳朵干什么……”都有点疼了。
检边林嗓子有点干:耳朵好看。
他这撩拨得绝对是自己,钝刀割肉,磨磨蹭蹭,也忍得辛苦。
想了想,还是要循序渐进……
等检边林出院,谢斌才正式放了消息出去,说要休息一段时间。
一时间粉丝都炸了,各种猜测都有。
据童菲描述是检边林都是“女友粉”、“老婆粉”,如果真把手术的消息出去,估计不知要有多少人午夜梦回心疼得恨不得替他受这么一刀……更何况这件事还要瞒着家里,也就作罢了。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博热度的新闻点。
关于他粉丝的翻天覆地,初见也没太当回事。
她现在最需要操心的是今晚就会来上海小住的爸妈和检叔叔……
元旦前后检边林刚出院,不能回家,也不能说实话。检叔叔挺失落的,觉得这孝顺儿子都忘了老爸受了工伤也不趁着过节回去探望。
后来在初见爸妈的开导下,决定趁着检边林最近一个月都在上海“工作”,跟着初见爸妈来小住一段。
于是,当初见爸爸在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妈妈陪着检叔叔从小区第一幢楼第一户女儿出嫁聊起,彻底打开话匣子后,初见给检边林打了个眼色:“妈,我想起来酒都在检边林家里,我们去拿。”
“去吧。”妈妈的声音从客厅飘过来。
初见把他推搡出去,反手,撞了门。
“我和你说,一会儿你爸让你喝酒,记得含着别咽,去厨房吐出来,我给你打掩护。”
元旦的规矩,儿子要敬酒,是检家万年不破的规矩。
从检边林五岁起就是……所以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刚出院没十天,酒是绝对不能喝的。
对此,检边林也没表示异议。
实际操作上,也的确按照初见说得做了。饭桌上,初见妈妈一直给检边林添菜,顺便将刚才和检爸爸聊天内容划了一下重点:“小检……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啊?”
……
初见攥紧筷子,检边林一言不发,没事人一样摇头。
“你不是很多粉丝吗?有没有年龄合适的,相处相处?”
检边林显然被呛到了,攥着筷子的手背挡在脸前,剧烈咳嗽了两声,牵动了伤口,难免拧了眉。
对急切盼着他结婚生子的长辈来说,“粉丝”这个词和“适龄女青年”差别其实不大……
“干什么呢?”检爸敲了敲桌子,“阿姨和你说话,还弄个川字眉,越活越没礼貌了。”
“我粉丝都是小女孩。”检边林稳下声,严肃回答。
初见妈妈遗憾地啊了声:“那天我去超市看到小检海报,还有几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也看得挺高兴的呢。就没有适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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