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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暗算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孙胖子开始笑呵呵地看着杨枭说道:“老杨,赵老板开车进坟地遇鬼的这出戏挺好用,是个人都能吓他个半死。有时间也教我几手。”杨枭看了孙胖子一眼,他拿不准孙大圣是真想学,还是借这件事来取笑他。犹豫了一下之后,他才说道:“这都是鬼道教的东西,损人不利己,鬼道教以血伤人,摆这个阵法多少要流点血。大圣,阵法好学,血流不起。”
“老杨,你流得起我就流得起,要多少血?你说句话。”孙胖子说着,已经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他又白又胖,莲藕一样的胳膊,作出一副要献血的架势。杨枭淡淡一笑,说道:“也不是要很多,这么大的碗……”他两只手聚在一起,比划了一个四两碗口大小的圆圈,说道:“接这么一碗血就差不多了。”“老杨,你开玩笑吧!”孙胖子瞪着眼睛说道:“谁扛得住血这么流?吓唬人玩也不能把自己往死里整吧。”杨枭微笑说道:“有这样的阵法,自然有养血生血的法门……”
看他俩说得没完没了,我有点心急了,现在整个医院,除了四楼的几个人之后,只有我们三个人了。杨枭说是要摆个禁阵,到现在还没有动手的意思。虽然说现在天黑的晚,但是也经不起这么磨蹭。杨枭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还在和孙胖子解释着生血养血的原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拦住了他俩,说道:“二位,拜师学艺的事以后再说不行吗?老杨,你说要摆个禁阵的,再不动手,天就快黑了,到时候耽误了你老婆投胎的大事,别说我没提醒你。”
杨枭看着我,点了点头说道:“禁阵早就摆好了,只要在几处阵眼串联一下,就算大功告成了。”说完,他伸手按住三楼楼梯的扶手,就看见他随便扭动几下,竟然将扶手的木托卸下来半米多长的一块。这块木托切口整齐,边缘略带灰迹,绝对不是杨枭刚才这几下就能办到的。木托下面的接口处,用一种黑色类似油漆一样的颜料,在上面画着歪七扭八的符咒。这个符咒和我以前在民调局见过的那种不同,没有一般作为中心符文的“敕。”字,在本该是“敕。”字的位置阴森森半写半画地描绘了一个“鬼。”字。
杨枭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用指尖鲜血在“鬼。”字上面重新描了一遍。当他最后一笔描完,手指离开的时候,霎时间,我感到这个“鬼。”字像有了生命一样,竟然有了些许的变化,变得更加阴森。同一时间,整个三楼的景象都瞬间扭曲了一下,随后一股阴气席卷而来,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杨枭将扶手重新扣好,又带我们向三楼几处房间的中心交会处。脚尖在铺着木板的地面上点了几下,说道:“记住我脚踩的这个地方。”说话的时候,杨枭已经是一脸的凝重,他接着说道,“如果今天晚上不是很顺利的话,这里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道防线。阵法是自动开启的,你们不需要管。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你们应付不了的,能威胁到楼上的时候……”说到这里,杨枭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来一个装着褐色液体的小玻璃瓶,他看了我和孙胖子一眼,最后递给了我,“将这一瓶血倒在我脚踩的位置上。切记!把血倒在上面之后,要马上离开,一刻都不要停留。”
我将小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收好后,对着杨枭说道:“老杨,地板下面是什么东西?你交个实底吧,不能我把这瓶子血倒上去,就炸了吧?”杨枭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他脚踩的地面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算了,你们还是别知道的好。记住了,把血倒上去就远远地躲开。”孙胖子越看越不对劲儿,他说道:“老杨,不是我说,这套阵法不是你最近摆的吧?还有,赵老板买了这块地皮就开始行大运,不会也是你干的吧?看这意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老婆能在这里投胎?”
