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容姑姑为钱太后上了一盏茶,钱太后没有接,反而问道:“阿豫,你有没有听见方才周太后唤我什么?”
容姑姑怔了一下,自从她成为坤宁宫的管事姑姑之后,就再没有人唤过她“阿豫”了。就连钱太后,也已多年不叫她的名字。上一回她这么叫她,还是先帝囚于南苑,高烧未退、太医不至的时候。
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容姑姑叹了一口气:“奴婢听见了。只是现在皇上毕竟是那位所出,娘娘您......”当初先帝的担心并没有错。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即使仍旧尊钱太后为东宫太后,然而终究亲疏有别。即使新皇与周太后看上去也并不十分亲近,毕竟有着血缘关系为纽带。这不,周太后已经开始洋洋自得了。
“她竟然唤我为姐姐......”钱太后冷笑一声,“当初不过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贱婢罢了,如今竟然与我平起平坐,她靠的不就是自己争气的肚子么!难不成,真如先帝所言,自此之后哀家在这后宫里竟无一席之地?”
“娘娘您请放宽心。”容姑姑宽慰钱太后,“奴婢瞧着皇上还是敬重您多过于周太后,这从封号之中便可窥一二。”
“哀家何尝不知?只是这么多年来,哀家......如今到轮到她耀武扬威了。”钱太后声音渐渐轻了,然而她说的一字一句还是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容姑姑的耳朵里。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容姑姑看着殿外渐渐暗下的天色,露出了一丝苦笑:再贤惠的妻子,也不愿与旁人共享一个丈夫。隐忍多年,心中终有不甘。更何况,现在连正妻的尊严和权势都开始受到挑战。
不过终究也忍了这么多年,钱太后发完牢骚,自己端起了那杯茶:“说到太皇太后,她的病怎样了?”
“回娘娘,太皇太后乍闻先皇驾崩之讯,一时悲恸,再加上五台山上山风尚凉,这才病倒了。”
“也好。”钱太后点了点头,“白发人送黑发人,终是不忍。让信使带信过去,让太皇太后在五台山好生修养,不必急着回来。”
“是。”容姑姑点头应下。
朱见深从坤宁宫出来,并没有回内阁去办理公务,而是径直回了慈庆宫。柏芷傍晚时实在是吃的撑了,并未用晚膳,而是就着宫灯看起了史记。
一直以来,清漪阁小书房内的书籍全都形同虚设,柏芷看得最多的还是那两个书匣里的话本子。此时芳汀见她捧了一本厚厚的书籍,在宫灯下细看的样子,一时之间竟有些看呆了。
还是那眉目如画的女子,与这么多年来自己陪着长大的那个小姑娘并没有两样;可是再仔细看看,似乎又有什么改变了。柏芷眉目间的青涩正在悄然褪去,慢慢带上了坚定和从容。此时她严肃淡然的样子,像极了坐镇柏府后院、运筹帷幄的柏夫人。没有初初入宫的担心、也不复后来的漫不经心,她修长洁白的手指翻过一页页书页,时而低头思索,认真而虔诚。芳汀竟不忍心前去打扰。
芳汀转身,想要去小厨房里头为柏芷泡一壶龙井,却不想看到了朱见深正站在正殿门口和气地看着柏芷。他的面容平静,嘴角微扬,看着柏芷的眼神有种叫人说不出来的舒适安定感,就仿佛柏大人每回出完人物回到家中看见柏夫人时候一样的神情。虽然难掩疲惫,但是仍让人觉得岁月安然,如斯静美。
朱见深见到芳汀正在瞧他,收回了投注在柏芷身上的目光,静静地示意芳汀不要出声,然后才慢慢地往柏芷那里走去。
柏芷看的正认真,突然发现书页上方出现了另一个身影。若是这宫里头伺候的宫人,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站在自己的身后、还靠的如此之近?心思流转间,她“啪”地一下合上了书册,回头一看,正是朱见深。
柏芷作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陛下走路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无,可吓死人了。”
“是么?”朱见深伸手轻轻捏了捏柏芷微微鼓起来的脸颊,“但是芷儿你确实机警的很呢,我刚走到你后边,你就发现了。对了,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翻翻罢了。”柏芷将书册搁在一旁的几案上,将头靠在坐在她身旁的朱见深的肩膀上,“陛下这时候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么?”
