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1 / 1)
载涛原本以为自己的话一出口,大家定然会响应,然而,却全没有动静,于是他又追问道:“铁良,你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唉!”铁良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老七呀,你喜欢演戏的,看过三国吧?”载沣开口了,“还记不记得当初张让杀何进的事情?你真想闹成那个样子?”
“诶,铁良,北洋军不是你管着在吗?还能真让他们翻天了?我说你这些年都在干啥?”载涛明显还不太服气。
“唉!北洋军里面带兵的都是袁世凯的旧人,哪里那么好控制的。反正,你要杀袁世凯,北洋军我可压不住。”这个时候,铁良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老七呀,太后也知道这些汉人靠不住,所以太后吩咐我们,第一无论何时不能重新启用袁世凯,袁世凯一启用,大清就危险了。第二,要建一直我们满洲人的,靠得住的军队。唉,要是八旗还想当年那样能打,何至于现在?太后打算要建立一支‘禁卫军’,从军官到士兵都用我们信得过的人,这事情你们谁能干?”载沣问道。
于是大家的眼睛立刻就盯着铁良了,因为在满洲人当中,如今在军事方面,铁良被公认为是满洲人中的第一人了。
“别看我,我现在要盯着北洋军,我要去搞‘禁卫军’了,你们谁来盯着北洋军?”铁良问道。
“我来管这个事吧。”载涛毛遂自荐的说,“你们要是信得过我,这事情就由我来管吧。”
“老七,这可不是玩票唱戏,这是你懂吗?”载沣很是怀疑的看着载涛。
“诶,这是我是不懂,但是你们得帮我呀。”载涛说,“你们,对了,尤其是铁良你,肯定知道谁懂军事,你给我推荐个靠谱的副手,不就行了。对了,我可先说在前头,这个人要是咱们满洲人,汉人可不行。”
“要说咱们满洲人里面真还有懂的。”载沣开口了,“你们觉得良弼如何?”
……
到了1908年6月20日,慈禧又一次昏迷了过去。太医在诊断后开出了独参汤,这个方子的开出基本上也就意味着慈禧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用了药之后,慈禧渐渐的又醒了过来。
“李老公?”慈禧的声音很微弱。
“奴婢在这里。”李莲英带着哭腔回答道,“圣母皇太后您要不要再喝点药?”
“不用了,不顶事了。”慈禧说,最后的那个“了”字被她拉得长长的。
“太后!”
“那件事呀,该办了。”慈禧说,“让他们去办了吧。”
……
慈禧病倒了的消息,光绪是知道的。这不可能瞒得过光绪,因为正常状态下,光绪每天还是要在慈禧的看管下去上朝的,虽然,这个上朝完全就是做个样子,可是样子还是要继续做的。然而这一段时间,太后却一直没有再带着他去上朝了,光绪知道,慈禧肯定是病了,这样大的年纪了,如果病了,多半就很难好了,所以这些天来,呆在瀛台的光绪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有那么一段时间,光绪是非常害怕慈禧会废了自己的,事实上慈禧也准备这样做了。然而,八国联军之役改变了这一切。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大家都不同意废去他的帝位。慈禧也只能做出退让,把胆敢觊觎神器的载漪父子流放了。国内还有忠臣,国外还有强援,既然那个时候,那个老妖婆都废不了他,现在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觉得自己只要能比老太婆活得长就可以了。
“等那个老妖婆死了,朕就是真正的皇帝了。到了那个时候,当初帮着那个老妖婆欺负朕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望着窗外的湖水,光绪皇帝这样想着,不觉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难道是老妖婆死了?他们要接朕回去执掌乾坤了?”听着这不寻常的脚步声,光绪皇帝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