杨枭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打算瞒我们俩,慢悠悠地说道:“赵老板的运气和我无关,就是赶巧了,他就该有二十年的大运。买不买这里,建不建医院他都要发财转运。至于这里的禁阵嘛……”杨枭拖了个长音,继续说道,“他医院一建好,我就在这里摆好了阵法,也是他的运气好,你们和吴主任来了麒麟,我才没有工夫管这里的事……”
我突然想起了杨枭之前说的话:要不是后来你们到了,我多少也会让医院里死几个人……敢情他不是没干,是干了一半。赵老板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以他外孙女婿的手艺,整死他十个八个来回就跟玩似的……
处理完三楼的禁阵之后,杨枭和我们又到了二楼,和三楼时一样,他又卸下来一块楼梯扶手的木托,用手指鲜血在上面描了几下“鬼。”字。只是这次再没有告诉我们二楼地板下面有没有什么东西。最后在一楼大厅墙上的一个婴儿海报后面(忘了说了,这是一家主治不孕不育的专科医院,第一位患者就是院长的老婆),杨枭抠掉了一块墙皮,两个手指头将里面的一块砖头钳了出来。符咒是写在砖头上面的,杨枭重新描了一遍咒文之后,又将砖头插了回去。
杨枭做完这一套工序之后,整个医院都被阴气笼罩着。我和孙胖子这样有天眼的人,呆在里面十分地别扭,我忍不住向杨枭问道:“老杨,你这个禁阵阴气这么重,可不像是活人待的,这到底是驱鬼的,还是俱鬼的?”“看出来了?”杨枭向我点了点头,说道:“这套禁阵本来就叫‘御鬼阵’,以前还真是用来对付人的,后来被我改造了一下,可驱鬼,也可以治人。今晚是子时投胎。子时是阴气最盛的时候,以鬼御鬼才是最好的办法。我已经和四楼的人说好了,只要天一黑,所有的人只能待在四楼,就算天塌下来,也只能死在四楼。”
禁阵已经摆好,就等着吴仁荻回来了。可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也看不见吴仁荻的踪影。孙胖子有点心急了,对杨枭说道:“吴仁荻不是走丢了吧?这都几点了?一会儿用着他,他不在,那怎么办?”杨枭的脸上也开始流露一点紧张的神色,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吴主任说了,他能晚一点回来,只要不到子时,就还来得及。”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杨枭还是时不时地伸着脖子向门口看去。
在焦急的等待中,转眼到了晚上七点半。我们中午那顿还是在飞机上凑合的,依然就没有吃饱,到了这个点儿,肚子已经饿得开始叫了。孙胖子先是饿得受不了,他对着杨枭说道:“老杨,赵老板不是不管饭吧,我可抵不了饿啊,要是再过一会儿还不上饭,我低血糖上来,可是什么都干不了。”孙胖子的话提醒了杨枭,他指着大厅尽头的一个房间说道:“吃的东西倒是早就准备好了,在里面的房间里,我在这里看着,你们俩先去吃点。”
“早就准备好了?”孙胖子皱着眉头重复一遍,“不是面包方便面之类的吧?他不能拿那些东西糊弄咱们吧?”我已经饿得饥火直冒,看孙胖子还在絮叨,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说道:“先去看看再说,现在别说方便面了,有个馒头不就菜都成。”
到了里面的房间,就看见房间中央一溜四个快餐店里常用的那种保温箱,旁边地上摆着两箱矿泉水。保温箱里面只要能吃就行了,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一手一个,掀开了保温盖。赵老板倒不小气,不过从他准备的东西来看,赵老板的品味就高不到哪儿去。一个保温箱里面满满的整只扒鸡炖鸭子,另外一个箱子里手把排骨摆得冒尖,简直就像山一样。孙胖子打开他手边的两个保温箱,一箱子红烧蹄膀一箱子东坡肉。四个保温箱全是肉菜,一点菜叶都看不见。
一秒钟前我还饥肠辘辘的,现在看着成堆的肉竟然没了胃口。就连一向以食肉兽自居的孙胖子,撕了两个鸡大腿一顿猛嚼之后,又抄起来一只蹄膀,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放了回去:“不是我说,海鲜不海鲜的我就不提了,也不能这么光整肉啊,看着就腻,拍个黄瓜也是好的嘛。”
我没理孙胖子,挑着瘦一点的肉吃了几口,就腻得再也吃不动了。喝了一口水之后,找了个盘子装了一只扒鸡,对孙胖子说道:“大圣,你慢慢吃,我去给杨枭送去,吴仁荻不来,他也没心思过来吃东西。”孙胖子也跟着我出了房间:“一起走吧,我呆在这里能活活腻死,还是杨枭聪明,眼不见……嗯?杨枭呢?”
大厅里面空荡荡的,杨枭已经没了踪影。孙胖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应该没事,别小看杨枭,真出事的话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话是这么说的,其实我的心里也没有底,医院里的阴阳平衡已经被杨枭的阵法彻底打乱了,楼上楼下到处都是一股一股浓郁的阴气,天眼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我将手中的盘子放在地板上,和孙胖子慢慢地向大厅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空气中响起了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伴随着这阵声音,我们脚下的地板剧烈地晃动起来,紧接着整个医院都跟着颤抖起来。
“地震了!快跑啊!”赵老板一家几口连同留守的大夫和护士已经冲到了四楼的楼梯上。就在这时,医院的大门开了,杨枭从门外走了进来,抬头瞪着眼睛对着赵老板几个人一声断喝:“回去!这不是地震!”就这么一会工夫,杨枭脸色蜡黄浑身大汗,一撮头发贴在脑门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看上去狼狈无比。
这时,剧烈的震动已经消失了,不过赵老板几个人还是不放心,中间一个40多岁的女大夫说道:“还是出去观察一下,要真不是地震我们再回来。产妇还没有阵痛的预兆,一时半会儿还生不了。”杨枭哼了一声,没有理她,只是冷冰冰地看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赵老板说道:“还记得我之前的话吗?不凡之子,必异其生。刚才的异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顿了一下,杨枭又说道,“你的命运在你女儿的肚子里面,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最倒霉的就是你。”
杨枭的话除了我和孙胖子之外,就只有赵老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犹豫了几秒钟后,回头对着他身后的人说道:“没事了,刚才不是地震,听杨大师的,都回去。”赵家的人还好办,医院留守的医生和护士还是犹犹豫豫的。赵老板一咬牙,说道:“只要我外孙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我给你们每人一个五……十万的大红包!”