朱见深摸了摸柏芷的后脑勺:“虽然如此,也并不急在一时,我总不能怠慢了你。”
“哦...”柏芷低低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头的欢喜却慢慢地渗透了出来。她伸出左手,与朱见深的右手十指紧扣。
两人正温馨地靠在一起说话,下人们也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安静的正殿里却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咕”的一声,显得十分突兀。柏芷的脸突然一下子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后耳根。她放开了牵着朱见深的手,轻轻地侧过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哎呀,早知道晚上王女史端点心上来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吃一点的,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若是娘亲知道,肯定要训自己了,没有一丁点儿姑娘家应有的仪态。
然而朱见深却并不觉得柏芷有什么失态的,反倒觉得红着脸、不敢转过头看自己的柏芷可爱极了。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柏芷的肚子,轻轻地抚了抚:“这是怎么了?”
温暖宽厚的大手在柏芷腹上拂过,隔着薄薄的春裳,柏芷只觉温热的气息暧昧地停留在自己的肌肤上,麻麻酥酥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的脸更红了,急急忙忙拨开了朱见深的手:“没什么......”
朱见深戏谑地看着柏芷这难得害羞的样子,哈哈大笑:“芷儿晚膳没吃饱么?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额......”柏芷突然想起傍晚被她和芳汀解决掉的那一大盆樱桃,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儿下午吃了太多樱桃,一时抻着了...我还没用晚膳呢......”
柏芷说的樱桃朱见深是知道的,正是春末夏初之时,进贡到宫里头的头一批樱桃统共也就那么一小篮子,快马加鞭运到宫里头,给宫里的贵人尝鲜。天气再热些,进宫的樱桃才会变多。因着听说柏芷最是喜欢吃这樱桃,他便让人直接将这送到清漪阁里头。却不想柏芷的动作这么快,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全都吃完了。
有些惊讶的,太子殿下又伸手抚了抚柏芷的肚子:“芷儿的胃口可真不错。”太子殿下倒不是可惜那篮樱桃,这天下都是他的,柏芷吃几个樱桃怎么了?而是这樱桃酸酸甜甜的虽然好吃,可是这吃多了总归会觉得难受的吧?而柏芷竟然整个都吃完了?真的没关系么?
朱见深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变,又暗暗打量了一眼柏芷的肚子。
不过一直不好意思地看着朱见深的柏芷很快就发现了他这一下意识的动作,有些恼羞成怒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准再看了!”被别人这么仔细地打量自己,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朱见深见柏芷真的有些生气了,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搂住了这个小姑娘:“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樱桃虽然好吃,可也不要贪吃呀,你看,你连晚膳都没用,现在这不是饿了么。”
说罢朱见深便传来了殿外候着的芳汀,让她去小厨房那些容易消化的东西过来。细心妥贴的王女史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备着一些晚上容易消化的吃食,因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东西呈了上来。
香喷喷的燕窝粥、青葱可爱的竹节卷小馒首、色泽清新的蔬菜杂烩烫膳、软软糯糯的八珍糕一同摆放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胃口大增。
芳汀为朱见深和柏芷各盛了一碗燕窝粥,然后便又退下了。因着皇帝陛下和柏妃娘娘时不时地充满爱意的互动,清漪阁的宫人们既有眼力劲儿,若非主子传唤,一般不会留在殿内碍事儿。要知道,若是木呆呆地侍立在殿内,皇上倒是没什么反映,但是柏妃娘娘可是会害羞地脸红的。
柏芷喝了几口粥,然后夹起了一个竹节卷小馒首。平日里都觉得挺好吃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柏芷只咬了一口就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小碟子上。
眼尖的朱见深看到了柏芷脸上露出的迟疑神情,奇怪道:“怎么啦?不好吃么?”这竹节卷小馒首虽由面米分制成,然而王女史另将新鲜的蔬菜切成丁掺了进去,因此带有面食的香甜和蔬果的清香,平日里柏芷最是喜欢不过的。今日这是怎么啦?
“唔...感觉这个没什么味道呢”柏芷皱了皱眉。
看着柏芷这个样子,朱见深的表情越发奇怪起来。许是他长久没有说话,柏芷感到奇怪,抬起头看着他:“陛下,你怎么啦?”