第五百七十五章 革命(一)
“唉,我看这大青果吃枣药丸啊!”这句话在这几天里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从恩铭的嘴巴里说出来了。三天前,京师里传来了消息,光绪皇帝龙驭宾天了,当时恩铭就说过一次了,紧接着,两天前,又出来太后归天的消息,恩铭又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说了一次。然后,载沣的儿子溥仪被立为皇帝,载沣成了摄政王的消息传来后,恩铭又这样感叹了一次。
“我阿玛来信了,他说南方的乱党怕是又要趁机闹起来了。我阿玛说,最好让孩子回北京先跟着他姥爷过一段日子,风头过了再说。他还让我跟你说一声,最近要留神一点,不要太拼命,也不要太相信新军里面的汉人。要防着他们搞暗杀什么的。阿玛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恩铭的妻子是庆亲王奕劻的女儿,奕劻经常也通过她,给恩铭一些提点。
“唉,我看这大青果吃枣药丸啊!”听了妻子的话,恩铭不由得又感慨了一句。这天底下哪有乱党都还没动手,朝廷大员就先吓得要把孩子送去避难的?只是,恩铭也知道,他老丈人说的还真是有道理的。
安徽这边的乱党不少,不过最近两年,闹的倒不是很欢。可是这种宁静反而让恩铭感到担忧。恩恩铭知道,安徽这边乱党绝对不少,因为邻近的省份无论是湖北还是浙江江苏,都有不少的乱党,安徽不可能不受它们影响。恩铭也知道,安徽在日本的留学生中,和乱党有来往的人大有人在。这些人中要是没有乱党,那才怪了。然而安徽却如此平静,这自然不正常。不但安徽平静得不正常,就连浙江也平静得不正常。浙江乱党多,这已经不是秘密了。那个写了那篇文章的章太炎就属于光复会,而光复会就是浙江的乱党。如今的很多问题都是光复会的乱党的那篇文章弄出来的,而如今,他们却这样平静,这显然是有大的图谋。
奕劻说不能相信新军里面的汉人,这一点恩铭也知道。这些新军中的汉人军官,很多都有留学的经历,而在留学的时候,他们和乱党接触的机会太多了,几乎不可能不受乱党的影响。而朝廷兴办新军,这几乎就是把枪杆子送到了这些靠不住的人的手上。这样做,真是那句“我看着大青果吃枣药丸”。
但是不建新军也不行呀,庚子年镇压拳匪的时候,不过是对上一些无知暴民而已,但是绿营呀什么的已经完全没法用了。他们连这些暴民都打不过了。至于最可靠的八旗,这个就更是马尾巴串豆腐,提不起来呀。早在三藩之乱的时候,八旗就已经开始有些热爱和平的倾向了,到了太平天国的时候,这个倾向就更加明显了。在长毛进攻长沙的时候就发生过近千八旗勇士在面对七八个长毛的时候,坚持和平主义立场,绝不和野蛮的长毛交战,掉头转进的故事。不过八旗勇士巴鲁图对我大清的忠诚还是可歌可泣的,这些巴鲁图们跑呀跑的,就跑到了湘江边上了,后面有多达七八人的穷凶极恶的长毛悍匪,前面是滚滚大江。我八旗的近千巴鲁图怀着对大青果的热爱,先跪天,再跪爹娘,高吼秦腔,扑向滚滚黄河……哦,这里是奶瓶偷懒,复制链贴错了,应该是先跪天,再跪阿玛额尼,高唱着京剧,扑向滚滚湘江,宁可死,也不向多达七八人的长毛屈膝投降……
至于团练,那些人的战斗力倒是比绿营和八旗强很多,但是,团练什么的对大清的忠诚有多少,还真不好说。在这一点上,他们和新军的区别倒不是很明显,而又明显不如新军能打。
就靠着这帮子连暴民都干不过的八旗和绿营,那绝对是无法维持的,大青果要是只有这样的军事力量,那可就不是“大青果吃枣药丸”的问题,而是“大青果利咳药丸”的问题了。所以,虽然明知道新军未必可靠,但是“吃枣药丸”,总比“利咳药丸”来得强,所以朝廷不得不花钱建起一支多半不忠诚,不可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噬的新军。在朝廷看来,各省都建起新军来,然后大家互相牵制,说不定,大青果还能再多维持一下呢。
