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艾青如实道:“那天我跑上山后滚到了个小沟里,走了一会儿就碰到李栋,他带着我去的。”
孟建辉听完嗯了声,又道:“我就说你又不是兔子,一会儿工夫怎么溜的那么快,沟里坑里都找了也没人,本来以为狼把你拖了,可你的衣服又是完整的,上面也没多少血,除非有人把你带走了,不过找了一圈只看到了你的衬衣跟鞋。”
他嘴上说的简单,现在想来,孟建辉也有些无力,其实他也在赌,如果在那个鸟不拉屎的村子找不到人,他也束手无策,不过李栋那个狗崽子!孟建辉思量着那个狗崽子肯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上自己了,也说不定他跟那个姓刘的串通一气。
他越想越不对劲儿,心里有股不安,总觉得事情闹大了。
“李栋说山里有蛇,给了我双高筒的雨鞋。衣服是因为他受伤了没有可以包扎的,我的衬衣比较柔软就用了,他给了我件冲锋衣。”
孟建辉面色波澜不惊的叹道:“原来是这样。”他扬起头,赞了句:“你还挺能跑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习惯性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艾青毫无预料,身体僵了一下。
那只修长的手也停了半秒,他再起身些,在她的脊背上假意的拍了两下。
艾青尴尬的吭了声,有些想把头埋进土里。
他已经再次躺下,曲了胳膊放在脑袋下,合着眼皮慢悠悠道:“我把山翻了都没找到你,有人让我问老天爷,老天还真给我了答案。”
她扭头,惊讶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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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建辉撑着胳膊起身,拍了拍手道:“行了,走吧。”
艾青也起来,她不解道:“孟工你……”
他看着她满脸不解,又觉得这人脸上带着些傻愣愣的,不觉好笑道:“树上挂着一只黄手套,是不是李栋的?”
艾青想起来,李栋那天确实戴了双手套,她并没留意什么颜色,自己往上爬的时候扎破了手,李栋给了她,后来爬上去,她心里有顾忌想留点儿踪迹,便扔了,只是等了好几天都没结果,艾青就放弃了,没想到还真让人看到了。她一时心潮澎湃,抑制不住的欣喜,激动的抓住他的胳膊道:“孟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
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孟建辉顺手揽了她的脖子往面前一拉,他微微低头,似乎要吻她的模样,却在半厘米近的地方停住。
艾青的脸涨红,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眼睛里有迷茫、羞涩、甚至带了丝期待,很浅,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就一闪而逝。
男人忽然抽了抽鼻头,闻了两下说:“你臭了。”
艾青脸颊更红,低头推开他道:“我一直没洗过澡。”
“那我带你去洗洗澡。”
他们沿着山路往回返,路上孟建辉说了许多话,问李栋都跟艾青说了什么,她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了一遍。
孟建辉又问:“你认识那个刘曦玫?”
艾青点头。
“以后不要搭理她。”
“为什么?”
“她帮过你,还对你很好。”对方语气肯定。
艾青眼睛闪闪的,回说:“是,是她给我介绍的工作,她对你还挺感兴趣的,而且。”
“没有而且,有多远离多远,还有那个李栋,那个村子,以及这几天在山里遇到的一切,所有都当没发生过,知道吗?你回去,过你该过的生活。”
艾青惊讶的看着他,许久才点点头。一时想起家人,又赶紧问:“我家里怎么样了?闹闹呢?”
“都很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艾青石头落到肚子里。
俩人又回到了那个小土房里,那老两口还在,艾青拿了行李,坐着孟建辉开的那辆面包车,一直把这座陌生的大山甩得远远的。
他们在中午时分到达了一个小县城,街边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生活气息甚浓。
孟建辉带着艾青找了家小旅馆,老板娘明显对这两位外地的新奇,看了又看,并且与身份证上的人比来比去,待确定无差别才询问要几间房,孟建辉道:“一间就行。”
登记的间隙,孟建辉出了趟门,艾青拿了东西也没等他直接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摆了一张床,旁边还放了个小沙发,艾青过去看了看,可以折叠,晚上可以把那个沙发撑开来睡觉。旁边还带着个小型的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上粘着泥土,脸上也有些脏,又闻了闻身上,确实有些味道。
她看着镜子出神了几秒,还是先给手机充电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闹闹说想妈妈了,问什么时候能回去,艾青说很快,韩月清随便说了几句又开始抱怨一些生活琐事。
艾青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庆幸之余十分想跟家人分享可又怕他们担心,只能堵在嘴边,韩月清那些话她只是耐心听着。终了了还是问了句:“妈,你就不担心我出事儿吗?”
那边忽然紧张:“你怎么了?”
艾青忙换了张笑脸说:“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
“以后别乱说话,吓死我了。”
艾青嗯了声,她在一堆唠叨中挂断了电话,心里有隐隐失落。
不多时孟建辉回来,他手上提着一些吃的,吃饭间隙,艾青说自己想赶紧回家,孟建辉告诉她现在她自由了随时都可以走。
艾青多嘴了句:“孟工你呢?还在这里呆着吗?”