钱到位,什么都好办了。众医护簇拥着产妇又回到了病房。赵老板临走时,还没忘了向杨枭说道:“杨大师,剩下的事就摆拜托你了,等我外孙子一生下来,我姓赵的还有一份心意送上。”杨枭的精神不是太好,懒得和他废话,随便摆了摆手算是打发赵老板走了。
等到赵老板众人离开之后,杨枭就像突然泄了气一样,晃了几晃差点栽倒,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他:“老杨,你这是怎么整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干什么去了?”杨枭缓了一下,精神稍微好了一点,脸上多少有了一点血色。他抬头看了我和孙胖子一眼,说道:“晚上的事,可能有变数,你们俩要多加小心了。”孙胖子走到跟前,皱着眉头说道:“出岔头了?”
杨枭摆摆手没有说话,他掏出来一个白色蜡丸,捏碎了蜡皮露出来里面蚕豆大小的药丸。杨枭闭着眼睛将药丸含在嘴里,和着唾液慢慢地磨碎了药丸,也不就水,徐徐地将药吞了下去。过了一分钟左右,杨枭再睁眼时,脸上的气色又好了不少,他这才说道:“你们刚才离开的时候,我在医院门口布置的一个警戒阵法突然显示有人闯了进来。我出去查看,着了那个人的道,吃了点亏。”
我心里面吃惊不小,杨枭的本事我见过,除了吴仁荻之外,谁能让他吃亏?(女校的那次不算,如果杨枭不是事先被人暗算,他的徒子徒孙绝对伤不了他。)孙胖子有点夸张地做了个吃惊的表情:“不是我说,老杨,除了吴仁荻之外,还有人能伤得了你?”
杨枭的眼睛眯缝起来,瞳孔一阵紧缩,说道:“那个人是有备而来的,他好像知道我的弱点一样,下手几乎都是针对我弱点的,要不是我还有点道行,刚才那一下子我就回不来了。不过就这样,我也没让他好过,他的伤不不比我轻。”我也有点吃惊:“老杨,能猜到是谁吗?是你以前的仇家来寻仇,还是为了什么来的?”杨枭低着头,想了半天后,还是摇头说道:“基本上我没有活着的仇家,还知道我底细这么清楚的……我真是想不到能是谁。”
我和孙胖子面面相觑,好在杨枭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太糟,加上吴仁荻马上就要回来……想到吴仁荻,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袭击杨枭的人好像很熟悉我们,他专门挑了吴仁荻不在的时候下手,而且还很熟悉杨枭的弱点,似乎这个人相当的了解我们。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医院的大门开了,大门开得太突然,我们都没有什么准备,都吓了一跳。我的手已经伸到背后,摸着了枪柄。就在这时,吴仁荻没事人一样,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第十八章 杨枭的两面
看见吴主任进了大厅,杨枭反而惊异起来,惊异得他都忘了对吴仁荻用敬语:“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和里面的阵法为什么都没有显示?”吴仁荻有点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进来之前,要先在外面喊报告?等你同意了,我才敢进来?”听他这么说话,我心里长出一口气,食指也离开了扳机的位置。这是真的吴仁荻,他尖酸刻薄的语气,一般人是学不来的。
“吴主任,您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杨枭干笑了一声,在公在私,他现在都不敢得罪吴仁荻。倒是吴仁荻看了杨枭一眼,忽然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杨枭叹了口气,将刚才和我们说的又讲了一遍。吴仁荻一直在看着他,没有言语。直到杨枭说完之后,吴主任才点了点头,说道:“别管那么多了,照你的话看,他也吃了大亏,未必还有胆子再过来。”说到这,吴仁荻看了我和孙胖子一眼,说道:“一会儿我要全力守着魂魄,直到她投胎完毕。这段时间内,我会封住自己六感,这栋楼就算塌了,我都不会知道。杨枭会看住门口,里面这四层楼就交给你们俩了,记住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守到天亮。”
孙胖子最近看见吴仁荻都很心虚,难得有一个讨好吴主任的机会,他自然不想浪费了:“吴主任您放心,我们俩拼了命都会守住这四层楼,楼在人在!”看着他略显做作的样子,我突然感到一阵好笑:孙胖子倒是没敢说楼不在的话,人在不在……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杨枭和吴主任却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吴仁荻靠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杨枭则是坐在门口,瞅着门外黑漆漆的景色发愣,他一动不动的,好像木雕泥塑一般。我和孙胖子的心里没底,过去问了杨枭,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夜色,嘴里蹦出来几个字:“稍安勿躁。”
到了11点左右,吴仁荻那边突然开始行动了。他一点预兆都没有,直挺挺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孙胖子在他身边,看了吴主任的面容后被吓得连退了几步。我看见吴仁荻现在的样子,也有点毛骨悚然。吴主任的脸色煞白,眼睛里好像白内障一样,眼珠被一层蜡皮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他嘴巴紧紧地闭合着,鼻孔、耳道里不知什么时候都长了一层白色的黏膜。加上他原本的白头发,这么看上去,一时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孙胖子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吴主任,你没事吧?”吴仁荻没有理他,虽然好像得了白内障,但是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不便。吴主任掏出一节甘蔗粗细的竹筒,打开竹筒之后,里面缓缓地冒出来一股白雾,这股白雾出来之后却没有散开,慢慢地在吴仁荻的身边形成了女人的模样。