当然,如果满洲人中有足够的人才,新军的军官可以不用那些靠不住的汉人那就最好了。然而,满洲人虽然多才多艺,什么养鸟,唱曲,斗蟋蟀,玩票,抽大烟样样精通,但是养军练兵这样的低等的辛苦事情,满洲人可不太愿意做。当然,只是不愿意做,要做还是能做好的。就像那近千巴鲁图,不是砍不过七八个长毛,而是热爱和平一样。
所以,要建新军,就要用懂得现代军事的人,否则,建起来了也没有,也打不过乱党。而那些懂得现代军事的人,大部分即使不是乱党,也是乱党的同情者。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反对我大清的,只不过有些是极端反对者,有些是温和反对者而已。而且,这两者之间还能相互转化。所以每当想起这个事情,恩铭还是不得不感叹“大青果吃枣药丸”。
在感叹之余,恩铭还是决定,先按照他的岳父,庆亲王奕劻的意思,将孩子们都送到京城的庆王府里面去,以策安全。
……
“焕卿,你听说岳王会他们打算起义了吗?”在安庆巡警学堂里,徐锡麟正在和陶成章谈话。就像恩铭担心的那样,新军呀,警察呀什么的都已经被乱党们渗透得千疮百孔了。就比如说以培养维持治安,抓捕人犯的人才为主要目的的安庆巡警学堂里面,现在就至少有十分之一的学员是光复会成员,而其他的人里面,来自其他的乱党的人也绝对不少。就徐锡麟所知,什么岳王会呀,什么华兴会呀都在这里面有人。
“哦,伯荪了解到了些什么事情?”陶成章问道。
“岳王会的常恒芳经常找我,他们觉得,起义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徐锡麟对陶成章说。
“我们等了那么久,也是该动手了。”陶成章说,“你不知道,每次见到周树人和竞雄,他们总是和我说‘陶先生,我们动手吧。’我却总说‘不’。弄得杭州那边都快急死了。杭州和绍兴那边准备得都不错,武器呀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新军里面一半的军官都是我们的同志。另外大通学堂那边也能拿出四百多人的队伍,武器也都齐备了。只是不知道你们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新军倾向革命是明显的。我有把握一旦打起来了,新军能立刻倒向我们。只是恩铭把枪支弹药看得很死,枪支和弹药都放在军火库里,由满洲人掌管。每次射击训练最多每个人领出五发子弹,训练的时候也有满洲人在一旁监督,以防我们偷偷留下子弹。训练一结束,枪支立刻就被收回到军火库中。巡警学校这边也是如此。”徐锡麟说,“听你刚才说的,竞雄那边应该力量还有多余的。所以我想这样做,我们先从竞雄他们那里借几十条人枪来,由他们首先起义,攻打巡抚衙门。然后新军以镇压为名,拿到枪械,然后就全面起义。”
“你这是想要把岳王会撇到一边去?”陶成章说。
“焕卿,不是我想把他们撇到一边,只是他们确实是缺乏训练缺乏组织。要按他们的计划,那就是他们去联络一批江湖好汉,以及新军和警察里的人,然后一起动手,抢下军火库……我敢说,就在他们联系那些好汉的时候,恩铭肯定就能得到消息。到时候,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虽说岳王会的陈先生,还有常恒芳他们都是忠义之士,但是,干这个,他们确实……
况且,焕卿,我们也都受过培训,知道把恩铭他们拿下了,并不等于就成功了。就算我们拿下了浙江、安徽,然后南方各省纷纷响应了,我们也不见得就胜利了。因为满清手里还有北洋军在。这北洋军,我们也好,兴中会、华兴会什么的也好,都没渗透进去过,那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万一袁世凯铁了心,要学曾国藩当汉奸,我们还得打过了北洋军,才算成功。北洋军的情报我们都看过一些,要打败他们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按照岳王会的搞法来干。虽然只要我们配合,多半也能成。但是你知道,那些个好汉其实都是怎么回事。你说成了之后,他们会不会要求更多的东西?然后安徽的权力要是落在这帮人手里,我们就怕到时候和北洋军对峙起来的时候,他们要在后面拉我们的后腿的。到那时候,还怎么打得赢?”