“房子还没盖好,我回哪儿去。”一顿,他又说:“以后别听别人两句话就心血沸腾的乱跑,在家好好呆着。”
艾青点了点头,又喝了两口汤,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孟建辉放下筷子看了眼,接通了没应。
是呼闫飞,他说白妞儿跑了。
“她一个傻子能跑哪儿,你再找找。”
那边为难:“白虎,就是哪儿都找不到我才问你怎么办的啊。”
他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点着桌面道:“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们隔了十万八千里,你给我打电话能有什么用,自己找去吧。还有,你要是再叫我白虎,我揍死你。”
那边调子低到了嗓子眼儿,回道:“我就是……
“呼闫飞,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艾青忽然听到呼闫飞三个字,抬头看了孟建辉一眼,心想他还真是孟建辉喊过去,一时觉得当时太蠢,要不也不会搞出这么个大乱子来。
“四十。”
孟建辉手指收回,紧紧捏成了拳头,回道:“四十了还长个猪脑子,挂了吧。”说完顺手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艾青看了他一眼说:“孟工,你认识那个呼闫飞?”
“对。”
“我……是我太偏激了。”
孟建辉摆摆手:“没事儿,不怨你。”他笑了下问:“哎,你觉得呼闫飞看起来多大了?”
艾青回忆了一下他的相貌说:“四十多,快五十了吧。”
他点点头,伸了手指比了个八道:“他四十八,整整四十八。”又伸手握住了艾青的手。
她正不明所以,对方垂了眼皮,手上力道加重,温柔道:“艾青,你很好也很乖,是个好孩子,我现在告诉你,发生了一些事你暂时走不了,过两天我会把你送出去,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从……”他抿着嘴翻着眼思考,半天才费力道:“从你结婚走错房间开始,一五一十,一点儿不差的告诉我。”
“孟工……我。”
“听话!你先告诉我你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跑到我房间。”
“我……”艾青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儿,说。”
“我酒量特别不好,然后那天一堆人灌我,提前说的是喂水的,结果喝的是酒,然后我就喝多了,后来是被人扶走的,我一醉就容易困,也不太清楚。”
孟建辉恍然的哦了声,松手又问:“你那个时候认识刘曦玫的?”
艾青摇头说:“不是,是去年。”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去给人当家教,跟学生发生了矛盾,那天下雨,我出来没带伞被大雨淋了,然后她出来给我打伞,还带着我去她家里取暖。之后我有一次出车祸,在医院又碰到她,就做了朋友,然后她给我介绍了现在的公司。”
孟建辉笑了下道:“我就说,以你的能力怎么也进不去,原来是走了关系。”末了又道:“你们俩在一起经常说什么,哦,女人的私人问题就不用讲了,说重点。”
“说你。”
“我?”
“她对你很崇拜,说是想要写一本传记什么的,我们不常见面,可是每次联系总会提起你。”
“所以……”他的指腹慢慢的在桌面上滑动,淡淡道:“所以你每次去哪儿出差,在哪儿做演讲她都知道?”
“可能吧。”
孟建辉低头想了会儿,又问:“你这次过来,是主动的?”
艾青摇头:“不是,是因为秦升,他一直在找我,公司有些风言风语,张助也是好心就让我过来,说是避一避。”
他低咒:“好心他个驴蹄子!”忽而又面色冷静,波澜不惊抬手道:“你继续说。”
“还说什么?”
孟建辉低头理了理道:“嗯,你说完了,那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那个莫老头,你认识吧,你爸常去他家下棋。”
“认识。”
“啊,他有个外孙,就是我,当然老头子不认我,你应该没听说过,我很小的时候呢。”他皱着眉头使劲回想:“就离家出走了,那个时候十几岁,真是什么都没有啊,所以就出来要饭了,然后辗转认识了白老头,那天在山上你也听到我讲了,后来他供我衣食住行比亲爹还亲。”
艾青嗯了声。
对方继续说:“人老了总要死嘛,他去世后,我机缘巧合出国了,之后的五六年没联系,当然在国外生活很辛苦,有些地方也动乱,我又穷,不过等我攒够钱回来首先就去白家看了看白妞儿,但是白妞儿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艾青摇头。
“我也不知道啊。白妞儿的丈夫,呼闫飞,你记得吧。”
艾青点头。
“他才说白妞儿被人拐卖了,找了几年一直没找到。我总不能看着恩人的孙女儿不在吧,然后我也开始找,终于知道点音儿了,我高兴啊,一高兴就回老家去看了看莫老头子,碰巧那天跟你在一家酒店,然后就发生了那档子事儿,之后呢你丈夫去找我,中间耽误了些时间,去接白妞儿也晚了一步,她又被人卖了。”
他扬着头叹气:“这些年我一直没停找她,一直到去年听说她在山区,所以才打算在那里建一些小学。”忽而又一脸愤慨的点着桌面道:“教化教化那些人,没事儿别买媳妇儿,傻子不是人嘛!啊!怎么能买卖人口呢,愚蠢!无知!”
艾青点头应和说:“对啊,丢了女儿家里也很难受。”
孟建辉缓了口气,沉沉的嗯了声,继续道:“当然我主要也是为了找白妞儿,虽然这里的农民不懂法,但是警戒心也很强呐,你说穷乡僻里的,真弄死个把人,谁知道。我就找了向博涵,他会算命嘛,装着样子到处走动,四处打听,你来那会儿刚刚找到人。”
艾青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孟建辉说:“我这次过来,一个熟人都没带,是想安静的把人带走。”
“孟工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他调子忽然高了:“白妞儿丢了就报警了,你看多少年了,报警有用吗!”
“……啊”
“后来你也知道了,我把你留那个土房子里,夜里跟向博涵带人,但是中间出现了一些岔子,就是那个刘曦玫。”想起这个孟建辉有些咬牙切齿,他狠狠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带了俩人去做采访,结果打草惊蛇,被村里人知道了。我跟向博涵两个男的,带着一个傻子,后头还有几个女的,一路被人追到了山里,最后警察也掺和进来,现在是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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