“没什么......”朱见深夹起了小碟子里的竹节卷小馒首,淡定地吃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陛下...”柏芷伸手拉住了朱见深的衣角,“这是我刚才吃剩的。”
“啊?是么?”朱见深看了一眼那个竹节卷小馒首,果然除了自己咬的那一口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秀气的牙印,显然是柏芷方才咬的。
然而朱见深脸色不变、神色自若:“那又如何?”说完就将剩下的那个竹节卷小馒首一起送进了嘴巴里。
看着朱见深这从容的样子,柏芷默默放下了筷子,伸出双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也不再去看朱见深。
啊......为什么觉得脸颊这么烫啊......看朱见深这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柏芷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想到自己吃过的东西被朱见深吃掉,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么?为什么觉得皇帝陛下在调戏自己呢?
不过机智而又脸皮薄的柏妃娘娘是不会真的傻乎乎地去问皇帝陛下这个问题的。
这是个谜。嗯。
用完简单的宵夜之后,皇帝陛下牵着柏妃娘娘的手,走到了清漪阁后的小水榭里头。这水榭隐在一丛极大极高的假山石后,若不是朱见深带着柏芷进入,柏芷还以为这假山石便是慈庆宫后院的最后一处景致,谁能想到在这巨大的屏障之后还有一湖清水、一个水榭呢?这水榭仿若一个小小世界,与外头相隔绝。
“没想到慈庆宫里头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柏芷和朱见深一同坐在水榭里头的榻上,透过水榭的雕花木窗,借着宫灯的亮光看着外头,满是感叹,“这可真是出人意料!这是一直都在慈庆宫里头的么?”柏芷转过头去,饶有兴致地看着朱见深。
朱见深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柏芷身上:“夜里风大,小心些。”然后才看着水榭里头的一桌一椅,半是感慨半是回忆道:“这儿是六年前我偷偷叫了工匠修筑的。”
“嗯?为什么?”柏芷有些不解地看着朱见深。慈庆宫那么大,都是太子的地盘,为什么还要在假山石后修筑这么个地方。
“没什么。”朱见深耸了耸肩,“那时候还是小孩脾气,只是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地方罢了。你可是不知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朱见深的脸上露出了怀念,“那个时候父皇再次登基不久,我这个被忽略了多年的太子重新又变成了宫里头人人想要巴结的对象。走到哪儿都有一大群奴才跟着,真是不厌其烦。明明落魄的时候就只有贞儿陪在我身边的......”朱见深说得滔滔不绝,不知不觉提到了万贞儿的名字,直到说出了口这才回过神来。
原先有些欢快温馨地气氛突然变了味,朱见深和柏芷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尴尬。
贞儿......柏芷露出了苦笑,这才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没有再考虑万贞儿的事情,但是她突然就这么又出现。也是,毕竟是陪伴了朱见深那么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看着年轻帝王脸上突然变得凝重的神情,柏芷突然感到了一丝遗憾。后悔没有能够更早出现。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么贪心和不可理喻,竟然连别人的过往都想参与起来?
“这么想来,贞儿真的是陪伴朕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朱见深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而万贞儿并不知道皇帝陛下突然记起了自己,此刻她正在周太后的宫里头。
“今日钱太后力荐吴妃为后。”周太后换过一身常服,在寿昌宫的正殿里头和万贞儿说话。
万贞儿笑得有些苦涩:“想必皇上定然不会答应吧。”
“呵,你倒是了解哀家的好皇儿。”周太后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只是既然了解,为何抓不住皇儿的心?”
“奴婢人老珠黄,怎比得上那三位娘娘人比花娇,想来皇上不会再喜欢奴婢这样子的半老徐娘,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宠爱那柏妃娘娘。”想当初,她可是只在朱见深跟前说了一句吴妃和王妃的不是,朱见深就把那两个新嫁入太子宫的美丽少女打入了冷宫。然而如今,朱见深可还想得起自己?
“你倒是谦虚。”周太后冷哼了一声,“然而事情未到最后,一切都有可能。”
万贞儿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娘娘的意思是?”
“万氏,哀家曾经帮过你一次,那就能够再帮你一次。”周太后十分笃定道,“毕竟陪着皇儿这么多年的情分,谁都比不上你。那三个小姑娘,不过初来乍到,即使凭着一时的新鲜,能让皇上另眼相看,然而终究不会长久。”
周太后走到了万贞儿跟前,伸手握住了万贞儿的手臂:“只是......”她死死地盯着万贞儿:“哀家若是帮了你这一次,你也该回报哀家不是?”