这个应该就是杨枭老婆的魂魄了吧?可是杨枭就像没感觉到一样,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只是听他呼吸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身子也略显僵直。不过这股女人外形的白雾还是很快发现了杨枭,直接飘到了他的面前,两只雾化的双手慢慢地抚摸着杨枭的脸庞。杨枭虽然还是没有动,但是他眼角的泪水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吴仁荻向白雾招了招手,这股白雾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杨枭,走之前,用雾化的双手扶着杨枭的肩膀,雾气中的女人脸越来越明显,已经能明显地看出来那副标致的五官。女人的嘴唇在杨枭的嘴巴上面点了一下,才重新飘回到吴仁荻的身边。这时杨枭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泪水止不住地流过脸颊,滴到地板上,虽然他还是面对门外,但是谁都能看出来,门外现在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可能看到了。
等到这股人形白雾回到吴仁荻的身边后,吴主任做了一个手势,人形白雾开始缓缓地向楼上走去,吴主任跟在她的背后,一直保持着一人的距离。我和孙胖子一直看着他们上了四楼,向病房那边走去,说来也奇怪,病房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看不见魂魄也就罢了,但是没道理连吴仁荻这么一个大活人都看不到。
孙胖子看着杨枭的样子,叹了口气,回头对我说道:“辣子,你说杨枭的老婆投胎以后还能再认识他吗?”我说道:“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孩子出生你就知道了。大圣,我们先顾眼前吧,一会儿这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杨枭老婆的魂魄到了四楼,杨枭这里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我和孙胖子想去安慰他几句的时候,杨枭突然站了起来,眼睛里露出一丝厉色,对着门外一阵地冷笑,说道:“你真是算准了才来的,看来我的事情你知道得不少啊。”
杨枭这是发现了什么,我和孙胖子同时将手枪掏了出来,一起对准了门口,外面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给他一梭子。但是我们等了半天,外面也没有什么反应。杨枭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一动不动。又过了一会儿,还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杨枭哼了一声,又说道:“你不敢现身吗?”最后一个字出唇的时候,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根巨大的铜钉,一甩手铜钉电闪一般,穿过玻璃大门直飞向外面的夜色里。
钢化的玻璃大门留下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窟窿,可是外面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孙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老杨,刚才袭击你的人,他是不是已经走了?”杨枭没有回答他,他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口子,露出来里面绑成一排的铜钉。他一手一个,又抽出来两根铜钉,冷冷说道:“你想藏到什么时候?刚才你躲得有点勉强,我这里还有十六根尸钉,你还能躲几根?”
外面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终于有人说话了,听起来竟然有一种金属的声音,就像是用金属利器在划玻璃:“杨枭就是杨枭,吃了一次亏,就聪明多了,哼哼……我有点小看你了。”这声音听起来虽然瘆人,但是我总感觉他有些做作,好像是在故意掩饰什么。
杨枭没等说话,孙胖子先是冷笑一声说道:“不是我说,你胆子也挺大的,可惜不太聪明。你应该是还不知道吴仁荻吴主任也在吧?他去厕所,马上就回来。有什么事他和你说,有本事你就在那里待着别走。”
外面又是一阵的沉默,但是这阵沉默没有多久就变成了一阵怪笑:“嘎嘎嘎嘎……吴白毛,你让他出来,我也想看看他六感被封是什么样子,小胖子,现在干掉吴白毛比干掉你还容易。别心急,一个一个来,你们都死光了,就轮到他了。”
杨枭冷哼一声,说道:“你只会用嘴说吗?你进来杀了我吧,我活够了。”外面那人说道:“我用得着亲手杀你吗?一会儿鬼差阴司到了,就够你忙活的了,到时候我只要小小地插一手,你就万劫不复了。”说完,这人又是嘎嘎地一阵怪笑。杨枭沉默不语,不过他的脸上突然露出来一丝怪异的笑容。
那人的怪笑还没停止,就听见外面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号叫:“嗷……”随即又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杨枭冷笑着对外面说道:“怎么样?我的钉子好玩吗?”
