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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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老爹在车外正吟到“新柳丝犹短”时接了闺女的点心碟子,叹了口气,似有所指的叹息道:“可惜再不能喝到咱家的井水了,那水,甘甜!”

说话间摸着颌下青黑油亮的胡须,脸上仿佛还带着些求而不得的遗憾,看向闺女的眼神犹未可怜。

姬云帆转头看向别处,春风到处,生机盎然。

姬绣虹嘻嘻一笑,转头回了车厢,在车尾处的一个没上锁的箱子里拿出一个不大的水葫芦递给父亲:“爹爹只管放心,咱们新宅子里的井水跟旧宅一样甘甜,爹,喝水!”

姬老秀才转忧为喜,接过水葫芦,触手温热,呵呵一笑说道:“绣绣乖!”

在姬老娘笑骂他“老顽童”的声音里,喝一口水,吃一块点心,看着景致不错,还要吟两句诗,与儿子互评,一家人倒也逍遥。

眼见着天将傍晚,路也赶了一大半,再有三个时辰必定到家,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就听着细细的女子哭泣声远远的,姬云帆坐在前辕,拉着缰绳,撘手远眺,隐隐见着远处路边好似有个白衣女子在哭泣。

第二十七章

“救命啊,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白衣女子楚楚可怜地跪在马车前方,悲鸣哀哀,连俩叩首。

姬家人有些防备地看着马路中央跪着的美貌女子,她身后还躺着一个白衣男子,远远的看着,好似还有气息,却是十分衰弱,不要问为什么离着一丈多远,姬绣虹都能看得这么清楚,这是一种感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求求你们,我的丈夫病重,求求你们救救他吧……救救我们吧。”女子梨花带雨的哭相极惹人怜爱,频频的磕头,仿佛不救他,这心里便过意不起一般。

姬云帆神色晦暗地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抓紧了缰绳,驱马饶过女子继续前行,这条路,他来往数次,此处前后五六十里几无人烟村落,一个病弱男子,一个娇弱女子如何能独自到此,又在黄昏时分求救?这其中必定有诈,怎敢稍停?

“哥哥!等等!”就在马车渐渐驶离了那女子所跪之处,那女子的哭声更甚之时,姬绣虹好似被莫名的牵引着一般,喊住了兄长。

“绣绣!”姬云帆不赞同地看向妹妹,马车虽慢了几分,却并未停下。

“绣绣,听你哥的!”一向笑眯眯的姬老秀才也严肃了起来,这两人来历不明,又诡异非常,还是少惹是非为上。

“恩人,救命!恩人,救命啊!求您了,救救我们吧!呜呜……奴家相公……救救他吧!”那女子一见马车慢了,自知有了希望,越发的大声啼哭起来,泪珠滚滚而落,清洗的一双美目星辰一般,在这渐暗的黄昏里,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哥哥,停车!”姬绣虹着魔了一般,不管不顾地喊停,自顾自的跳下车来,往那男人身边走去,不知怎地,她好似与这两人有什么牵绊似得,若是不救,莫名的觉着心里难受,离得近了又好似有些似有若无的的亲近。

“恩人,救命!”那白衣女子急忙膝行至丈夫身边,扶着他半靠在自己身上,给姬绣虹看。

“绣绣!”姬云帆把缰绳塞给父亲,跳下马车,一把拉过妹妹,挡在自己身后。

“哥哥,不碍的!”姬绣虹从兄长身后探出头来,去看这夫妻二人,她想要救他们。

那女子虽容貌美艳,但那脸色苍白,陷入昏睡中的男子容貌之美却更在那女子之上,只是紧闭双眸,眉头紧皱,好似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姬云帆不得已,挡住了身后的妹子,警觉地四下打量一番见并无动静,暗自思忖,自家除了妹妹的秘密,好似并无什么令人觊觎之处,这才皱着眉头看向地上自称为夫妇的一双男女。

那女子拂去面上泪珠,自称是八十里外赵家庄人士,家里父母亲人俱无,家无恒产,夫妻两个本是撘乘路过村子的行脚商人的马车前往晋阳府谋生,怎奈,路上丈夫旧疾发作,那商人嫌晦气,半路丢下了他们,这才向经过的姬家求救。

“来闺女,给你男人喝点水,润润。”姬老娘不知何时也下了马车,拿着一个水葫芦递给那美貌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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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帆一看那水葫芦,眼眸缩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盯着接了水的女子看那葫芦的眼神,水葫芦里的水虽是井水,却是妹妹加了神水的,不知内情的寻常之人只觉甘甜些,有心人眼中却是救命延寿的神药,这二人穿着长相气度行止并不像是出身农家,却也不像出身大家的行止有度,诡异至极。

“多谢恩人!”那女子感激地接过水葫芦,面带感激地揭开盖子,扶着丈夫,将水喂进他的嘴里,那男子好似渴极了,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神色却极为正常,并不像是知道水中秘密的样子,姬云帆有些疑惑。

神色倒还正常四周也没甚动静,难道他猜错了?可是老娘也下车跟着掺和,真的没有危险么?