陶成章考虑了一下,说:“要不这样,我让竞雄给你派些人来。你就告诉岳王会的人一个靠后一点的时间。然后竞雄的人一到,我们就干起来。到时候就告诉他们说,恩铭搜到了名单,我们不得不提前起义……这样也能少伤点和气。”
第五百七十六章 革命(二)
“克强兄,章太炎先生的这篇文章真可以说是抵得上百万雄兵呀。只可惜,像这样的文章,章先生写的太少,国学和佛学却写的太多。”在东京的某处寓所里,宋教仁正在和黄兴交谈。
“钝初,章太炎先生的学识和笔力,自然是我等比不了的。只是章先生的才华虽高,但却不能专心一处,有想要搞革命,有想要做学问,只是天下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好事情。”因为章太炎和孙中山闹翻,最后和光复会退出同盟会的事情,一直更偏向孙中山的黄兴对光复会的人现在很有点意见。
“不过,时不时地有这么一篇,就足够了。前些天陈同甫告诉我,岳王会的人打算要趁着满清闹出这处闹剧的机会策动新军发动起义。光复会的人在安庆也很有力量,估计他们也打算一起配合,发起起义。”宋教仁知道黄兴并不喜欢光复会的人,尤其是光复会的某些除了推翻满清之外,还主张君主制的一民主义者。但他也知道,黄兴对于起义是非常热心的,于是就将话题转到革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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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个机会,可惜,我们在前几次的起义中损失很大,一时间难以再次组织。”黄兴叹息道。
“不过,英士最近在上海发展的不错。要是形势不错,趁着势头在上海起义也不是不可能。而且相比其他地方,上海影响更大。如果上海顺利,那满清就皆尽丧胆了。到那时,孙先生就打算再在省港起义响应。孙先生从河内来电,希望你能到那边去帮他一把。”宋教仁说。
“这很不错。”黄兴说,“我准备一下,马上就去。”
……
杭州,西子湖畔,救恩医学院。
一年前,救恩医学院发生了一起盗抢案件。一伙“来历不明”的歹徒袭击了医学院,抢走了医学院用于教学和经营的大约两千多块鹰洋。而且还打伤了几个学生,以及两位外国医生。
这个案件在杭州轰动一时。美国在上海的领事更是直接为此找到了巡抚衙门里,给巡抚衙门施加了不小的压力。巡抚衙门虽然宣称一定要抓住那些歹徒,然而,却一直没能破案。以满清政府无力保护医学院的安全为由,在美国领事馆的帮忙下,救恩医院获得了配备带枪的护卫队的权力。并在明面上拥有了大约二十来人的持枪卫队。
而这个持枪卫队也就成了光复会的人员进行军事训练的掩护。如果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他的组成人员并不固定,经常会发生更换,这其实就是在不断的更换受训者。
另外,护卫队经常背着枪支出外训练,过了一整天才背着那些枪支回来。而实际上,如果有人能检查一下他们手里的枪支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手里的枪支被换成了刷着黑漆的木制品。
就这样,光复会的手中已经有了近千只各种枪支,起义前的各种准备已经基本成熟。
……
“葛莱史东,中国那边的情况,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帮我注意着一点。那里很快就会发生革命了。”史高治对葛莱史东说,“我们要赶在战争全面开始之前,在中国控制住更多的资源,并且安排好我们的代言人。现在可以对英国多做一些妥协,但是对日本,却要警惕。反正战争一旦爆发,英国的力量就会被削弱。当时候,我们再进行扩张就可以了,但是对于日本必须有足够的警惕,他们也会谋求扩张的。”
“爸爸,我们今后在中国主要要控制的是相对富裕一点的长江中下游区域。在这一区域,日本人依托台湾,也会有很大的影响力的。而且他们在中国的那些革命者中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力。要在将来英国的力量撤退后,限制他们,可不容易。所以,爸爸,如果你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来管理的话,我还想从您这里得到更多的建议。”葛莱史东说。