外面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点声音。我的天眼被杨枭地阵法干扰得太厉害,对外面的事物一无所知,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是死是活。杨枭冷冷地盯着外面的夜色,手中两根铜钉紧紧握着,没有一丝放松。孙胖子举着手枪凑到杨枭的身边,说道:“老杨,外面的人是死是活?”杨枭的瞳孔一阵紧缩,说道:“是死是活你马上就知道了!”话音落时,他右手的铜钉对着黑暗中直接甩了出去。就在铜钉出手的一刹那,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枪响,啪的一声,杨枭已经在高度戒备中,他的头微微一偏,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杨枭不退反进,也顾不上开门了,直接撞碎了玻璃大门冲了出去。
枪响的同时,外面的黑暗中又是一声惨叫。叫声响起时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等杨枭冲出去的时候,门口已经空当当的,只在地上留下了两根铜钉和一摊血迹。远处一个人影晃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这人吃了大亏,我和孙胖子看出便宜,要追出去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却被杨枭拦住:“不用追了,这次就算他不死也得剥层皮,快到投胎的时辰了,都回去吧。”杨枭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很泄气,明明只要几分钟就能一劳永逸的事,可眼看就要到十二点,又不能不回去。
杨枭将地面上的两根铜钉捡了起来后,和我们一起返回到了医院。孙胖子还是有点不大放心:“老杨,不是我说,外面刚才的那个人是谁,你心里有没有谱?丫的好像对我们这里的事一清二楚。吴仁荻封了六感他都知道,时间拿捏得还这么准。”孙胖子的话提醒了我,我顺着刚才那一枪的弹道,找到了射出来的弹头。子弹打在大厅挂号处的木制窗框上,找到这颗弹头根本没花工夫,在弹痕的周围都是红色的粉状物,成喷射状散成一片。
我捻了一小撮红色的粉末,是朱砂。看见朱砂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成,随后又用短剑将嵌在木框里面的弹头起了出来。弹头是银质的,上面雕刻着民调局特有的咒文,可以肯定了,刚才外面的那个是民调局的人。
看见了这颗弹头,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事情已经明白了,现在是民调局的内斗,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冲杨枭来的,还是要对付吴仁荻。孙胖子纠结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这里面本来没我们俩什么事,我们两个倒霉蛋就是单纯来陪葬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看了看杨枭,说道:“老杨,你这是和谁结的这么大的仇?你想想看,只要是在民调局里,有什么事都好说,实在不行再拉上我们郝主任和欧阳主任,雨果那里我们哥俩儿多少能说上点话,加上你们吴主任,还有萧和尚。一块找那个人谈一谈。就算他们都不行还有高局长。”
杨枭眯缝着眼睛想了半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算了吧,这可能是我以前的报应,只是有什么就报应到我身上就好,别连累到其他人。”说其他人的时候,杨枭的眼神不自觉向四楼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和孙胖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杨枭嘴里的其他人,只是单纯地对一个还没有投胎的女人说的。不过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心里面已经有了人选。
孙胖子掏出盒香烟,自己先点上一根,又递给杨枭一根,杨枭摆摆手没要,孙胖子转手将香烟递给了我。他吐了个眼圈,看着杨枭突然说了三个字:“丘不老?”杨枭就像没听见一样,扭脸看着门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在发呆,孙胖子倒也没有再追问。场面冷了两三分钟。突然,杨枭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该来的终于来了,里面的事交给你们俩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住楼上的病房。”说完,他竟然对着我和孙胖子鞠了一躬,倒把我们俩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还是看不出来大门外面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但是杨枭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孙胖子说道:“老杨,什么来了?你看见什么了?”杨枭说道:“鬼差阴司已经到了,再过不久,周围的孤魂野鬼都会赶过来,你们要多加小心了。”说到这里,杨枭顿了一下,最后看了我和孙胖子一眼,说道,“医院里面就交给你们俩了。”说完,他头也不回,踩着大门口一地的碎玻璃走出了门外。
我和孙胖子也走到门口,看着杨枭走到了距离大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他前面十来米的位置出现了几股漆黑的雾气悬在空中。这些黑色的气体和杨枭放出来的白色人形气体,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剩下的都差不多。杨枭走到黑色雾气的面前,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是在说话,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孙胖子看得眼都直了,他向我说道:“辣子,老杨在干什么?”我倒是资料室里见过类似这样情况的描述:“这是鬼语,算是下面的官方语言吧,人是听不见鬼语的,就算在民调局里面也没几个人会说,想不到杨枭还会这手。”