“那是当然。”万贞儿一个机灵,猛地跪到了地上,“奴婢愿听候太后娘娘差遣。”
也不知是万贞儿这识相之举还是那一声“太后娘娘”,周太后得意地扬起了嘴角:“你且会慈庆宫,待到先皇下葬,到时候哀家自有安排。”
万贞儿喜不自禁:“谢太后娘娘恩典!”事情到这一步,她已然退无可退。若是无法趁着现在重新笼络住皇帝陛下的心,那等待她的恐怕就只有后宫那口枯井。
等到柏芷绕过假山石,重新回到清漪阁正殿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芳汀急急地迎了上去,伺候着她脱去了身上披着的那件皇帝常服外袍,疑惑地看向了柏芷后头,然而并没有其他的人。看着柏芷并不怎么好的脸色,她有些犹疑地问道:“娘娘...皇上呢?”方才两人甜甜蜜蜜牵着手一同出去散步,也不要其他人跟着,怎么现在又只有娘娘一个人回来了?
柏芷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皇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回书房了。”
“哦......”芳汀端上了一杯热茶,“娘娘,方才您看的那本书册奴婢先替您收起来了,您还要再看么?”
“不了。”柏芷看着殿外漆黑的夜色和并不怎么明亮的月亮,“我要看的东西已经看完了,你放回书架即可。”
卫皇后字子夫,生微矣。盖其家号曰卫氏,出平阳侯邑。子夫为平阳主讴者。......武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上还坐,欢甚,赐平阳主金千斤。主因奏子夫奉送入宫。
子夫上车,平阳主拊其背曰:“行矣,强饭,勉之!即贵,无相忘。”
慈庆宫正殿的书房内,朱见深让执笔太监寻到了柏芷方才正在看的那册书,重又阅览了一遍方才他见到柏芷正在读的那一页。
“即贵,无相忘。”
越是是出身高贵、权势在手的贵人,越是无法放弃对权势的执着和渴望,甚至不惜与卑贱之人结盟,以图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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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深微微一笑,柏芷那么聪明,是又发现了什么么?
那执笔太监见尊贵的皇帝陛下又是皱眉、又是寻书、现下又是微笑的样子,心里头着实有些摸不懂他的心思。然而现在时候已晚,该问的还得问:“陛下,尚有些折子没有批完,要在今日之前完成么?”
朱见深这才回过神来,收起了嘴角的微笑,将那册史记递给了执笔太监:“今日的折子,自然要今日批完才是。”说罢径自坐到了书桌前,开始批起奏折来。
这一晚虽然各宫各怀心事、甚至心怀鬼胎,然而最后总算是相干无事。
芳汀为柏芷放下了床上水墨莲花写意的纱帐,熄了宫灯,退到了奴婢们用于守夜的寝殿小隔间内。
本来朱见深若是宿在清漪阁内,因着柏芷不喜有其他人在寝殿之内,宫人们都不会宿在小隔间里头。然而英宗驾崩,朱见深忙于政事,已有多日不曾宿在清漪阁内,芳汀这才重又宿在小隔间内守夜,以防柏芷有事传唤。
虽然先帝大丧,新帝需要服丧一月,并不能召幸后宫女子,但是若是皇上能过来陪着娘娘那也是极好的。也不知娘娘今日出去散步的时候和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皇上竟然没有回来清漪阁?
吹灭了自己手中的蜡烛,芳汀和衣躺在小隔间内的榻上,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候芳汀突然又觉得,若是当初柏芷嫁的是袁彬袁大人就好了,起码那个呆子会一直把小姐捧在手心里头哄着,断不会让小姐伤心的。
不过不管是爱情还是生活,从来就不会那么简单。
若是柏芷当初嫁的是袁彬,可会体验到时而惴惴不安、时而欣喜甜蜜这样子忽上忽下的情之滋味?
☆、第三十八章
王妃的贴身侍女这些日子一直都很不安分,老是往慈庆宫外跑。虽然宫中大丧,到处都手忙脚乱的,但是这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这日她急匆匆从夹道内回来,正欲返回慈庆宫,便撞上了正在宫内巡逻的袁彬。快要接近午时,宫内各处尽数熄灯,她这个时候穿着兜帽和披风、形迹可疑地出现在夹道上,难免会被拦下来盘问一番。
栗绛虽然并非那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可也并不算得上老谋深算,这一来二去的盘问很快让她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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