“好的,儿子。首先,在我给你更多的建议之前,你要告诉我,中国,对我们的意义何在?”史高治问道。
“中国现在是一个半公共殖民地。只不过我们的份额还有限而已。但是却很有发展的潜力。相比菲律宾,中国人好歹是半文明人。就像印度人。他们的购买力,以及劳动能力都是远远超过菲律宾人的。不像菲律宾人,只能从事最简单的种植园和矿山工作,而且即使是这些工作,他们的表现,也还不如黑人。相形之下,中国人如果稍加组织,在从事一些诸如纺织之类的事情的时候,他们的效率会比菲律宾人高得多。总的来说,他们是更好的殖民对象,如果他们能成为我们的殖民地的话,那简直就像是英国拥有了印度。
只可惜,中国的文化和印度不太一样。而且现在民族主义觉醒的趋势有非常明显。要征服它,花费的力量恐怕绝不是政府菲律宾这样的野蛮人能比的。不要说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更重要的事情,哪怕不考虑这些,以美国现在全部的力量投放能力,越过一个大洋,去征服中国,也是做不到的。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代理人统治。这样成本更低,而且一旦出问题,我们抽身也更方便。直接的殖民统治的时代已经接近黄昏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民族都会出现民族主义觉醒。这是大趋势,不可避免。爸爸你教导过我们,不要试图和大趋势对抗,而要顺应她,引导它,利用它。虽然中国不可能,至少是目前,不可能给美国带来就像印度给英国带来的那么多的利益。但如果我们把中国经营好,它能给我们家族带来的利益却完全能超过印度给英国的大部分单一家族带来的利益。”葛莱史东立刻就回答道,显然对有这个问题他考虑了很久了。
“非常好,葛莱史东。这些年你的进步非常明显,我想,也许再过几年,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能放心的把整个家族的生意都交给你来主持了。”史高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葛莱史东,你觉得中国将来会有哪些主要的力量?”史高治又问道。
“依靠和在朝鲜和东北的力量,东北这一块不管明面上的主人是谁,他的身后的力量一定是日本,不可能还有其他。”葛莱史东首先说。
“嗯,那俄国呢?”史高治问道。
“有了战争的牵制,俄国能在远东保持存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很好,接着说。”史高治点了点头。
“然后长城以南的北方,恐怕会是北洋的天下。北洋和日本的矛盾很大,而且他们的力量最强,所以他们的卖价最高。他们短期内大概会选择和英国人合作。不过英国人却会借着南方的革命党,压他们的价钱。从长期来看,他们和英国人合作的机会还是更高。
长江流域会有光复会,同盟会的力量。光复会现在基本上要依靠我们的力量,同盟会就复杂了,他们身后什么力量都有。我们、日本人、英国人,甚至法国人。但是他们更多的是捣乱的力量而已。
但是在珠江地区,他们的力量倒是不错。也许他们在那边会有不错的影响力。”
“关于上海,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史高治又问道。
“上海不能给光复会。这些人的民族主义气本身就很强,如果上海在他们手里,那将来,他们和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的要价恐怕就会相当高。”葛莱史东立刻回答说,“我觉得上海应该交给同盟会的那些人。另外,英国也不会允许我们直接支持的力量控制上海的。同盟会就不同了,他们本身力量有限,控制上海之后,反而更需要妥协,有什么事情,开出来的价码估计更低。”葛莱史东回答说。
“这个考虑不错,你还要考虑到要借此进一步制造光复会和同盟会的矛盾。要想办法让同盟会在上海得位不正。这样他们才更容易被压榨。”史高治说,“另外,你打算将来如何应对日本?”