不过看上去,杨枭的鬼话没起到什么作用,那几股黑色的雾气蠢蠢欲动,已经开始不断地向杨枭逼过来。这些黑色的雾气每次向前,杨枭都要向后退一步,退了七八步之后,杨枭突然抽出一根铜钉,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杨枭将铜钉对着自己的左脚脚面甩了下去,铜钉直接穿过了他的脚面,将他的左脚和地面钉在了一起。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将他脚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血红色。我看得明白,他这是要守在这里,一步不退。
忍受这种剧痛,杨枭都是一声不吭,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几团黑色的雾气,慢慢地又抽出来两根铜钉,一手一个,在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时之间,这几团黑色的雾气竟然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开始和杨枭僵持起来。
孙胖子看不下去了:“辣子,杨枭在干什么!我们怎么办?”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枪掏了出来,另外一只手拽出来一把小巧的弓弩,正是他从吴仁荻那里得到的(我一直以为鬼船事件之后,这把弓弩连其他的东西都还给了吴仁荻,没想到还在孙胖子的手里)。还没等我说话的时候,杨枭那边又发生了变化。
距离杨枭最近的一团黑色雾气突然扩张了数倍,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看架势是要将杨枭包裹起来。杨枭好像就是算准了一样,他没用铜钉,张开嘴一口鲜血猛地向黑色雾气喷了出去。突然火光一闪,鲜血在半空中竟然燃烧起来,变成了一团红色的火焰。火焰将黑色的雾气压制住。雾气以极快的速度由黑变灰。经过这一下子,周围的几股黑色雾气再不敢上前,反倒向后退了十来米。
第十九章 死守
我和孙胖子一口气还没等松下来,就听见杨枭大喊了一声:“你还没死!”话音刚落,杨枭的身上血光迸现,他的身子晃了几晃,要不是左脚被钉在地面上,这一下子直接就翻身栽倒了。四周的黑色雾气看出来便宜,一起飘到杨枭的身边,顺着杨枭的眼耳口鼻,涌进了他的身体里。杨枭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从几十米远的黑暗深处露出头来,他的手捂着胸口,用他那金属一样的语调说道:“到底你还是死在我前边了吧。”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杨枭已经倒在地上。对着那个神秘的人影已经用不着废话了,我抬手就是一枪。由于是安装了消音器的缘故,在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那个人影应声倒地。这一枪只是自然反应,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效果。得手之后,我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杨枭躺在地上还在抽搐着。似乎他和阵法之间,有些息息相通的关联,杨枭失去意识的时候,连带着他设的阵法也跟着消失了。因祸得福,随着阵法的消失,医院内阴晦的气息一扫而空,我的天眼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孙胖子看着还在抽搐的杨枭说道:“辣子,老杨怎么办?总不能老让他躺在地上抽风吧?”我犹豫了一下,刚在那几股黑色的雾气应该就是杨枭所说的阴司鬼差。这些黑色雾气涌入了杨枭的体内,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现在贸然把杨枭抬回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远处几排空置的民居里,突然出现了几十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这些人影越聚越多,只是一会工夫已经聚集了二三百个了,还有源源不断的蓄势。而且已经开始试探着向医院靠近了。这些人影我倒是不陌生,断断续续也见过二十多年了,周围的孤魂野鬼也终于来凑热闹了。我对孙胖子说道:“来不及顾老杨了,先把眼前这些凑热闹的解决了再说吧。”
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孤魂野鬼,孙胖子也开始不安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鬼魂了吧,不是我说,麒麟这一阵的死鬼,算是聚齐了吧。辣子,这么多,你心里有底吗?”“没事,我们手里有家伙,就这么点小鬼,来了就是再死一次。”我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根本就没底。说话的这会工夫,医院四周的鬼魂已经一眼望不到边了,别说是麒麟了,我怀疑周围几个城市的鬼魂都集中到这里了。
前面几十个鬼魂已经到了医院前方五十多米的位置,他们脸上灰白色的死气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已经盘算好了,以杨枭的位置为线,只要这些死鬼敢跨过杨枭的身体,我和孙胖子就同时开枪,将最前面的几十个撂倒,希望这些死鬼和活人一样,干掉前面几个出头鸟,后面打酱油的就能一哄而散。
就在这些孤魂野鬼即将走到杨枭身边的时候。本来还好好躺在地上“抽风。”的杨枭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起来之后,众孤魂野鬼面对杨枭吓了一跳,竟然止步不前,一动不动的,这个场面就像是被定了格一样。
杨枭背对着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些孤魂野鬼看到他倒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愕了一阵之后,突然发疯一样向后跑去,转眼之间鬼潮就散得干干净净。医院前面的空地上又孤零零的,只剩了杨枭一个人晃晃悠悠地站在原地。
“辣子,老杨看着好像不太对头。”孙胖子都看出来这时的杨枭和以往大不相同,他虽然站着,但还是一抽一抽的,就好像是癫痫病没有好利索一样。这时,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的面容,我心里就是一哆嗦,杨枭一脸的黑气,他脸部的皮肤东拉西扯的,嘴眼歪斜看着就像是中风后遗症一样,还有一道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都这样了,还能看出来他对着我和孙胖子这边不停地冷笑着。