“娘,您怎么下来了?”姬云帆有些头疼,又有些庆幸妻子先一步去了新宅,此时若是妻子也在,姬家这三个女人到了一处,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绣绣,扶娘回车上去!”姬云帆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吩咐妹妹扶娘亲到马车上去。

“哥哥,那他们……”姬绣虹缩着脖子,在哥哥严厉的目光下,半句话没说完,咽了回去,乖乖地扶着娘亲往马车走去。

“咳……”

地上昏迷的男子喝过水后,轻咳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相公……相公,你可好些没有?咱们有救了,遇上恩人了,相公,咱们有救了!”那女子一见丈夫醒来,喜极而泣,臻首伏在丈夫怀里哽咽起来:“你别丢下我,你说过,生在一起,死亦同的!”

“生在一起,死亦同!”这句话似乎被那女子特意的加重了一般,一字一字,好似砸在姬绣虹身上一般,令她心头一震,胸中升起无限的感慨,这两句怎么这般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哥,救救他们吧!”姬绣虹想要搭救这对美貌夫妇,不为任何算计,只是单纯的希望这双爱侣能够生在一处不需死。

“帆儿!”姬老娘罕有地在这样的大事上说话,“咱们遇上了,若是他命不好,早死了的,绕开了去,倒也无妨,可他还活着,咱就这么走了,有伤天和呢!”

“娘!”姬云帆还是有些不想理会,这对男女的出现太过巧合,诡异,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唉,捎他们一程吧!”姬老秀才也发了话,姬云帆不能不听,只得极不情愿地俯身和那女子一起扶起那刚刚醒来的男子上了马车。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赵晨风没齿难忘!”那男子被扶上了马车,在车厢尾处坐下。

“不需多礼,好好歇息!”姬云帆将这夫妻二人安置在马车车厢尾部,将炕桌安置在急老娘母女和赵晨风夫妇之间,自己仍旧和父亲坐在前辕赶车,车速较之之前快了许多,早些到了,也好早些撇开这麻烦。

撇开车厢外趁着天色尚还早些,紧着加了鞭子紧赶些路的父子二人不说,越见颠簸的车厢内,一向健谈的姬老娘却和那女子和她刚刚醒来的丈夫攀谈起来,还拿出装有点心的攒盒,给他们垫肚子:“好孩子,饿了吧,快吃些,垫垫肚子,就着点水,别噎着!”

“大闺女,你男人得的是什么病?如此厉害?怎么还要赶路?真是太鲁莽了些!”姬老娘笑眯眯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奴家娘家姓孙,夫家姓赵,闺女盈盈,大娘若是不嫌弃,便唤奴家一声盈盈,或是孙氏也成!”白衣女子孙莹莹心疼地看了丈夫一眼,眼中含泪的说道:“他的病原是自胎里带来的火毒,发作时剧痛难忍,凶险之极,公婆耗尽了家资,四处求医,皆不得治,去年公婆一并不起,竟撒手而去,相公悲痛之下,发作期越发的短了,原先还是每月一次,这几日竟是日日受苦,我夫妻二人就商量着,往晋阳府去,求得名医,或可解了这胎毒,呜呜,竟不想,失落荒野,险些丢了性命,多亏遇着恩人,多谢恩人,给您磕头了……”说着跪坐起来,倒头便连连叩首。

姬老娘母女连忙揽住她,“好孩子,不需如此,遇上了,帮衬一二,原是本分,可受不得如此大礼!”

“好好歇歇,一会儿到了家,你们就在家里住下,好好歇息两日,再去晋阳城里看病去,那城里的大药铺子极多,必定有不少身怀绝技的郎中,定能治好你夫婿的病,且放宽心,好好歇息,才是!”说着姬老娘又把些个被子,枕头抱给孙莹莹:“好孩子,快,给你男人盖上,让他躺着舒坦些,别累着!”

孙莹莹闻言美目流转,朝着姬老娘盈盈一笑,感谢道:“多谢您了!”

昏暗的车厢内只点着一只油灯,昏黄的灯光里,姬绣虹几乎看呆了去,一时回过神来,嗤笑自己几乎被个女子迷住了去,一时又暗暗警觉,切莫让兄长与她相近,万一也被迷了去,可对不住嫂子。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虽在官道上,月光明亮,到底是在夜间,姬云帆也不敢赶得太快,渐渐的慢了下来,直到了戌末时分才到了家门口。

关于那一双男女,姬云帆并未随了姬老娘的意,将他们带回家中,而是特意的绕了路,敲开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丢下二两银子给他们夫妇二人,这才赶着马车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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