“日本的经济容量比我们小得多。和我们的技术差距也很明显。另外资源匮乏使得他们的原料成本也会比我们高,这样他们几乎就只有压低工资成本这一个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对于中国的压榨,显然会比我们要厉害得多。所以爸爸,我觉得有个日本也不错。有他们做个榜样,我们即使做得苛刻点,也会在对比之下被视为宽厚的。所以,我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中国的民族主义。让日本成为中国人的怨恨的集中点,我们的挡箭牌。甚至于,很多时候,我们甚至有机会通过对日本的利用,让中国的民族主义情绪在和日本对立的同时,却把我们当做朋友。”
“很好,就按你想的去做吧。我对你已经完全放心了。”史高治很高兴的回答说。
第五百七十七章 革命(三)
杭州起义爆发的时候,新任的浙江巡抚增韫正在对着各种案卷发愁。老实说从直隶布政使的位置被调到着将来当巡抚,这当然是升官了,但是增韫从个人考虑,甚至觉得这官还不如不升呢。因为浙江这边近来明显不稳。那篇该死的文章也是浙江这边的乱党搞出来的。如今局势的发展居然正好和这里面说的一样,浙江的乱党不趁机造反才怪呢。所以增韫觉得,如果自己还在直隶就好了。别的不说,至少,直隶那边的军队还是靠得住的自己人。
在旗人中,增韫也算是一个异数。他出身于蒙古镶黄旗,虽然严格来算,不算正统的满洲人,但是,在大多数满洲贵族眼里,蒙八旗的可靠程度还是要超过汉八旗的,就更不要说一般的汉人了。所以当东南不稳的时候,能够往那里派一个蒙古人,在满洲贵族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而另一方面,增韫和以袁世凯张之洞为首的地方实力派关系性当好,让他到南方来,地方实力派也更能接受。
于是增韫就这样当上了浙江巡抚。刚当上巡抚没两天,京城里就出了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相爱相杀的喜剧,然后,增韫就立刻知道了浙江都已经被乱党们渗透到了什么地步了。
就在慈禧太后死后的第三天,他的老朋友沈钧儒找到他,和他论及天下局势,居然直言清廷失德,建议增韫首举义旗,吊民伐罪。还说什么“‘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今日是也”。把增韫老老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然而,作为朝廷命官的增韫也没有立刻履行自己的职责,将倡乱的沈钧儒抓起来,只是仅仅劝告他不要乱说话而已。是的,只是劝告,连警告都不是。因为一来沈钧儒是朋友,二来,增韫是一个“慈善的佛教徒”。
在原本的历史上,增韫当上了浙江巡抚后,有个叫做御史发现著名的乱党分子秋瑾的幕居然就在西湖边的西泠桥畔,于是就上报朝廷,要求铲平秋瑾墓,并且将给秋瑾建墓的相关人员抓起来。朝廷的圣旨发到增韫这里后,增韫既不敢抗旨,又不敢得罪革命党,于是一边到处找秋瑾的家人,一边伪造了一份秋瑾家人在两个月前提出的要求迁墓的申请,最后找到了躲在黑龙江的秋瑾的哥哥秋誉章,让他赶紧回来把坟墓迁走了。然后上报朝廷,说自己已经依照圣旨,完成了此事。
后来革命了之后,增韫几乎毫无抵抗的就被革命党抓到了,然后,居然有一大堆的人跑出来求情,说增韫虽然是满清官员,但却并不反对革命。然后就被放了。然后增韫就回了北方,跟着袁世凯老老实实的做起了花瓶,后来袁大总统没了,他又去了东北,当起了哈尔滨佛教协会的会长。
这样的一个“好人”,在面对着这样复杂的局面的时候,又能做什么呢?就在沈钧儒劝他起义之后,增韫就把有关革命党人的各种案卷找了出来,认真的研究了一番,然后就开始找那些立宪派的士绅,希望他们能和那些乱党联系一下,他保证绝不主动找那些乱党的麻烦,当然他也希望那些乱党不要找他的麻烦……
然而,那些乱党对于增韫的善意似乎不是很在乎,如今突然就造起反来了。首先是有乱党攻击军火库。反正那边啪啪啪啪的响了好些枪,然后就有人慌慌张张的来报告,说是军火库已经被乱党占据了,新军里面也有好多人投了乱党,剩下的大多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增韫顿时就慌了神,热爱和平的他本来压根就没想过武力解决问题,正所谓上下一致,既然增韫是这样的想法,他的亲兵队自然也不会特别有斗志。所以虽然革命党现在还没有打过来,亲兵队里已经有不少人跑的不知去向了。而他的亲兵队长,则已经开始劝他换一身百姓衣服出逃了。
这时候巡抚衙门外面也响起了枪声,亲兵队长慌乱地跑了出去,而增韫也开始给自己换上一身平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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