孙胖子喃喃地说道:“这还算是杨枭吗?”刚说完,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嗯?辣子,你刚才撂倒的那个人呢?”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几分钟前还躺在地上的神秘人,这时也没了踪影,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孤魂野鬼和杨枭的身上,那个神秘人什么时候失踪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不过这时也没有心思管他了,因为杨枭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地向医院这边走过来了。
“老杨,你还好吗?不是我说,那什么,你不用进来了,看着外面就行了。”孙胖子向杨枭喊道。杨枭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向我们这边走过来。孙胖子又喊道:“老杨,吴仁荻吴主任下来了,他让我告诉你,你老婆马上就生下来了,要你好好地在外面看着,别给他添乱!”这几句话有了作用,听到他老婆马上就要出生的时候,杨枭浑身一震,他脸上的黑气瞬间淡了很多,看得出来,他用了很大的气力,让自己停住了脚步,浑身颤抖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老婆的名字:“蓉蓉……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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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杨枭撕心裂肺地号叫了一声,对着我和孙胖子这边喊道:“杀……杀……杀我!”说着竟然跪到了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好像要把里面的什么东西抓出来一样。我和孙胖子虽然都举着手枪,却都不敢动,完全被眼前的事情惊愕住了。
杨枭的胸口鲜血淋淋的,已经能看到他的肋下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我看得一阵眩晕,他这是看出来我和孙胖子下不了手,这是要生生挖出自己的心脏,以求速死。孙胖子的脸色也是一阵发白,又向杨枭喊道:“老杨,有什么话好好说,吴仁荻一会儿就下来,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杨枭就像没听到一样,还是一下一下抓着自己的胸口,照这架势,可能都不用挖出心脏,他就能大出血而死。我一咬牙,丢了一只手枪,顺手把孙胖子的弓弩抢了过来,对着杨枭一扣扳机,一支弩箭向他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他的左手手背。杨枭挖自己的心脏都是不声不吭的,挨了这一弩箭却惨号一声,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想要拔了弩箭,试了几次,还是不敢碰它,最后双眼一翻,竟然晕倒在地面上。
就在我和孙胖子冲到大门外,想要把杨枭抬进来的时候,杨枭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黑气又重新笼罩在他的脸上,他双脚没动,这个人却突然消失。我和孙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他已经出现在我们俩的面前,一手一个,掐住了我和孙胖子的脖子,将我们俩凭空提了起来。
我和孙胖子在半空中同时打了他五六枪,杨枭挨了十来枪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扭曲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我丢了手枪,用尽力气想要拔腰后的短剑时,孙胖子比我快了一步,他拔出来一根弩箭,用力扎在杨枭的肩头。
“嗷……”的一声惨叫,“杨枭”吃痛,终于甩开了我们俩。我和孙胖子才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医院。
我第一时间将短剑拔了出来,孙胖子也收了手枪,一手弓弩一手短剑,对着门口在喘粗气。再看杨枭时,他已经踪迹不见,现场除了一摊血迹之外再没留下什么东西。大门前空荡荡的,一眼就能望到底,根本藏不住人。孙胖子脸上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我看了他一眼,说道:“大圣,杨枭人呢?你看见了吗?”孙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杨枭不在后面紧追就不错了,谁还有工夫看他在哪儿?”
我这时心里也是怦怦直跳,刚才算是和阎王爷走了个对脸。要是杨枭的手上随便再加几分力气,怕早已经掐断我和孙胖子的脖子了。杨枭体内的阴司鬼差是来阻止徐蓉蓉的魂魄投胎的,照现在的情形看,没有将徐蓉蓉的魂魄拘走,那些鬼差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杨枭就这么凭空消失,十有八九是忌讳孙胖子手里的弓弩,不知道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准备突然闯进来给我和孙胖子一个措手不及。
门口不安全了,我对着孙胖子说道:“大圣,我们别在门口待着,到大厅中央去。”孙胖子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就在我们俩慢慢地向大厅中央后退时,突然,轰的一声,门口左边的水泥墙被撞出来一个大窟窿。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冲了进来,只是一瞬间就到了我和孙胖子的面前。这人口眼歪斜,一脸的黑气,不是杨枭还能是谁。
好在我和孙胖子一直都在防备杨枭会突然冲进来,就在他冲到我们前面的同时,孙胖子对着杨枭的小腿就是一弩箭,这一箭正中目标,杨枭在快速奔跑中突然摔倒,他摔出去的姿势非常怪异,整个人摔出去一溜跟头,一直到墙角才勉强停住。杨枭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他的小腿挨了一弩箭,失去了平衡感,勉强起来之后,又再度跌倒。
孙胖子没想到事情解决得会这么顺利,他重新装好一根弩箭之后,对准还倒在地板上挣扎的杨枭,转头对着我说道:“辣子,现在怎么办?找绳子把他捆起来,等吴仁荻下来,让他看着办?”我看着还在挣扎的杨枭,要说现在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应该是让孙胖子在杨枭另外的一手一脚各射一弩箭。封住他的四肢,让杨枭彻底动弹不得。要是面前倒着的人是丘不老或者王子恒,再射上他们两箭倒也无所谓。可想起杨枭刚才只求速死的那一幕,我的心还是硬不下来。
只能听孙胖子的,先把杨枭捆起来再说了。孙胖子守着杨枭,我在大厅找了一圈,最后在药局里找到了几卷胶带先暂时用一下。我刚把胶带拿在手里,大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时的声音。我心中一惊,喊了一声:“大圣,你那里没事吧?”大厅里没有任何的回应,等我急忙回到大厅的时候,就看见孙胖子仰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他此时吉凶如何。杨枭在地上倒着,身上还插着三只弩箭,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变化。
我跑到孙胖子的身边,发现他紧闭着双眼,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手里的那把弓弩已经不知去向。不过他的短剑和手枪还都好好地别在腰后。似乎拿走他弩箭的人,不知道孙胖子还有一把同样犀利的短剑。我将他的手枪取了下来,刚刚打开保险,就听见一阵金属破风的声音冲我而来,急忙之下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将身子偏了偏,保住要害的位置。
噗的一声,一支小小的弩箭射中了我的左肩头,开始只是一阵凉意,这凉意瞬间过后,才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紧接着,一股暖暖的鲜血顺着伤口淌了出来。我忍着疼痛,对着弩箭射过来的黑暗角落就是五六枪。消音器独有的沉闷枪声响过,好像没有任何效果。就在我犹豫是不是再打几枪的时候,一个人缓缓地从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他用他那特有金属一般的声音说道:“身手不错嘛,本来还想拿你的小命来祭这支弩的,看来要我亲自送你一程了。”这人正是和杨枭反复斗了几次的神秘人。
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了他的模样。一张死灰色的人脸,五官好端端地挂在脸上,不过就是看着觉得别扭,总觉得这不应该是他的本来面目。我看着他说道:“我们认识吗?还是你和杨枭,吴仁荻他们有什么仇?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是我们谁惹你了?”神秘人停住了脚步,看着我嘎嘎地笑了几声,说道:“算是你和那个小胖子,还有这个姓杨的倒霉吧,你们都是替吴白毛陪葬的。有什么账找他算去。”
“你到底是谁?别告诉我你就长这副模样。我反正也是死,让我明白是死在谁的手里,不过分吧?我们怎么说在民调局也是同事一场,临死之前,让我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神秘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四楼的人死光了,我会让你们的魂魄看我到底是谁。好了,别废话了,我下手利索点,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的。”说着他丢了弓弩,从衣袖里面抽出来一根几乎透明的细丝。我一眼就认出来这透明细丝的来历:“你只有这根细线吗?还有一把宝剑哪去了?濮大个知道你拿这个来害人,会死不瞑目的。”
我的话让神秘人吓了一跳,他竟然后退了一步,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说!你是怎么知道……”他话说了一半,自己就给自己找了答案:“郝文明这个大嘴巴,明知道一九七五年的事不能说……算了,你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
第二十章 杨枭的撒手锏
“还不一定谁先死!”我枪口一抬,将弹匣里剩余的子弹都打向了神秘人的要害。把神秘人打得一串趔趄,枪声停时,神秘人也停了脚步,子弹在他身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是拖延了一点时间。我这才发现打出去的子弹都贴在神秘人的皮肤上,几个要害的部位就像有一小片银色的护甲。
“你知道吗?就算子弹打不进我的身体,但是就照你这个枪枪不离要害的打法,还是很……”说到这,神秘人的右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痛!”随着他的虚抓,我的身子一紧动弹不得,像是被绳子绑住了一样。随后身体向前倾,双脚拖地,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吸到了神秘人的面前。
我和神秘人几乎就是脸对脸的距离,四目相对时,我清楚地看到一对灰白色的眼珠里,中心的瞳孔已经扩散。这一瞬间,我反应过来,这分明是一个死人的眼珠!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死亡的气息?
神秘人看着我惊愕的样子,他微微冷笑一声,一把将我手中的空枪抢了过去,在手中摆弄片刻之后,将手枪平摊在掌心处,放在我的面前。枪身在我的面前慢慢变得通红,随后开始融化变形,我眼睁睁地瞅着这只手枪在神秘人的掌心里化成了铁水,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
神秘人冷冷地看着我,说道:“一九七五年的那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你还知道多少?还有谁知道?你不说,就把这些钢水都喝下去。”我看着他苦笑了一声,说道:“要是说我是做梦梦见的,你会相信吗?”神秘人本来还目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之间,他笑了一下,说道:“我给不下五十个人灌过钢水,亲眼看着他们肠穿肚烂。你的胆量算是最大了,现在还有心思调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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